第28章 激战小里潭(2)
张锡侯于是放开嗓子喊道：“喂，杨国茂，杨国茂，我是张锡侯，你听着，你刚才的喊话我听到了。我们答允你们的条件，可以投降，现在我决定派我的老婆白蝴蝶跟你们来谈判具体条件，你，们看怎么样？”
“来吧，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可以谈判。”杨国茂高声回答道。
张锡侯随即叫道：“来了，我老婆就来了。”说着，就拉着白蝴蝶的手道：“去吧，宝贝，保你没事，你只管胆子放大点。”
白蝴蝶随即吻了一吻张锡侯说道：“我走了，你们要多加小心。”
白蝴蝶说着，即只身向数百米外的游击队阵地走去。
这夜的月亮很大，白蝴蝶走过去的时侯，敌对双方趴在地下都看得清楚。那一个影子渐渐向游击队的阵地靠近了。
五分钟后，白蝴蝶被二位游击队员带到了一家农舍的土墙房里，这里是县游击队的总指挥部。
白蝴蝶进屋，只见一位穿军装戴军帽的指挥官在两支白色的蜡烛下端坐着，便恭身道：“你就是杨部长吧，久仰你的大名。”
“嗯，请坐！”杨国茂欠身招呼着，一面细细打量这白蝴蝶。这是位20来岁的女子，长得细皮白嫩，亭亭玉立，她穿一身白衣白裤，一头长长黑发披在肩上，鹅蛋型的脸，看上去楚楚动人。
“可惜呀，一朵好花插在牛屎上！”杨国茂不禁有点自语的感叹。
“怎么，你为我的红尘婉惜吗？”白蝴蝶居然一笑道：“我可不后悔好花插在牛屎上呀。”
白蝴蝶讲的是真话，她原是灌市的一个商家的女儿，原名白玉娥，因头上爱扎蝴蝶花，故被人称为白蝴蝶。白蝴蝶自幼生得天姿丽质，姿色绝伦。四方邻里，曾有数不清的男人到她家里求婚。她却一个也未看中而待在闺中。三年前，不料张锡侯伦落为匪到灌市打家劫舍，竟将白蝴蝶抢去要强逼成婚，白蝴蝶开始寻死觅活高低不肯，禁不住张锡侯连哄带吓破了她身，那一夜白蝴蝶尝到了各种滋味，觉得张锡侯玩那事颇有功力，后来便不喊不叫心甘情愿当了张锡侯的小老婆。从此白蝴蝶随着张锡侯一起，骑马练枪，到处征战，成了张锡侯的得力助手。此刻，当杨国茂笑她“好花插在牛屎上”时，她不气也不恼，嘴里只管开着玩笑道：
“杨部长，你如此怜花惜玉，要不要我也给你找一个？”
“住嘴。”杨国茂轻蔑地说：“常言道，近墨者黑，没想到你这良家女子会变了这样子。你给我说，你来谈判投降，还有什么条件可讲”？
“条件嘛，很简单！”白蝴蝶焉然又笑道：“我们张营长请求明天早上投降，因为现在天黑了，授降看不清楚，所以请求依们崭缓一夜。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让我到这里作人质！”
“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诡计？”杨国茂心里猜想着。对于张锡侯这人，杨国茂是很了解的。这家伙狡猾多端，他会不会藉口投降而拖延时间。妄想在夜里逃掉？当然就是他逃也不怕，只要把包围圈守紧，丝毫不松懈防备，他插翅也是难逃的，因为游击队从兵力上讲，占着绝对的优势。而这黑夜里，如果强行进攻，搞得不好则会使部队受到损失。
杨国茂想到这里。遂答允白蝴蝶道：“你们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是，明日天一亮就必须投降，否则我们就不客气。”
“行，行。”白蝴蝶忙说：“只要你们答应，明早一定投降。现在我可以回去转达一下你的许诺吗？”
“不必啦，我会派人喊话通知张锡侯的。”杨国茂冷冷地道：“你就在我们这里等着吧。”
“好哩！不回就不回。白蝴蝶无可奈何地说：“那么，送我去休息吧。”
“去，把她带走。’扬国茂一嗡嘴。两个战士便将白蝴蝶带到隔壁一闻房子监守起来。
待白蝴蝶走后，杨国茂果真派人到阵地前沿喊了话，通知张锡侯明日早晨投降。张锡侯见计谋成功，不再对抗射击。只是在兵力布置上，两方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到了半夜时分，杨国茂在指挥部里正思考下一步对策之时，县委书记汤龙匆匆赶来了。
“怎么样？敌人还没有投降吗？”汤书记一到阵地，就追不及待地问。
“我们已谈判好了，只等天亮就受降！”杨国茂说罢，就将与张锡侯的小老婆谈判的经过详细叙说了一遍。
“敌人会不会有诈呢？”汤龙听了汇报，有些顾虑地问。
“不怕他有诈。”杨国茂很自信地说：“我们四面紧紧包围了。他们跑不掉的。”
“要是敌人来增援呢？”汤龙又问。
“敌人增援也没那么快！”杨国茂说：“这里离最近的枣市的敌人也有六十里。他们来不及！”
“好吧。那就叫战士们高度警惕，一等天亮，就要敌人投降，不降就要坚决消灭。”
“对，我已下了命令，作好了一切准备！”
俩人商议了一阵，便一起又到阵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动静。此刻，黑夜里只见对方悄无声息，天上，只有弯弯的月亮高挂天空。天上有黑云在不时聚集飘荡着，零散的星星在夜空不断眨眼闪烁。汤龙见敌方没什么异常动静，便在反复叮嘱游击队好好监守之后，就同杨国茂又回到了指挥部。
人在等待的时侯，感觉时间是特别走得慢的。在小里潭四周包围敌人的游击队员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在不紧不慢的移动着，那暗淡的月光之下，夜里的一切景物看上去那么模模糊糊，这黑夜也不知什么时侯才熬到天亮。那些围困敌人的游击队员已渐渐感到疲惫不堪了。
慢慢地，东方终于显出鱼肚白来。天色很快就要亮了。
“作好准备，马上就要敌人缴枪投降。”杨国茂伏在阵地前沿向几位中队长下着命令。
“喂，张锡侯，天已亮了，你们快投降吧！”一位中队长奉命大声叫着。叫声刚落。忽听远处有飞机的轰鸣声。不一会，10余架敌机忽然飞临游击队阵地上方。接着，一串串炸弹掉下来。“轰隆隆！”爆炸声震耳欲聋。游击队阵地顿时乱作了一团。
“糟，敌人增援到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接着，游击队又发现东西两面有敌人在发起进攻。那正面被包围的小里潭的敌人，也纳喊着朝游击队冲了过来。
“稳住，稳住，给我狠狠地打！”杨国茂端起一挺机枪，狠狠地向正面进攻的敌人射去。冲在前面的敌人死伤了10多人，后面的敌人趴下了。
“杨部长，不好了，白蝴蝶跑了！”一个游击队员匆匆跑来报告道。
“什么，让她跑了？快把她抓回来！”杨国茂气恼地叫着。现在，他才隐隐感到，昨夜没有向张锡候发起进攻，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在皂市的敌人援兵已连夜向小里潭增援来了，敌人的飞机也在向游击队偷袭。局面已十分的危急。但杨国茂仍然十分镇定。他一面下令奋力阻击背后来敌，一面想派人将白蝴蝶抓回。可是，那白蝴蝶早已不见。原来天快亮时分，白蝴蝶对看守的两位哨兵说：“我要解手。”两哨兵带她到了一个茅厕，白蝴蝶钻进去，却从茅厕内翻过墙去，然后从芦苇林里跑了。
当游击队腹背受敌正处危急的时侯，红三军8师的一个团也增援游击队来了。双方经过一阵拼杀，进攻的敌人被打退了，小里潭张锡侯营的大部分人员被歼灭。张锡侯只身从小里潭冲出游击队防线后，慌乱中来到一处湖边，正欲寻找渡船逃跑时，突然，芦苇丛中转出10多个红军战士，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他。
“不许动，举起手来，”一位红军军官拿着手枪高喊着。
张锡侯只得乖乖举起双手，一位红军士兵上前缴了他的枪。
“走，上船去！”几个红军将张锡侯用绳子捆了，就用船将他押到了红八师23师团部。
此时，从游击队指挥部脱逃的白蝴蝶，天亮时慌不择路跑出七八里远，到达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时，迎面忽然碰上天汉县苏维埃保卫局的江奇和姚飞虎。江奇眼尖。他立刻认出这女人是白蝴蝶，随即大喝上声：“站住，白蝴蝶，哪里去？”
白蝴蝶被这一喝，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她也认得江奇，因为几年前江奇作为一富家子弟，曾慕其美貌来她家求婚。那时白蝴蝶心性高傲，没有答允江奇。后来白蝴蝶被张锡侯掳去，江奇得知她成了土匪夫人，从此也就再没见到过面。今日想到冤家路窄，竟在这里碰到了江奇。白蝴蝶只得信口编造道：“我……我找个亲戚。”
“找亲戚？这里有什么亲？你这土匪婆，还想骗我？”江奇斜视这女子，他断定白蝴蝶没讲真话。随即喝到：“走，跟我们走一趟！”说着，不由分说，就将白蝴蝶带到小镇苏维埃的一栋房子里，然后再审问道：“你老实交待，你从哪里来？”
“我……我真的是走亲戚。”
“还想骗我？”江奇忽又断喝道：“来人呀.给我打！”
旁边那位保卫局执行队长姚飞虎，举起一根木棍就朝白蝴蝶屁股揍去，白蝴蝶痛得“唉呀”一声大叫，接着就喊；“我招，我招实话！”
“快讲吧。你这土匪婆娘，再不招实话就打死你。”
白蝴蝶随即招供道；“我是从杨国茂游击队那里跑出来的。”
“从杨国茂那里？”
“对呀，昨晚你们游击队把张锡侯包围了，张锡侯派我找杨国茂，说商谈投降事，实际上是想拖延时间，好等国民党军增援。今早飞机一来袭击，我就悄悄跑了出来。”
“嗬，如此说来，你是从杨国茂那里跑出来的？”
“是的，一点没假。”
“你和杨国茂谈了些什么？”江奇紧紧追问。
“就商谈投降事，没想到杨国茂答允了。”
“杨国茂和张锡侯是不是早有约定？”
“嗯，”白蝴蝶犹豫了一下，”忽然，她领悟似的信口开河道：“杨国茂和张锡侯早有约定，他们平素就早认识。昨晚上游击队没有进攻，若攻过去，张锡侯就完蛋了。”
“好呀，这可是个重要情况，这简直是故意放走张锡侯嘛。”
江奇听罢白蝴蝶的口供，心头这般盘算着。为此他忽又感到振奋，他正愁抓改组派没有线索证据哩，这不，堂堂的军事部长兼游击队总指挥，竟与敌人串通一气，把到手的敌人放走了，让敌人钻了空子，这不是通敌是什么？不是反革命改组派是什么？
江奇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吩咐人严加看管白蝴蝶，自已又和姚飞虎一起，迅速向小里潭前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