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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是疯子,不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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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我是疯子,不是警察
     
     小吕很兴奋,甚至可以说是亢奋,他知道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一件在电影大片里才会有的大事。他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理,真理,往往只属于少数人,这点他确定。他和赵顺在调取完最后一批材料后,拦下一辆出租车。
     
     “省厅的,一会请协助我们行动。”赵顺拿出工作证对司机说。
     
     司机看了看,点了点头。“你吩咐吧,警官,只要不让交警罚我分就行。”司机也挺亢奋。
     
     “不是让你追车。”赵顺淡漠地回答。“小吕,把手机放在家里了吧。”赵顺转头问。
     
     “嗯。”小吕说。
     
     “那就好。”赵顺转回头,“和家里怎么说的?”
     
     “就按您嘱咐的说的,说我和您一起出去办案了。”小吕回答。
     
     “嗯,行。”赵顺点头。他不想让小吕的家人跟着担心,他料到江浩他们会去找小吕,如果小吕家人说不出小吕的下落,那江浩他们必定会说出实情,那样,小吕家便会鸡犬不宁。而只要小吕家人说他是和赵顺一起走的,那江浩他们便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对此,赵顺心知肚明。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办事计划和侦查能力,江浩、罗洋和刘权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徒弟想抓师傅?赵顺觉得好笑。
     
     他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任毅挂上电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警察抓警察,这情节大概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出现。当然,他该感谢这个善意的来电,电话所陈述的大概意思是赵顺擅自离开了医院,正在调查正毅公司的贷款情况,同时经侦总队的干警们正在全力以赴地寻找赵顺等等。任毅觉得很有意思,他一点都不害怕。一个被冠上精神病人头衔、被同事们追捕的警察,对自己还能有什么威胁。就算赵顺查出了他贷款中存在的问题,但就仅凭他那个精神病的身份,也决不可能被司法部门采信。而且,这些情况和细节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去刻意打探了,警方会主动送上门来,这让他感到安全,甚至有种错觉,警方是站在他这一边、保护他利益的,而赵顺,则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任毅笑着摇了摇头。“哎……”他叹了一口气,觉得异常轻松。
     
     任毅走到奥迪Q7前,Q7有感应开门系统,只要智能钥匙在身上,到了跟前锁就会自动开。任毅挺喜欢这辆车,他喜欢内敛中的霸气,做人就该是这样,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汽车是男人的玩具,更是男人风格的体现。他轻轻抚摸着那黝黑的车身,竟像对待情人一般。
     
     而此时,他却从车身的反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一个近在咫尺的人影。
     
     “唔……”一只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任毅奋力挣扎,感到无助和恐惧,是谁?在一瞬间他想到了不下十个人,生意对手,黑道的所谓朋友,曾被自己坑害的孤魂野鬼,到底是谁?
     
     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那双有力的臂膀把任毅拽了过去,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任毅仔细看去,他认识,正是经侦总队的那个新来的小孩。
     
     “上车。”小吕说。
     
     任毅正疑惑,那只手松开来,用力将他向车里推去。
     
     “哎哎哎,你们干嘛啊!什么意思!”任毅恐惧与愤怒共存。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任毅身后传来,他回头望去,“赵顺……”
     
     “没错,是我,任总最近可好?”赵顺说。

“呵呵,一切顺利。”任毅放松了下来,他最不怕的就是警察,更何况此刻他面前的,还是个被警察追捕的警察。“你,这是什么意思?”任毅皱了皱眉头。
     
     “今天要请你跟我回去接受调查。”赵顺说。
     
     “调查?”任毅笑了笑,“据我所知,现在那个案子你不再负责了,而是刘警官负责,你有什么权力让我接受调查?”
     
     “人民警察在执行公务期间,发现有人存在犯罪嫌疑时,可以对其实行留置盘查,这个规定你不知道?”赵顺说。
     
     “你放开我。”任毅一把推开赵顺的手。“我要见你们领导,江队、罗探长也行。”任毅有点火了。
     
     “可以啊,那跟我走。”赵顺说。
     
     “我开自己的车。”任毅说。
     
     “对不起,不行,您这车太高级,我们怕给您碰了。”赵顺说,“再说了,您这卫星定位系统,太先进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任毅冷着脸。
     
     “把你手机给我。”赵顺说。
     
     “手机,你要我手机干嘛?”
     
     “别废话,拿来!”赵顺命令道。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任毅火了。
     
     赵顺也不管他反抗,几下就搜出了他的手机,之后拿过任毅的汽车钥匙,打开车门,将他手机扔在了车里。
     
     “哎,你这是干嘛啊,哎!”任毅急了。
     
     “上车!”赵顺一把将任毅推了进去。
     
     出租车开得很快,在车流中穿梭飞驶,司机很兴奋,将浑身技术都用了出来。
     
     “师傅,别着急,慢点。”赵顺有点含糊。
     
     “没……没事。”司机说,“咱不是在执行任务嘛!”
     
     任毅坐在赵顺和小吕中间,不屑一顾地哼了一下。

“哎,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啊?”任毅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一个该去的地方。”赵顺冷冷地说。
     
     “不是去你们单位吗?”任毅惊讶。
     
     “暂时不是。”赵顺毫无表情。
     
     这是一处郊区的招待所,位置很偏僻。任毅惊讶地发现,这地方离着他和刘权第一次吃饭的酒店不远。
     
     “风景不错吧。”赵顺说。
     
     招待所很冷清,几乎没什么客人。赵顺早就开好了房,直接拽着任毅进了房间。任毅越来越糊涂,赵顺到底想干什么。
     
     “赵警官,你把我带到这来,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任毅站在原地,气愤地说,“有什么事直说,行吗?”
     
     “行,我也希望痛快点。”赵顺回答。
     
     “说说你贷款的事情。”赵顺说。
     
     “贷款的事?”任毅冷笑,“贷款的事属于商业机密,我不便告诉你,我现在要见我的律师,我想问问懂法的人士,你这到底算是什么行为。”
     
     “别废话,别跟我咬文嚼字,我今天把你带来,依照的就是法律,对你这样的人渣就必须使用特殊的方法。我有得是时间,足够等你说出事实。”赵顺说。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懂吗?”任毅靠近赵顺,“我告诉你,你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告诉你了,没听懂,人民警察有留置盘查的权利。”赵顺冷漠地说。
     
     “人民警察?你还是警察吗?!”任毅急了。
     
     “废话。”赵顺一把将任毅推倒在床上,“我告诉你,你今天面对的不是刘权,是我赵顺。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你公司的土地项目,还有担保公司的公章都是怎么回事!”赵顺也火了。
     
     “你别诈我,我是不会说的。”任毅挣扎着又站起来,“赵顺,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控告你,控告你非法拘禁,这事没完!”
     
     “没完?呵呵。你能怎么没完?我不管以后怎样,你现在在我手上。”赵顺坐在了椅子上,“任毅,你别有幻想,今天,你是离不开这里的,你那些律师也来不了。先别想以后,先说现在,懂吗?”
     
     任毅冷冷地看着赵顺,没有回答。他知道赵顺的性格,软硬不吃,水火不进。他进来时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个宾馆生意冷清,这两层里大概就只开了他们这一间房,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只能先用缓兵之计了,任毅想,无论如何,等出去再要他好看。
     
     “行,赵警官,你说吧,想问什么。”任毅平缓了语气。

“先从那块地说起,所属权是谁?”赵顺问。
     
     “地?啊,具体的情况,你得问我公司具体的经办人,你也知道,我这个公司,项目多,事务杂,我哪能一一兼顾啊。”任毅说。
     
     “呵呵,巧妙,挺能推。”赵顺笑着,“但据我所知,你说的却不是实情,你看看这个。”赵顺说着扔过一份笔录,上面的被询问人,名字是“石雷”。
     
     “根据石副行长的证明,这次申请贷款是由你亲自负责的,而且这个土地项目的相关情况,也是你亲自介绍并提供的。他说错了?”赵顺问。
     
     “你……”任毅无语,“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查我。”
     
     “为什么?为了我的职责。”赵顺一字一句地说。
     
     “哼哼……”任毅摇了摇头。“哎,那位小兄弟,能帮我买包烟去吗?多谢了。”任毅冲着小吕说。
     
     “嘿,你还……”小吕有些气愤,“好好交待问题,别说废话。”
     
     “哎,小吕。”赵顺说,“给他买一包去吧,善待俘虏,啊。”赵顺冲着小吕挤眼睛。
     
     “那……好吧。”小吕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临走前,他启动了皮包里的录音笔。
     
     “行,就咱们两个人了,你想说什么?”赵顺问。
     
     “呵呵,赵警官果然聪明。”任毅更换了表情,“赵警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今天就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和我,到底有什么仇?”任毅问。
     
     “无怨无仇。”赵顺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整我?”任毅问。
     
     “不是整你,是打击犯罪。”赵顺回答。
     
     “哎,咱别说这些官话行吗?”任毅摆手摇头。“我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刚混社会的‘雏儿’,我懂规矩,不会过河拆桥。你跟我透个实底,到底是谁让你整我?”任毅问。
     
     “没有人让我整你,事情不总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这世界除了利益之外,还有其他的许多东西,这是你不懂的,是吗?”赵顺反问。
     
     “哼,扯淡。”任毅再次摇头。“我问你,当一个警察,一年能挣多少钱?你活得幸福吗?”任毅侧目。

赵顺停顿了一下。“有的人生下来必然幸福,因为他们的欲望少,要求不高,但有的人生下来必定痛苦,因为他们想要的太多,再努力也无法填满他们的欲望。你和我,都是第二类人,我们都不幸福。”赵顺说。
     
     任毅看着赵顺,似乎能理解他说的。“有的人生下来必是异类,因为他们不同于常人那样思考,他们所需要的也和常人不同。”任毅说,“你在说我,还是自己?”
     
     “说谁并无所谓。”赵顺走到任毅跟前,“你我不同路,我是警察,而你,是犯罪嫌疑人。”
     
     “警察?”任毅眯住眼睛。“你现在不是警察,只是个疯子!无论你怎么审我,你的组织,你的那些同事,都是不会相信你的。”任毅故意刺激他。
     
     赵顺笑了,点燃一支烟。“你说我是个疯子?是,进过精神病院的人,该是个疯子,你可以说我是疯子,他们也可以,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对于你来说,我却永远是个警察,任总,你懂吗?”
     
     “我不怕警察。”任毅摇头。“警察讲法,只要有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就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社会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就没有办法剥夺我的自由,你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来调查我,好啊,那我就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雇律师来保护我,这轻而易举,你觉得你能赢吗?不可能!”任毅肯定地说。
     
     “呵呵,你一直是在这么做,而且做得很成功。无论是十年前的传销案子,还是如今的贷款诈骗,你从没露出过马脚。”赵顺狠狠地说,“你不怕警察和法律,自认为可以把罪恶隐藏或者嫁祸于人,但今天我告诉你,你面对的,是一个疯癫了的警察,他是个疯子,在病发时可以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在这个警察疯癫了的时候,他使用的手段也不再被法律控制和约束,他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去对待你,你懂吗?”
     
     “你……你想干什么!”任毅警觉起来,“传销……你在指什么?”
     
     “指什么,你能不知道?”赵顺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十年前,一个横跨几省的传销案件,涉及上万人,涉案资金特别巨大,许多人血本无归,欠债累累,但最后一个幕后黑手却使用巧妙的手段,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让他的喽们成了替罪羊。这件事,你没听说过吗?”
     
     “你……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任毅退后了一步。
     
     “更恶劣的是,在这个案件中,一个警察在抓捕的过程中,被一群传销暴徒围攻,活活打死。他叫潘正!”赵顺攥紧了拳头。
     
     “哎,那件事可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任毅解释,“我可没有参与传销,也没有发动传销,打死警察那事我更不知道,这事可不能扣在我头上啊。”
     
     “是,那个警察被打死,是与你无关,你既没有策划,也没有实施,他的死亡完全是现场失控造成的。”赵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如果没有那个人发动这场传销,如果没有人制造这场罪恶,那些群众就不会如此疯狂,那个警察也就不会死,归根结底,是经济犯罪剥夺了那个警察的生命。”赵顺语气沉重。“而你,却逃避了法律的制裁!”赵顺将任毅逼到了墙角。
     
     “我告诉你,你别在这危言耸听。这件事早已经过去了,与我无关。你不是法律,你只是一个警察,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倒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了,赵顺。”任毅挣扎着。
     
     “我不用考虑,对于你来说,我是个警察,而对于除你之外的所有人来说,我不是个警察,是个疯子。一个疯子,是不会考虑自己处境的。”赵顺说着,一把拧过了任毅的手臂。
     
     “啊!”任毅痛苦地叫嚷。小吕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是要付出代价的!”任毅恶狠狠地叫着。
     
     “如果你能被绳之以法,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赵顺用力地反剪任毅的双手,之后熟练地用一根细绳,系住了任毅的两个大拇指。那是一个活扣,但系得很紧。赵顺松开手,用力向后一拉,任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赵顺,你他妈不是人!”任毅痛苦地挣扎,“我……要控告你!我要送你进监狱。”
     
     赵顺笑了。“我是去不了监狱的,顶多是回个精神病院,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我进去一辈子,也总会有出来的机会。但我要在你身上留下点痕迹,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赵顺目露凶光。

任毅一阵冷战。“说,你要什么。”任毅说,“只要我能给你,你全都拿走!”
     
     “我要你说实话。”赵顺再一次用力拉动细绳。
     
     “啊!”任毅再次叫了起来,“我……我是不会说的。赵顺,你……你不得好死!当初,当初怎么打死的不是你!”
     
     “你说什么!”赵顺一把将任毅扳了过来。“你还敢说当初!”赵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药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日常服用的药物。你知道这种药有什么副作用吗?行为失调,意识障碍,过度服用还会导致休克或死亡。这些症状我身上都有,你不是说你我一样吗?那好,现在我就让你吃下这些药,变得和我一样。”赵顺说着就掐开了任毅的嘴。
     
     “啊……”任毅痛苦地挣扎着。“好,我说,我说!”任毅呻吟。
     
     “说!”赵顺一把将任毅抵在墙上。这时,小吕也跑了进来。
     
     “记录。”赵顺对小吕说。
     
     “是,我承认。那笔贷款,贷款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利益,进行挥霍,行了吧。”任毅气喘吁吁地说。
     
     “细节,我要听细节。”赵顺说。
     
     “嗯,那……那些担保公司,都……都是我的人。资金……也都是拆借的。”任毅说。
     
     “那些印章不符的资信证明呢?还有那块土地?”赵顺咬住不放。
     
     “这……”任毅犹豫了。
     
     “说!”赵顺用力拉拽细绳。
     
     “啊!印章是……是……是我让人……”小吕认真地记录,他明白,只要这些证言拿下了,案件将会摧枯拉朽。
     
     “啪”,门被猛烈地撞开了,罗洋等人鱼贯而入。
     
     小吕惊呆了,被罗洋一把推到边上。赵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众人扑倒在地,那情景像极了上次。赵顺挣扎着,却寡不敌众,几下就被制服,他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大声喊叫着。小吕不知所措,他再一次地眼睁睁地看着赵顺被众人拖拽、压迫,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出门外。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不能这样!”赵顺痛苦地挣扎。“就差最后一点了!”赵顺泪流满面。
     
     “我是警察!不是疯子!”楼道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我一定要控告他!”任毅很激动。“我会聘请这里最好的律师,把他送进监狱!”任毅在现场叫嚣着。
     
     江浩没搭理他,转身走了出去。罗洋上前安慰。“任总,别生气,这次事件我们会负责的。”

“负责?你们怎么负责!”任毅大声叫嚷,“我一个合法公民,竟然被非法拘禁了好几个小时,他这是知法犯法,你们怎么负责?啊!”
     
     “哎,别激动,任总。我们向你保证,一定对此事认真调查。”罗洋说。
     
     “认真调查,还用什么调查?”任毅说,“笑话!一个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不但非法剥夺了我的人身自由,还对我实施暴力逼供。罗探长,你是领导,你说这是不是违法?这是不是犯罪!”任毅越说越激动。“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让他付出代价!”
     
     罗洋没有作出回答,他看着任毅。面前这个昔日的犯罪嫌疑人,现在竟像是个被暴力侵犯的守法公民,两种角色的转换如此迅速,大概是任何人都不能马上适应的。罗洋掏出一支烟,想点燃,却半天没找到火。这么一停顿,任毅也冷静了些,他从口袋里掏出都鹏火机,递给罗洋。
     
     “哎,谢谢任总。”罗洋接过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任总,其实你也知道赵顺的情况,他是个病人,行为举止很不正常,对待一个这样的人,你说怎么办?”罗洋又吸了一口烟,“我知道,你受了苦,赵顺的行为十分过激。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他毕竟是个病人嘛。”
     
     “病人?”任毅瞪大了眼睛。“你相信他是个病人?笑话!”任毅接着说:“在我看来,他不仅没病,还十分正常。他那些什么精神病,全是为了对我实施刑讯逼供的铺垫,他根本就不是疯子,他是个如假包换的警察!”
     
     “嗯,好。如果你这么说……”罗洋再次停顿,“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或者说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不该从我嘴里说出来。”任毅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依法追究赵顺的法律责任,让他承担应有的后果!”任毅拍响了桌子。
     
     罗洋看着任毅的举动。“好,我会向领导汇报的,你等着回复吧。”罗洋拍了拍任毅的肩膀。“任总,作为赵顺的同事,我替他向你道个歉,多包涵啊。”
     
     任毅冷冷看着罗洋伸来又收回的手。“罗探长,这不是包涵的事,我希望,依法解决。”
     
     罗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江队,我……”小吕深深低着头,双手揪着两侧的衣服,“我也没想到赵师傅能对任毅动手,我本来以为……”
     
     “你本来以为,你本来以为什么!”江浩气不打一处来。“警察是什么?警察是国家机器,警察的执法活动代表的是公安机关行使国家权力,你……你们这算是什么?还有没有点最基本的组织纪律性,啊?”江浩确实生气了,他很少向下属发火。
     
     “江队,我……我……”小吕语塞。他知道自己无法解释,他也知道即使此事可以解释,也不能解释。他和赵顺办的这个事,完全是背着江浩他们进行的,也就是说已经脱离了整个组织,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这对一个新人有多么危险,小吕已经可以预感到。
     
     “哎……”江浩觉得疲惫,他叹了一口气,缓和了情绪。“小吕啊,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出现这个问题,是我抓队伍、抓管理不深不细,关心、关爱民警不够啊。”江浩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江队……”小吕还想解释。
     
     “去吧。”江浩转过了身。
     
     小吕与进来的罗洋擦肩而过。
     
     “江队……”罗洋转身关上了门。“做了半天工作了,任毅还是不依不饶。”罗洋说。
     
     “他想怎么样?”江浩问。

“还能怎么样,他要赵顺承担法律责任,声称要送赵顺进监狱。”罗洋回答。
     
     “哎……”江浩又叹气,他沉默了一会不再发问。其实他也不必发问,在江浩的心里,已经对任毅下一步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估出了大概。“罗洋,做三件事。”江浩说。
     
     “江队,您说。”
     
     “第一,立即让小吕补上给任毅的留置盘查手续,开证时间,问小吕是几点抓的任毅;第二,立即联系省厅新闻办,控制各媒体对此事的炒作。还有……”江浩吸了一口烟,“叫刘权打电话给任毅,让他先来找我。”
     
     江浩看了看表,离向省厅领导汇报还有五分钟。他一如平常地拿了笔记本、水杯和香烟,出门向蒋总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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