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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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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绑架
     
      钟铁龙花五百万买下了那片沿水的山林地,合同一签,钟铁龙又把龙行长拉来了,先跟他讨论房地产的观念改变问题,再讨论人的消费意识和消费水平等等诸如此类。最后才指着水库对面那片绿亮亮的山地说:“龙总,你觉得我把它买下来怎么样?”
     
      龙行长鼓大了眼睛,“你真贪,嘴里的粑粑还没咽下去,眼睛又盯着锅里的粑粑。”
     
      钟铁龙弹了下烟灰,“在杭州和广州临水的房屋都很贵,比市内的房屋要贵一倍。”
     
      龙行长说:“那是广州和杭州,这里是长益市。”
     
      钟铁龙递上支古巴雪茄给龙行长,“我刚才说了,消费观念都会变的,长益市的人又不是聋子和瞎子,也会受广州和杭州等城市的影响,我敢肯定。”
     
      龙行长左右望望,“你又想贷款了?”
     
      “我还像上次一样,把地产证押在你们银行。地又跑不了的,还不了贷款,你们把地拍卖抵贷就是。你们又没有风险。”
     
      “又打算买多少亩?”
     
      “一千亩。”
     
      龙行长说:“就买些临水的坡地就可以了,买那么大的面积干什么?”
     
      “好整体设计和规划。”
     
      龙行长望一眼水库面对的山林说:“你真是好高鹜远的祖宗。”
     
      钟铁龙大笑,“有你龙行长的鼎力支持,我不好高骛远也不行啊。”
     
      大哥来了,走到他们身旁,还有郑小玲和云南妹也坐大哥的奥迪车来了。大哥负责整体规划和别墅建设,郑小玲和云南妹现在负责芙蓉山庄的售楼工作。售楼工作开始了,因为修好路后,这两年来已经建成几十栋漂亮的别墅了。售楼部就设在路旁,是一栋刚建成不久的漂亮别墅,三层楼。郑小玲是售楼部经理,云南妹是副经理,又从市内招来了几个年轻人,让他们替她们联系市里的电视台和报社,为芙蓉山庄打售楼广告。郑小玲看见龙行长就笑道:“龙总,您亲自来视察呀。”
     
      龙行长说:“我有什么资格视察?你老公叫我来看他的宏伟蓝图。”
     
      云南妹用普通话说:“我们钟总要把这里建成一流的高尚别墅区。”
     
      龙行长说:“这里是好。”
     
      郑小玲忙说:“龙总,在这里购置一栋别墅吧?我们给你打八折。”
     
      龙行长哈哈一笑,“好倒是好,就是买不起呵。”钟铁龙说:“龙总要买的话,肯定是打对折。我们不敢赚你一分钱。”
     
      龙行长摇头,“不买。这里好是好,但住家感觉还是不方便。”
     
      云南妹说:“方便。自己有车,只要二十几分钟,车就开到市内了。”
     
      云南妹又说:“龙总买一栋吧?你来住就提高了我们芙蓉山庄的档次。”
     
      龙行长又哈哈一笑,“我有买不得的苦啊。我可以常来这里玩。”
     
      一行人开着车离开芙蓉山庄,向市内飙去。正是上下班时间,有点堵车,半个小时后车开到了市里。一行人就去市内新开张的一家海鲜楼吃龙虾和鲍鱼。钟铁龙打石小刚的手机,石小刚的手机关机,他就偏过头来问云南妹:“石小刚回家没有?”
     
      云南妹不屑道:“我才不管他呢。我玩我自己的。”
     
      钟铁龙望一眼郑小玲,郑小玲说:“你别生气了,小茜。”
     
      云南妹说:“谁生气了?我懒得理他。他一世不回来我也无所谓。”
     
      钟铁龙递一支古巴雪茄给龙行长,龙行长说:“把力总叫过来。”
     
      钟铁龙打力总的手机,力总就屁颠屁颠地来了,穿着一身体面的休闲服,戴一顶帽檐很长的白帽子,手里拿着网球拍。他坐下说:“我打网球去了,打了一下午。”
     
      龙行长说:“力总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力总说:“那当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龙行长嘲讽道:“是革小姐的命吧?”
     
      力总就笑,“革小姐的命就更要有身体啊。”
     
      云南妹和郑小玲听了大笑,云南妹笑得腰都弯了。
     
      钟铁龙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石小刚的手机号码,这家伙刚才不是关机么?他接了,不是石小刚的声音,是一个说话声音很粗的陌生男人的声音:“你是钟铁龙?”
     
      钟铁龙望大家一眼,回答:“是啊。你是谁?”
     
      对方用更加粗硬的声音说:“你不要问我是谁,会有人跟你说话。”
     
      钟铁龙望一眼郑小玲,郑小玲正盯着他打电话。石小刚在手机那头说话了,“龙哥,他们把我绑架了,要三百万现金。”钟铁龙听毕,望一眼云南妹,见云南妹满脸的笑,又见郑小玲也一脸笑,就不想影响一桌人的情绪,起身向门外走,边问石小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答他的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那男人说:“我们在石总开的赌场里白丢了三百万,我们得要回我们的钱。我不晓得你是老弟还是老兄,我们到他的赌场赌钱,他身为赌场老板就应该让我们安全地赌,安全地走人,你说是不是?”
     
      第一个跟钟铁龙说话的陌生的男人在手机那头大声吼道:“莫跟他啰唆,要他带三百万来赎人,不然就剁了石总。”
     
      钟铁龙望着走道壁上的一幅油画说:“现在是晚上,银行关门了,朋友。”
     
      对方说:“我们给你二十四小时,明天我们会跟你联系。记住,不要报警,你只能一个人来,一旦报警,我们会杀了石总。我们说话兑现的。”
     
      “你们在哪里?”
     
      对方挂了手机,再打过去却关机了。钟铁龙恼怒地想,什么人?搞到我们头上来了?三百万?把香港警匪片演到长益市来了?他再次走进包房时,酒水上来了,鲍鱼也上了,一人一份,龙虾也上了桌。大家都很开心,他就没把这个坏消息传达给众人,他怕嘴硬心软的云南妹担心。他装没事地坐到桌前,宣布说:“吃,开吃。”
     
      一桌人里,只有郑小玲问了他一句:“谁的电话?”
     
      他回答老婆:“一个朋友,想要我去广州玩。”
     
      一桌人就边吃饭边聊天,说着些与楼盘有关或无关的事。钟铁龙根本没心事吃饭,他盯一眼云南妹,他想她此刻正有说有笑,她根本就没想到此刻她老公被人绑架,要三百万元的赎金。他脑海里盘算着这事该怎么处理。一桌饭吃了两个小时。吃过饭,大哥送两位弟媳回家,钟铁龙没露出半点不快,陪龙行长和力总去银元娱乐城洗桑拿。
     
      银元娱乐城的生意好得很,好到了那种程度,桑拿中心一到中午就人客不断。钟铁龙事先跟三狗打了电话,让他留两间房,不至于龙行长和力总来了还要坐等。
     
      龙行长天生就是匹种马,家里准备了很多为这方面服务的食品:肾宝、古汉养生精、人参蜂王浆、六味地方丸、三鞭神、蚁力神和藏定宝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是跟补肾挂钩的药和补品他都吃,吃了就意气风发且斗志昂扬地跑到银城或银元桑拿中心消火。钟铁龙把龙行长和力总领到桑拿间,三狗安排了一切事宜,两人下到三狗的总经理室,钟铁龙坐到办公桌前,严肃着脸对三狗说:“石小刚被人绑架了,要三百万赎金。”
     
      三狗脸上一片惊异,一双警觉的眼睛就盯着老板,“绑架了?要三百万赎金?”
     
      “那帮畜生说他们那天在乡村酒店的赌场里被公安搜走了三百万赌资。”钟铁龙望着三狗,“我怀疑这里面有诈,你想想,那天公安局搜走的赌资才四百三十万,石小刚说他那天被公安搜走了五十万,有一个浏阳鞭炮厂来赌的老板被搜走了八十万,四十万在桌上赌,还有四十万放在皮箱里没动,这加起来就是一百三十万。三百万,抓走的人有几车,未必别人就没带钱来玩,只是来看热闹?”
     
      三狗也觉得有问题,“我也觉得有问题。”
     
      钟铁龙说:“这帮王八蛋,居然把警匪片演到生活中来了。”
     
      三狗说:“打110吧?让110的解决?”
     
      “我们报警,石小刚就没命了。”钟铁龙瞟一眼办公桌上的竹船,见船舱外的一名持刀的武士歪倒了,就伸手把武士扶直。“账上还有多少钱?”
     
      三狗回答他:“大概一百万的样子。”
     
      钟铁龙说:“那离三百万还远得很。”三狗说:“银城那边的帐上可能也有百把万。”
     
      钟铁龙说:“也不够,钱都用到芙蓉山庄了。现在是救命的时候。”
     
      钟铁龙想了下,打王总的手机,王总接了。他盯着竹船想,石小刚这只船不能翻,问王总说:“你账上有钱吗王总?”
     
      王总在那边警惕地问:“什么意思你?”
     
      钟铁龙说:“我要找你借一百万。”他又添一句:“过一个星期就还你。”
     
      王总说:“有。”
     
      钟铁龙望着三狗,小赵怀孕了,肚子很大,三狗为小赵请了保姆,自己却整天在银元卡拉OK娱乐城忙着。钟铁龙问他:“你老婆什么时候生孩子?”
     
      三狗听了这话心里有点感动,这个时候了,老板还关心他,便说:“预产期是十一月。”
     
      “那就是下个月的事,”钟铁龙说,“做了B超没有?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好,”钟铁龙说,“女孩长大了晓得心疼父母。”
     
      他望一眼三狗,又说:“你让会计明天上午把钱都提出来,再去王总那里拿一百万来。”
     
      三狗说:“好的。”
     
      钟铁龙一拳砸在桌子上,那个潜伏在他体内的魔鬼钟铁龙忽然昂起了头,凶恶地觑着被他一拳击得从竹船上蹦下来,翻倒在桌上的小武士。“他娘的,”他骂了句,目光像狮子的目光样瞪着前方,“就这么老老实实地送给别人三百万真有点不甘心!”
     
      三狗见钟铁龙一脸的愤恨,便说:“会有办法的,老板。”
     
      钟铁龙扫一眼三狗,“那帮王八蛋手上捏着石总的命,你有什么办法救石总?”
     
      三狗摇头,“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你不要硬来,那些人敢绑架石小刚,就都是些玩命之徒。”
     
      三狗脸色坚定地说:“不怕,我会随机应变。”
     
      凌晨两点多钟,三狗开着黑色桑塔纳回了家。这辆桑塔纳是过年时钟铁龙为他买的,还送了辆给张兵。三狗很爱惜这车,经常开着车去洗车店洗,车内的座椅都换成了咖啡色的羊皮,驾驶台上搁了瓶汽车香水。一开车,车内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开着车回过三趟黄家镇。就在上个月,他的一个同事做四十岁生日,他去了,同事们见他开着崭新的桑塔纳回来,从车上走下来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都瞪大了眼睛,其羡慕的程度就跟他做了大官样。“黄建国,你发财了。”他的同事说。他的同事还说:“黄总,开着车带着我们这些穷人兜兜风看。”
     
      三狗一想起他的同事这么说,脸上就会升起一丝笑。三狗把车停好,往家里走时,因怕吵醒妻子,脚步就很轻,除了开门掏钥匙时弄响了一点点声音,基本上就没声音了。他轻轻关门,揿亮了灯。这是一个温馨的家,自从有了这个家,他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同了,因为随便他到哪里,他心里总装着这个家。他坐下,望一眼吊灯,吊灯是水晶吊灯,银光闪闪的。他点上支烟,这生活有滋有味的,谁给我的啊?不是钟铁龙,我黄建国能住这么好的房子,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他想,我是该回报一下钟铁龙了。
     
      老婆醒了,口干醒的,要喝水。他听见老婆起床的声音就望着老婆。老婆喝了一杯冷开水,见他坐在客厅里,这才放下杯子问他:“你怎么不睡觉啊黄建国?”
     
      三狗望着老婆一笑,“我坐一下就睡。”
     
      老婆说:“干死了,我还要喝杯水。”
     
      老婆走过去倒开水,挺着大肚子,屁股也变大了。老婆提起热水瓶,倒了杯开水,又走过来,因为开水很烫,老婆就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开水冷下来。“我妈今天来了。”
     
      小赵的母亲一开始很反对他们的婚姻,反对了一两年,现在见女儿怀上孩子,就没那么坚决了。三狗望着老婆,“你妈怎么说?”
     
      老婆说:“妈跟我说一些以后坐月子的事。”
     
      三狗感到高兴地问:“你留你妈吃饭吗?”
     
      老婆一笑,“当然留了。”
     
      三狗把老婆搂过来,“妈到底是妈。她说她不认你这个女儿,还是认了。”
     
      早晨七点钟,他突然惊醒了。他一般要九点钟才醒来,这是他总是在凌晨两三点钟才睡觉。老婆先他一步醒了,坐在客厅里,挺着大肚子看电视和喝热牛奶。老婆说:“你醒了?还睡下吧,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不睡了,今天白天要办事。”
     
      老婆说:“什么事?”
     
      “老板要我八点钟就赶到银行取钱。”他说,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搁了个乳白色的玻璃钢大浴缸,带冲浪的。老婆非常喜欢在这浴缸里洗澡,情绪来了,一天要在浴缸里洗两个澡。她喜欢享受冲浪。他感觉轻快地一笑,走出来时已经漱口洗脸完毕了。
     
      喝牛奶和吃面包时,保姆买菜回来了,老婆跟保姆说话。他跟出纳打了电话,开着车到了工商银行前,出纳匆匆来了。两人要取一百万人民币,银行经理说:“你们应该事先打个电话,银行好替你们准备这么大数额的款。如果你们今天硬要取,那只能下午才有。”
     
      三狗说:“下午?下午几点钟?”
     
      银行经理说:“下午四点钟。”
     
      三狗打钟铁龙的手机,钟铁龙听他说了几句话后,说:“大师兄,你老婆要生孩子了,我怕你逞勇,我决定自己亲自去会会那帮王八蛋。”
     
      三狗说:“龙哥,我能对付的。”钟铁龙说:“王总已跟我准备了一百万,你跟我把钱都备齐。”
     
      三狗说:“那我马上去拿。”
     
      街上是十一月里金灿灿的阳光。每当这个季节,长益市的人心情都比较舒畅,这是长益市于这个季节里天气干燥,雨水比较少,不像三、四、五月,三天两头下雨。三狗把车开到王总的公司,拎着装有一百万人民币的皮箱,放到副驾驶座上,十一点钟,三狗拎着这口皮箱走进了银城大酒店。张兵也准备了一百万,放在绿绿的皮箱里。张兵见三狗也提着一口皮箱,便问三狗:“何解陡然一下子要提这么多现金?”
     
      三狗把自己提的皮箱和张兵的皮箱放在一起,刚要回答,手机响了,是钟铁龙打他的手机。钟铁龙说他刚接到他妈的电话,父亲今天上午发了心脏病,现正在镇人民医院抢救。钟铁龙说:“我得赶回黄家镇。钱你送去,你必须见到活着的石小刚才能给钱。”
     
      三狗说:“老板,你放心。”
     
      钟铁龙说:“到时我把你的手机号告诉那帮王八蛋,让他们直接跟你联系。”
     
      三狗应道:“好的。”
     
      整整一个下午三狗都在等电话,等得他都烦躁了。电话倒是有几个,税务局的、法院和纪委的年轻人,都是要到银元卡拉OK娱乐城玩的。四点多钟,他从工商银行里提取了一百万,将三百万分成两口皮箱装好,接着他就坐在他的桑塔纳车上耐心地等电话。他把车开到沿江风光带,沿江风光带的树木很多,他摇下车窗,看着头顶上的树木。难道我真的将这三百万拱手送给那帮歹徒?钟总会觉得我没用呢,他想,我不能把这三百万白白送人。五点多钟,三狗的手机上呈现了白水县的电话号码,三狗接了,是钟铁龙打来的,说:“你赶快开车到汽车南站接松木,松木正朝长益市赶来,你把你的车、钱和手机都留给松木,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随后你就去银元娱乐城招呼客人,其它事你就不要管了。”
     
      三狗吃惊不小,“龙哥,我会摆平的。”
     
      钟铁龙在手机那头说:“我是爱护你,不要说了。我相信松木会把事办好。”
     
      三狗合上手机,心里更加感激钟铁龙,小赵要生孩子了,钟铁龙不想让他面对危险和干危险的事情。他将车驶向汽车南站的途中,手机响了,一接,是刘松木的声音。刘松木在手机那头嘿嘿笑着说:“我是松木,大师兄,我在汽车南站的公用电话旁,刚到。”
     
      三狗说:“我已经来了。”
     
      三狗把车开到汽车南站前,看见刘松木着一身黑披风,戴副墨镜,手上戴着白手套,昂着脸站在马路上。他觉得刘松木真威风。他把车驶到刘松木身前,刘松木一张宽脸上飘着笑地拉开车门,上了车。三狗再次感觉刘松木的外面要比他威武,就点头说:“钱在后椅上,两箱,一箱大点的是两百万,一箱是一百万。手机你拿着,到时会有人跟你联系。”
     
      刘松木点头,“龙哥都跟我说了。”
     
      三狗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小心点,松木。”
     
      刘松木嘿嘿一笑,“会小心的,你放心,大师兄。”
     
      三狗下车,打了个的走了。刘松木开着车在街上行驶,觉得驾驶小车比驾驶大卡车舒适多了。他用三狗的手机打了钟铁龙的手机,“龙哥,我准备好了,现在正等电话。”
     
      钟铁龙回答刘松木:“我正在等那帮杂种的电话。”
     
      天空在刘松木的等待中渐渐暗下来了,深沉的黑夜开始笼罩着这座城市了。华灯初上,路灯、车灯,还有沿街爿店里射出的灯光闪耀不止。刘松木喜欢干这种冒险的事,这两年,他真的做到了拳不离手,每天早晚他都要到湘江边上活动筋骨,以致街上很多小伙子都崇拜他身手敏捷。他身上有一把左轮手枪,是靶场里的枪贩子卖给他的。去年,离白水县城不远开了个靶场,是一个广东老板与县武警大队联营创建的。县里很多男人都抱着好奇心去打靶玩。刘松木自然也去。刘松木喜欢打枪,有段时间,他一个星期要去四五次,陆陆续续打了几千块钱子弹!这把锃亮亮的左轮手枪就是在靶场游荡的枪贩子卖给他的,枪贩子见他酷爱枪,就要他买这把漂亮的左轮手枪,枪上的销音器则是免费相送。后来靶场被上级机关下令撤了,因为有人偷了靶场的枪,打死了人,靶场便被取缔了。
     
      钟铁龙就是听他说他有枪才决定让他收拾那帮歹徒,“你打枪怎么样?”“还可以,”刘松木说。
     
      钟铁龙就兴奋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要干得干净。”
     
      刘松木想他骨子里就是个杀人犯,因为他一点都不害怕,这证明他生下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手机就在他想这些事时响了,他接了,对方的声音很粗,说:“你是不是黄建国?”
     
      刘松木一听这声音就想应该是那帮畜生了,“我是黄建国,请问……”
     
      对方打断他的话说:“我是哪个你不要问,钱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你如果敢报警,石总就没命了。”
     
      “我晓得。”
     
      “晓得就好,是三百万吗?”
     
      “是三百万。”
     
      “你把车开到107国道上来,往岳阳方向开。”
     
      电话挂了,再打过去却没人接。刘松木又打,电话那头却接不通了。刘松木骂了句脏话,开着车驶向了107国道,岳阳在长益市的北方,他把车往北开。车驶离市区上了107国道,他开了气,将车停在路旁,等着。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仍然是那个手机号码,那个陌生的声音说:“你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朋友?”
     
      刘松木想谁跟死人是朋友,“不晓得,我这里黑麻麻一片,没什么标志。”
     
      对方说:“你刚才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
     
      刘松木就说了他刚才经过的几个地名,对方说再往前开,“往汩罗开。”
     
      刘松木就驾着车向汩罗开去。
     
      对方又打电话来了,问他说:“你的车牌是多少号?”
     
      刘松木不知道,就下车看了眼车牌,说了车牌号,对方说:“好的,你继续开。”
     
      刘松木想他们也会怕,这更证明他们是敲诈勒索。此刻已是晚上九点钟,不一会,手机又响了。刘松木接了,对方粗声说:“喂,你把车掉头。你已经开过去了。”
     
      刘松木刚才看见一辆黑色的卡迪拉克车停在路旁的树下,车上坐着几个人,他的桑塔纳开过去时,那辆卡迪拉克忽然打开了刺眼的车灯,让他紧张了下。他想可能他们就在那辆卡迪拉克车里。他将车掉头,开了段,忽然想应该把枪准备好,万一他们不交出石小刚就把钱抢了,那他怎么向钟铁龙交代。他将车停下,掏出不锈钢左轮手机,把销音器拧上去,打开保险栓,再把枪插进黑披风的内口袋,这才开着车朝前驶去。那辆黑色的卡迪拉克车仍停在那棵树下,那是棵很高大古老的樟树。他的车缓缓开到了卡迪拉克车旁,因为无法断定这帮人是不是坐在这辆车上,就没停。他的桑塔纳开过去还没几米,手机响了,卡迪拉克车上的人说:“你把车朝前开一百米就靠路边停下。”
     
      刘松木把车往前开了一百米,靠路边停下,路旁是一片菜地,菜地过去是茂密的竹林。他关了车灯,下车,手机里说:“你只能一个人过来,把钱拿来。”
     
      两口皮箱就在后椅上。刘松木打开车门,拎出两口皮箱,关了车门,朝卡迪拉克车走来。卡迪拉克车的车灯一直开着,照着他。他感到眼睛里一片白亮,那片白光刺激着他,让他浑身是胆。他走到卡迪拉克车前,司机才关掉车灯,伸出头说:“你打开箱子看看。”
     
      刘松木摇了下左手的箱子,“这口箱子里是一百万。”又拎起右手大点的箱子晃了晃,“这口皮箱里是两百万,一分钱也不少。石总呢?”
     
      司机说:“你打开箱子给我们看看钱。”
     
      刘松木想要死的人了还看钱有什么意思?他伸出头看车里的几个男人,他没看见石小刚。“我要先看见石总。”
     
      司机说:“石总在另一个地方,不在车上。你钱带来了,我就告诉你石总在哪里。”
     
      刘松木放下两口皮箱,将一口皮箱打开,举起来给司机和车上的另外三个男人看。“这是一百万,”他说,又拿起另一口皮箱,打开给车上的人看,“这是两百万,一分钱也不少。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石总在哪里吧?”
     
      车上的一个粗喉咙说:“会告诉你的,你把箱子丢进来就告诉你。”
     
      刘松木将那口装着一百万的皮箱塞进车里,将另一口皮箱提到驾驶室窗口前,司机伸手接住箱子,刘松木却不伸手,说:“你告诉我石总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驾驶员旁的男人回答他:“石总被关在他自己的乡村酒店,这是门钥匙。”
     
      那口大皮箱挡住了车上人的视线,刘松木左手把着大皮箱,右手很坚决地从披风的内口袋里掏出左轮手枪,箱子一拔,枪头就抵住了司机的额头。一勾扳机,一颗子弹射进了司机的额头;第二颗子弹打穿了坐在驾驶员旁,惊呆了而紧盯着他看的那男人的脑门。后面的两个男人见状,其中一个没拿箱子的想推开车门逃跑,刘松木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秒钟,冲他的头开了枪,子弹射进了他的后脑勺,那男人一头栽在地上。剩下的最后一个是宋经理,宋经理吓得尿都流了出来,满脸惊恐地瞧着刘松木,边摆手哀求道:“莫、莫杀我,叔叔。”
     
      刘松木说:“我不杀你。”子弹却射出了枪膛,正中宋经理的太阳穴,因为宋经理在他把枪指着他的头时,扭开了害怕的脸庞。宋经理一头栽在沙发上。刘松木赶紧把皮箱从卡迪拉克车内拎出,又走过去给那个在地上抽搐的曹老板的脑门补了一枪。曹老板不再抽搐了。刘松木提着箱子,捡起那串钥匙,大步走到桑塔纳车前,他打开车箱盖,将两口皮箱塞进了车箱。那一刻,公路两边非常寂静,只有夜色和他,他开着桑塔纳迅速驶离了现场。
     
      刘松木把车开到乡村酒店,这个时候也就是十点多钟。他下车,于月光下,他看见大门上还贴着公安局的封条,小门的封条被人撕开了。刘松木用那串钥匙中的一片开了门,推开小门走了进去。一度很热闹的乡村酒店,这会儿寂静得只有昆虫的叫声从这儿那儿飙进刘松木的耳孔。他喊了两声“石总”,没人回答,他就一间间房查看,终于在石小刚自己睡的房子里发现了石小刚。石小刚的手被捆在后面,捆得很紧;脚也被捆得牢牢的。嘴里塞了东西,是枕巾,将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刘松木觉得滑稽地走上去,蹲下,将塞在石小刚嘴里的枕巾扯掉。石小刚大口吐着气,骂着娘说:“老子要日他们的娘,老子崽不杀了他们!”
     
      刘松木轻轻一笑说:“这帮畜生。”他又替石小刚解开了捆着双手的麻绳,石小刚的手又解放了,接着他把捆着石小刚双腿的绳子也解散了。石小刚活动着手脚,手已被捆成紫色,手腕上捆出了一圈圈紫红色的印子,脚也捆肿了。石小刚说:“我的手脚都捆木了。”
     
      刘松木又蹲下,替石小刚揉捏手脚,石小刚问:“这帮狗杂种现在到哪里去了?”
     
      刘松木说:“我把他们都打发到阴间了。”
     
      “真的?”石小刚盯着刘松木。
     
      刘松木说:“不要您石总操心了。”
     
      “钱呢?”“钱在我车箱里。”
     
      石小刚说:“干得好。你不杀,我也会把他们杀了。那个宋经理,不是他,我怎么会认识这帮杂种?曹老板还用脚踢我的下身,宋经理死了没有?”
     
      刘松木瞪着石小刚问:“他们一共几个人?”
     
      “四个人。”
     
      “那就都死了。”
     
      石小刚表扬刘松木说:“你真是好样的。”
     
      刘松木一笑,说:“没什么,干这事我一点也不怕。龙哥说一定要把石总救出来。他们在你赌场里真的被公安搜走了三百万?”
     
      “卵,有二十万都是好的了。”石小刚很怄的样子说,“他们每次来赌,都是只带个一二十万。他们打合手,做手脚,赢一些赌徒的钱。他们晓得我是外地人,就‘杀猪’。你不杀他们,我发誓也要把他们都宰了。”
     
      石小刚想站起来,脚落到地上时,身体却往下坠。刘松木忙扶住他,“你小心。”
     
      石小刚的脚还没那么灵活,走路有点不稳,刘松木扶着他走出乡村酒店,扶到车前,石小刚坐进了车里。刘松木绕过来,看石小刚一眼,开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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