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辆奥迪A4的警笛响几下后，来了一个年轻的保安。
“哎，谁让你们在这踢球的？”
“我们会注意的。”一个男生回答。
“注意也不行。这是停车场，不能踢球。”
“我们会小心的。”另一个说。
“快走，别为难我，啊！”
“我们只在这儿练习 ——”
保安推着他们，做着让他们离开的手势。
“别推！我们走。”
“哎呀，真浪费。”
同学们抱怨着离开了，带着足球，或者运着篮球，或者拍着排球。
为了便于管理，除了正常的吃饭和训练，老师并不让同学们外出。剩余的时间只在房间内睡觉 ——养精蓄锐。夜晚于是变得漫长。外面的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笼罩了这座城市，刺激着人们的神经，震撼着人们的感观。
隐隐约约的歌声传了进来，教人更加辗转难眠。手机的光在大房间内交相辉映。按键的声音也织成一团。或者喘息声，或者风扇的声音，或者辗转时的声音。
“斌哥，睡着没有？”周斌旁边的一个叫罗祥的推他几下。
“干什么？”周斌转过身来向着他。
“用一下你的电话，我的没电了，发几个信息。”
“给你老婆啊。”
“嗯，真是长夜漫漫。”
“白天真不应该睡那么久的觉。你说这人就是贱。以前吧，天天在课堂上睡觉，天天睡不好。那时就想，要是真给我几天时间来睡觉，那多舒服。现在真有时间睡觉了，可我还没睡两天就吃不消了。”周斌尽量压低声音。
“是啊。明天非得去买几片安眠药不可。”
两个人静了一会，罗祥按着电话，微微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哎，要不咱们干脆出去溜达两圈？”周斌忽然神秘地说。
“现在啊？”罗祥收起电话。
“啊，反正也睡不着。”
“这么晚了出去干什么啊？”
“先出去再说。”
“行。”
两个人借着从外面照进来的微弱的光穿好衣服，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却看见胖子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上哪去？”胖子盯着他们两个人。
“出去。你不进去睡觉，在外面干什么？”周斌坐到他旁边。
“睡不着。哎，你们出去干什么？”
“玩儿，去吧？”周斌笑着说。
“去，走。”胖子用力一捏周斌的胳膊。
“哎 ——”周斌想压制住声音，以免惊动别人，一边又用力地抽出被胖子拽着的胳膊，“兄弟你轻点，别激动。”
门卫老头穿着一身保安服，戴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摆在面前，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干什么？”老头儿关掉声音，盯着三个人。
“我们出去一下，有点事。”胖子用力一笑。
“什么时候回来？”
胖子望一下罗祥和周斌。
“很快，要不了多久就回。”罗祥说。
“跟他讲那么多干嘛？走。”周斌对胖子和罗祥说。
“你们是不是住这里面的？”老头子忽然站了起来。
“是。怎么不是呢？”胖子一惊， “我们是体考生。”
老头儿盯着三个人，但他们已经到了门外，消失在街灯中。
城市的夜晚是休闲的世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三分醉意，三分憩意，几分享受，还有几分糊涂。无论是身在其中的，还是置身事外，都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和奢华。清高于是乎在这里荡然无存，豪情侠气也没有。沉淀的，只是浮躁的享乐，只是赤裸的无所顾忌的念头。
迪厅强烈的震动刺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KTV内的声音也透过隔音墙，令人黯然销魂。
“兄弟，咱们到什么地方来了？”胖子看一下街道两边。
“十有八九到了红灯区。”周斌回答说。
“咱们不是真要来干那事吧。”罗祥只顾走。
“你有那个想法我还没那个精力呢。我得保存体力去应付考试。”周斌说。
“虚伪。”胖子反驳道。
“水月洞天。”周斌在一家酒吧门口站着， “哎，要不咱们进酒吧去，随便要那么两三瓶酒，然后坐在大厅。兴许还可以钓上个小妹妹呢。”
“做梦吧。”胖子说完又向前走着。
“要不咱们还真没地方去了啊。”罗祥也停下来。
“是啊。哎，胖子，回来。”周斌做个手势。
“你们真要进去啊？”胖子很不情愿地往回走。
“要不没地方去了啊。先进去看一下再说吧。”周斌说。
几个人沿着巷道往里走，近十五米处左拐，再走几步便是“水月洞天”酒吧了。门口挂着招牌，印花玻璃门开着一人宽的缝，红调的昏暗灯光从屋内泻了出来。三个人进屋去。大约八米见方的一间屋子，屋子内摆着几套沙发和桌子。进门靠右手便是柜台，柜台后坐了几个女人和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女人们妖娇艳丽，浓妆艳抹。旁边便是一架摆了各式酒的酒橱。
“三位喝酒？”男人站起来。
“嗯。”罗祥应道。
“还要不要其他什么服务？”
三个人微微一惊，相互对视一下。
“还有什么服务啊？”罗祥装作一无所知。
“啊。”男人微微一笑。
几个女人也笑，盯着他们三个。
“就是你自己选姑娘，你可以随便摸她。摸的时间是以一首歌为限。一首歌的时间十块钱。”
“怎么样？”周斌半分羞涩地问罗祥和胖子。
“随便你们。”胖子说完将脸转向昏暗处。
“女孩在哪儿呢？”罗祥问。
“这几个，你们选吧，选完进包间便可以了。”男人说。
他们各挑了一个女孩。女人们在前面走，三个人跟在后面。
女人们开了门。六个人进去了。
“人生这么短暂，咱们应该充分享受有限的青春。人生无再少哟。”周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哎，咱们点什么歌啊？得点长的，越长越好，想，想，想点什么？”
“刀郎的歌够长了吧？”胖子说。…………
凌晨两点过的时候，三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带几分酒气，几分堕落之气，几分迷茫，来到酒店大门口，老头儿还在看电视，声音小了些，又似乎大了些。
“站住。”老头儿喊，在三个人走过之后。
周斌停了下来。其余两个人似乎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站住！没听见啊？”老头儿又喊。
“有事吗？”周斌将头放在窗口。
“你们住这吗？”老头问。
胖子和罗祥上了楼，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和争抢的嘈杂声。
“啊。”
“那两个呢？”
“也住这。”
“他们怎么不停下来？难道没听见我喊？”
“我不知道。”
“去叫过来。”
“哦。”周斌也“咚咚”地上了楼。
老头儿盯着黑白电视机，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寒意了，他披上一件衣服。一串车鸣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