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李子遇险记(1)
“俺婶娘。”我回答。
“县长怎么说？”他又问。
“县长说和游乡长商量后，帮我们解决问题。”我说。
“好吧，杨小如，今天你先回去！明天把你的家长请来！”胡老师补充道。
听了把家长请来的吩咐，像一块石头横亘在心口，心里忐忑不安，真不是滋味。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风停了，雨也住了。云层渐渐散去，天顶显得特别光亮。我从办公室里出来，早已等候在门外的路队长——张大西，还有堂妹杨小玲，眼睛一亮，立刻走了上来。
“哎呀，杨小如，我们等得脚都抽筋了……”张大西急呼呼地说。
“小如姐姐，什么事情让你在办公室站到现在啊？急死个人啦！你看！天顶很亮，很快就要下暴雨了。俺妈说的‘天顶亮是要下大雨的预兆。’”小玲一边把从教室里带出来的书包饭篓递给我，一边说。
“有雨四脚亮，无雨顶头光，俺妈是这样说的。”大西说。
“辛苦你们啦，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不管谁妈说的对，咱们都得快点赶路。”我说。
我们匆匆忙忙地往前赶路，张大西让我们走在前面，他用路队长加男子汉的权力保护着我们。他圆圆的有点黝黑的脸上，显得很稚嫩，剪着一个锅盖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孩子。他有一个特点，手里总喜欢拿着一根竹棍，斜挎着书包，边走边用竹棍打着毛茸茸的青草。他的裤子后面有两个圆圆的补丁，像两只眼睛。
“嘻嘻，张大西，你的屁股后面怎么长了两只‘眼睛’啊！”小玲问他。
“今天，你回去以后，也要你妈给你屁股上装两只眼睛吧！”张大西说。
“有四只眼睛的人，比别人要聪明些”我也搭讪说。
张大西和我同住在大福沟村杨家湾组。也是我们四年级的学生，他成绩很优秀，我经常要费一把子劲才能“斗”得过他。
轻风吹过天空，稻浪微微流动。稻田上边是一块长长的菜地，菜地周围一棵棵肥大的李子树。树上红彤彤的李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这是饥饿的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的。张大西突然出了个馊主意：
“我们去摘李子吧？”
“对！对！对！我们去摘李子！”我和小玲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响应了。
张大西拿着竹棍子往上面跑。
“张大西，你有四只眼睛摘李子应该挺管用的啊？”我们拿张大西的两颗补丁逗着乐子玩。小玲还小，跑在最后面。
张大西一到树跟前，把书包往地下一扔，丢下手中的竹棍，把鞋子一脱，光着脚丫，两手和两脚抱着树干，拼命往上爬，眨眼功夫，就爬到了树干的顶端，一只脚踩在总树干的分叉处，另一只脚搭在分枝上，变成一个“八”字形。
“张大西，你蛮像猴子嘛，俺还没来得及望一眼，你就到李子树顶上了，爬得这么轻快……”小玲在说张大西。
“还啰嗦什么？你和小如快把书包打开，我在上面摘好了往下丢，你们在下面捡了往书包里装。”张大西着急地说。
他的手不停地活动起来，连李子带叶子一把一把地往下丢。我和小玲乐得忙不赢地往书包里装。张大西觉得这种速度太慢，生怕主人发现，于是，他抱着树干用力地摇……李子像密集的雨点一样，不停地往下落，打在了我和小玲的头上、身上，我们高兴得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一门心思抓紧时间捡起来往书包里装，往衣服口袋里装……包裹着一层薄薄白霜的麦李儿，像一个个暗红的晶莹美丽的宝石，发出一种引人垂涎的清香。
小玲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外形最漂亮的，在衣服上擦擦，往口里一丢，胀得两叶嘴唇合不拢来，更无法嚼碎。她不停地搅动着舌子，想把它吞下去，涎水从嘴角两边流出来了。
“小玲，快吐出来！快！吞下去会卡死的……”我急忙地喊道。她无可奈何地把沾满了涎水的李子吐了出来，看了又看。然后，大大地咬了一口，“好香啊，小如姐姐。”她说。
“快捡呀！地下落这么多李子，等一下再吃嘛！”我有点不高兴地说。
“走开！走开！我再把树摇一次就要下来了。”大西在喊我们。
我和小玲还没有来得急躲开，李子就像滂沱大雨往下落。
“哎哟，好痛呀，别摇了，打得痛死人……够了，快下来吧！”我喊张大西。
我和小玲正在树底下收获着不该收获的果实，忽然听到东南方向有人咳嗽一声，我警觉地抬起头来看看是不是有人来抓我们了。
“不会！天全黑下来了，还有谁会出来？”小玲兴奋地一边捡着李子一边自信地说。
“张大西，快下来！往上面的山上跑！可能有人来了……”我喊他。
张大西“嗖”的一声，就快捷地下到了地面。
“我往山上跑，你们丢下李子不要了，从路上跑！快！快把书包递给我，在山那边的交叉路口会面。”他说完就跑掉了。
我没有再弯腰捡李子，一直盯着前面看。好像有人影朝这个方向移动，再看，又好像是稻谷被风吹得点头的样子，很模糊。因为这天是阴历初六，雨过天晴，刚刚升起的鹅毛月，像个跳皮的孩子，在云层里飞快地爬进爬出，给大地投来一丝朦胧的光。我打算看清楚之后再选择跑的方向，这个人影越来越近了，我看清楚了，绝对是人！多半是来抓我们的。
“快跑！小玲！往右边的那条小路上跑，别跟他面对面。反着方向跑，再拐一个弯。快！跟我来！”我命令小玲说。
这个人也够狡猾的了，他跟着我们拐弯了。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他是来抓我们的来了。眼看，只隔十来米，五米、四米……，越来越近了。
雨后的路很滑，小玲年龄又太小，在一个流水沟前跌倒了，书包里的李子撒了一地。我只好停下脚，把她扶起来。这个人喘着粗气追上来了。
“看你们往哪里跑？今天就算你躲到你娘的马桶旮旯里，老子也要把你们揪出来……”他愤怒地喊，“站住！给老子乖乖地站住！别要老子再费力气来追了。”
那人已经逼上来了。小玲吓得全身发抖，一个劲地叩着牙齿，说不出话来，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把脸埋在我的背后。
“我们站住了！要打要罚随你的便，别再吼了！把我妹妹吓得都快倒下了。”我理直气壮地警告他。
“哦！是杨家的两个小黄毛啊！你们要吃李子可以告诉俺一声，俺摘些给你们吃就是。怎么能够喊人来偷呢？‘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要偷也要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偷……”他阴阳怪气地说。
“别左一个偷字，右一个偷字，俗话说，‘路边的果子，江边的船，不吃也可摘个玩。’‘偷’字怪难听的”我气愤地说。
“你知道‘偷’字难听又要偷呢？还带人来偷，带了哪些人？赶快告诉俺！偷走了多少李子？你们不讲出来，俺今天就把你们扣下来。”他逼着我们说。
“就我们两个摘了这点，全在这里，你都看见了。俺没有见到任何人来摘你的李子。你又没有派俺给你守李子，俺知道还有谁摘过你的李子？”我很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