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可不是为了约会，我这叫舍身取义。”王辉感慨地说，“没想到就扶着一位老人过马路，顺手做了件好事，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不过也很凑巧，幸亏她女儿在街道办事处上班，才能告诉我这么多事。”
言鼎笑了笑，道：“确实收获不小，不过我也掌握了另外一些线索。”
“难道比我的线索更重要？”
“当然。”言鼎说，“你掌握的线索只是知道顾云峰当年确实在汉正街做过服装生意，而且在社区居委会登记过，这说明王立华提供的线索没错。我掌握的线索是，半年前汉正街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好几家店铺受到牵连。”
钢娃摸着下巴，不解地问：“这个能证明什么，难道顾云峰的店铺也在其中？”
王辉突然说：“我掌握的线索是，顾云峰的店铺确实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了，之后他就离开了汉正街，这些在居委会都是有记录的。”
“看来我们掌握的情况不谋而合，不过貌似这些线索意义不大，我们还是不清楚顾云峰目前到底在哪儿。”言鼎叹息道，“看来只能期待阿标那边了。”
当夜无事。
一觉醒来，言鼎突然从床上弹起来，脑袋里涌起那个突如其来的灵感，急匆匆穿戴、洗漱，然后叫上另外二人一起去派出所。
阿标所长把一叠厚厚的材料放在桌上，叹息道：“你们要找的人在派出所有备案，但半年前就从汉正街迁了出去，再也不知去向。”
“就这些？”王辉问，阿标说：“让你们失望了，不过不要紧，我会继续追查这个人的下落。”
王辉继续说：“其实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资料，不过好像用途不大。”
言鼎用目光示意他别乱说，然后对所长说：“您别介意，我朋友不是这个意思，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所以……”
阿标制止他后，笑道：“没什么，我这个人没那么小气，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心急是没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别的办法。”
“连你这个找人专家都没辙，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王辉说起了丧气话，阿标淡然一笑，道：“谁说我没辙了，我这个找人专家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过办法是人想的，光着急有用？”
“那所长您有想到别的办法吗？”言鼎不失时机地问，“希望不吝赐教。”
阿标笑呵呵地说：“别跟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既然你们能打探到顾云峰的消息，应该也不难猜到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
“要有办法我们就不来找你了。”王辉不快的嘀咕道，言鼎却笑道：“所长，我确实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阿标高深莫测地说，言鼎说出了一个字：“车！”
阿标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车，什么车？”钢娃瞪着眼睛问。
王辉已经明白过来，说：“顾云峰当年有把车开到武汉吗？”
“这个王立华没说，但给我说过车牌号，所以我们只要去交警部门，也许就能查到新的线索。”言鼎说完这话，转向阿标，阿标说：“我在那边有朋友，告诉我车牌号，我马上让他们去查。”
言鼎预测了两种结果，第一是顾云峰根本没把车开到武汉来，第二是他早就把车易主了。但结果出来的时候，仍然把他给惊住了，因为都不在这两种预测之内。
“什么，报废了？”王辉很惊讶，“按理说，这辆车还没到报废的阶段嘛。”
阿标道：“这就是我查到的结果，事实确凿。”
“车贷就没还清就报废了，顾云峰到底想干什么？”王辉骂道，阿标笑着说：“想知道原因，找到他本人就对了。”
“我们这不是在找吗？”王辉不快地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看来没辙了。”
阿标突然扫视了每个人一眼，道：“说实话吧，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找顾云峰？”
言鼎一愣，道：“不是已经说了吗？云峰他……”
“别跟我打马虎眼了，顾云峰到底欠了你们多少钱？”阿标问，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奈地垂下了眼睛，阿标接着说，“我早看出来了，你们找顾云峰，绝不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更不是因为他失踪你们才来找他，而是因为跟他之间有过节，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欠了你们钱。”
言鼎讪笑道：“所长，既然您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瞒您了，顾云峰确实欠了银行一笔贷款。”
“你们是银行的人？”
“也算是吧。”言鼎道，“顾云峰贷款买车，还剩十来万没还就失踪了，我们一路追到这儿来，没想到好不容易掌握的线索又断了。”
王辉说：“阿标所长，这两天麻烦你了，我看我们还是自己继续想办法吧。”
言鼎也说：“所长，王辉说得对，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也许顾云峰已经离开了武汉，所以我们可能也要离开。”
“急什么，如果就这么放弃，我这个找人专家的名号不是毁在了你们手里？”阿标摸了摸稀疏的头发，“找人这事儿急不得，其实线索并没有完全断开，你们自己想想，在车辆还没到报废期之前，顾云峰为什么要把车辆报废？”
“对呀，为什么？我们也想不明白。”钢娃叹息道，“如果说缺钱，他应该卖掉才对。”
“你说得太对了，按照正常思维，这才是常人的逻辑。”阿标道，“顾云峰作出了违背常理的事，那我们就要变换思维方式。”
言鼎还没想到顾云峰这么做的原因，但目前那辆车是唯一的线索，所以还得从车辆方向找线索。
“下午你们跟我去红城物资回收公司一趟。”阿标说。
红城物资回收公司是一家专门从事车辆报废业务的公司，顾云峰的那辆车就是由该公司报废。公司负责人听完阿标的话，马上让下面的工作人员去翻阅资料，半个小时后就找到了那辆车的信息。
阿标看完当时的记录后很是惊讶，然后递给言鼎，言鼎快速扫视了一遍，讶异地说：“当时顾云峰那车辆被送到这儿时是在发生车祸之后？”
“对，正是这样，那辆车是在出车祸后被送到这儿来的，而且签字方正是他本人。”公司老板说。
言鼎双眼放光，盯着电话那个位置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王辉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言鼎指着那张登记表说：“电话号码，顾云峰留下来的！”
“是吗？那马上打一个试试。”王辉急不可待地说，却被阿标拦住：“你们就这样打过去，想好怎么说了？顾云峰既然有心逃债，肯定早有防备，所以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了再打这个电话吧，免得打草惊蛇。”
在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回到派出所，阿标才说：“这个电话还是让我来打吧。”
“您想好了怎么跟他说？”言鼎问，阿标道：“我这儿是派出所的电话，明白了吧。”
阿标正在拨号码，王辉突然阻止道：“先别打。”
阿标停下了拨号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他说：“顾云峰留下的不是座机号码吗？如果我们去电信局，是不是可以查到登记电话号码的地址？”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个？”言鼎大喜，阿标也说：“只要查到地址，直接找过去，也不会打草惊蛇，运气好的话，也许正好可以逮住他。”
这是一座四层高的楼房，看上去很有些历史了，大门口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貌似很热闹的样子。
“就是这栋楼房，三楼，302室。”阿标说，“要不派我跟你们其中一个先上去看看？”
言鼎忙说：“您这一身制服太显眼了，还是我跟钢娃去吧。”
“行，那我们等着。”阿标说，“王总，那边有椅子，我们过去坐坐吧。”
言鼎和钢娃来到302门口，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言哥，那小子是不是早就搬家了？”钢娃问，言鼎说：“有这个可能，所以只能等到主人回来再说了。”
钢娃突然说：“哥，要不然我试试？”
“你想干什么？”
“嘿嘿，这把锁哪能挡得住我的脚步？要进去不是轻而易举吗？”
言鼎骂道：“我说你小子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还想进去呆着吗？少给我惹事。”
他们在院子里等了半天，直到晚上十二点，仍然未见302的主人回来，只得暂时回到旅馆，可是没想到，当夜就出事了。
三人回到旅馆各自的房间，全都被惊呆了，只见行李撒了一地，室内乱七八糟，好像刚刚被人翻过。
他们找来旅馆老板，老板也一脸困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幸好没丢失什么东西，所以不了了之。
言鼎想着刚刚发色的事，所以睡得不是很沉，又一直回想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不知道漏了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就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看，脚步声却又戛然而止。
翌日一早，言鼎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刚一开门，钢娃和王辉就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到处搜寻，好像在找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言鼎睡意朦胧，钢娃瞪着眼睛说：“不好了，又出事了。”
言鼎去到他俩的房间，发现俩人房间里洒满了纸钱，而且张张钱上沾满了血。
言鼎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此时门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客人，老板也赶了过来，顿时哑口无言。
“老板，你这店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钢娃问，老板愁眉苦脸地说：“从没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事，这怎么就……往后我这生意可怎么做啊。”
“老板，你先别急，我看这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还是马上报警吧。”言鼎说，不一会儿，阿标带人感到旅馆，查看了一下现场，问老板有没有监控录像，老板摇头道：“小本生意，哪来监控啊。”
阿标转身问言鼎：“为什么就两个房间有事儿？你房间怎么就没事儿？”
“我也想知道答案。”言鼎说，又把昨天晚上房间被人闯入的事告诉了阿标，阿标驱散了围观者，把言鼎拉到一边说：“明显是有人故意搞事，想吓唬你们。”
“我猜到了。”言鼎一点儿也不担心，“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就不会扮鬼吓人。”
“这么多纸钱，很要花点钱啊。”阿标冷笑道，“跟我走，我想到办法了。”
长岭街是专门售卖祭祀用品的地方，连着大概有好几十家店铺，门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圈等物品，一走近，顿觉一股阴森之气。
“哎哟，这地方怎么冷飕飕的。”钢娃一下车就抱紧了双臂，阿标问：“怕？”
“不怕，不怕，就是脚有点软……”钢娃谄笑道。
他们拿着从旅馆带来的纸钱，挨个儿去每家店铺打听，终于在其中一家对上了号。
店老板是个老头，脸上布满了皱纹，像裂了口的树皮。
“几位，想要点什么？”老板声音沙哑，让人听上去心里生冷。
阿标所长用一口浓郁的汉腔问：“老板，请问有这种钱卖吗？”
老板接过纸钱看了看，然后指着角落的方向说：“还有很多，请问需要多少？”
阿标亮出了证件，问：“几天前，是不是有人在这儿买了很多这种钱？”
老板疑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阿标的口气有点生硬，老板想了想，道：“我这儿每天都有很多客人，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好好想想，这件事牵扯到一个非常复杂的案子，公安机关希望得到你的配合。”阿标说话的时候，身边的三人虽然根本无法完全听懂，但大致能猜到他们在谈什么。
言鼎习惯性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就在此时，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他循着感觉看去，却只看到几个匆忙行走的背影。
“看什么呢？”王辉问，言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远远地看着那几个背影，突然，一张脸回头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灵魂深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烈的撞击了一下，脑子里迅速浮现出顾云峰的脸，立即大叫一声：“顾云峰！”
所有人都被言鼎这一声尖叫惊住，但是当他们回过头时，言鼎已经撒腿冲了出去。
“赶紧啊，还愣着干什么？”阿标丢下还在发呆的老板，随着言鼎的背影奔跑过去。
言鼎很感谢当兵那会儿的勤学苦练，才让自己练就了如此强劲的体力，但很快，那个人影就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追什么呢？”王辉最先追上来，言鼎站在热闹的大街上到处张望，他说：“顾云峰，我看到顾云峰了。”
王辉诧异地问：“真是顾云峰，你看清楚了？”
“绝对是他，只要是我看过一眼的人，绝对别想从我面前溜走。”言鼎饶有信心地说，“我们一直在寻找顾云峰的下落，没想到却被他给反跟踪了。”
“也就是说，我们做的所有事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他？”王辉问，言鼎道：“他在汉正街做了那么多年服装生意，肯定也有一些朋友，而且也有人一直在跟他联系，也许就是其中一个人跟他通风报信了。”
阿标接着说：“既然他还在武汉，那就好办了。”
“我们不是找到他的住处了吗？他总得回家去吧，为什么不过去继续盯着？”钢娃问，阿标说：“既然你们的行踪都在他的监视下，那他肯定也知道你们去他住的地方找过他，所以现在再去也是浪费时间。”
“真可惜让他跑掉了。”王辉叹息道，“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机会肯定还会再来，那小子跑不掉。”阿标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去，我也必须马上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在回旅馆的路上，王辉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停下来去一家公用电话亭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