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算不上，认识而已。”言鼎随口一答，曹磊说：“想不到你还认识这样的人，肥头大耳，要不是暴发户，要不就是腐败分子。”
言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你有闲心关心这些屁事，还不赶紧把桌上这一堆案卷看完。”
“这不正在看吗？那个唐光不是被送去戒毒所了吗？有啥消息？”
言鼎说：“正戒着呢。”
“那玩意儿想要完全戒掉，难！”曹磊又道，言鼎不快地说：“再难也得戒，就算他将来要坐牢，总不能让他在监狱里还能吸那玩意儿吧。”
“害人不浅啊，我认识一个人，已经是第五次进戒毒所了，戒掉了又复吸，三番两次的进进出出，都成里面的常客了，现在老婆带着儿子跑了，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庭，到头来弄得妻离子散，何必呢？”
言鼎接过话道：“你小子别只管说别人，自己也小心点。”
“我怎么了，怎么又扯上我了？”
“那女人跟毒品没什么两样，也会上瘾的，奉劝你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跟每个女孩都付出真感情的，只不过到后来都发现不适合跟自己生活一辈子，所以只能不停的换，我这叫对人家负责。”
言鼎骂道：“你这叫缺德。”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等着瞧，我一定娶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美死你吧，美娇娘，还玉娇娘呢！”
下班的时候，言鼎忙过了头，居然忘记了时间，加了会儿班，出门看到王铁成才想起白天的约定，忙跟他说抱歉。
“没事儿，我也刚来！”王铁成笑容满面，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心焦，其实他已经等了很久，然后把言鼎拉到了一家大酒店，言鼎抬眼望去，问：“还邀请有其他人？”
“没有，请吧，房间都已经订好了。”王铁成毕恭毕敬，言鼎浑身不自在，说：“我看咱们还是回车上说吧。”
“这这这，饭菜都上齐了，都这个时候，还……”王铁成担心言鼎离开，拦在了他面前，他说：“我知道这个地方，吃顿饭少说也得上千，就我俩，有这个浪费的必要吗？”
王铁成满脸诚恳地说：“言警官，我这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怎么也寒碜不得啊，再说了，之前咱们之间有一些误会，那是我对不起你，所以这顿饭，也权当我跟你陪个不是。”
言鼎讪笑道：“过去的事别再提了，至于饭呢，换个地方吧，就我俩，说话也方便。”
王铁成见说不动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这个地方，也有我的股份！”
言鼎这才再次打量着这栋高楼，说：“行啊王总，没想生意都做这么大了。”
王铁成讪笑道：“全靠朋友照顾，要不，咱们上去？”
言鼎想了想，也不好再拒绝，来到一个大大的包厢里，看着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房间，感慨道：“你这也弄得太奢侈了吧？”
“这可是酒店最豪华的包间。”王铁成说这话时很自豪，“快请坐！”
言鼎坐定，王铁成开始让服务员上菜，还拿了一瓶茅台上来，但被拦住。
“言警官，客随主便。”王铁成不由分说已经让服务员开酒，言鼎心里开始忖度他今天到底想干什么，王铁成又说：“我不劝酒，能喝多少喝多少。”
房间里只剩下俩人时，言鼎才问：“王总，如果说你想给我赔罪，这桌酒菜已经超过它的价值了。”
王铁成举起酒杯说道：“言警官是爽快人，仗义之人，喝了这杯酒，希望咱们之前的误会可以一笔勾销。”
言鼎其实早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于是二话没说便喝了酒，然后才说：“王总，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王铁成的脸色慢慢变得黯淡，叹息道：“不瞒你说，今天找你，确实是有件非常棘手的事想麻烦你。哎，来来来，别愣着啊，咱们边吃边说。”
“还是先说事儿吧，要不然这顿饭我吃得不踏实。”言鼎用玩笑的口吻说，不过也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王铁成这才说：“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跟一位朋友在玉山合作开一个煤矿，可他突然卷走了所有的钱，我没办法，所以才……”
言鼎不解地问：“你那位朋友拿着钱跑路了？”
王铁成却摇头道：“没有，他就在这个城市。”
“那你……”言鼎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王铁成为难地说：“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关键是他的身份特殊啊。”
言鼎想了想，问：“当官的？”
王铁成摇头道：“如果是官员的话，事情也没这么麻烦。”
“算了，别绕弯子，直说吧。”
“社会上混的。”
言鼎一听这个就笑了，问：“你财大气粗，还怕一个小混混？”
“他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啊。”王铁成无奈地说，“据说他在社会上的关系很广，不仅有很多黑道上的朋友，在政府也有很多靠得住的朋友，我是真拿他没办法呀，本来是没想要回那笔钱，但想想还是不服气，所以就想找你出来，看看能不能……”
言鼎沉吟了片刻，问：“你那个朋友怎么称呼？”
“姓胡，叫胡汉民，有个绰号叫‘老虎’。”
“老虎？”言鼎忍不住笑了，“纸老虎？”
王铁成却笑不出来，一百多万元的现金就这样白白地打了水漂，没人心里会舒服。
言鼎又问：“你们之间有合同吗？”
“有，当然有，但我觉得合同在他面前没用。”
“怎么可能没用？只要符合法律效力。”
王铁成又说：“我之前去找他要过一次，他不仅不给钱，而且威胁我说，要是我再纠缠，就杀了我。”
言鼎怒火中烧，不快地骂道：“他把法律当成什么了，以为是他家制定的，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王铁成支支吾吾地说：“他确实势力很大，没人敢惹他。”
“那你怎么就惹上这种人了？”
“唉，我跟他也是偶然认识，本想借着这个靠山发一笔小财，没想到头来却把自己给绕了进去。”王铁成悲切地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就像一颗毒瘤，只可惜知道得太晚。”
言鼎说：“先把合同拿来看看再说，我倒想看看这颗毒瘤到底有多厉害。”
王辉到达于成功办公室时，于成功刚刚送走两位客人，他告诉于成功自己在戒毒所有朋友，唐光正在接受戒毒。
于成功却漠不关心地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关心的是我的钱。”
“于总，您别急呀，我这不是正在积极努力吗？”王辉劝道，“放心吧，我答应过您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那我问你，他什么时候出来？”
“那可能得等他戒毒成功之后，但是公安局还在调查他妻儿死亡的事，恐怕要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辉开始套于成功的话，于成功的脸色果然微微有些变化，但立即恢复了正常表情，叹息道：“本来他家里发生了这样的惨事，我是不该在这个时候逼他的，但我是生意人，实在是没办法呀。”
王辉忙拍马屁道：“我理解，非常理解，再说是他骗您在先，所以他这就叫活该，也许是他干多了缺德事，家里才会发生惨事，这也叫报应。”
“对，就是报应，这个词语用得非常好，看来做人还得多做善事。”于成功皮笑肉不笑地说，“王总，那我的事就拜托你多费心，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辉忙应承道：“您放心，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做事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还有件事，有机会问问你在公安局的朋友关于唐光妻儿自杀的事，看看案子有什么进展。”
王辉故意问：“您怎么对他的家事这么上心？”
于成功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再怎么说我跟唐光也曾经是朋友，虽然后来发生了变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嘛，再说了，他做错了事，他的家人可是无辜的呀。”
“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您就是菩萨心肠，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王辉的马屁正好排在了于成功的屁股上，所以他心情舒畅，大笑不止。
曹磊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老远就喊道：“言哥，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想不想听？”
言鼎正在接电话，示意他别打岔，挂断电话后才问：“什么消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坏消息就别说了，跟我无关也别说了。”
“不算好也不算坏，但绝对跟你有关。”曹磊喝了口水，“那编制的事儿，还记得吗？”
言鼎一愣，淡然地问：“问这个干什么？”
“我要说的事就是跟编制有莫大的关系呀。”
言鼎笑笑，道：“该不是上面又打算把编制给我吧？”
“哎呀，要是给你就好了，关键就是那编制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什么毛头小子？”言鼎不解，曹磊不快地说：“我听说得到编制的人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你说不是毛头小子是什么，凭什么编制要给他，他哪点赶得上你？”
言鼎心里也有点酸涩，但满不在乎地说：“你不也说了吗？人家虽然是毛头小子，但是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论这一点，就是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我也赶不上人家。”
“要是我就不服气，一定要去问个清楚。”曹磊气呼呼地说，“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肯定有人给他撑腰，要不就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言鼎也正这么想，所以说道：“你说的这两点我都不具备，所以我凭什么去跟人家争？还是安分点，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吧。”说完就要出门，曹磊问他去哪儿，他说：“有兴趣就跟我一块儿去。”
“有啊，反正刚才闲得很。”曹磊跟言鼎出了门，然后驱车往东门方向而去，到了东门后，言鼎却不下车，只把车停在路边远远地观望，曹磊问他看什么，他没搭理，过了很久才收回目光，问：“听说过一个叫胡汉民的人吗？”
曹磊想了想，道：“没听说过，怎么了？”
“真没听过？”
“真没，干什么的？”
言鼎开玩笑道：“看来那小子名声还不算太大嘛。”
“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人到底干什么的？”
言鼎努了努嘴，曹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大楼里正好出来几个男子，中间的男子戴着墨镜，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向停在外面的车上，然后离开。
曹磊诧异地问：“戴墨镜那人就是胡汉民？”
言鼎点头道：“打过交道吗？”
“没，不过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面熟。”曹磊嘀咕道，言鼎说：“那家伙有个绰号叫‘老虎’，专干坏事，好事从不沾边，公安局里可是有他的备案，我说你小子成天能不能干点正事？就知道干些乱七八糟的事。”
曹磊嬉皮笑脸地说：“一看那‘老虎’就是大人物，大人物的案子肯定就得由大人物去办吧，哪里会轮上我们这些小辈？”
言鼎懒得听他胡诌，开车跟了上去。
曹磊又问：“我们这是要跟踪‘老虎’？”
“不想去可以马上下车。”
“不，当然想去，但是你总得告诉我那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咱们为什么要跟他？”
言鼎答非所问，转换了话题：“我接到线报，胡汉民最近会有大手笔，要是我们能提前破坏他的计划，绝对是大功一件，不过在没弄到证据之前，我还没向上面汇报，你可得保密。”
“大手笔？不会是抢银行吧？”曹磊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言鼎瞪了他一眼，说：“这不是正在跟踪调查吗？虽然还不明确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动作绝对不小。”
两人一直跟着绕过了两条街道，胡汉民的车才停下。
曹磊惊讶的叫道：“这不是全市赫赫有名的华龙地产公司吗？”
言鼎听说过这家公司，自言自语道：“胡汉民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合作？”
“什么合作，肯定是不可告人的勾当。”曹磊骂道，“言哥，看来咱们这次得逮一条大鱼了。”
言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只可惜不知道胡汉民来这儿的目的。”
“那还不简单？我有办法。”曹磊眼珠一转，“我恰恰有个同学在华龙地产上班，说不定可以利用他去解开这个谜团。”
言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问：“你想使用监听设备？”
“不然还能怎样？”
言鼎想起了之前就是因为自己这样做而惹火了童敏敏，所以当场否决了曹磊的办法，曹磊却说：“华龙地产的老板叫华天行，据说此人当年也是白手起家，不过从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赚回第一桶金，凭我的直觉，此人起家之前，肯定做过不少坏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飞黄腾达。”
“证据呢？”言鼎问，曹磊笑嘻嘻地说：“要是有证据的话，华天行还能在这么雄伟的大楼里得瑟？”
言鼎感慨道：“很多成功人士在未发迹之前都是靠灰色或黑色手段积累原始资本，但是当他们成功后，他们就会极力去掩盖之前的事，所以很少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过去。”
曹磊深有同感，却开玩笑道：“其实我也挺希望自己的人生有那么一段灰色的过去，只可惜，自打从娘胎里出来，我就一直长在红旗下，活在新中国。”
“别废话了，赶紧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弄清楚胡汉民去找华天行的目的。”言鼎脑子里已经不仅仅装着王铁成委托的事，自从开始接触胡汉民这个人起，就决定彻底揭开此人身上的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