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辞年拜年(2)
到达望江县长途汽车站已是上午十一点，王进已经等候在汽车站里。见宁可为下了车，他朝宁可为招了招手，宁可为跟着他走出了汽车站。
王进的车停在车站外的马路边上，上车后，王进向宁可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他的父亲退休前是望江县的副县长，他的母亲在他上大学时去世了，几年前他父亲续弦娶了一位农村姑娘，今年才二十八岁。
“啊，你的继母比我还小一岁？”宁可为吃惊地问。
王进看了宁可为一眼说：“她是我父亲的妻子，不是我继母。”
宁可为心想，你父亲的妻子不是你继母是什么。这么年轻，我该叫她什么？于是她问：“我怎么叫她？”
“不用叫她。”王进冷冷地回答。
宁可为看了王进一眼没有再说话。
十分钟后，王进将汽车驶进了一个依山傍水地带，停在了一栋带院子的三层楼别墅前。
“到了，下车吧。”王进对宁可为说。
宁可为完全没有想到，王进住的居然是别墅，她不由得感叹道：“你家房子好大啊。”
“我爸爸的房子，这个小区里面住的都是副处级以上的干部。”王进解释说。
宁可为提着礼物跟着王进进了院子，一个女声从楼里传出来：“是王进回来了吗？”
王进没有做声，他将宁可为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很突然地牵住宁可为的手，朝她笑了笑，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宁可为感到很不自在，甚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墅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宁可为，她愣住了。
宁可为猜想，这个年轻女子可能就是王进父亲的小妻子，从女子吃惊的表情上不难看出，王进并没有把她要来的事告诉他父亲的小妻子。
宁可为朝女子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新年好。”
“你好。”女子也朝她笑了笑。
王进没有理会女子，他牵着宁可为的手径直朝屋里走去。女子跟着他们进了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宁可为的身上。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听到声音，他扭头朝门口望去，见王进牵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进来了，他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可为，这是我爸爸。”王进指着男人向宁可为说。
宁可为笑着问候道：“王伯伯，新年好！”
王爸爸赶紧站起来，说：“你是小宁吧，年前听王进说起过你，稀客，快请坐。”
王爸爸转脸又对王进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家里小宁今天会来，想搞突然袭击？”
“我昨晚回来得太晚，来不及和你们说。再说，过年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也不用准备什么。”王进解释说。
“小宁，来，坐下休息一会儿，饿了吧……”王爸爸看了眼站在王进和宁可为身后的女子，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向宁可为介绍自己的小妻子，于是他直接对女子说，“小玉，你还不认识小宁吧，她是王进的女朋友，在武汉市新大银行工作。”
小玉朝宁可为点了点头，“你好，宁小姐。”
“叫我小宁或者可为就行了。”宁可为客气地说。
王爸爸想了想，对宁可为说：“小玉是我续弦的妻子，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你就叫她小玉吧，都是年轻人，别客气。”
宁可为笑了笑。
王爸爸又对小玉说：“小玉，你去把饭煮了，把菜准备好，等会儿我来炒菜。”
“好的，”小玉点头应了一声，朝宁可为微微笑了笑，“宁小姐，您请坐，先吃点水果，我去做饭。”
小玉说完便朝客厅外走去，临出门她又回头看了宁可为一眼，宁可为就像收到某种信息似的，也朝小玉看去，两个人目光交集，宁可为朝小玉笑了笑，小玉却极不自然地避开了。
王进亲密地拉着宁可为走到沙发前坐下，王爸爸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小宁，来，喝茶。”
“谢谢伯伯。”宁可为赶紧道谢，她见进门处的博古架上放了两个茶饼，于是问道，“王伯伯，您也喜欢喝普洱茶？”
王爸爸说：“我喜欢喝绿茶，那两个普洱是别人送的，好多年了。怎么，你喜欢喝普洱茶？”
“我表姐喜欢喝，她家有好多这样的茶饼。”
王爸爸走到博古架前，拿了一个茶饼看了看，走到沙发前递给宁可为，“把这个茶饼带回去送给你表姐。”
宁可为赶紧摆手拒绝，“我不要，您留着吧，我就随口说说的。”
王爸爸说：“拿着吧，再放下去就成古董了。我们这喝这种茶的人不多，不然我早就送出去了。东西到了喜欢它的人手里才有价值，一样的东西跟着不同的主人体现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就说这茶饼吧，放在我这儿，它一文不值，到了你表姐手里，也许就成无价之宝了。人也是如此。”王爸爸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王进一眼。
王进避开他父亲的目光，笑着对宁可为说：“爸爸给的，你就拿着吧。”
宁可为只好接过了王爸爸手中的茶饼。
王爸爸和宁可为聊了一会儿，问了一些她的家庭情况后就去做饭了。
王爸爸一走，王进就将屁股挪了挪，离宁可为远了些。他们的关系一下子疏远了，却也正常了。
两个人几乎无话可说，王进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更换着频道，宁可为看了他一眼，问：“怎么，心情不好？”
王进矢口否认：“没有啊。”说着他将遥控器递给宁可为，“你想看什么自己换吧。”
小玉端着一盘瓜子走了进来，王进赶紧抓住宁可为的手，笑眯眯地对她说：“我给你看手相吧。”
“你会看手相？”宁可为不相信地问。
“会一点。”
小玉将装着瓜子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对宁可为说：“宁小姐，吃瓜子吧。”
“好的，谢谢。”宁可为笑着向小玉道谢。
王进仔细看了一会儿宁可为右手的掌纹后说：“在感情方面，你比较真诚，也很善良，属于你对我好，我必对你好的类型。”
“怎么看出来的？”宁可为好奇地问。
“你的感情线在木星丘与土星丘之间，通俗地说就是食指和中指之间。”
“哇，你好像真懂呢，说得这么专业。”
王进笑了笑说：“你觉得像吗？”
宁可为点点头，“有点像。”
“我给白云也看过，她的感情线终点在木星丘，末端下降。从手相上看，白云在感情上比较狂热，为了爱情不惜放弃一切……”
“你说得太准了，”王进的话还没说完，宁可为就惊呼道，“白云就是这样的人！我表姐曾经说过白云是一个生活中宁愿没有面包也不能没有爱情的人。快，再给我看看其他的。”
王进指着宁可为手掌中间的一条线说：“从你的智慧线上看，你应该有艺术气质，喜欢悠闲的生活，善于与人打交道，无论对方身份等级如何你都能平等对待。这个对不对？”王进笑着问宁可为。
宁可为一笑，“除了前面的艺术气质，后面都还比较像。”
小玉嗑着瓜子，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看看宁可为，一会儿又看看王进。宁可为觉得小玉看电视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任何主题，很虚幻很迷茫；看自己的时候，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敌意；看王进的时候，眼神里的内容很多，交织在一起，有种无法揣测的复杂。
纵然宁可为不是一个敏感细腻的女人，也从小玉的眼神中读出了如此之多的内容，可见小玉虽然有着很复杂的心事，却也是一个单纯、不懂掩饰、喜形于色的人。
“小玉，准备好碗筷，快开饭了。”王进的爸爸在厨房喊道。
“来了。”小玉赶紧起身朝厨房走去。
“你的感情线是哪样的？”宁可为意犹未尽地问王进。
王进放下宁可为的手，抓了几颗瓜子，一边嗑，一边说：“我和白云是一样的。”
“不会吧，你也是离不开爱情的人？”
“我是说我的掌纹和白云一样，不是说我的爱情观。”
“难道你不相信手相？”
王进摇摇头，“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不相信还学？什么木星丘、土星丘，说得这么专业？”
“呵呵，谁让你们女人信这个呢？”王进漫不经心地说。
“这么说你是为某个相信手相的女人学的？”
王进一愣，转脸看了宁可为一眼，不再说话。宁可为也没有再说话。
“王进，小宁，去吃饭吧。”小玉来到客厅对他们说。
“走吧，去吃饭。”王进又拉住了宁可为的手。
餐桌是四方形的，四个人一人一方，宁可为对面坐着小玉，右手边坐着王爸爸。
“小宁，尝尝我的手艺。”王爸爸笑容满面地对宁可为说。
宁可为大大方方地拿起筷子，品尝了几道菜后说：“王伯伯，您做的菜又好看又好吃，可谓色香味俱全。”
“哈哈，真的好吃？你没哄伯伯吧？”王爸爸高兴地说。
“真的，餐馆的菜未必有您做得好。王进也很会做菜，是不是得您真传啊。”
王爸爸看了王进一眼说：“他倒是没和我学过做菜，算是无师自通吧。”
王进给宁可为夹了一筷子菊花鱼，说：“这是我爸爸的拿手好菜，尝尝看，味道怎样？”
宁可为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外酥里嫩，她连连点头，“好吃，酸、香、脆、甜，十分可口。”
“小宁真会说话。”王爸爸哈哈大笑起来。
宁可为不好意思地说：“我只会吃，不会做。”
王爸爸说：“那是福！”
宁可为笑了笑，当她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小玉身上时，发现小玉也正盯着她，她朝小玉笑了笑，小玉却将眼神移到了别处。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宁可为便起身向王爸爸和小玉告辞，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地挽留。
王进将宁可为送上车后就回去了。
在回武汉的客车上，宁可为的心情有些沉重，就像堵了一个什么东西在心里，让她感到很不畅快。她想找出根源，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王进家虽然只有三个人，家里的气氛却有些奇怪。她不知道王进为什么要在他家人面前表现出与她关系亲密的假象，不知道小玉看她的眼神为什么会充满敌意。她感觉去了一趟王进家，她和王进的关系不仅没有近一步，反而越来越疏离。再过几个月，她就满三十岁了，二十九岁生日那天对父母做出的承诺，她还记忆犹新。承诺时她是多么信心满满，而现在，她觉得那个承诺几乎不可能实现。即使她和王进继续相处下去，三四个月内也不可能结婚，毕竟婚姻不是儿戏。无论她有多么渴望婚姻，她都不可能抓一朵浮云给自己做老公。王进给她的感觉就是浮云，对她总是若即若离，让她弄不清状况。她必须等他落稳站实，必须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必须感觉到他有那么一丁点儿在乎她，她才敢把自己交给他，否则，只能宁缺毋滥。
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宁爸爸告诉宁可为：“今天家里好热闹，你表姐和宝儿来了，过了一会儿章路也来了。多多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特别兴奋。”
“他们没在家吃饭？”
“他们上午就来了，吃了午饭走的。章路把你表姐她们送回家了，把多多也接走了。”
“他们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宁爸爸说：“我告诉他们了。”
“他们没说什么？”
“你表姐没说什么，章路说你不够朋友，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他。”宁爸爸笑呵呵地说，“下次你接多多时，把家里的腊肉给他拿点过去。他给我把胃病治好了，我还没感谢他，他倒拿了这么多东西来给我们拜年。”
“行，到时候我给他带点过去。”
“怎么样，王进父母对你的印象怎样？”宁爸爸开始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爸爸看起来还不错，挺和善。喜不喜欢我，我就不知道了。坐车太累了，我想去睡一会儿，晚饭熟了叫我。”宁可为说着就钻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