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面试男朋友(7)
男人大概看出了罗小燕的疑惑，开始说明来意：“罗小姐，我知道自己是不符合你的要求的，我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你先不要生气，耐心听我说完。我今年已经快50岁了，你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我是个有钱人。我在南方做生意挣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可是我却有一样最大的遗憾。我分别结了三次婚，之前的两个老婆替我生了两个女儿，直到娶第三个老婆，才替我生了一个儿子。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让他们上最好的学校，花很多钱为他们请家教，可是，三个孩子都很不争气，没有一个学习成绩好的，上大学根本没有希望。我分析，一半是因为我的遗传不好，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另一半的原因是他们的妈妈也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人，所以，孩子当然不会聪明。”
服务生过来奉茶，男人拍出几张百元大钞：“给我们上最贵的茶。”服务生看了看罗小燕，罗小燕说：“铁观音和乌龙冻饮就好了。”服务生写好单忍住笑走了。
男人继续说：“我找人调查过你了，你是个女作家，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长寿，身体健康，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基因良好。所以我希望能够跟你结婚，改良我们家的遗传基因。”
罗小燕有点好奇：“我的资料您是怎么得到的呢？”
男人露出一丝微笑：“罗小姐，我们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信息，何况你是一个作家，查到你的底细，哦，不，应该说是档案是很容易的，我手上连你小学时候的资料都很齐全。你想，我们每天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我们的信息就储存在别人的脑子里了，只要接触你身边的人，就等于打开了你的档案库，这个社会没有秘密。”
罗小燕点点头：“可是，您为什么会选上我呢？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又上了大学，这样的人多得是。”
男人神秘地笑了笑：“缘分！那天我无意中翻开报纸，看见你的广告，而我小学时候班上的学习委员也叫罗小燕，当年我喜欢她，可她看不上我，嫁了个大学老师，现在他们的孩子在美国留学。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说，钱多有什么用，总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让她看看，有了钱，可以找更年轻的罗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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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男朋友却遇上这样一个“寻找聪明基因”的男人，罗小燕觉得即使自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女作家，这样的情节也是意料之外的。她很想知道这个男人会怎样来说服自己为他提供基因，于是她微笑了一下，显得有些兴趣又有点羞涩的样子。
男人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见到罗小燕的表情，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成功了，于是他小心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公事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又迅速地将箱子锁好放回座位内侧。
“这是我为了这次合作草拟的合同，你可以先过过目，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先签协议，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修改，我的秘书正在办公室里待命，会立刻提供新的协议文本。”男人把合同放在罗小燕的面前，然后拿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罗小燕一边拿起合同，一边对他摆了摆手：“麻烦你把烟熄了，这里不可以吸烟的。”
男人满不在乎地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哪有饭店不可以吸烟的，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他的嗓门忽然响了起来，让罗小燕觉得有点尴尬，只好又小声说：“我坐的是非吸烟区，那边有吸烟区的，要么你换张桌子？”
男人想了想，把烟灭了。
罗小燕专心致志地看起了合同，这是一份看起来很规范的合同，罗小燕只要一看见“甲方乙方”这样的字样就觉得头疼，她浏览了一下，决定还是放弃那些文绉绉的条款，单刀直入吧：“这样吧，我也不看合同了，您把您的条件说说吧，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看得我头疼。”
男人高兴地说：“爽快！我就喜欢跟你这样性格的人做生意。”想了想，他大概也觉得“做生意”这样的表述方法有问题，又讪讪地说：“不，是谈事情，谈事情。”
他拍了拍身边的公事箱，低声说：“罗小姐，我是很有诚意的，我的诚意也已经带来了。这个箱子里面有30万现金，都是刚从银行里提出来的，如果你觉得我的提议可以的话，签了字它们就是你的了。”
“30万现金？”罗小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现金呢。”她觉得这样说气氛更有戏剧性。
“嘘——”男人紧张起来，“不要声张。我的要求是这样的，你要马上跟我结婚，这个马上指的是一个月之内，只要结婚，这三十万就属于你了，然后你就要开始帮我生孩子，我不要多，按照国家规定的，一个就可以了。生了孩子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百万。孩子出生以后，如果不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们可以在哺乳期结束后离婚，当然，根据我们的合同规定，孩子的抚养权归我。”
罗小燕笑了：“您还蛮了解相关法律的嘛。”
男人得意地说：“我是不了解，但是我的律师可是在美国留学回来的，别说中国的法律，外国的他也倒背如流。我是生意人，当然知道不可以违法，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怎么样，罗小姐，你看我提的条件你可以接受吗？”
罗小燕忍住笑，低声说：“可是，一百万，这辈子我并不是挣不到，对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但结婚这样的事情对我一辈子的影响可是巨大的。”
“罗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是个谈判的高手，知道讨价还价。”男人一副有备无患的样子，又从文件夹里掏出两张纸来，“我还有一份礼物会在跟你结婚以后送给你，一套装修好的在虹桥的独栋别墅和一辆上了牌照的宝马汽车，都写你的名字，还有每个月五千元的生活费，一直付到你再结婚为止。”
罗小燕计算了一下，这些条件加起来，自己等于中了五百万的大奖，还是不用交税的。说实话，只是写了几本小说，毕竟罗小燕还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闲散一族，绝没有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地步，但是面对着这张合同，罗小燕想到的却是以前在电视剧中看见的烟花女子一脸大义凛然地说“小女子卖艺不卖身”的镜头。虽然跟于濂催要小说版税的时候罗小燕常常软硬兼施，但那是自己的劳动所得，是在逼债而已。现在这么一大笔钱摆在眼前，罗小燕却觉得是个笑话。
她听说过一些关于富商包养女明星为了显摆自己的传闻，没有证实过，但一个有钱男人向一个女作家购买“遗传基因”这样的事情却真的是让自己遇上了。这个男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跟他讲大道理看来是没有用的，他只会认为这是女人在讨价还价而已，看这男人的样子，以前他肯定用钱买到了不少东西，遗憾的是不管是他暗恋过的学习委员罗小燕还是他面前的女作家罗小燕，都没有待价而沽的习惯。这个世界上也许越来越多的女人愿意标上价格出售，但是没把自己当成商品的女人总是还有那么一小撮的。
罗小燕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她一把按住合同，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问：“那如果我跟你结婚之后生不出孩子呢？”
男人愣了一下，又笑了：“女人生孩子跟母鸡下蛋一样，还不简单，有什么难的？而且我的生育能力很强，我还特地去做了体检，报告我都带来了。”
“我说的是我，我有一种叫地中海贫血的毛病，很严重，医生说是遗传的，我不想骗你，所以希望你有心理准备。”罗小燕假做严肃地说。
男人有点不安了：“你有毛病的？可是我查到的资料上为什么没有？”
罗小燕又假做悲哀地说：“那你查到的资料总该有我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的内容吧，他就是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这是我的秘密，我从来不说的。只是您这么有诚意，我不想隐瞒。当然我还是很想跟您谈谈这笔交易的，何况您把定金都带来了。说不定不会遗传给孩子的，我们试试好嘞。”
男人抓过合同，又用手紧紧按住公事箱，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种外国毛病，我想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我们再联系好了。”
罗小燕冲着他的背影热情地说：“一定要考虑哦，我很有兴趣的。”
服务生好奇地看着她，罗小燕已经按捺不住地大笑起来，小时候她就有这种毛病，一个人看笑话也会笑得停不住，不过今天她没有笑多久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又有人坐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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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年轻很阳光的声音，罗小燕定睛看去，看见的是一张年轻得几乎稚气的脸，简直还是个孩子。虽然现在“姐弟恋”已经不是什么怪事情了，但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罗小燕觉得他还是未免太年轻了一点。少年染了一头黄头发，衬得他的眉毛很黑。身上是像运动服一样宽松的上衣和裤子，应该是一个全心全意哈韩的孩子。
“你？你来参加的是我的面试吗？”罗小燕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几近白痴了。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言语伤害这个半大的孩子，现在的孩子认为爱情是可以跨越年龄的，而且看着这张纯洁的脸总比看见刚才那个商人让人愉快，少年掏出一张已经皱皱巴巴的报纸，认真地翻开放在罗小燕面前，他指指上面罗小燕的广告：“你这上面说年龄40岁以下，我今年18岁，没有超过，所以我想我有资格参加面试的，对吗？”
罗小燕看看自己的广告，心里十分懊恼，那天晚上匆匆写了几句，居然忘了在年龄上加个下限，不过这个孩子也太有趣了，放着学校里那么多女同学不追，跑来找一个“奔三”的大姐，莫非是受了娱乐圈的影响？
少年看着罗小燕的脸，那种直接的观察让罗小燕几乎有点要脸红了，她低声问：“你打算做我的男朋友吗？”
少年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说：“是的，不然我来干什么？”
罗小燕忽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佩服的心情，罗小燕啊罗小燕，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吸引年轻男生的魅力，看来什么“嫁不掉”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只要你点点头，这个城市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陪你看电影、吃饭、逛街乃至共度一生的，这样想着，罗小燕竟有点轻飘飘起来。不过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跟学生恋爱，所以，在陶醉之后，她应该选择拒绝：“小弟弟，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要的男朋友不是像你这一型的。”
少年有点急切地说：“不，我一定可以让你满意的，你看，我有周渝民的下巴言承旭的鼻子，我的眼睛长得像周润发，而且我唱阿信的歌别人说就像在放唱片。你知道吗？我的模仿能力很强的，你喜欢哪个明星，我可以让你觉得就好像是他在你身边。”
罗小燕几乎要被他这种“表白”感动了，现在的孩子跟自己上学时候的同学比起来，在爱情方面好像早熟很多。记得高中的时候班上的男同学最多是在放学的路上跟在身后唱唱流行歌曲而已，一旦女生回过头去端详，男孩子便会羞涩地快步跑开。那时候的女孩子对男生有一种“凌驾其上”的感觉，不是有一句话这样说嘛：30岁以前，女人占有绝对优势，可是，一过30岁，女人发现能够属于自己的好男人基本上都已经有主了；而男人一到30岁，发现天下原来是自己的，不管什么年龄的女人，都可以一网打尽，只要你愿意。
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还属于“诚惶诚恐”的年纪，却能说出这样执著的话来，罗小燕觉得十分新鲜：“小弟弟，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谈恋爱就是两个人一起互相陪着，男人逗女人开心，女人便会百依百顺。我12岁的时候就有女朋友了，这有什么神秘的。”少年满不在乎地说。
罗小燕咀嚼了一下少年的话，发现他说的还颇有一些道理：“你觉得我是在找一个人能让我开心的，对吗？”
“对啊，其实你看上去一点也不老，怎么会混到要登广告找男朋友呢？这样很容易被坏人骗的。不过，有了我，你就安全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虽然罗小燕一直就很放心，但是男孩子直接的语言还是让她觉得宽慰。生活的压力已经让成年的男人变得畏缩和言不由衷了，有时候看那些古惑仔的电影，里面的男人对女人说：“放心，我罩着你。”小燕会颇多感慨，生活中的男人往往更喜欢AA制，寻找骑士，也许真的只能回到他们的少年时代了。
少年看着沉吟的小燕，有点急切地问：“怎么样，我合格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支取我的报酬。”
报酬？罗小燕更加惊讶了：“什么报酬？”
“做你男朋友的报酬呀。我会尽心尽力地为你工作，可是我急需要用钱，所以我希望可以先看见报酬。一年时间，我需要两万块钱，这个数字不算高的。”
“你的意思是做我的男朋友，我付你一年两万块钱的工资？”
“对呀，我提供服务，你支付工资，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的一个朋友去年夏天遇到一个香港女朋友，还带他去泰国玩了一个星期呢。”少年一点也不紧张，慢条斯理地说，“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都怪我老爸，我要他给我钱，他不肯，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可是你要两万块钱做什么用呢？交学费？买衣服？”
“切，那些钱我老爸都会替我出的，我是想去整容，我觉得自己的脸还不够像明星，我想整整容，然后做明星。那些韩国明星不都是一整容就红了嘛。我不想这样混下去了，整容是我唯一的出路。”
少年一脸执著，让罗小燕哭笑不得，而当罗小燕告诉他自己不仅没有钱，还希望有人送钱来给自己用的时候，少年说的话更让她叹为观止——少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没关系，看来我是遇见同行了。”
小燕又要了一杯乌龙冻饮，她让服务生替她照管一下东西，抽空去上了一个厕所，她打算继续等下去，看看还会等来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