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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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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他好酒贪杯,坏了我的大事。
     
       芮明白最大的毛病就是贪恋杯中之物,见酒必喝,不醉不休;而芮宣也是个酒鬼,十次喝九次醉。我们刚刚离开,他们就端起了酒杯。这二人可谓是“将”遇“良才”、“酒逢知己”,推杯换盏,你敬我饮,直喝到东方破晓,这才想起送信的事儿。芮明白东倒西歪,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摸进了秋儿家大院,还未来得及掏信,酒精开始发作,他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在门前,惊得鸡飞狗叫。“锅大娘”闻声开门,发现有人趴在鸡舍旁,大声喊叫:“捉贼啊!”邻居们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将他按在地上。
     
       “锅大娘”一口咬定说他是偷鸡的贼。芮明白本来名声就不太好,如今在鸡舍旁被捉,他有口难辩驳,有因说不明,有理讲不清,口口声声大喊冤枉。
     
       那年头,偷拿点生产队、拿公家的东西,社员们见了只当没看见,总是睁一只眼闭只眼。若是偷了私人家的财物,人人痛恨,个个气愤,对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蟊贼也决不会手下留情。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齐声谴责:
     
       “家鬼害家人,没想到他竟是个窝里贼!”
     
       “再穷也不能偷私人的东西。”
     
       “我家的鸡前几天少了两只,肯定也是他干的。”
     
       “把他捆起来送到公社学习班!”
     
       一听说要送他进学习班,芮明白害怕了,急忙争辩道:“我真不是来偷鸡的,不信你们打听打听,我芮某人从来不偷私人家的东西。”
     
       “说得好听,不偷鸡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
     
       “说呀,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喝醉了,不知道来干什么。”
     
       “不老实!”
     
       “把他吊在树上,看他说不说!”
     
       人们愤怒了,说着就有人开始动手拉他。到了这个时候,芮明白真的害怕了,他知道不讲真话是过不了关的,只好大声叫道:“我是来送信的,你家秋儿被闫立秀带走了。”说罢,将信往地上一丢,撒腿便跑……“锅大娘”正为秋儿失踪的事着急呢,得此信息如获珍宝,急忙问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有人说:“肯定回去淮南老家了。”其他人附和道:“对!一定到他弟弟家去了。”于是,秋儿舅舅带了一帮人提前赶到九龙岗,早早在车站设下埋伏,因为我们绕道误了车,被逮个正着。
     
       打骂声和叫嚷声,惊动了月台上候车的旅客以及上下班的工人。人们一下子围拢过来,部分人不明真相,偏听偏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地跟着起哄,指指戳戳地谴责。
     
       “拐骗少女,理当该打!”
     
       “狠狠揍他一顿。”
     
       ……
     
       一时间,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拳打脚踢之下,我已是遍体鳞伤。来人中有人大声说道:“不把人交出来,就将你绑回去游街!”从这句话中听得出来,他们并未发现秋儿,于是我咬紧牙关,忍着疼痛,一言不发。
     
       他们用绳子将我捆绑着,连推带搡,像押送犯人似的朝出站口走去。我自忖:这下子完了,要是被绑回去,不仅颜面丢尽,还不知道他们将会怎样折磨我呢?想到这里,我身子顺势一歪,躺在地上不肯起来。秋儿舅舅指挥道:“他想耍赖,就是抬也要将他抬回去!”于是,几个人立刻抓住我的手,扳起我的脚,连拉带拽,顺着地面往前拖。
     
       民警赶来,我像见到了救星,大呼救命!执勤公安拨开人群,厉声喝道:“不准胡来!”这伙人立马被镇住了。少顷,只听有人说:“我们是整治坏人,他是个拐骗少女的……”不等他把话说完,民警严肃地命令道:“你们听着,公共场所不准聚众闹事,都随我到派出所去!”
     
       看热闹的人群一直跟在后面,派出所的门窗被围得严严实实。
     
       进了办公室,我才清楚地看到,他们一共来了七八个人。令我诧异的是,大队革委会副主任、民兵营长许昌品也在场。他来干什么?他怎么会同这帮人凑在一起?实在让人费解。冷静一想,我觉得他绝不会助纣为虐加害于我,因为是我一手将他拉进大队革委会领导班子的。
     
       许昌品去年从部队复员回乡,正赶上水灾之年,生活十分困难。于是,我为他写了申请救济的报告,并亲自带他到公社批来了返销粮,要来了救济款,熬过寒冬,度过春荒。事后他说:“闫主任,谢谢你。”我说:“别谢我,要谢就谢毛主席。”他说:“对!对!我要感谢毛主席,记住林副主席的教导,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我要带领全家人学《毛选》。”
     
       许昌品说到做到,办起了家庭毛主席著作学习班。每天晚饭后,他不顾全家人的疲劳,将父母、兄嫂和爱人召集在一起,学习“老三篇”。他爱人抱怨说:“白天劳动任务繁重,晚上实在困倦,这样下去让人怎么受得了……”
     
       妻子的反对并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他硬是把家庭学习班坚持办了下去。不久,他写了一份全家人学《毛著》的心得,报送到大队革委会。材料写得生动感人,很有典型意义。我当时也是好大喜功,想抓点成绩表现自己,不做任何调查核实,当即上报公社革委会。公社领导也认为很好,做出决定:利用这一典型事例,把全公社学习《毛著》的热情推向新高潮。随即,让他到各大队去演讲,介绍学习经验。
     
       在我的推荐及提议下,他当上了大队革委会副主任、民兵营长。复员回乡仅仅一年多就进了大队领导班子,对他来讲也算是件大喜事。事后,他激动地对我说:“闫主任,没有你的提携、帮助,就没有我许某人的今天,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知遇之恩……”想到这些,我心中多了几分安慰和希望,我想他一定会念及旧情,帮我摆脱眼前的困境。
     
       天可度,地可量,惟有人心不可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紧接着发生的事,彻底粉碎了我的希望!
     
       我正欲上前打个招呼,只见他脸色一沉,走到所长面前说道:“所长同志,我以七里塘公社十里黄大队革委会副主任、民兵营长的身份向你提出要求,把这个拐骗少女的犯罪分子交给我们带回去处理!”
     
       他的这一举动,令我震惊。太意外了!古语说,君子有成人之美,勿成人之恶。这个昔日还将我当成恩人、朋友的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变脸,而且变得那么可怕、那么不近人情!唉,真是人心莫测,世事难料啊!
     
       所长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同志,听完许昌品的讲话后,满脸严肃地责问道:“谁给你们权力可以随便打人、捆绑人?这是违法行为!”这伙人吓得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许昌品赶忙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绳子解下来。”
     
       所长接着训斥道:“既然你是大队干部,就更应该懂得党的政策,理当通过合法手续、正当途径解决问题。在火车站这样重要的场所聚众闹事,引来这么多群众围观,万一引发交通事故,你能担当得了吗?”许昌品被说得哑口无言,不停的点头称是。秋儿舅舅也在一旁连声说道:“所长批评得对,我们一定牢记。”然后他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他拐骗少女算不算犯法?”
     
       “拐骗少女当然犯法!”
     
       “那就请您对他严加法办!”
     
       “凡事都要讲证据的,要切实调查清楚,弄明白到底是双方自愿私奔,还是拐骗?”许昌品插话道:“女方年幼无知,的确是他哄骗拐走的!”面对许昌品这种势利小人,我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他虚伪的面目。世道凶险,人心叵测,恨只恨自己当初择友不慎,自酿苦酒。我正想当面责骂几句,忽听有人大声说道:“谁说我是被拐骗出来的?”这声音太熟悉了,循声望去,只见秋儿从里屋走了出来。在场的人大吃一惊,我顿时明白,暗自佩服,肯定是她抢先到派出所报的案。
     
       我心中增添了几分勇气,壮了几分胆。许昌品见状忙上前假惺惺地说道:“芮秋儿,快跟舅舅回去吧!你妈在家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千万不能受骗上当呀!”秋儿冷冷地说:“感谢你的好心,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同他私奔是我自愿的。”她接着说:“今天当着公安的面,告诉你们,我的婚姻自己做主,谁想包办,我绝不答应!”舅舅急忙上前劝说:“人家许主任好心好意劝你回去,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呀!”秋儿转身走到许昌品面前。
     
       “许主任,你对我真是太关心了,关心得有点过头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在蚌埠你当面提亲,要我同你内侄结亲,如今又带着一帮人撵到淮南,别以为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侄媳妇嘛!”
     
       许昌品被闹个大红脸,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他也搅在其中。秋儿舅舅说道:“同许主任结亲有什么不好?我和你妈都同意。”秋儿坚决地说:“我不同意!”舅舅说:“在蚌埠你妈用掉了人家几千块彩礼钱,现在人家天天上门要债,多亏许主任出钱解难。”秋儿转向许昌品:“当干部的也搞买卖婚姻?”许昌品十分尴尬地说:“钱的事好说,算是我借的。”舅舅一拍胸口说道:“许主任你放心,这门亲事我同她妈说了算,今天就是拖也要把她拖到你家去!”
     
       说罢,他拉着秋儿向门外走去。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在后面推推搡搡。秋儿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不放,大声哭叫:“我死也不愿回去,你们拉走我的人拉不走我的心!公安领导,你们要为我做主呀!”所长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吓得所有人都愣住了。“芮秋儿,你当着家人的面说实话,是不是被拐骗出来的?”秋儿声泪俱下地说道:“他们将我软禁在舅舅的家中,强行包办婚姻,为我说了好几户人家,最后硬逼着我与姓朱的结婚,被逼无奈我才偷偷逃了出来。如今,我已失去了人身自由,请所长为我做主呀……”
     
       “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包办婚姻是违法行为。现在分开问话。”所长对身边的民警说:“把他们这些人逐个的给我登记,详细做好问话笔录。”接着对我们说:“芮秋儿,你们跟我到后面去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他将我们带到后院,打开边门说:“快走吧!路上要小心,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同秋儿千恩万谢,离开了车站派出所,向闫家湖走去。
     
       阔别家乡多年,如今闫家湖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因为地面塌陷,煤矿职工宿舍全部搬迁到铁路以北,在闫家湖东面建造了一百多栋砖瓦房,设立了街道、商场、中小学校。新修的一条柏油马路直通矿北门,将闫家湖一分为二,路东居住工人,路西是农民。一个工农结合的新村,名字仍叫闫家湖;不同的是,一个村分属两个行政部门管理。为了便于区分,人们习惯地称路东为“闫家湖工人房”,路西为“闫家湖生产队”。
     
       原先苍凉贫穷、交通闭塞的村庄,如今是旧貌换新颜。门前靠马路,村头就是街道商场。到了晚上,家家电灯雪亮,排排路灯齐放,闫家湖整个夜空一片灯火辉煌。
     
       由于矿区征地,儿时的小伙伴多数被招进煤矿当了工人。他们跳出“农门”,进了城市,让人羡慕不已。而我……面对着日夜思念的故乡,我感慨万千:任何一个离家的孩子,对家乡都会梦萦魂牵,心驰神往,常常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少小离家,在外飘泊闯荡,至今一事无成,真可谓:路有坎坷,事业难测,理想成空,抱负无酬;现如今,落难返乡,徒手而归,自觉无颜面对家乡父老,失落伤感之情油然而生。我们站在路口几经徘徊,迟迟没有勇气进村,直到日落西山,在暮色的掩护下才悄悄走进弟弟的家。
     
       弟弟从部队刚回来不久,现在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白手起家,困难重重,住房、家具、生活用品样样奇缺。他见我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慰道:“哥,别愁嘛!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一碗稀饭我们兄弟分着喝,不信过不去这个‘坎’。”弟弟的一席话,令我倍感亲切,困难之中更显手足情深。
     
       话虽这么说,可我又怎能忍心拖累弟弟,再说他的日子也不宽裕。我动情地说道:“你的情意哥领了,如今我还有何脸面在闫家湖呆下去。你去把两个孩子接来,生活的门路我另想办法。”弟弟说:“好吧,等把孩子接来再作商量。”
     
       我们正说着话,好心的邻居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你们快走。姓芮的来了一大帮人,马上就到。”“快跟我走。”弟弟边说边带着我们向路东跑去。
     
       由于采煤工人被抽调一部分去支援淮北,因此工人房空闲不少,我们挑了一间暂作栖身之地。弟弟说:“这里住的全是工人,他们不会找到这儿来,先将就几天,明天一早我就去把两个侄女接回来。”说罢,匆匆离去。
     
       一连三天,倒也相安无事。
     
       晚上,我同秋儿商量说:“我们一家四口,这样住下去非把弟弟拖垮不可。”秋儿说:“是呀!我们应该想办法自谋生路。”但是,何处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容身之地呢?又靠什么来养活大人孩子?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叫“山穷水尽”了。秋儿安慰我说:“不要愁,就是带着两个孩子去讨饭我也能活下去!”
     
       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不敢轻易开门,轻声问道:“有事吗?”来人说:“我们是矿保卫科纠察队的。”一听说是矿保卫科来人,我不敢怠慢,急忙把门打开。
     
       “请你们到办公室去一趟。”
     
       “深更半夜的叫我们去有什么事?”
     
       “到办公室就知道了。”我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办公室。
     
       保卫科长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转业军人,穿着一身没有帽徽领章的旧军装,表情十分严肃,见面开口就问:“你们住在这里有证明信吗?”我说:“没有,我老家就是闫家湖的。”他指了指秋儿:“她呢?有没有证明信?”秋儿答道:“没有。”科长说:“没有证明信,就是外流人员,外流人员一律要遣送回乡。”秋儿说:“我是他老婆,是到弟弟家来探亲的,怎么能算是外流?”“你是他老婆,有结婚证明吗?”“没有。”保卫科长将桌子一拍,大声斥责道:“没有结婚证明就是非法同居!非法同居也可以说是流氓行为,不抓你就算是客气的了。现在,我们按外流人口处理,把你交给地方政府带回去!”说罢一招手,从里屋走出五个人,为首的就是大队民兵营长许昌品,其他都是大芮庄跟来的人。
     
       许昌品得意地说道:“这一回我们带着大队革委会介绍信,手续齐备;首先找了矿保卫科领导,符合组织程序;按照解决外流人口政策办事,合理合法。芮秋儿,今天你必须跟我们回去!”“我坚决不回去!”秋儿理直气壮地说,“你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保卫科长回应道:“遣送、接收外流人员,就是带有一定的强制手段!”秋儿反唇相讥:“我要是坚决不走呢?”许昌品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强行押送。”说罢,手一挥,四个人上前架着秋儿就走。我急忙上前阻拦,保卫科长用手指着我说:“我们是按党的政策办事,你敢干扰执行公务,我把你关起来!”这时,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急忙拦阻他们,两个纠察队员不由分说,一脚将我踹倒在地上。保卫科长说:“走,我们护送你们去车站。”说罢,带领纠察队员走了。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傻愣愣地站在路边,眼睁睁地望着心上人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这时,有人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惊得我回头一望,原是值班看门的老头。弟弟介绍过,他俩都喜欢下象棋,算是一对棋友。老人指点说:“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你弟弟呀!”我猛地惊醒过来,正欲走,老人悄悄说:“你知道吗?保卫科长和那个姓许的是战友,他们今天还在一块喝酒呢!”我明白了,难怪保卫科长那么“热心”哩。
     
       弟弟在生产队担任青年突击队队长,正带着小青年连夜挖塘,引水抗旱。一听说有人抢走了秋儿,二话没说,带领二十多人,扛着铁锹就向火车站追去。
     
       大伙都挺仗义,不多时就将许昌品他们拦住,不容他们还手,举起家伙就打。许昌品等人见势不妙,丢下秋儿,四处逃散;这阵势也把保卫科长吓傻了,他怎敢得罪地方老百姓?于是悄悄躲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回到闫家湖已是凌晨一点,我对弟弟说:“此处不能久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弟弟担心我们无处可投,我说:“你放心,我们会有办法的。”弟媳在一旁说道:“两个孩子我们帮你抚养一个,多少也能减轻你的一点负担。”就这样,留下了晓玉,兄弟俩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当天上午“锅大娘”找上门来,弟弟吓得一个劲地对她说好话,可是“锅大娘”不依不饶。
     
       “你不把秋儿交出来,我就在你家闹。”
     
       “你女儿自己跑出来的找我干什么?”
     
       “人是你放走的,不找你找谁?”正闹得不可开交,弟媳芮林梅回来了。她一见“锅大娘”又哭又闹,急忙上前劝道:“大嫂,有话好说嘛,别闹了!”“锅大娘”一见芮林梅哭得更凶:“你不把人交出来,今天我就死在你家。”
     
       芮林梅也不是等闲之辈,娘家人多势众,哪肯把“锅大娘”放在眼里。她说:“看在同村同姓的份上,我喊你一声嫂子,你起来洗洗脸,吃点饭走人。若是想在我家耍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锅大娘”看硬的不行,哭闹得更凶:“你们都来欺负我……我不活啦!”说着,一头倒在地上,使出“乌龟大憋气”的绝招,两眼一翻,口吐白沫,仰面朝天“死”了过去,吓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倒是芮林梅显得十分轻松,她说:“你们不要怕,大嫂的病我会治!”说着,她用棍子挑了一块牛屎,来到“锅大娘”跟前说道:“我用这块牛屎往她嘴里一塞,肯定药到病除,这叫着单方治大病。”还没等弟媳动手,“锅大娘”赶忙爬了起来,边走边说:“芮林梅,你等着。过几天,我来放火烧你的房子……”
     
       望着“锅大娘”狼狈而逃的身影,在场的人一阵哄笑……生存的欲望,是人的本能。生存面临威胁的时候,就会不顾身份,丢掉尊严,折腰屈膝。我接过小乞丐的烧饼狼吞虎咽,并用“大丈夫能屈能伸”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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