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灾难来临(2)
鞭子落到我身上！
那种痛让人难以忍受！
鞭子停下来了，婆子等待着母亲发令！
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她要阻止我们在一起！
那些婆子开始拉我，试图把我们分开！
我把小姐姐抱在怀里！
誓死也不放手！
小姐姐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虚弱极了！
“别怕，有我呢！”我温柔地说。
她的眼里有一丝泪花，更多的却是依恋！
她也握住了我的手……
她们丝毫也不让步，对我们发起了更大的“进攻”！
我们再一次被强行分开了！
那一刻，我恨母亲！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所以才得不到爸爸的爱、子女的同情，才活得那么痛苦！
我把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对她说了，我说：“妈妈，知道你为什么活得那么累吗？”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不听话了，你们是想把我气死就高兴了！”母亲回答。
“不，妈妈！”我对她大吼道，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是你自己！你太不珍惜身边的东西了！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吗？爸爸、姐姐们，现在还有我，我们曾经都那么爱你，而你却一次次伤害着我们，太可怕了！你失去了我们对你的爱！”
“你——你——”母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出后一句，“你给我闭嘴！”
我并没有理她，我想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你不是一个好妻子，总抱怨爸爸对你不好，实际上你为爸爸又做了多少？他在外面拼命工作、挣钱，回了家呢？你从来不给他一点点家的温暖，相反，总挑出一大堆毛病和他争吵。你也不是好母亲，三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哪里做错了，无非就是爱上了一个你认为不该爱的人，你却让她用一辈子的幸福做了代价！难道您不知道吗？她现在的痛苦远远比她嫁个有钱人痛苦得多！”
“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这一切不都是为你们好吗？我只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一点儿啊！这也是我的错吗？”母亲痛苦地解释。
“你认为生活里失去了快乐与爱还能过得好吗？也许姐姐以后会过上像现在一样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她失去了快乐，失去了爱，她会因此而痛苦一辈子。”
“相同的例子，我与石榴，如果有一天真被你给拆散了，我们和三姐的结局也会一样。妈妈，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但如果你真要那么做的话，你就是凶手！”
“住嘴！你这个畜生！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你是想现在就要了我的命吗？”母亲退后了几步，靠在旁边的大树上，手里抓住一根树藤。
紧紧地，能够明显地看见她变形的脸，还有发抖的身体，她不相信这些话是她最爱最爱的儿子说出来的！她更不相信最爱最爱她的儿子会背叛她！
“妈妈，我不想停下来，我知道这些话会很伤你的心，可如果不告诉你，你会永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们来换位思考一下吧！假如你和我处于同一情况，你想得到的东西得不到，被自己最爱最尊敬的人阻挠着，你就完全能够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了！”
“住嘴！”一个巴掌落到我脸上，火辣辣地，这是母亲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打我，我能够清楚地听到她愤怒的喘息声。
所有看见了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可我并没有因母亲的这一巴掌而停止对她的责骂，“你更不是一个好主子，动不动就打呀、骂呀，你知道下面人都怎么叫你？当着面是‘太太’，背地里就是‘西太后’，妈妈，他们……”
母亲大叫起来，“把他绑起来！封住他的嘴！”
几个婆子过来了，也绑住了我的手脚！并捂住了我的嘴！
母亲失去了理智，她夺过婆子手中的鞭子朝我挥来……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三姐！
也不知她站在那儿多久了？
她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个月了。
母亲惊恐地看着她，手中的鞭子落到了地上，也许是对她的装束感到惊讶吧？同样惊讶的还有我们。
她素衣素服，光头，手拿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眼前的情景不解释也明白了！
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而是昂起高傲的头，“现在由我来接着说吧，弟弟！”
她的表情冷漠，却又有一丝慈爱！
“妈妈，虽然有时你也专权、霸道，但你给了我们生命，无论怎么做，你的出发点都是为我们好，你是爱我们的，对不对？”
这突然的大转变简直让母亲无法接受，更让我们吃惊。
在几个月前，在母亲把她关起来时，她还恨着母亲，那种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现在她的态度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是母亲、我以及大家都难以置信的。
母亲疑惑地看着她，脸上有了一丝惊喜！
“所以我们也爱着你！”姐姐来到她面前，“妈妈，虽然好多时候我和你对着干，可是事后又会很后悔！怎么能和妈妈那么说话呢？我想给你道歉，或者言和，可面子又让人低不下头来。妈妈，我们不要吵架了，我们和好吧！”
姐姐对着母亲敞开了双臂。
母亲被姐姐的那一席话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激动地抱住面前的这个人，仔细看了又看，仿佛想证实这一切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她的三女儿，那一席话也是她三女儿对她说的。
没错！这是她的三女儿，她还对她笑呢！
几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她笑！
母亲被那张笑脸再次感动了，忘记了处置我们，可能她想这是她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画面？可能她觉得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母亲？
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睛里面已经灌满了眼泪，那泪是善意的、疼爱的、感动的……
三姐在对她笑，她失声痛哭起来，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孩子，你终于明白了妈妈的用心，妈妈没有白生这回气，这么久了，妈妈就等这一天啊！”
“妈妈，我错了！你原谅我的无知，原谅我的固执吧！”三姐也哭了，非常痛苦，在我看来，那眼泪不仅仅有对母亲的悔恨，更多的却是对那个男人的恨！
“在所有母亲的心里，孩子永远都不会犯错，哪怕是真的错了，她也会找一千条、一万条理由来原谅他，所以，妈妈怎么会怪你呢？孩子，我们以后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不快都忘记！”她拉姐姐坐下来，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她的脸，“你也别背任何的思想包袱，别有任何傻的想法！”
“妈妈，别再劝我，人的一生能有几次真情？我已经全部献给了他。我心已冷，再也没有人能够给我想要的，所以，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结局。”
“孩子，我的傻孩子！妈妈心疼啊！妈妈怎么忍心看你过这样的日子啊？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一定不会反对你们，我一定会让你们在一起！孩子，是妈妈错了，该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孩子，妈妈求你了，别傻了，好不好？答应妈妈，求你了！”母亲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悔恨，当着众人的面向姐姐忏悔着。
可是已经晚了，姐姐已经做好了决定，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才能让她的心不至于那么痛！
“可是，老三……”母亲还想说什么，被姐姐阻止，她扶起她，不给她留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们来到大家面前，姐姐的脸上始终都保持着微笑，她向每一个人打招呼，向每一个人致谢，几个月以来，她真的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她来到我面前，我高兴地叫了一声“姐姐”，能看见她从风雨中走出来，我们都由衷地高兴。
不知是哪个人带头鼓起了掌，院子里顿时掌声一片！
姐姐的出现简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母亲哪还有心思惩罚我们？她的气早就消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在她的心里，女儿才是一切。
她吩咐婆子把我们放下来。
鞭子没挨，训却是要受的。
她的第一道令是：从明日起，石榴与杨嫂再也不用来我家，有求情的，和她们一起走人！
第二道令：从即日起，每个人最好把自己的耳朵、嘴巴管好，如再有听到像此类的闲言碎语，也请他立马走人！
此令一发，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可石榴与杨嫂真离开了我家。
母亲的这一手可真叫绝，不光给足了姐姐面子，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还阻断了我与小姐姐见面的机会！
真可谓是一举三得了。
此次事件后，我与小姐姐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几乎是没有，因为每天我的行踪都被母亲严格地控制起来，她没有给我留下任何逃跑的机会。
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儿时那枯燥乏味的日子，甚至比那更惨！那时候，至少和百灵鸟都能玩上半天，而且，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而现在，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心里突然就全部空了，就像生活中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滋味足以让人疯掉！
这之间的有一次，我们在街上无意中相遇，她看起来很忙，匆匆说了几句话。
她又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写字楼里做清洁员，她说我瘦了，要我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问她要地址，还来不及告诉母亲就出来了，我们的谈话只好作罢。
她说有时间一定来找我，为了这句话，我天天都等待着，也为了这句话才不至于疯掉。
可她始终也没有来。
转眼间冬天就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街上的老梧桐耷拉着光秃秃的脑袋，像一个个打坐的和尚，接受着刺骨的冷风的洗礼。
小姐姐还是没有消息！
她忘了我吗？还是忘了那句承诺？
不会的，她从来都不说谎！
我还在盼望着、盼望着……
不知怎的，那年冬天特别冷，加上南方特有的潮湿，感觉就更明显了。
那天下午，也许是太冷了的原因，学校提前放了学，来接我的阿九还没来，我决定到处逛逛，说是逛，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我的腿已经不知不觉迈向了去小土丘的路。
已经有很久没去那儿了，可是在潜意识里好像已经去过无数回，因为我总觉得能在那儿见到石榴，至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索性跑起来，好像怕错过了分分秒秒，怕我们会因此而擦肩而过。
渐渐地，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喘息声，还有滚烫的手心以及微微发热的脊梁骨。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六感，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可转过身去看时又什么也没有。
耳边有个声音，仿佛在叫：
“少爷！”
“小少爷！”
是的，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个身影离我是那么的近，我听见了。
“少爷！”
我快速转过头去——
是在做梦吗？
石榴就站在我面前，只一步之遥！
“你一直都跟着我吗？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是你吗？”我激动不已。
“我——只是想静静地看看你！”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人也和以前一样精神，只是越来越瘦了，这么冷的天，还穿着秋天的薄衣服，鞋也很旧了，脚踝高高地显露在外面。
我赶紧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围上。
“我不冷，还是你围上吧！”她推辞着。
“快围上吧，天气这么冷！”
“让你感冒了怎么办？”
“我一点儿不冷，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会感到无比的温暖，这比围上十条围巾还管用。”我笑着打趣，却深情地看着她。
她莞尔一笑，“真的吗？我能抵十条围巾？”
“何只十条？简直就是一件保暖大衣！”我把她拉入怀中，借助树影，托起她的脸，因为想证明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赶快从我的怀中逃走，羞涩地把脸转过一边，小声地问，“这么久了，你还记着我吗？”
“当然，我当然记得，这么久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你。可我没有机会逃出来，今天阿九来晚了，我想到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小土丘，我想在那里等你，想你肯定会去那儿的。你瞧，我们是多么的有缘，竟然遇上了。”
“我以为你会忘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去小土丘，甚至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可是，我无法忘记你，我舍不得你！”她痛苦地皱紧眉头，眼里已经装满了眼泪。
“原来我以为只要时间一长，我们很快就会彼此淡忘，可是却发现错了，我对你的感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加深了。每天我的心里因没有你而痛苦，而且这种痛苦与日俱增！没过多久身体也不听使唤了，只要一有空就往你这边跑，我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心情更糟糕，可我愿意承受这样的痛！我站在角落里，看着你从学校里出来，看着你和同学们说话，看着你和阿九叔上车，看着这一切，我恨不得马上就冲上来，告诉你我是多么的想你！可是，你还记得我吗？曾经那个你爱着的、而她却不敢爱你的姑娘？到现在我才明白：在我心里面，我爱你的程度早已超出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断我对你的爱恋！”
“我也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我的痛苦丝毫也不亚于你！”我感激地对她说，因为这一席话已经救了我，我不是说过了，没有她的日子我简直快要疯掉，“我应该惩罚自己，这么久以来让你承受这么多的痛，开始我还怀疑你是故意躲着我呢！我早该知道，你爱我，你不能没有我。是的！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让你独自伤心流泪！”
“是啊！我也怀疑你了，直至看着你匆匆赶去小土丘，才醒悟过来！我们好笨，明明彼此都想着对方，却都在独自痛苦着。”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把你的手递给我！”我轻轻对她说。
“干什么？”她纳闷。
“我要你记得，不管今后遇到什么事，这双手都永远握着这双手，它们永远不会分开！”我们彼此握住了双手，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