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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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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在未来的日子里根除他们的关系,予沐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女人在捍卫家庭的利益上,有着天然的本领。生日那天,她给亚当上了堂理论课,事过之后,却吃不透能在他的心里有多大的作用。她必须对他的行动进行监控,而监控需要时间。
     
       她到医院找熟人开了假的诊断证明,然后给证券公司营业部递了假条。
     
       这样一来,她有了一部分自己掌握的机动时间,可以正常上班,也可以随时根据需要“去医院理疗”。这是让她心酸悲愤的措施。
     
       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能凭他在家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直觉猜测他是不是要与那个女人见面!大多数时间,他会在天园小区那套房子,或者和马天行一起吃饭,销售保健酒。
     
       只是晚上,他才回来吃饭或者晚饭后回来。为了让她安心,他还特意在家里过夜。从而消除她对那件事的“误解”。而她,洞悉得很,预感到这只是大战前的一种静谧。
     
       她无意中扮演了暗探角色,每天上班,都要给那个女人的房子打电话,通常是无人接的,有时为了核实,她还将电话打到那个女人母亲的家里——她从话单里可以断定哪个是那个女人的家庭号码。当那个女人母亲的电话有人接,她就问谁打传呼了,那个女人答没人打传呼,她就对不起挂了电话,有时,对方刚拿起电话“喂”一声,她就放下了。
     
       连续三天,都没发现异常现象,但这不表明他们不来往了,恰恰相反,予沐猜测,定是亚当私下与那个女人通了话,谈了面临的危机,最好避避风口。第四天早饭时,她发现亚当的表现较之平时有点兴奋,多说了几句话。只要做了多年夫妻,哪怕只有丁点变化,也能感觉出来。恐怕亚当本人都意识不到。她想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知道,他现在同自己一样,也是处在极度的敏感期,同时和她一样,真正的心事掩盖在厚厚的平常的面纱之下。她怕一句多余的话反而提醒了亚当,从而增强了他的防范意识。
     
       她到证券公司上班,等到九点钟,她先拨了那个女人自己的电话,没人接。因为不知道这个号码的具体位置,那空蒙之音,好像在这个城市任何一个地方。她停了一会儿,紧张地拨了她母亲家的号码。正像她担心的那样,同样没人接。伴着电话那嘀嘀嘀的平静的柔音,她的头轰地一下晕眩了。甚至有点活不下去的感觉。她想,他们又要见面了,在被我发现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坐卧不宁,一会儿朝好的方面想,他们大概是谈分手的事;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坏念头,他们不仅是防范,可能还要谈突变和离婚。在这一个上午,予沐饱受情感和想像之苦。大盘跌也好,涨也罢,乱叫的声音都进入不了她的耳朵,她脑袋乱哄哄的,成了一个多空双方拚杀的战场。
     
       临近下班,她实在忍受不了,她明知两个该死的东西搅在一起,却还是抑止不住地要去证实,而她知道,一旦她证实了,那种打击将更猛烈。办公室的人都下班了。她关好门,盯着电话,手指颤抖捺着按键给亚当打手机。
     
       接通了,亚当警觉地询问有什么事。她仔细辩听那里的动静,问他,中午回家不回?要是回家,她就晚一点,单位有点事。
     
       一边说着,她一边快速地拨着桌上的另一个电话,号码是那个女人自己家里的电话。电话被拿起来了。予沐两手拿着两个电话分别放在右耳和左耳。她听到了手机和电话同在一个屋里相互干扰的刺耳的尖呜。紧接着将那个女人的电话扣下。那边的亚当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她喘着粗气,问他在什么地方?
     
       “又怎么啦?”
     
       “你不要用这种不耐烦的口气跟我说话。”她本来就一肚子火,听他这种口气,一下子给点着了。她说:“我知道你在哪。”她尖着耳朵,隐隐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你说我在哪吧。”
     
       “你现在离开了房间。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你必须给我回家。你必须!”
     
       她出乎意料地尖叫一声,那声音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老婆!,‘她很捍卫地叫。
     
       “是老婆怎么啦,你也没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那好吧,我没权力,也不回家了,你让孩子自己呆在家里吧。”
     
       她恨恨地将电话摔了。
     
       十分钟之后,她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拿起电话,果然是找她的,一惯称她“嫂子”的马天行打来的,他开玩笑说嫂子,我们朋友一起吃饭喝酒,你吃的是哪门子醋?如果你不放心,就来我这里视察好了。
     
       予沐虚与委蛇地应酬几句,让亚当接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她诧异之极真不知他怎么跑得那么快。她不知道男人间都是彼此的保护伞。这回又抓空了,只得放下电话。发了一会儿呆,拿着包匆匆下楼,兜着一肚子苦水往家走去。
     
       予沐并没有自欺欺人,尽管突然蹦出个马天行,那也否定不了亚当和那个女人在她屋里的事实。她当然不知道,马天行的电话,不过是亚当为挽回局面以最快的速度乘出租车赶到他那里的结果而已。她相信她的判断。以亚当的精明,他会想办法的。
     
       予沐之所以放弃追究“信以为真”,一是马天行的出场,她不想让外人看家丑闹剧,二来.她又没实证,还有,孩子在家里等着。她的“信以为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这件事给她又一个很大的启发,那就是,为了处罚亚当,坚决有力地摧毁他的抵赖,必须“抓现行”!而这一点,她是从没想到过的,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然而,就她对亚当的把握,如果不铁证如山,他永远不承认不悔过。
     
       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缺乏这种敢作敢为的勇气。
     
       下午,她绝望地在家里徘徊很久,最后决定找那个女人谈谈。这一着,也许是个突破口。可是谈什么呢?她又搞不清了。
     
       自己的老公拒不认账,那个女人又怎么能认账呢?
     
       孩子放学了,她把孩子送到她父母家。晚饭前,她躺在床上,不用说,亚当会因中午的事准时赶回家,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亚当回来提着一只道口烧鸡。推门看她一眼,问孩子呢?她背过身告诉回姥姥家了。他在门口滞了一会儿,到厨房做饭去了。她躺在床上,窗外渐渐发暗,街上一片下班的嘈杂。
     
       她知道他在躲避自己,她为自己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而痛苦。
     
       一阵心紧只想发作,狂叫两声扑到亚当的身上咬他几口!
     
       亚当过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热不冷问她吃饭不吃。声音里是中午的误会互不追究的潜台词,这里面当然有他受了冤枉的意思。她泪汪汪地闭上眼,不理他。过了一会儿他说:“今天绝对误会。我当时和马天行在一起……”
     
       她很矛盾,既想听他编谎,看他怎么自圆其说,再欺骗一次,又对这种行径感到恶心。他说:“……我本来就没和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你也没必要去为她烦恼。我不再和她来往就是了。”
     
       她问:“你今天和那个女人见面没?”
     
       他答:“没有。今天又销了五瓶酒,这是五百块。”
     
       她鼻子出了冷气说:“你们见面了。”
     
       “你有凭证吗?”
     
       “凭证当然有,在你心里。”
     
       他不再说下去,显出无奈和被无端纠缠的委屈状,烦恼地盘着腿。
     
       “亚当,我想和她见一面。”
     
       他身子一绷反问:“你见她干什么?”
     
       她说:“女人自有女人的方式。有些话应该沟通。我相信你的眼力,你找的女人不会差了。你能为一个女人说那么多谎言,冒着家庭破裂的危险,这个女人也一定是个有魅力的女人。我想见见她。”在她说这话之前,她还没有最后决定,也没这个勇气,可是当她突然说出以后,她觉得自己什么勇气都有了,也有把握说服那个女人退出。
     
       亚当急了,说:“我和她又没什么事,你非要和人家过不去干嘛?”
     
       她鼻子继续出冷气,在她眼里,他的里外都是骗人的,不仅他的语言,他的表情,甚至连他的衣服,整个人,都是骗人的。为了另一个女人,他只要面对着妻子,一切都滑入行骗的轨道。
     
       过了一会,她说:“我只是想见见,我没说非要和她过不去。
     
       你的那么多朋友我都见过,都熟悉,为什么这个朋友我就不能认识一下?”
     
       亚当缄默了,点棵烟说:“我看算了,为了你,我已经决定不和她来往了,既然我都不来往了,你还见什么?”
     
       “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如果你真的和她没有什么特殊关系。”
     
       “我看,这两天你情绪不好,过两天,你调整过来,就会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无聊。”他转身离开。
     
       予沐冲他背影高声问:“你是坚决不让我们见面了?”
     
       “好了,起来吃饭吧。”他口气散着一种不想为非现实的事费心的意思。他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拉她过去。
     
       他又挪了靶心。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她懊恼极了,返身回到床上,总是击不中他。总是击不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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