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定点婚姻栽培(1)
牛芬芳感到很别扭，心里想速战速决：“琼斯同志，你赶紧和我儿子交流交流，他还着急有事呢。”田方：“我不着急。”牛芬芳瞪了田方一眼，但田方没看见。琼斯：“田方，我现在有些具体问题要问。方便的你就回答，不方便的，可以跳过。”
田方：“你问。我绝对不跳。”琼斯：“你的工作？”田方：“电动车设计师。”琼斯：“月收入？”田方：“一万五。”琼斯：“五险一金？”田方：“齐全。”琼斯：“存款？”田方：“这得问我妈。我的钱归我妈保管。妈，我有多少存款？”牛芬芳：“这个问题我们先跳过。”
田方：“为什么要跳过？”牛芬芳：“钱的事要慎重。”田方：“我想让婚恋规划师多了解我一下。”牛芬芳：“这个具体数我还真忘了，得回家查账。”田方对琼斯：“不好意思。等查完账告诉你准确数字。这影响你对我的评判吗？”琼斯：“不影响。谈过几次恋爱？”田方：“一次。”琼斯：“为什么分手？”田方：“对方嫌我太幼稚。”
琼斯：“有什么爱好？”田方：“看小人书。”牛芬芳：“琼斯同志，差不多了吧？田方还有事，让他先走吧，剩下的问题你问我就行了。”田方：“妈，我没事。”琼斯：“牛大姐，田方，我简短地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们这边的服务内容，耽误不多大会儿。”
牛芬芳见田方没有要走的意思，无奈地说：“好吧。你说。”琼斯：“对个人征婚，我们分两大项，一项是自由组合，一项是专业定制。自由组合就是根据你的个人条件，我们给你找各种各样的女方来搭配，直到给你找到满意的对象为止。专业定制就是你尽情幻想自己的另一半，我们根据你的幻想，画影图形，大海捞针，把她从茫茫人海中带到你的面前，使你美梦成真。”
田方：“如果我确定了女方是谁，你们也能帮我定制？”琼斯：“当然。我们有个术语，管这种情况叫‘定点婚姻栽培’。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但苦于无法接近对方，或者弄不清楚对方的心思，我们都可以帮你进行定制，为你进行全方位的婚恋规划，以便接近并赢得对方。”田方：“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琼斯：“只要不是癞蛤蟆和天鹅肉的区别，成功率接近于百分之百。”田方：“太好了！”说得兴奋，胳膊不禁往起一抬，左手手掌离开了桌面，但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渗出的汗迹却在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阳光正好从窗外照进来打到手掌印上。田方迅速拿起手机，抓拍下了自己的手掌印。琼斯和牛芬芳都看着田方。田方：“十指连心。我把我心情抓拍下来。”又对琼斯说，“我对你说的‘定点婚姻栽培’有兴趣。”
琼斯：“欢迎您选择我们的这项服务，接下来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收费标准”牛芬芳急了：“等会儿等会儿！怎么三言两语就到收费标准了？儿子，今儿咱们不是来免费咨询的吗，怎么正儿八经谈上了？”
田方：“妈，你不觉得他们的‘定点婚姻栽培’很棒吗？”牛芬芳：“棒也就是个嘴上说！哪能想定谁定谁？！孙猴子也没这本事啊。”琼斯：“在婚姻问题上，我们比孙悟空权威。”牛芬芳：“琼斯同志，那我就斗胆问一个问题，既然你想定谁定谁，为什么自己还没嫁出去？”
琼斯：“你的这个问题很专业，我很乐意回答。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牛大姐，你知道人找到理想中的伴侣也就是真爱的可能性是多少吗？”牛芬芳：“这谁能知道啊。”琼斯：“我知道。根据德雷克公式，有人计算出了真爱的概率，是二十八点五万分之一。”
牛芬芳问田方：“有这公式吗？”田方：“有。美国天文学家德雷克六十年代发明的，最早用来寻找外星人。”琼斯：“从这概率可以得知，人找到真爱的可能性很小，大多数人只能凑合一生。我不想凑合，所以至今单身。”田方：“我也不想凑合！”
牛芬芳继续追问对琼斯：“可你们不是有定制吗，怎么不给自己定制一个？”琼斯：“牛大姐，田方，你们跟我来。”起身领着牛芬芳和田方走在婚姻会所里，挨个办公室给他们介绍，每个办公室都挂着相应的牌子：“你们看，这是我们的星座研究中心，从星座入手分析男女婚恋关系。”牛芬芳不服：“我不信星座。还没属相靠谱儿呢！”
琼斯：“别急，属相在这儿，看，这就是我们的属相与五行研究中心，以传统文化为支点，探寻婚姻的穴位，发现婚姻的秘密。”
牛芬芳：“其实属相也没什么科学依据！”琼斯：“科学当然不会在婚姻中缺席这是我们的科学数据分析中心。我们会从男女双方的衣食住行、业余爱好、一点一滴、一举一动、血型等各个方面的权威数据来找出男女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那一点通。”
牛芬芳再也说不出什么，田方一直兴致勃勃地听琼斯介绍下去：“这是我们的婚姻猎头中心，将天下绅士淑女一网打尽。这是我们的情感体验中心，全世界独一无二！我们利用多媒体技术，可以让你体验各种情感氛围。花好月圆、一见钟情、山盟海誓、天长地久、此情永不渝、相思风雨中、为伊消得人憔悴、金风雨露一相逢我们都能让您完美体验。”
牛芬芳不禁被吸引：“像我这样年龄的当然，我不是说我了，我是不会来的也可以来体验吗？”琼斯：“体验不分年龄，但得是我们的VIP客户。其实我倒是有权力可以让你免费体验几次，但你没这兴趣，所以就算了。”
牛芬芳懊悔不已。琼斯：“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浪漫中心，这里拥有第一流的浪漫策划师和浪漫执行团队，负责策划偶遇、惊喜、烛光晚餐、节日祝福、告白求婚等具体环节。再往这边走就是我们的婚典中心，我们能根据客户心愿策划举办田园、沙滩、教堂、古典、中西合璧等各式婚礼。”
琼斯站住：“牛大姐，这就是我们的婚姻一条龙服务体系，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给自己定制一下，我现在可以告诉您，这个体系不会无缘无故为谁服务，我倒是想让它为我服务，就是交不起这钱。定点婚姻栽培项目，年费十万。”田方：“我栽培一个。手续怎么办？”牛芬芳和琼斯都一愣。琼斯：“你真要办？”田方：“当然。”牛芬芳急了：“当什么然？我看你是想当然！”
田方：“怎么了，妈？不是你把我拉这儿来的吗？”牛芬芳：“我把你拉这儿，我没让你当场就定吧？”有些办公室探出人头。琼斯：“牛大姐，田方，这儿不方便，要不你们回家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牛芬芳带着田方往外走，田方刚才的失控表现让她非常气愤，一出门就训斥田方：“田方，你怎么一点组织纪律性也没有？你严重破坏了我的工作计划。我是在工作你知道吗？之所以带上你，纯粹工作需要。”
田方：“那我就不能有点人性需要？你不常教导我吗，老大不小了，该找媳妇了，我这要找了你怎么又推三阻四的？”牛芬芳：“这是高档会所，年费就十万，是咱找媳妇的地方吗？咱找得起吗？娶个媳妇十万都够了！”田方：“我觉得他们的定点婚姻栽培很好，省了不少麻烦。我打定主意了，就在这儿栽培。”
牛芬芳：“我不同意。琼斯是我的一个调查对象，即使要征婚也不能在她这儿，你可以找个别的婚姻介绍所。”
田方：“妈，在您带我来这儿以前，我从没向往恋爱，没向往结婚，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突然想迫不及待的投入到恋爱和婚姻中去。”
牛芬芳：“你终于有了这感觉我很欣慰，但是，你得换个地儿，换个婚姻介绍所，换个婚恋规划师。”田方：“不，妈，我只能在这儿，只能是这个婚恋规划师。”牛芬芳：“为什么呀？”田方想了想：“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妈，咱们进去把合同签了吧？”牛芬芳：“休想！”气呼呼转身走了。田方：“哎，妈，你不给我钱我没法签合同啊？”牛芬芳没回头：“你的账户从今天起被冻结了！”田方：“凭什么呀？”牛芬芳：“凭我是你妈！”
刘得意按花美丽的嘱咐到玩具专卖店给高闯买大黄蜂。他跟店员说了限量版的要求，店员很快给找了出来，但是价格却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要六千三百元。刘得意挥舞着手里的大黄蜂玩具盒：“就这么个玩意儿六千三？”店员一把夺下来：“别给我弄坏了！还有比这更贵的呢！一万八的都有！”
刘得意：“这不是抢钱吗？这么点破铜烂铁能卖出拖拉机的价儿？一个手扶拖拉机才多少钱？”店员：“那您买拖拉机去。我这里卖的是变形金刚。”刘得意：“没有便宜点的吗？”
店员不愿意跟刘得意纠缠，弯腰从地上一堆小玩具里拣出一个简陋的大黄蜂，扔给刘得意：“这个便宜，给五块钱吧。”刘得意看看，觉得确实不怎么体面：“六千三这个，不能再松松口吗？”店员：“全球限量版，美国原装进口。你找懂行的打听打听去，看我跟你说谎没说谎。说实话，就你这外行劲儿，我都不想卖给你。”刘得意：“有没有千把块钱以内的？”店员：“有。五百八。但不是限量版。”刘得意：“就来这个吧。这个限量版你给我留一个，我过段时间来买。”
文秀在厨房里做饭，高闯还在为昨晚挨巴掌的事情跟花美丽生气，紧闭着房门不肯出来。花美丽想在刘得意到来前跟儿子和解，边敲门边喊话：“闯闯，人家刘叔叔一会儿就来了，你这窝里头算怎么回事啊？咱俩昨天晚上闹了点矛盾不假，但母子之间的矛盾它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啊，咱们先搁置一下这矛盾怎么样？等刘叔叔走了，咱们再协商解决。”
高闯还是没动静。花美丽：“高闯同学，妈妈先向你表示最热情最深沉的歉意！问题它得一步一步解决不是。你先出来，咱们把中午这顿饭高高兴兴吃了，下午你要觉得该冷战你就接着冷，要是觉得可以谈判咱们就谈，你还可以就我动用武力一事提出索赔。精神赔偿和物质赔偿你可以两手抓，只要不狮子大开口我都接着。怎么样？我够有诚意的吧。”
花美丽把头贴到门上，也听不见里边有什么反应。这时高闯正在房间里一边在电脑一个一个地删着粉丝，一边听着花美丽在门外的告白。听到花美丽说自己有诚意的时候，高闯在微博上写了一句：“什么诚意，不过都是些空头支票。”然后继续删粉丝。花美丽有些急躁了：“闯闯，你出来还是不出来，给句准话儿！”
这时文秀从厨房里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过来，伸给花美丽看。花美丽见是高闯发的那条微博，急忙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看，同时不忘向文秀伸了伸大拇指以示赞扬。文秀又悄悄地回到厨房。花美丽继续喊话：“闯闯，我跟你说，我的诚意是真实的，我的承诺是有效的，绝对不会是空头支票。”房间里高闯一愣，又发了一条微博：“秋后算账的事我才不干呢。”花美丽看到了高闯的这条微博顺口接着说：“高闯，我决不会秋后算账！”高闯惊得从床上跳下来，他确定花美丽在看自己的微博。他走到门后：“你偷看我微博？”
花美丽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什么叫偷看，你的微博不是公开的吗，别人都可以看，我为什么不能看？”高闯：“你在微博上叫什么名儿？”花美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告诉你五讲四美三热爱就是我，酷吧？”
高闯噗嗤笑了：“哦，那笨蛋粉儿原来是你啊！”花美丽：“怎么跟妈说话呢？我不一直在顶你呢！闯闯，我对你的爱你都是觉察不到的，我一直在默默地支持你关注你顶你，你不能有一个小矛盾就这么顶我啊。”高闯：“这还是小矛盾啊？！以前你打我都是朝屁股打，这次直接铁砂掌上脸，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花美丽：“关于这记耳光，我会专门向你解释。现在咱能不能在你刘叔叔到来之前，解决一下你不出屋这个问题。闯闯，我这当妈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对你的好是掏心掏肺的，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我见你粉丝太少，还给你买了一万活粉儿呢！”
文秀在厨房里听到这句话跑出来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高闯一下把门拉开了，看着花美丽。花美丽还以为高闯感激自己：“咱们握手言和，我再给你买一万粉儿。”
高闯：“你太愚昧了！”砰！又把门关上了。花美丽问文秀：“怎么了？买粉儿还惹着他了？”文秀：“花姐，你不该说买粉儿的事儿，闯闯他想要的是货真价实的粉儿。”“不都是活的嘛！”花美丽对屋里喊：“闯闯，给你买的是活粉儿啊！”高闯：“活粉也是假的！只要是买来的就是假的！我不要假的！你给我弄了些假粉儿我删都删不完！”
花美丽：“它也不碍事儿啊？”高闯：“不碍事？你懂微博世界吗？买假粉就是扇自己耳光！你不光扇了我脸一耳光，你还扇了我微博一耳光！”花美丽：“哎哟我天！好人咋这么难做呢！好，我都认。我欠你两耳光，你给个解决方案。”高闯：“你有诚意？”花美丽：“诚意百分百！”高闯：“如果你答应赞助我去参加世界吹牛大赛，我将在一秒钟之内原谅你。”花美丽急于解决眼前的问题，想都没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