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谈好谈坏不谈崩(4)
迪姐：“你起草的？”花美丽：“他。”迪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打开。一条条看，抬起头，感慨说：“美丽，这刘得意什么人啊？”花美丽：“以前是个运动员，现在是个健身教练。”迪姐：“没想到咱们国家也有这么重视合同的人！美丽，我对你这件事改变看法了；有这份合同护身，你们这事要再不成就只能是不可抗力了！”
花美丽：“迪姐，你说我是不是苦头吃多了，老天开始给我尝甜头了！”迪姐：“这你得问老天！不过我现在就给你点甜头，我请你吃冰激凌给你祝贺！”
晚上琼斯正准备休息，门铃响了，她趴猫眼上一看，见是刘得意，急忙开门，刘得意抱着一个西瓜进屋。琼斯：“哥你怎么来了？”刘得意：“睡不着，来找你拉呱拉呱。”琼斯：“都多晚了！睡得太晚了长皱纹！”刘得意：“兄妹情顶不上两道皱纹？改天我给你买面膜！”琼斯接过西瓜，找西瓜刀一切两半，又去拿了两把小勺，两人坐到沙发上，挖西瓜吃。琼斯：“哥，又有啥想不开的？”刘得意：“不知道哪儿不对，心里老是发慌。想当年我就是跟张铁娇结婚那天，也没这么慌过。”
琼斯：“这倒让我我松了口气。”刘得意：“我慌，你倒松了口气？”琼斯：“你慌，说明你心虚；你心虚，说明你是个好人。好人不管干什么都心虚。我一直琢磨着你能来跟我唠叨唠叨，你要不来，我还真犯嘀咕。”刘得意：“我是在想，明天，证一领就板上钉钉了。今天晚上，是悬崖勒马的最后一个机会。”
琼斯紧张地问：“你要毁约？”刘得意：“不是，我这是给你讲客观事实。”琼斯：“哥，你可不能往这上头想！虽然证还没领，但你跟花姐的合同可是已经白纸黑字了！钱，你也花人家的了！”
刘得意：“你哥我是重合同守信用先进个人，人品不会那么次。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心里有点小挣扎。”琼斯：“哥，一件事总有两面，你得这么想因为你，闯闯能够获得一个很好的上学机会，这是不是造福于他人？”刘得意：“这倒是。其实我的出发点也是这个，要单为了几十万，我才不会费事巴力地干这事儿！真的，彩云，我当年也是腰缠万贯的企业家，虽然现在有点小落魄，但是虎威还在，我只要虎躯一震，多了不敢说，借个几十万还是小菜一碟的！”琼斯看着刘得意。刘得意：“怎么，你不信？”琼斯：“哥，四张多的人了，嘴再这么没边没溜，人生就甭想开张了！”
民政局的离婚办公室里，两个鲜红的手印按上了刘得意和张铁娇在离婚证书上签字按手印。牛芬芳看着他们两个收起离婚证，很难过，叹息道：“不想看到你们，但你们还是来了。唉。”张铁娇看着牛芬芳的难过的样子觉得很别扭：“是我们离婚，又不是您离婚，您别弄得比我们还难过！”牛芬芳：“张铁娇同志，我是比你们难过，今天我到站了。”
张铁娇：“什么意思？”牛芬芳：“就是退休了的意思。这是我最后一天上班。我希望离婚证能少办一个是一个。”刘得意和张铁娇愣住。刘得意：“牛大姐，祝您迎来新生活。”张铁娇：“牛大姐，我真心跟您说，退休好。我现在恨不得自己已经退休了！把这些糟心日子一笔勾销！”
刘得意和张铁娇办完手续走出民政局。刘得意张望：“你的专车呢？”张铁娇：“瞧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儿！我不卖给他健身操，他还能给我专车啊？他连刚定下的会计岗位都给我又撤成出纳了。”刘得意：“妈的身体怎么样了？”张铁娇：“检查都做完了，观察几天就可以做手术了。”刘得意：“有需要随时叫我。现在这时候，还不宜告诉他们咱俩的事儿。”张铁娇：“没事。我跟我爸妈说你到台湾、香港和澳门考察去了，准备给港澳台同胞创办健身操。得小一年才能回来。”
刘得意：“你这一杆子把我支得很远啊。”张铁娇：“既然离了，就离得彻底一点。多出来的两万块钱已转到你账户上。”说完从包里取出健身操资料递给刘得意，转身离去。刘得意看着张铁娇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他之前有过一次，那还是马达卷款潜逃的时候。刘得意又一次感觉到内心被什么东西有力地洞穿了。他突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人到中年。
牛芬芳中午在离婚办公室吃盒饭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离婚资料很烦。她放下盒饭想着什么，忽然起身走出办公室，去找局长。局长对牛芬芳很客气：“牛大姐，请坐。”牛芬芳：“局长，我今天就要退休了。”局长：“知道。牛大姐，你是民政系统的老模范了，兢兢业业做了不少工作。退休了正好享受一下生活。”牛芬芳：“局长，我从没向领导开过口，但这最后一天我有个请求。”局长眉头略皱：“有困难就说，我们尽量给你解决。”牛芬芳：“我希望在我工作期间，最后经手办的一个证能是个结婚证。”局长倒愣住，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为什么想办个结婚证？”牛芬芳：“局长，结婚证代表着圆满，代表着喜庆，如果让我最后办一个结婚证，我觉得也能代表我在这个工作岗位上的圆满和喜庆，我心里能亮亮堂堂地退休，希望领导能满足一个老民政工作者的愿望。”
局长一拍桌子：“牛芬芳同志，好啊！一般的人退休的时候，不是来要求这个，就是来要求那个，没有人最后要求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带了一个好头，我完全同意，下午，你就到结婚办公室坐镇，一定要把今天的最后一个结婚证，交到你手上来办！牛芬芳同志，你让我感觉到了民政工作的芬芳！”
花美丽把车停在民政局附近的停车场里，和刘得意坐在花车里商量：“可以了吧？”刘得意：“再等等。最好是最后一个。最后一个的时候，都急着下班，人家不会注意咱们长相。”花美丽：“谁会注意你？”刘得意：“我上午刚从这里头出来。”花美丽：“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结婚离婚是两套人马。上午给你办的人，下午没准都不在民政局。”
刘得意：“我倒不是怕这个。上午给我们办的那个牛大姐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明天就退休了。她不可能发现我，主要是我心虚。”花美丽拉开车门：“别虚了，就差这一哆嗦了。走吧。”
牛芬芳在结婚办公室里正襟危坐，时间已指向下班时间。一工作人员过来提醒牛芬芳：“牛大姐，接下来是今天最后一对，办完这对，您就光荣下班了。”牛芬芳点点头，竟有些紧张，她盯着门口，准备以微笑迎接新人，但她的微笑刚一绽放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从外边走进来的人是刘得意和花美丽。比牛芬芳表情还要拧巴的是刘得意，刘得意如被雷击，浑身僵住，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牛大姐您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