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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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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借给你,是借给你们的!”嘟嘟跟万宇很早以前就想开一间酒吧,苦于资金不够,我曾和罗伯特商量借点钱给他们,嘟嘟却说,算我们股份也可以,这件事情只说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如今,我有了这些钱,不如给他们去开酒吧来得实在。
     
       “我很高兴你借给我们钱,可是Yuki,我看见你又觉得很难过……”嘟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知道Robert是我的同学,好朋友,我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不负责任,可是我不能说什么,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可是……我又不知道为你做点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就告诉我,OK?”美国人就是这样,永远尊重别人的私生活,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去介入感情上的事情,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我看着嘟嘟,忍不住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不用,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很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陪伴着我,还有……还有,这个房间。”我不能多说话,我感觉到喉咙里面酸酸的。
     
       我想我唯一感谢罗伯特的地方,可能就是我通过他认识了嘟嘟。
     
       够了,我想,这足够了。“嘟嘟,我现在去洗澡。一会我们一起happy!”我起身去浴室里洗澡,久久地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凝视我的身体,我爱她,伴随着婚姻的结束,她重又只属于我一个人,感谢上帝给我这个身躯,还有我的灵魂。
     
       浴缸里放满了水,整个浴室里弥漫着熏衣草的香气,镜子逐渐变得模糊,让我看不清楚我自己。
     
       踏进浴缸里,温热的水刺激我的毛孔,那股温度透过毛孔渗透到我的身体,然后弥漫开来,带着一阵暖意。
     
       我把身体全部浸泡在水中,让温热保卫着我,又仿佛被一个什么人紧紧地抱着。
     
       是的,我的身体的确有些寒冷,累了,也倦了。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温暖,我很清楚,自己没有睡着,但却做梦了。
     
       是在一个盛大的宴会上,在长安俱乐部,一个朋友结婚十周年的庆祝会上,我穿了一件银灰色的紧身上衣,咖啡色的裤子,跟朋友们一起边喝一杯漂亮的叫做“红粉佳人”的酒,一边聊着许多关于以前的话题,那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跟一个马来西亚华人结了婚。
     
       罗伯特出现在宴会上,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是送给我的同学的结婚十周年的礼物。朋友拉着我的手,一起去迎接他,并且给我们介绍道:“这位是来自美国的罗伯特,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
     
       “你好。”罗伯特向我点头,并没有笑容,他显得很骄傲。
     
       “你好,”我向他礼节性地微笑,并且伸出我的手“Yuki。”他握了握我的手,对着我笑了笑。
     
       朋友说:“Yuki是Willam Ruskin(威廉·罗斯金)的好朋友。”Willam是美国著名的哲学家,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我在一次去美国的飞机上偶然地认识了他,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罗伯特在惊讶之余,又看了我两眼,于是在朋友离开、我和罗伯特聊天的时候,他说:“我简直不能相信你是Willam的朋友,你知道他在哥伦比亚甚至全美国都是一个出名的古怪的老头,我在哥伦比亚大学一直上到博士毕业;都没见他笑过几次。”我笑了笑,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解释什么。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多么古怪的老头,也喜欢结交好姑娘。”见我笑而不语,罗伯特自己又说下去。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他说“好姑娘”的时候,眼睛含情地望着我。
     
       我想我首先是爱上了罗伯特的眼睛,他的那双像湖水一样宁静,像蓝宝石一样放射出光辉的眼睛的确是太迷人了。
     
       那天离开,我们相互留了电话,没过多久,我在美国大使馆又遇见他,又过了没多久,我们开始谈起了恋爱。
     
       罗伯特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从我认识他的时候起,到我与他离婚,一直没有断过有女孩向他示爱。有回我们和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去一个酒吧喝酒,一个女孩老远对着他妩媚地笑着抛来一个飞吻,他的朋友欧文喝醉了酒,用英文对罗伯特坏笑着说道:“我敢保证,她是个妓女,我真想找一帮兄弟把她强奸了!”
     
       “不用你强奸,”罗伯特用美国式的幽默看着欧文笑,“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能给你很多钱。”美国的男人们在一起很容易就谈论女人,带着欲望去谈论,有时候难免显得龌龊,但很真实。
     
       欧文就看着我,带着坏笑对罗伯特问道:“Yuki给了不少钱吧。”
     
       “不,我没钱!”我马上说道。
     
       欧文对着我哈哈哈哈地狂笑,然后说:“鬼才相信!”就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吧台走去,在那里,有好多专门泡老外的中国小妞儿。
     
       罗伯特含情地看着我,酒精让他的脸变得绯红,像是涂了胭脂。
     
       “Yuki你知道,我是不会收你的钱的。”罗伯特带着坏坏的笑容开玩笑说。
     
       “不,应该给,等我存够了钱以后。”我不再看他的眼睛,低头喝酒。我知道,如果我再看下去,一定会拉着他的手回家,然后给他钱的。
     
       那天,我们仨都喝醉了,去了罗伯特的家,我睡在他的床上,他睡在地板上,欧文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半夜里,我口渴了,罗伯特从地上爬起来去为我倒杯水,因为没有开灯,我只能凭借感觉在黑暗当中判断着他递来的杯子的方向,结果,大半杯的热水都洒在我的大腿上,我疼得叫起来。
     
       欧文在客厅里,听到叫声,很大声音地用英文骂道:“Robert你他妈的叫Yuki闭嘴,别让她叫。”我小声地用英语骂欧文:“他妈的欧文他整天想什么?”
     
       “他想你一定给了我很多钱。”罗伯特在我耳朵边上说。
     
       我穿着罗伯特的一条又肥又大的短裤睡觉,上面也是他的大背心,现在裤子和床一起湿了,罗伯特的手顺着我的小腿滑到大腿湿漉漉的被水烫到的地方。
     
       他的手很轻,像一条愉快的蛇游离在我的腿上。
     
       他把嘴唇贴在我的腿上,我像被电到似的,忘了疼痛,沉浸在一种温柔里面。
     
       他的性感的嘴唇贴到我的耳边,带着某种渴望问道:“痛吗?”“不痛。”我摇头,脸颊无意中触到他的嘴唇,像是丝绸滑过的感觉。
     
       他的嘴唇瞬间盖住我的嘴唇,抱着我,用他的舌头点燃我的欲望。
     
       早上我醒来,罗伯特在睡着,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轮廓分明,我情不自禁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醒了,什么都不说,双臂紧紧抱着我。
     
       客厅里的电视机传来嘈杂的声音,证明欧文已经醒了。
     
       我在Robert的怀里,像只小猫似的,接受他的爱。
     
       一个白天,一直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看着欧文总忍不住想起他昨晚的咆哮:“Robert你叫Yuki闭嘴!别让她叫!”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欧文却好像忘得一干二净。
     
       两个月以后,我跟罗伯特结婚了。
     
       婚礼是在纽约举行的,我的父母的签证遭到了美国大使馆的拒绝。
     
       美国大使馆是欧文工作过的地方,罗伯特也曾经在那里工作,我们没有给欧文打电话,直接约见了签证官,美国人不讲人情,只讲程序是否合理。
     
       签证官是个黑人小姐,丰满得有些夸张,特别是她的胸,像两个经过发酵的大面团。欧文有时候经常开玩笑说起的那个令他神往的大使馆里的女人一定就是她,我想,欧文是喜欢健康又丰腴的那种女人的,当然,最好还有钱。
     
       “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能签我的父母的签证。”
     
       “我是中国人,我的婚礼一定要我的父母参加,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如果我的父母不能出席我的婚礼,我不能结婚。”我说得斩钉截铁,罗伯特当时就站在我的身边。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她即将成为一个美国人的太太。”罗伯特说。
     
       美国使馆对中国人的态度恶劣在使馆里面是有名的,但对在中国生活的美国公民却是呵护有加,任何一个在中国的美国人,都可以在每个周末的固定的时间里,跟签证官约见,关于是否给中国人美国签证的问题谈自己的意见,也可以就个人在中国的生活上遇到的问题请求使馆或者其他同胞的帮助。
     
       罗伯手特又跟黑人小妞谈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三个礼拜以后,我的父母顺利拿到了签证,去纽约参加了我的婚礼。
     
       我妈妈对罗伯特感到十分满意,爸爸一直持观望的态度,他不相信我跟罗伯特能够完全抛开东西方文化上的差异,过一般的家庭生活。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结婚不到一年,我们就结束了。
     
       美国人是跟着感觉走的动物,我想大概也有遗传的因素,罗伯特的爸爸前后结婚了四次。
     
       传来GFDA1……GFDA1……的敲门的声音,嘟嘟的声音接着传来:“Yulki,你还在吗?Yuki?”我马上睁开眼睛,回答道:“是的,嘟嘟,我在,马上好了。”
     
       “OK,我们等你。”
     
       我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换上一条很惹眼的红色的裙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辫子,走出去。
     
       欧文正好一转身,看见我,似乎他想迅速地把目光移开,可是,我已经朝着他微微地笑了。
     
       他只好也朝我笑笑,向我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好像听嘟嘟说,欧文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我走向欧文,问他:“女朋友没来?”
     
       “不,她只是一般的朋友,她不喜欢,跟别的朋友去了酒吧。”
     
       “美国人?”
     
       “不,中国人。我们中国人就要跟我们中国人在一起。”
     
       我笑笑,跟他碰了一下杯,心里想,连他爷爷都是在美国出生的,居然他还敢说自己是个中国人?
     
       “你比较适合找美国人欧文,你是个美国人。”我直言不讳。
     
       欧文是个酒鬼,他几乎每周都到PUB里面喝得摇摇晃晃。
     
       在北京,警察对付开车的酒鬼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只除了对欧文。有一回,在长安街上,警察检查司机是不是喝酒,欧文那天在我家喝了十几瓶啤酒之后一个人开车回家,在我同罗伯特谈恋爱的时候,他总是喝酒到很晚,就睡在客厅里,我们结婚以后,换了一个更大的房子,他却从来也不睡到房间里,多晚都坚持回家。
     
       那天,在长安街上,警察拦下了他的车,根本不用叫他对着自己哈口气就能够闻到欧文满身的酒气,一把将他从车上薅了下来,欧文的汉语说得不错,但不是普通话,一副纯粹的中国人的长相,再加上满口的广东普通话,警察把他当成一个外地来京的酒鬼了。
     
       “我是美国人。”鸥文一下车就声明,拿出护照,警察便束手无策了,还得派人把他送回家。
     
       欧文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越来越喜欢待在北京,而我,在北京这个空旷的大都市里,除了那张支票,真的一无所有了。想想这些,也真觉得悲哀。
     
       那次晚会以后,在2000年的10月1日,我去了美国,念了一年多的书,中间发生了许多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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