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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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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起来,彭远大跟大李子他们几个人洗漱完毕,吃早饭的时候才知道林所长已经到吴厝村去了。派出所负责照顾他们的民警告诉他们,林所长临走的时候留了话,之所以没有带他们去吴厝村,是担心他们这些外地警察一去动静太大,惊了嫌疑人,他自己先去摸摸情况,让他们就在乡派出所等他的消息。
     
      彭远大头天晚上失算了,他并没有失眠,也许是白天走了一天山路,尽管心里有事,脑袋一沾枕头却立刻进入了梦乡。他的手机电已经充足,一打开手机就开始热闹起来。第一个接到的就是老婆董晓兰的电话,董晓兰先是问他在什么地方,然后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彭远大对后一个问题支支吾吾,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取决于吴水库让他们什么时候回家。接着董晓兰就开始向他报告范局长死亡的消息,他说他已经知道了。董晓兰就又问了一遍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又支支吾吾了一阵。董晓兰这才告诉了他一件事情:最近几天,老牛天天到他家里去,去了也不说啥,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董晓兰说不知道,老牛就唉声叹气。董晓兰吓坏了,以为彭远大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追着问他,他才说彭远大没什么事情,就是这一辈子他天天叫彭远大局长大人儿,把彭远大的福气叫薄了,这一回他要是再不赶紧回来活动活动,那就真的没戏可唱了。彭远大想起了老牛那张千层饼一样布满皱褶的脸,再想想他坐在自己家里唉声叹气的样儿,觉得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
     
      董晓兰听到他笑,便问他:“老牛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你回来就有希望当局长,不回来就没希望了?”
     
      彭远大问她:“你说呢?”
     
      董晓兰说:“现在这些事情谁都明白,人在和人不在当然不一样了,如果你能回来就赶紧回来,如果实在回不来那也没办法。”想了想董晓兰又追问了一句,“你估计还得多久?”
     
      彭远大连这个问题也无法明确回答,因为现在他自己也没法做自己的主,能做主的是案子。他只好撇开这个话题,问了问孩子怎么样,又问了问你妈身体怎么样之类夫妻间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却又非常有意义的话,便挂了电话。
     
      隔了几千公里,听着董晓兰在电话里脆生生的声音,想起跟董晓兰从追求恋爱到结婚生子这二十年平静如水的日子,放下电话彭远大心里头由不得就热辣辣、软绵绵的。
     
      那一年他刚刚破了有生以来头一个案子,也正是那个女澡堂子失窃案让他认识了董晓兰,也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深深地迷恋上了一位姑娘。彭远大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反反复复地衡量了自己的自然条件和社会条件,凭他当时拥有的一切想要追求到董晓兰那样的漂亮姑娘成功率并不高,如果董晓兰仍然处于待业状态,家庭仍然处于贫困之中,他也许还有几分希望,结果人家又有了工业局打字员的良好工作条件,他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非常后悔帮助董晓兰找到了到工业局当打字员的工作。尽管希望渺茫,理智上让他觉得自己跟董晓兰那样的漂亮姑娘没戏可唱,两条腿却不听他理智的指挥,一趟一趟地往人家跑,一天见不到董晓兰就觉得没着没落活像胸膛里只剩下了空洞没了心肝肺。
     
      董晓兰母女还有老黄狗对他都非常好,从来都非常热情客气,大黄每次见到他还知道给他摇尾巴。但是,他不敢奢望这是人家对他的认可、接纳,老觉得这仅仅是一种友情,如同一般人家对常来常往的朋友、邻居。直到有一天大李子有意无意地告诉他,可能有人给董晓兰介绍对象了。那个时候对有可能成为夫妻的异性朋友的标准称呼是对象,不像现在称之为男朋友、女朋友这么暧昧、委婉。彭远大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呆若木鸡,他不敢想象,如果董晓兰真的嫁给了别人,他今后的生活将会多么的了无生趣。大李子早就知道他的心思,看到他茫然若失的呆相挺可怜,就自告奋勇要去替他提亲。彭远大却谢绝了。大李子替他着急:“你这是干什么?自己不好意思说,别人去说你又不愿意,到时候人家真的长翅膀忽悠一下飞了,你后悔莫及。”看到彭远大仍然愁眉不展地在那里苦恼,大李子愤愤然了:“什么气质嘛,虽然个头矮了点,好赖也是个男爷们儿,这算什么?不就是一句话个事吗?你就问她,我喜欢你,想娶你,行不行?行,一切万事大吉,不行也不过就是万事大吉,咱彻底死了这份心,也不耽误重打锣鼓另开张,再继续找嘛。你现在这个样儿,真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劝将不如激将,彭远大当然不愿意自己连个娘们都不如,细细一想,大李子说得有道理,不就是一句话个事儿吗?行就行,不行今后也省得老这么牵肠挂肚难舍难分的。当下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了那么一股子硬愣愣的勇气,正是上班时间,直截就跑到了董晓兰上班的打字室,董晓兰正在打一份晚婚晚育的工作安排,见到彭远大非常奇怪,问他有什么事找到这儿来了。彭远大支支吾吾地说到工业局办事顺便来看看她。彭远大到底没有大李子那么皮厚,当了董晓兰的面还是无法直截了当地按照大李子的套路来,转了一个小小的弯子问:“我听说你有对象了?”
     
      董晓兰的表现让彭远大深感欣慰:“胡说什么,谁有对象了?”
     
      彭远大趁机抓住了关于这方面的话题,红了脸问:“我给你介绍一个好不好?”
     
      董晓兰死死地盯了他一眼:“你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彭远大眼睛看着董晓兰正在打的文件点点头:“是,我给你介绍一个。”
     
      董晓兰呵呵一笑:“好啊,那你就介绍吧。”
     
      彭远大视死如归地说出了那句最为关键的话:“我介绍我自己行不行?”
     
      董晓兰微微一愣,然后哂笑着问他:“你打算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啊?”
     
      话一说出口,彭远大顿时如释重负,董晓兰没有断然拒绝也让他有了勇气,坚定地点点头,这一回没有看着打字机点头,而是直视着董晓兰的眼睛:“是啊,你看我行不行?”
     
      董晓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怔了一阵才说出一句让彭远大失望之中又有希望,希望之中又有失望的话来:“我考虑一下行吗?再说我还得征求我妈的意见。”
     
      彭远大追问:“你得考虑多长时间?”
     
      董晓兰说:“就这一两天嘛。”
     
      随后彭远大度过了丧魂落魄的“一两天”,然后董晓兰把电话打到了他们单位,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我妈叫你上我家来一趟。”
     
      彭远大穿戴得整整齐齐,像犯罪嫌疑人接受判决一样忐忑不安地来到了董晓兰家,一眼见到王大妈那笑眯眯、和蔼可亲的脸,彭远大的心就乐飞了,他的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成了。
     
      董晓兰跟他结婚以后,一直在工业局当打字员,后来流行电脑打字机,她学的那一手用不上了,就又报考了成人教育文秘专业,在职学习了三年。好在彭远大那个不是聋子的哑巴老丈母娘一直跟他们过,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带孩子家里的事情一手全包,整个是一位自带工资饭票还又尽心尽力的老保姆,所以董晓兰倒也能既不影响上班又不影响挣文凭,顺顺当当地毕业以后调到市政府办公室当了文书,有人说那是彭远大给她跑的,也有人说是因为董晓兰长得好看领导专门调她去当花瓶,董晓兰知道了气得回家哭,彭远大劝慰她:你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养成那些勤吃懒睡的坏毛病,也没有那些是是非非的好奇心,不管干什么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如果我当领导,肯定也愿意用你这样的人。花瓶有什么不好?话说回来,再怎么着你现在也是奔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了,领导即便是要摆花瓶,也不会摆你这样的老花瓶。董晓兰让他说得破涕为笑,骂道:“你才是老花瓶呢。”彭远大涎皮涎脸地说:“我啥花瓶也当不了,充其量能算一根木桩子,还是那种半截木桩子。”
     
      “彭局,范局死了?”黄小龙冲进来,把彭远大从昔日的甜蜜回味中拉回到了现实,彭远大说:“是的,死了。”
     
      黄小龙又问:“那我们怎么办?”
     
      彭远大知道他问的是同一个问题:回去参与局长位置的竞争,还是继续坚守在这里把事情办利索再回去。
     
      彭远大反问他:“你说呢?”
     
      黄小龙说:“我没啥说的,听领导的。”
     
      大李子这时候也进来问:“彭局,我听小黄说范局死了?是真的吗?”
     
      彭远大说:“是真的,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看你们都睡了我就没说。”
     
      大李子说:“那我们赶紧回去,起码你得赶紧回去,如果你信得着,这里剩下的事情就由我跟小黄处理。”
     
      彭远大说:“不行,马上就要揭锅了,现在撤火那不肯定得夹生?这不是信得着信不着的问题。”
     
      大李子瞪圆了眼睛说:“你的意思是你不回去了?”
     
      彭远大说:“你说我现在回去算什么?不但案子可能半途而废,别人也清清楚楚地明白我这个时候扔下案子回去想干什么要干什么,这件事别研究了,就这样了。”
     
      大李子叹息了一声:“唉,满指望你回去把局长的位置拿下来好赖给老李办个正式手续,别的不说,起码工钱能增加不老少,现在完了,你没戏我也就没戏了。”
     
      彭远大非常理解大李子这位跟在自己后面混了几十年的老伙计,按年龄,大李子是老大哥,可是他一路顺风干到今天当了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大李子却混了个下岗职工,在公安局也不过是个协警,工资更不用说,还没有自己的零头多,本质上说那不能算工资,只能算生活费而已。想到这些,彭远大也愧愧的,对大李子说:“大李,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从我破第一个案子就在一起,今天我就说一句没原则的话,如果这个案子没戏,回去以后你我就都没戏,你愿意就继续老老实实干协警,不愿意就另谋出路,算我彭远大没本事,不讲交情。如果这个案子破了,立功受奖你算头一份,不管我有戏没戏,我向你承诺:即便不能给你转成正式编制,我也拼了命要把你转成公勤人员。”
     
      公勤人员不是公务员,但是却属于行政编制内的工作人员,有了正式的编制,就有了正式的工资收入,也有正式的劳保待遇,对于大李子来说,那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好事儿。如今有了彭远大的承诺,大李子激动起来,郑重其事地对彭远大说:“彭局,我知道你是绝对不说空话的人,这一回你可能说了空话,不管将来我能不能进公勤编制,就冲你这句话,我都感谢你。”
     
      黄小龙在一边给大李子打气:“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彭局是什么人?能给你开空头支票吗?保证能成,再怎么说咱们彭局也是堂堂银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啊。再说了,这个案子一破,你就是功臣之一,我也是功臣之二,功臣之二是警察,功臣之一更应该是警察了,实在当不上警察,当个公勤人员如果都办不成,我就跟你一起搬个板凳到市政府大门前面擦皮鞋去。”
     
      大李子让他说得高兴,拍打着黄小龙的肩膀头说:“好主意,到时候就在擦皮鞋的摊位前面摆上一块大招牌:破获金锭盗窃案第一功臣和第二功臣擦鞋摊。”
     
      几个人正说得高兴,庄文明过来通报说,林所长刚刚来过电话,他已经到了吴厝村,跟吴厝村党支部书记取得了联系,支部书记亲自到吴水库家里去侦查了一番,家里人说吴水库前几天到南安市参加亲戚孩子的婚礼,原本说好昨天回来,可能让大雨阻了一阻,今明两天肯定回来。”
     
      彭远大担心地说:“会不会走漏消息?别让他跑了就麻烦了。”
     
      庄文明说:“林所长办事非常稳妥,他对支部书记都没说案情,只说是想找吴水道弄一辆走私的摩托车。林所长说,根据这个情况,如果吴水道回来了我们再赶过去怕耽误事,让我们换上便衣,装作他做生意的朋友,就说是想买走私摩托车的,今天就赶到吴厝村去。”
     
      彭远大几个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什么范局死亡、谁当局长之类的事情一概扔到了脑勺后面,匆匆忙忙地更衣准备上路。他把谁当局长的事情扔到了脑后,组织上却并没有忘记他这个候选人,刚刚来到乡政府外面的街道上,彭远大就接到了电话:“喂,哪一位?”电话号码生疏,说话的人声音也生疏。
     
      对方先作自我介绍:“对不起彭局长,我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王承山啊。”
     
      彭远大想起来了,这个叫王承山的处长跟自己还有过一面之交,不知道在什么场合也忘了因为什么,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反正现在政府官员在一起吃喝的机会太多了,大多数吃喝的场合和理由过后不久就忘却了,不过对王处长他还是很有印象的,人家是关键部门关键岗位上的关键人物,所以彭远大对他记得挺清楚:王处长是一个白胖子,特征就是一个大字:大个头,大脸盘,大鼻子大嘴,连眼镜也是那种大大的黑框眼镜,如果他是一只面口袋,能装进一个半彭远大。彭远大连忙应答:“噢,王处长,你好,我现在在外面出差,您有什么事吗?”
     
      王处长说:“我给你打了好几天电话了,一直找不到你,范局长去世的事你知道了吧?”
     
      彭远大连忙解释:“我们这一段时间在山区工作,信号不好,时有时无,有时候又忘了及时给手机充电,对不起了,昨天晚上我跟家里联系才知道消息。”
     
      王处长说:“情况是这样的,现在组织部正在考核公安局的领导班子,你也知道,程序要求要跟每一个领导谈话,你什么时候能赶回来?”
     
      彭远大知道,所谓考核领导班子,就是要确定局长的继任人选。考核班子的程序他也很清楚,一是分别找干部职工谈话,征求干部群众对考核对象的意见和看法;二是召开职工大会在设计好的考评表上打分,用量化的指标考核考评对象的表现;三是找考核对象本人谈话,既要谈个人的工作、学习、思想作风等等方面的情况,也要征求他们对拟任职务人选的意见和看法;四是由考核对象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作述职述廉报告。这些考核程序得出的总体结论将由组织部门上报给有权决定干部人事任命的领导机关在决定任命事宜的时候参考。所以,讨好组织部门,起码不能得罪组织部门也是每一个官员特别小心的关节点。彭远大身在官场自然也不敢对王处长这样的人物有任何的轻忽,尽量用客气的口吻回答王处长的问话:“实在对不起,王处长,谢谢您对我的关心,这边的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还处理不完,您也知道,办案子往往不能由主观意志决定什么时候结案,现在我们这边的进展比较顺利,但是也可能遇到意外情况,所以我不敢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去。”
     
      王处长在那个位置上得到的顺从和恭维太多了,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任何一个考核对象都千方百计的迎合、讨好他,彭远大自认为很客气的答复却引起了王处长挺大的不快,觉得彭远大对他有些冷漠和轻视。王处长自己也有苦衷,市委对这件事情催得很紧,王处长的压力也很大,如果不能按时完成考核干部的程序,那就无法及时报请市委常委讨论公安局长的任命问题,彭远大作为重要的考核对象之一,如果缺失了跟他的个别谈话,程序就不很圆满,汇报的时候如果万一有哪个领导问起这方面的情况,他们就很难应付。说严重了,没有完全按照程序履行考核项目,那就是一种失职。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找彭远大,知道他去出差了,却联系不上,为此部长关原还批评了他们,因为关原难以置信,在现代条件下,像彭远大那样的干部出差了居然连手机都联系不上,当时关原那个脸色现在让王处长想起来都有点委屈、憋气,关原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满脸都写着两个字:笨蛋。这一切因素导致王处长这时候因为心急火燎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他对彭远大说:“彭局长,你应该知道干部考核的重要性,你们公安局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你亲自带队去破一个几十年的积案呢?死了的范局就是这样,狩猎队打野猪他非得亲自带队,结果把命都搭上了。我奉劝你还是尽早回来,最好马上返回,不然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到时候可别埋怨我们组织部没有通知到你。”
     
      王处长的话语气生硬,内容刺耳,彭远大听他这么说话,怒火一股股地直朝颅顶上冒,暗想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谁不知道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舒服?老子辛辛苦苦千里迢迢东奔西走地侦破案件,你还用范局打野猪说事儿,有这么对比的吗?真是混蛋玩意儿。心里暗暗地骂着,嘴上却还不敢怠慢人家,继续给人家解释:“王处长,您可能不了解情况,这个案子当年是震动全国的大案,我就是具体的办案人,这个案子至今未破,别的都不说,就说那一块大金锭,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值五百多万啊,五百多万的国有资产就那么白白让人偷了,我们干公安的拖了二十几年破不了案,我们每天都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十字架您可能不会有体会,可是我可以告诉你的一件事就是,原来的老局长弥留的时候,我们到医院看望他,他谁也不看,包括他的老婆、儿子他都没有看,当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却一直眼睁睁地盯着我,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是专案组长,我是副组长,只有我明白他的意思,此案不破,他死不瞑目,他这是把破案的责任交给了我啊。”
     
      王处长可能是让市委和部长关原逼得太紧了,本来彭远大这段话足以让任何一个有感情的人动容,王处长却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认为彭远大是在对他讲大道理,所以挺仁至义尽地说:“彭局长,我实话告诉你,这次干部考核就是决定局长的继任问题,我专门给你打电话催你回来,既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你好,说难听点,你是觉得破案重要,还是决定公安局局长的事情重要?”
     
      彭远大看看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大李子、庄文明几个人,再想想马上就可能彻底侦破的那个压在他头上二十多年的悬案,郑重其事地对王处长说:“王处长,我再次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如果这个案子破了,谁当局长我都没意见,现在我们面临最后的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不能回去。”
     
      王处长无奈地说:“你硬不回来我也没办法,我只好如实向上级汇报你的意见,我能做到的就是一条,尽量将你的原话向上级报告,到时候你别埋怨我就行。”说完,既不对彭远大说声再见,也不等彭远大说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王处长挂断电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隐含着不满和恐吓。彭远大的心尖子忽悠了一下,心里顿时空荡荡的,他估计,这一回自己八成是被组织部从候选名单上删除了。他垂头丧气地跟上了在前面的大李子一行人,大李子关切地不停看他的脸色,他不耐烦地训了大李子一声:“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大姑娘。”
     
      大李子嘟囔了一声:“你要是大姑娘我还不稀罕看呢,我这不是关心你的前途命运吗?”
     
      彭远大说:“我的前途命运就是能不能抓住吴水库这小子,你要真的关心我的前途命运,就好好地卖力气,干一把漂亮的。”
     
      庄文明提醒他们:“你们跟家里还有什么事情现在就打电话安排,过了前面那个山头手机就没信号了。”彭远大说没信号更清静,省得老受干扰,索性把手机给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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