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错误和真理永远同时存在(4)

     
     
     
     　　必须对东江省人民赔礼道歉；2.对这一事件的主要人物记者张琳琳，应该予以严肃处理。”
     
     　　方子湄瞟了一眼高扬，见高扬对他的发言不屑一顾，就冲他笑了笑说：“孙主任别激动，也别上纲上线，咱们先听一听高站长他们的解释好吗？”
     
     　　在座的都点头。
     
     　　高扬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便看了看方子湄，见方子湄也在看着他，就清了清嗓子说：“首先我欢迎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及东江省委宣传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也对你们对我们《发展日报》所发稿件的负责态度表示感谢。其次我要更正方部长的解释二字，因为我不是要解释，而是要向在座的说明我们报社和我们记者站的态度，老实说，我刚才对孙主任的话很感冒，我们《发展日报》是国家级党报，不是那种街头小报，我们的记者也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优秀人才，所以说，我们写的每一篇报导都是经得起推敲的，不管是歌颂的还是揭露的，那都是有据可查的，采访的当事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因而，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这几天，我们记者站和报社都对稿子和被采访人及证据进行了严谨缜密的核实，我们认为稿件并没有失实之处。关于你们提出的要求《发展日报》驻东江省记者站给你们赔礼道歉的要求，我代表报社答复如下：第一，既然不是失实的报道，报社没有理由道歉；第二，涉及这一事件的主要人物记者张琳琳，应该予以表扬还是严肃处理，属于报社内部问题，东江省方面无权干涉；第三，国家和人民赋予了我们监督权，以后我们仍然要监督，该曝光还是要曝光，我们不能放弃我们的权力。至于你们是要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还是通过法律渠道解决问题，那是你们的权力。如果你们觉得非要把文章涉及的地名和人名都要公布出来，那我们就再把记者采访中了解到的更详实的没有在报纸上公开发表的东西都写进去，当然也包括东江省有关部门对这篇文章的反响。”
     
     　　高扬的话一说完，东江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的人当时就懵了。前不久，也是一家媒体的驻地记者，在自己的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反映东江省在落实村官大学生的报道中，说东江省有的县、市将村屯选派出来的大学生，学成毕业回乡后，不给安排工作，不让当村干部，导致有的大学生到城里打工。本来是有名有姓的真实报道，可省里有些部门受不了，就会同省委宣传部和新闻出版局找这个站长和写稿的记者，这个站长一见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就有点坐不住了，也没找记者核实，就给人赔礼道歉。正是有了这个事件，他们才集中来找高扬发难的。谁料，高扬不吃这一套，高扬的强硬态度真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原以为记者是在为了追求名声，哗众取宠。在无中生有地制造新闻效果，再说，你《发展日报》虽说是国家级报纸，但你记者站是在东江省的地皮上，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哩，让东江省委宣传部出面，高扬怎么也会给点面子的。可没想到，高扬根本就不理会这个，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儿瞪小眼儿。
     
     　　最后，还是方子湄打破了僵局。她说：“呵呵，高站长也别激动，新闻的杀伤力太大了，做为社会公器，这种无冕之王的权力如果不受约束，也会给下边造成麻烦。你们的稿子见报后，不仅省文明办和省妇联、省政法委和我们部里重视，连洪欣书记都打电话询问情况，要不，他们能这么齐地来宣传部找我吗？不失实最好，说明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新闻媒体是党和政府的喉舌，是人民群众的耳目，它是在代表党和政府广大人民群众在行使监督权、知情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我们欢迎媒体的舆论监督，但也请媒体方面理解我们的难处，呵呵，若是真的将省有关部门对这篇文章的反响如实发出，那岂不是要出更大的糗？所以还是请高站长理解为盼。”
     
     　　说到这里，东江省政法委副书记黄伟也缓过了神儿：“我们也不想把事态扩大，两败俱伤对谁也不好，报社能否考虑给我们发表两篇正面报道，以挽回一些不良影响。”
     
     　　文明办主任孙舒这时接过了话头：“是啊，方部长说得对，这篇稿子一见报，搞得我们很被动。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农村这一块归我抓，高站长，你想，我从一个小科员做起，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再有一年半就退休了，一辈子没出过事，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快退了，倒背了污点，你说我怎么能不悲观？”话语里充满着让人同情的意味。
     
     　　妇联主任周龙湘也说：“是啊，你们的报纸在社会上有影响，大众又比较信赖媒体，认这块金字招牌，有了委屈，他们一般首先考虑找记者，因为他们心目中媒体公正无私，比执法部门更权威。现在正是社会转型期，违规犯纪、藏污纳垢的破事也很多，当官的也怕记者，揭出一桩黑幕，轻则政治上受处分，经济上受损失，重则要丢官帽子。要不，社会上防火防盗防记者的流言也不会传这么广。让人敬也让人怕的是你们手里的话语权，我也是干新闻出身的，我知道，现在很多新闻单位都有广告任务，大部分媒体都为如何增加广告创收想破了头，我看就由黄书记牵头，给《发展日报》赞助点广告吧。”
     
     　　黄伟心说，你咋不出钱哩，做广告，我上哪化缘去？脸上却笑：“省里值得宣传的地方今后还得麻烦高站长你们要多给我们做宣传，如果我们政法系统的工作做得不够到位，也请你们体谅我们基层的不易，就不要给我们在报纸上露脸了，你们把问题提出来直接给我们，我们马上就会纠正错误。就不要做什么报道了。”
     
     　　高扬心里就笑，心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是何苦呢。他看了一眼张琳琳，见张琳琳也在看他，就抿嘴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很愿意和大家交朋友的。在坐的都是我的父母官，有的还是朋友，我也不想撕破脸皮，有事咱们坐下来商量，这才是明智的做法。前一阵子我们报纸将西部一个县长买官卖官的事曝光了，这县太爷一怒冲天，压根没把记者放在眼里，一纸名誉侵权在北京提起了诉讼。那好，我们就和他较劲，联合了七八家新闻单位，穷追猛打，结果惊动了纪检部门，官司没打完，县太爷却被双规了。”高扬拿出具体案例敲边鼓。
     
     　　妇联主任周龙湘说：“这个县长太不明智，怎么能采取极端的办法对待记者同志呢？与党为敌，与人民做对，那只会走向覆灭。”
     
     　　高扬就笑：“呵呵，方才周主席说要给我们做广告，嘿嘿，要是纯广告我们欢迎，但要是有宣传嫌疑的软广告我们现在还真的不敢要。因为我们是党报，国家给我们办报经费，现在报纸发行都由中办下通知，而且报摊上必须有零售，我们可不是那些钻钱眼儿里的报纸。再说了，现在的单位不是十分看重媒体宣传，小官们已不像前些年一说要上报就美滋滋的。再说，宣传做多了，反而树大招风，搞不好还招来领导的训斥和同僚的白眼。至于企业，你做新闻的应该比我清楚，咱们省是能源大省，全省80%以上的企业属于傻大黑粗的资源型工业，这些企业是根本不用做宣传。剩下的企业要么没有形成规模，不具备做宣传的实力，要么受传统产业和地域封闭保守思想的影响，不情愿做广告。总的来说，省内企业的广告宣传工作不是太好做的。”
     
     　　周龙湘很尴尬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高扬又瞧了一眼频频擦汗的孙舒，笑着说：“孙主任你太激动了，这些年，我们没少对东江的精神文明建设成就进行报道，张琳琳的这篇观察视点，其实也是在对我们省的精神文明建设进行反思。这对我们省里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掌握了第一手材料，我们就能有的放矢地做些针对性工作。我想，洪欣书记的批示就应该是基于这点考虑。”
     
     　　孙舒点头称是：“是的，是我太不沉稳了，光从一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以后还请高站长多支持我们的工作。”
     
     　　方子湄一看这些人都没了脾气，知道再坐下去都会尴尬，便及时地结束了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