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动(1)
§§§第一节 责任灵魂
程和平终于无话可说了。
在省委省政府的直接关怀下，趁着灾后重建的春风，河源县将治理水污染的工作也放在了首要位置。
所有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工作一进入正轨，岳海峰就相对来说比前期策划要轻松了一些，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检查工作，可以走出办公室到处看看，可以正常休假了。这时候他有了更多的时间，于是他想把儿子小普接来和自己同住，并在河源上学。可是他的话刚一出口就遭到了阴若馨的反对。
她认为，岳海峰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如果岳小普缺少照顾，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身心健康，从教育学的角度来说，缺少亲情的小孩子不但智力会受到影响，心理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这是不可取的。
而问题的关键却是，小普并不愿意跟着父亲到河源去，他不想离开爱自己的小姨和外公外婆，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离开和自己一起上学的小妹妹小吉，还说如果要去，就得带上小吉，这又让岳海峰陷入了两难，他也只好作罢，最终决定还是按时给小普送去生活费，让他在阴若馨的关心下再长大一些再说。
他的这一决定，让包俊杰很是担心，不过再担心他也没有办法，也不好就此事发表更多的看法，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岳海峰的付出能有善果。
虽然岳海峰在亲情方面收获很少，但在友情方面，却得到了但海柔相当细致的关怀。他也曾想将对但海柔的友情转化成爱情，可是一想到两人的年龄差距，他又退步了，再说，但海柔一直以来都是程和平的人，能陪自己玩玩就已经不错了，他还敢奢望什么？
除了但海柔，还有一个姑娘对他关心倍至。对于她，岳海峰是心知肚明，但从来不敢说错半个字。倒不是他不敢，是他不想说而已，他不愿意再去伤害一个纯洁的姑娘。
这个姑娘就是岳小普的小姨阴若馨。
阴若馨从姐姐的嘴里得知岳海峰是因为喜欢了河源县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才使得二人的婚姻破裂的，她于是花了几天的时间特意从电视上看了一下但海柔，她觉得但海柔这个女人虽然年轻，但却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勾魂，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媚气来看，她有些流俗。凭自己对岳海峰的了解，她认为峰哥不会真正喜欢那个女人。
岳海峰来给岳小普送生活费，阴若馨将岳海峰拉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他。
“峰哥，我想问你一个事儿，希望你能给我真话。”
“什么事儿？”
“真是因为河源县的那个女播音员让你和我姐的家庭破裂的么？”
岳海峰吃了一惊，这个问题如何回答，他还真没有认真想过，不过，这个时候看阴若馨的眼神是非要得到答案不可的。
“其实有很多原因的，现在说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姐关系的破裂与她并没有多大关系。我和她只是同僚关系，碰巧被你姐误解了而已。”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碰巧之说么？”
岳海峰笑，他觉得所有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说根本就没有用的，不过阴若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在想什么，他却一时想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问题。”
“除了好奇，也是替小普问的。他问我，你们俩为什么不经常在一起，我怕他哪天想起什么了又问我，所以我想知道真正原因。”
怎么给孩子解释，岳海峰没有想清楚，可是怎么样回答阴若馨的问题，他同样没有做好准备。他知道但海柔的温柔背后有阴谋，但自己与但海柔也确实存在着肉体关系的事实，只是如何启齿他还一时没有找到突破口。
“她是个纯洁的姑娘，只是在被人利用而已。或许她与别人之间有着什么交易，但绝对与我无关。而在这场游戏中，我只能算是一个被入戏者，话说白了，我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钻入别人给我设的套子。也只有在套中我才是安全的，要不然，我的工作都无法进行。”
“这就是官场。我就知道，峰哥你根本就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姐姐对你的误解太深了。”阴若馨笑着，充满柔情地说。
岳海峰看着阴若馨的神情，他心里猛地一惊，他突然明白了阴若馨问自己的问题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小普想知道什么，而是她在寻找着什么。
岳海峰突然间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笑脸，那个女人就是毛香月。
对于毛香月，岳海峰至今心里隐隐作痛！
阴若馨照顾着小普，她和小普是有血缘关系的，但与自己唯一能系在一起的一点亲情都不存在了，可是他还是愿意把阴若馨当小妹妹来看待的。
阴若馨自从知道岳海峰与姐姐关系破裂并不是因为但海柔这个人后，她对姐姐的看法就有了一些转变。慢慢地她也察觉到岳海峰每次来看小普兄妹俩，他好像都对小普更关心一些，而对于小吉，除了例行的问候外，他就很难得抱她一抱，而在以前，岳海峰并不是这样的人。
回想起那次小吉受伤后的情形，峰哥和姐姐在医院里时，两人从一见面的剑拔弩张到转瞬间的和谐，阴若馨一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想来，小吉受伤肯定是他们离婚的导火线，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关系再也无法愈合了呢？
血型！对了，小吉需要输血的时候，峰哥毫不犹豫地准备给她输血，可是护士测试了后，峰哥居然不能给自己的女儿输血。父母不能给女儿输血照理说是很正常的事儿，可是为什么峰哥后来的反应会那么大呢？
阴若馨不是那种没有脑袋的人，经过一番思考与研究，她终于弄明白了所有的一切。而当所有一切明朗了后，阴若馨对姐姐阴若迪的认识更深了——姐姐原来是一个私生活很不检点的女人！
阴若迪在阴若馨心里的形象在一瞬间就下降得和但海柔一个样了！
阴若馨在心里暗下决心，从此以后，要一心一意看护好峰哥的儿子小普。
岳海峰当然并不知道阴若馨的这些变化，他只知道，隔三岔五的，阴若馨都会往他家里打电话，告诉他小普的现状的同时也问候一下峰哥的生活起居。
生活中有很多碰巧的事儿，也正是那些碰巧的事儿，让我们的生活偶尔出现一些小插曲；我们的生活为之改变，也正是因为某些小插曲出现了变调。那种变调不是正常的装饰音，它根本没有美感可言，却好像是一只苍蝇飞舞着落入一锅刚要炖好的鲜鱼汤里！
但海柔知道岳海峰的儿子由他曾经的小姨子在带，她也很想看看那个被岳海峰在嘴里夸个不停的小伙子，可是岳海峰一直没有机会将小普带到河源县来。
转眼春节到了，但海柔计划着一定要到皮恩市去看看岳海峰父子。
如何去，用什么身份去，都在但海柔的思索范围内，最后她决定，就以探望岳县长，给他拜年为由前往就成了。
岳海峰在城里没有房子，偶尔想住一两晚都是和包俊杰挤在一块儿。春节的七天假，他带着小普回了老家，同母亲和大哥大嫂，小妹岳于姗一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住了一个晚上后，小普闹着要回去和妈妈妹妹一起逛街，岳海峰尴尬极了，母亲和大嫂、小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哄住小普，父子俩又在家住一天。
初三一早，小普再也哄不住了，这也难怪，一直以来，他和岳海峰都不是太亲热，加上一段时间以来，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和他亲的人除了小姨就是外公外婆和妹妹，这突然间他离开了所有和他亲的人，来到爸爸的老家。虽然大家都把他像眼睛一样爱着，但怎么说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他玩得不快乐，不快乐他就要闹。
岳海峰父子回到城里，小普要回家找妈妈，可阴若迪不在家，家门紧锁，小普伤心地哭了。岳海峰看着小普伤心的样子，不得不给他说出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说的话。
“小普，爸爸很久以来就想告诉你一句话，可又怕你伤心，今天我不得不说了。”
小普睁大眼睛看着爸爸：“是不是妈妈不要我了？”
“不是妈妈不要你了，而是妈妈和爸爸不能在一起生活了。这个家，以后爸爸都不能住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这里虽然你能来陪妈妈和妹妹说话，但是，这里也不是你的家，爸爸的家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
“我不要回奶奶家，太脏了！到处都有狗狗叫，太吓人了！”小普哭着说。
岳海峰一把抱住孩子：“爸爸再工作两年，就在城里买一套房子，那时我们就有家了，就不用回乡下了。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我只能带你到包伯伯那儿去住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到小姨那儿好么？”
“好吧。”小普点着头，拉着爸爸的手，向包俊杰家走去。
包俊杰对岳海峰父子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父子俩能在乡下过完春节再回来，想不到这才第三天就回来了，他自是相当高兴，马上就去买了好多小普喜欢吃的零食，又买了菜回来，和岳海峰在厨房里高兴地做着晚饭。
两人正高兴地说着话，岳海峰的传呼响了，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他赶紧到客厅去打电话。电话里传来但海柔的声音时，岳海峰笑着说：“不好好在家玩儿，给我打电话说什么？”
“呵呵，也不说什么，就是问问你现在在哪儿？”但海柔笑着说。
“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人，正带着儿子在朋友家过年呢。”
“我现在过来看你方便么？”
“开什么玩笑，我在皮恩市，又不是在河源，你怎么过来？”
“我也在皮恩市城区呀，这会儿在旅馆里开房间呢。”但海柔笑得很开心。
岳海峰简直惊讶得不得了：“什么，你到我们市区了？什么时候到的？”
“这些天太难赶车了，我早上从老家出发，这会儿才到呢！”
“你简直疯了！不在老家好好玩儿，跑这儿来干什么？”岳海峰怎么也不会想到但海柔居然跑到这儿来。
“我就是来旅游而已，顺便来看看你，有什么不可以么？”但海柔也没有想到岳海峰的反应居然会那样强烈，或许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你真要不方便，我也不过来打扰了，明天我就回河源去。哦，对了，我给小普带了些我们家乡的特产，你一会儿有空过来拿好么？”
岳海峰突然就笑了起来：“你来都来了，我怎么又好意思不让你过来坐坐呢？你打的或者坐个三轮车直接到长天小区，我在门口等你。”
“你那儿能住么？”
“你不是已经开房了么？”
“还没，要能住，我就省点钱了！”
“我都是借宿在朋友家，他这儿……”
包俊杰已经听出了是岳海峰远方来的朋友，就插话：“大老远来看你，让人家去开房，不太礼貌吧，你让她过来，住哪儿一会儿再商量。”
岳海峰笑：“我哥责备我不礼貌了，你先别开房，过来再说。”
岳海峰放下电话，摇摇头，向看着自己的包俊杰说：“真拿她没办法。”
“她对你是不是……”
岳海峰侧头看了一眼正吃着零食看着电视的岳小普，二人向厨房走去。
“我们之间除了是同僚关系，我还不得不应付她的某些需求，不然向另外的一个人没法交代。”岳海峰压低声音在包俊杰耳边说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向我示好，可我对她居然没有一点感觉。”
“你以前说起她不是很兴奋的么？现在怎么了？”包俊杰一直以为岳海峰又找到了一个红颜。
“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么？要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可能都不愿意和她多说话。哥哥你不知道，现在我根本就没有欲望和她在床上。”
“哎，你现在是伤得太深了，就像我一样，被蛇咬怕了。”
但海柔的到来改变了岳海峰和包俊杰的计划。岳小普与这个漂亮的但阿姨也挺合得来的，两人从一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缠着但海柔，上上下下都拉着她的手，让她给自己唱歌，给自己讲故事。
小普的这种反常行为让岳海峰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包俊杰猜想，小普肯定是太想念妈妈了，而阴若馨虽然一直在照顾他，但她总要忙于自己的工作，对小普可能是严了点。现在但海柔对他，或许是真的喜欢，又或许是故意讨好，不管怎么说，但海柔的快乐感染了小普，所以这几天来一直心里不高兴的小普对她居然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岳海峰在小区外的旅馆给但海柔开了一间房，睡觉的时候，小普非要和但海柔一块儿睡，她高兴得不得了，不管岳海峰的阻拦，抱起小普就进了旅馆。包俊杰站在旅馆外看着二人的背影笑着对岳海峰说：“后娘的传说可以从此改变了。”
“什么前娘后娘的，我现在可是心凉呢！我生他养他，这么多年了，他还没和我这么亲热过呢！”
两人回头走着：“你不会心理不平衡吧？其实这相当好啊，如果你决定和她在一起了，至少不用再考虑小普这一关了。”
“永远没有那种可能。”岳海峰摇头。
“为什么？”包俊杰有些想不通，岳海峰为什么说得那么坚决。
“我能隐约感到她的背后一定藏有什么阴谋，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证据而已。你觉得我能将自己就这么轻易地交给她么？”
包俊杰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三天多时间里，四个人到处玩了一圈。
初七下午，包俊杰开车将岳海峰和但海柔送到河源县，临分别时，小普对但海柔都还恋恋不舍，包俊杰趁机对岳海峰说：“要不就把小普接到河源来读书吧，也省得你托别人照顾。”
岳海峰想想也是道理，可当他问小普要不要留下来和爸爸在一起时，小普却不答应了，说他要回去和妹妹一起上学。
岳海峰哑然，想着自己也忙，也不可能让但海柔帮自己照顾孩子，也不勉强了。
为赶在汛期到来前将前期的污染治理工作告一个段落，岳海峰在节后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上就布置了春季的首要任务。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岳海峰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亲自组建的包括环保局局长在内的治污委员会从一开始运作就没有一刻停下来休息过。他们走遍了河源县境内的所有企业，将它们分期分批地划入治理污染安排表，等整个表制定下来等待审批时，又已经是汛期了。
省委省政府对河源县的工作做了充分地肯定，特别在全省县级以上干部工作会议上提出了表扬，岳海峰还受到了特别嘉奖。
从省城里开会回来，程和平召集县里几大班子的人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庆功大会。在会上，程和平对岳县长大加赞赏，说他是河源县有史以来最为人民着想的好县长，在今后一段时期内，河源县将按照岳县长提出的治理方案积极改造策划建造新的蓝图，力争在第一个五年计划内将河源县建设成省城周边县市中最有魅力的旅游城市！
岳海峰微笑着感谢程和平书记的夸奖，用简短的几句话表达了自己誓在任期内将河源打造成一个新兴的旅游县的决心，尔后又谦恭地感谢大家的支持，并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能携起手来，并肩作战，争取早日实现既定目标。
岳海峰的讲话得到了阵阵掌声。从二位的相互吹捧与赞赏中，大家看到了横亘在书记与县长之间的坚冰在融化，这似乎给河源的进一步建设吹起了温暖的春风。
§§§第二节 归去来兮
晚上回家，岳海峰接到了阴若馨和小普给他打来的电话，小普给他说自己考试得了第一名时，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接自己来看但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