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翻脸 (3)
胡玮当时也没有多想小兵儿的话，也不觉得事情本身的严重性。他只是下意识地根本就看不起小兵儿，所以不愿意去他手下办事。
“我说了你还小，不懂啦。拿钱当然是自己的人好些唦。你搞不搞？你想好啦，一天三百啦。”
“我不搞，你去找别个咯。”
当天上午，在胡玮和险儿聊天的时候，他把早上与小兵儿之间的对话全部都告诉了险儿。而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和袁伟、小二爷一起从水泥厂回到了啤酒机室，险儿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再详细地问了胡玮一遍。
一切都弄清楚之后，心里的怒气就像汽油筒里扔了根火柴，轰的一下爆了开来。我很少真正发脾气，但是我的脾气遗传了我父亲的暴烈，只要我真的发上了脾气，除了我外婆和我父亲，只怕没有人可以劝过来。
那一天，我是真的发了脾气。
小兵儿！一个我眼中根本就不入流的小瘪三，靠着大哥的关系在我的地盘上赏他一碗饭吃，他居然就敢明目张胆地拉我手下的人。把我胡钦当什么？当傻逼玩啊？！靠！！
一听完之后，我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向啤酒机室里面走。小二爷、险儿他们都很了解的我脾气的，知道我当时是真的发了火，袁伟马上一把拉着我的手，意思想劝我先冷静一下。
我头都没有回，直接就把袁伟的手甩开了。进去的时候，里面刚好是前一局赌盘结束，下一局赌盘又还没有开始。写单的小弟们正在忙着给客人写单，服务员都在跑前跑后地给客人添茶、送烟、送槟榔。而小兵儿正在和一个经常来玩的有着两分姿色的女人在说说笑笑，脸上轻佻做作的笑容看在我的眼里，更是让我火上浇油。
我对着他飞快地走了过去，他当时是半个侧面对着我，而和他说笑调情的那个女人，是半对着我。所以，那个女人首先看到了满脸杀气，正飞快走过来的我，和我身后紧跟过来的险儿他们。
那个女人看出了事情的不对，脸上明显显露出了惊慌的表情，眼睛一下睁大了。看到女人望着自己背后，突然脸色大变，小兵儿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想看看怎么回事。
回过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笑嘻嘻的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我就一把抓着了他的头发，对着他脸上，非常用力的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小兵儿被一巴掌打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眼有点无神地盯着我。我跟着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接着就扑了上去拳打脚踢。
“胡钦，胡钦，怎么了？怎么了？别搞！别搞！胡钦。”在一边不远的红杰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想把我拉开。
接着，嘭的一拳就砸在了我的鼻子上，我当时觉得两只眼睛一酸，眼泪和鼻血一下就下来了。（绝对不是疼哭的，打到鼻子了流眼泪这是生理造成的，谁都一样。）
我靠，他居然敢打我！敢还手！
本来还只是站在一边看的险儿他们一看小兵儿居然敢还手，也全部都冲了上去，把小兵儿按在桌子上就打。
“啊！！”
周围的赌徒和服务员，写单的小弟，开码的美女全都尖叫着四散跑开，生怕一不小心误伤到自己。总台的娄姐飞快小跑着赶了过来，抓住险儿他们边往后拉边很着急地说道：“险儿，莫打了莫打了，胡钦，怎么回事唦？莫打了啊！”
没有人听她的，继续打。
我这个时候还是被红杰死死抱住，拉在一边。万分情急之下，我猛地对着红杰就打了一拳，双眼赤红地瞪着红杰说：“妈了个逼！都给老子滚开！哪个敢过来，老子今天连他一起打。你们再来试试看！”
红杰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打他一拳，有些吃惊之下松了手。又听到了我的话，讪讪地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了，默默站在了一边。他和小兵儿只是合伙人，不是兄弟。为了小兵儿而去得罪我，他不会干。
我又冲了上去，把险儿、胡玮他们全部扒开，一把提着小兵儿的头发，就向场子外面拖。“都别打了，别把场子东西搞坏了！我自己来。小杂种，你还敢还手，来，出来单挑！”
抓着小兵儿的头发就把他提到了门口，还没有出门，我抬起膝盖就对着他的脸上顶。顶了大概五六下，我的牛仔裤上面都是血了，旁边娄姐又赶了过来把我死死地抱着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红杰，小二爷，你们站在一边看什么啊。快点过来帮忙啊！”
娄姐一边被我甩的东倒西歪，一边对着旁边看热闹的几位大哥说道。嗓子里面都带哭腔了。小二爷和袁伟还是懂事的，一听娄姐的话，也赶紧跑上来一起把我死死拉住。
但是还有两个危险人物！
险儿和胡玮两兄弟好像嫌我打得不够狠一样的，看见我被抱住了，他们又跑上去对着小兵儿继续打。两人居然都不约而同地从哪里找了一块红砖，对着翻在地上的小兵儿就是一顿乱拍，小兵儿躺在地上弯着身体死死地抱着头，也不挣扎，也不说话。
事后，险儿告诉我，我在打的时候，他正想找东西搞，胡玮就已经在商贸城后门边拿了两块红砖走过来了。递给他的时候，还问他：险哥，这个东西要不要得？他们两兄弟还真的是降龙伏虎，配神了。
后来，元伯、剪毛他们几个又赶上去拉着这两位大哥。混乱不堪的场面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场子里的一个服务员大妈和红杰一起上去想把小兵儿扶起来。这个时候，小兵儿却又说了一句话：“红杰，帮个忙，给我师傅打个电话！”
我靠，给他师傅打电话？！压我啊？本来刚刚消下去一些的火又再次被点了起来。但是娄姐和小二爷却还是死死地把我抱着，冲也冲不过去，只好腾出一只手指着小兵儿说：“小兵儿，你给老子跪下，你今天敢起来！你起来我今天就砍死你，你不信你就试下看！红杰，给强北瓜打电话，现在就打！老子要看你师傅来了能怎么样，你啰唆一句，老子今天就不要命，连你师傅一起砍死在这里，给老子打电话！”
我说过我的脾气上来了是很无聊的。所以，在我的坚持之下，无奈的红杰最后还是只得给强北瓜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之后强北瓜赶了过来。
我和强北瓜的关系其实一直还不错，凭良心说，我挺喜欢他。
我说过，他这个人心底比较软，不坏。而且也不喜欢装逼，不摆架子。同时他有自知之明，也没有任何野心，是个安安分分混日子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很厉害，但是讨人喜欢。
强北瓜过来的时候，啤酒机场的生意还是没有重新开始，我和娄姐坐在一起，娄姐生怕我还搞，所以一直都盯着我，不离左右。而小兵儿就站在场子最里面的墙边，对墙站得笔直。
他开始一直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脸的血，娄姐看他可怜，过去想拉他起来，谁知道一边的险儿却又说了一句：“小兵儿，我只给你说一句，你今天不想死，就别起来！”
这句话一出口，气得正在拉小兵儿起来的娄姐七窍生烟，对着险儿就骂。（娄姐是个很好的人，平时也很照顾我们，所以她不是真的骂险儿，就像长辈骂晚辈一样的。）
但是骂归骂，小兵儿终归还是没有敢起来。最后，因为周围看热闹的太多了，小兵儿老是跪在门前不好看。娄姐在我的耳边不停地念念叨叨，我却就是不松口。最后还是小二爷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小兵儿拖了起来，把他拖在场子里面的墙边，要他立正站好。而红杰当时看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左右不是人之下，干脆就先走一步。
险儿他们几个和一些赌客则都七七八八地坐在场子里面，平时一旦开始赌起来了就一切皆是浮云，生意可以不做，班可以不上，恋爱可以不谈，小孩可以不管的这些家伙，现在居然也不急着催老板快点开机重新开始，都一门心思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小兵儿口里的师傅过来，他们好继续看看热闹。
有些好事而又相熟的八公八婆们看见我的脸色不好看，不敢问我，就不停在旁敲侧击看上去好说话的小二爷、袁伟等人，到底怎么回事。人啊，真不知道是什么本性，全他妈的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强北瓜估计在电话里面大概知道小兵儿被我打了的事情，一走进来就一脸悲天怜人的焦急表情走到我的面前说：“小钦，到底怎么回事唦？都是屋里人，何必咯。给人家看笑话。到底怎么了？我一接到电话，牌都没有打完就过来了。”
强北瓜语气非常的客气，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错，他对我比他的徒弟要尊重得多。当然的，我也就同样尊重他。我说：“强哥，你来了，你问问你的徒弟咯，他居然敢背着我拉我的人。”
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地告诉了他一遍，他坐在我的身边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点头。可笑的是，在我给强北瓜解释的时候，周围的赌客和看热闹的人们全都鸦雀无声，一脸凝重地听着我的发言，面部表情极为配合。
说完了，强北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在道上，拉别的大哥手下的人绝对是大忌。都是出来混的，你凭什么拉别人的人？这是明摆着的欺别人没有你混得好，混得牛逼。
“强哥，你看怎么办，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这个徒弟不该我打？如果是的话，你发句话，我给你根指头向你道歉。不过，就别怪我一定要废了他。”我把前后都给他解释完之后，望着强北瓜说道。
“哎呀，小钦，你都说些什么啊。都是自己兄弟，莫说这些话，莫说这些话。本来就是他不对，我把他搞过来向你道歉。啊？”强北瓜满脸笑意地说。
没有等我回答，强北瓜就一下站了起来，飞快跑到墙角把站在那里的小兵儿拉了过来。
“你个小鸡巴，怎么这么不晓得轻和重啊。胡乱搞，你居然在胡钦那里拉人，他不打老子今天都要一顿打死你。快点给钦哥道下歉。快点。”
小兵儿这个家伙也真的是蠢到极点，他师傅在大力帮他下台阶了，他居然还是不开口，就是呆呆地望着他师傅。他可能以为他师傅来了，我就不敢动他，犟在那里想找点面子。一看他这个样子，脾气很好的小二爷居然跑上去，当着强北瓜的面对着小兵儿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小二爷一动手，我们几个又要开打，吓得强北瓜赶紧把小兵儿护在身后。
“算哒，算哒。小钦，给我一个面子，今天给我一个面子。不好看不好看，不要搞了。你妈了个逼的，你快点道歉啊！”强北瓜左拉右扯，满头大汗，一脸惶恐地对小兵儿说。
“对不起。”小兵儿在又被打了一个耳光之后，终于开口了，不过还是很生硬，居然都没有看着我。
“你给哪个道歉呢？眼睛瞎了，望着人。喊钦哥！”袁伟在一边大声喊道。
“钦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