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常系列之相思劫-第三章 醉卧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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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陆草堂在客栈的床上醒了过来。想起昨夜沈醺气急败坏的一张脸,笑意不加掩饰地爬上了唇边。看看日光,差不多也该起身了,刚刚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肩膀上搭着一只爪子!再往下,腿上还压着一只爪子,嗯,当然这只是后爪……小心翼翼地偏头,一张俊脸就搁在他肩旁。饶是陆草堂心静如水,这一块大石头砸进去也不可能不起一丝涟漪。强忍着抽搐,陆草堂推了推身边的人,“沈兄,沈兄?”沈醺翻了个身,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大打了个呵欠,“草堂啊,你醒得倒早,为兄还想再睡一会儿……”问题不是这个吧,陆草堂直想把这无赖扔下地去,“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都是你的错?”沈醺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昨天你先是装傻充愣煞风景,然后又死活不肯在船上过夜,我当然只能跟着你回来了。”
     
      这么说来自己好像确实有错,陆草堂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发现,问题又被对方转移了,“我想说的是,”陆草堂用自己最后一点耐性维持着声音的柔和,“沈兄大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不必委屈自己与在下挤在一张床上。”
     
      “那也要我有房间可回才行啊,”沈醺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脸无辜地说,“难得昨天赚到金子,全都扔在那条船上了……”
     
      “难道说……你昨天去回答那个人的问题只是为了钱?”
     
      “不然还会是什么?难道你不是为了钱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再次让陆草堂产生错在自己的错觉。
     
      “话说回来我很好奇,沈兄是怎么了解到那种内幕的?”
     
      沈醺盯着陆草堂的脸看,确定他这句问话是认真的之后,客房内爆发出一阵抑扬顿挫充满韵律感与节奏感的狂笑,伴奏是床板被捶打的吱吱声。好不容易等这一曲停下来,无福消受这等天籁的陆草堂已经是面色发青了。
     
      “草堂啊,做人不能这么实在,既然没人知道那几个人被宰割成了什么样,我胡说几句又有谁能听的出来。白赚金子的买卖,不做岂不是亏大了。”
     
      “……沈兄高人,在下佩服佩服。”青着脸的陆草堂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不客气,”被称赞的人大手一挥,“以后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以后……陆草堂只觉得自己开始犯头痛病了,难道这个人的意思是以后都要跟自己一起走么?
     
      “沈兄接下来要去哪里?”
     
      “无所谓啊,我是出来游历的,自然是到处游荡,你走哪里我跟到哪里便是了。”
     
      果然不祥的预感成真了,陆草堂揉着眉心,“只怕对沈兄多有不便。”
     
      “怎么会呢,自家兄弟,我不会嫌你给我添麻烦的。男子汉大丈夫,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我要是丢下兄弟你不管,岂不是要被人骂不仁不义了吗?”
     
      客栈的马厩里,面对着自己唯一的一匹马,以及马背上坐得心安理得的沈醺,陆草堂的头痛病加剧,“沈兄,你一路游历就没有骑一匹马出来么?”
     
      “有啊,可是昨天为了去解忧坊喝茶卖掉了。”回答得更加理直气壮。
     
      幸好之前赚了一笔,陆草堂一边叹气一边从客栈老板手里买了一匹马。而沈醺不但丝毫没有表示出感恩之心,反而指手画脚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接下来到苏州好好游玩几天怎么样?”
     
      从杭州到苏州,一路上陆草堂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个麻烦招惹上身的呢?最终胯下的马一喷响鼻给了他答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如果这几日杭州至苏州官道上的行人的江湖阅历多一点,他就会发现这一路上武林中人多得不像话,而这些人对孤身赶路的白衣男子的关注亦是超出了平常。
     
      “草堂啊,我们就在前面那家酒楼歇歇脚吧。”虽然是商量的语气,沈醺可是完全没有等答案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翻身下马,吩咐迎上来的小二:“两壶花雕,捡你们拿手的菜上四样。”陆草堂居然也已习惯了沈醺的自作主张,随他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陆施主别来无恙。”
     
      陆草堂闻声抬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光头。“无嗔大师!”
     
      走在前面的沈醺转回身来,打量一番无嗔,又打量一番陆草堂,嗤笑出来:“怎么,我倒没发现你是个庙里逃出来的小沙弥。想必是方丈追来了?”
     
      陆草堂只当听了几声犬吠,“沈兄,这位是杭州灵隐寺住持无嗔大师。”
     
      无嗔合十行礼:“沈施主休要取笑,这位陆施主乃是你命中贵人。”
     
      沈醺正色道:“大师此言非虚,陆兄弟对在下多方照拂,在下对陆兄弟也一向是尊崇有加……”说着,偷眼望向陆草堂,两人的心中想的自是同一件事——照拂是有的,尊崇嘛……嘿嘿。
     
      恰好无嗔一桌只有两个和尚,尚有空座,沈醺便坐在无嗔的旁边,说了个天花乱坠,从神棍巫婆说到算命瞎子,正打算讲讲苗疆巫蛊,陆草堂听沈醺越扯越远,生怕冒犯了无嗔大师,便岔开话题:“大师此次前来苏州所为何事?”
     
      “不过俗务耳,”无嗔闻言叹气,“施主可曾听说玉无常?”
     
      两人变色,“大师是为此人而出山?”
     
      “正是,苏州城外灵岩寺住持无悲是贫僧故交,前日捎信来说,有位刘施主隐居在灵岩寺旁,刘施主虽曾是江湖中人却已退隐多年,家财万贯,常到寺中助些香油钱。不想一日刘施主慌慌张张奔进寺中,称打探到消息说那玉无常即将对他下手,贫僧出家前原也是江湖中人,会得几路拳脚,无悲师弟便邀贫僧来助拳。”
     
      沈醺冷笑,“大师此次出山是要降魔除鬼啰?”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妄动杀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能度得那无常恶鬼,也不枉贫僧又来这红尘中沾染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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