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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战士们怀抱刀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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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空吹拂着强风。
      一辆像是自卫队的车辆翻覆在街角。数台直昇机在远处转动着探照灯旋回着。夜空从那之後就愈来愈阴沈,月亮也被云雾覆盖住了。原本应该是即将日出的时刻,由於沈沈笼罩在市街上的云雾,一点光芒都照射不进来。以这天的气象条件来说,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云。这是怨灵们的念聚集在上空而生出的灵云。有时会有雷光闪过。
      「事情愈来愈骇人了。」
      从遥远的上空俯视市街光亮的,是火向教的榎木。榎木无法单独飞行,必需由另一个鸟人辅助他。其他鸟人为了寻找阿佐罗,正在熊本上空四处盘旋。
      (终於来到这里了吗?)榎木心想这真是条漫长的道路,感到极为感慨。
      「榎木教守,您怎麽了?」
      看到垂下头去的榎木,辅助他的一个名唤德山的年轻人望向他的脸。
      「不……不,还早呢。连阿佐罗都还没找到。」
      「教守……」
      「穿这样子在天空飞行,你们一定很冷吧。真是辛苦你们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跟随我直到现在。」
      原本看起来不怎麽可靠的青年们,现在也都有了一副充满自信的好表情。原本性格朴拙内向的康夫等人,现在也都变得坚强积极了。
      「池田教守也一定很高兴吧。」
      德山不太明白榎木怎麽会突然这麽说。年轻人与池田之间没有像榎木与池田那样亲密的交流,所以他们没什麽实感吧。没有人比榎木拥有与池田更深的羁绊了。
      回想出九年前的事,榎木握紧了手掌。(我们的罪──……)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正道!只有我的力量是不够的……!
      他忘不了英哉苦闷的表情。
      (没错。)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後退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三池英哉死後,已经过了九年。(他不够坚强成为灵守。)
      榎木认识英哉。
      英哉是个能够体察他人内心的温柔男性。榎木透过克哉,曾与他见过几次,英哉也瞒着族人,偷偷到火向教的御神社来过数次。英哉牵着他那年幼的孩子,那是双胞胎之中的女孩子。榎木记得,克哉把那个孩子──火影当成自己的孙子一样疼爱,常常将她放在膝上不肯放她走。
      没想到那个孩子竟会成为阿佐罗。
      (只能说是讽刺了。)榎木认为英哉太过软弱,不足以承担灵守的重荷。若是他能够独自背负这些,悲剧就不会发生,火向教也不会行动了。
      英哉当时刚就任灵守,刚从迹见口中听说灵守的使命。他极度烦恼,此时遇到了池田克哉。随着交往渐亲,英哉逐渐觉得可以对这个不属於三池的叔父推心置腹,也能告诉他自己的烦恼。在英哉断续吐露的话中,包含了三池的使命、被称做阿佐罗的少女的真实之姿……
      三池的秘密让克哉行动,为即将和昭和的残骸一同消失的火向教点燃了新的火苗。
      (你若是什麽都不说的话,就不会死了。)无时无刻都残留在榎木掌中的,英哉咽喉的触感。
      ──我们将代替你成为真正的三池。
      英哉一面挣扎,一面狠狠抓上榎木的手指。榎木疯了似地死命绞紧英哉的脖子。
      ──我们会让鬼八复活……!
      手指现在也仍留有当时的伤痕。……这是罪行的证据。恐怕一生都不会消失。
      凶手。
      对谁都不能泄露。只有克哉知道,而克哉也已经死了。
      (没有人沾污自己的手,就无法创造出更大的幸福。)榎木这麽告诉自己。这麽为自己辩护。但是──。
      榎木现在也没有自信能够面对火影。
      听到他人呼唤,榎木回过神来。
      鸟人众的年轻人似乎回来了。当中只有辽子不在。她还在花冈山吗?
      「还没找到阿佐罗吗?」榎木问飞过来的康夫。
      「还没有,不过我想她应该是在市内没错。」
      「该不会是被那个男人给骗了吧。」
      (不赶快保护她会有危险的。)榎木露出苦涩的表情。
      「辉炎石的探测器怎麽了?若在附近的话应该会起反应才是。」
      「灵气过浓,失去效用了。」
      康夫手中有个以辉炎石制成的方向磁石般的东西。若是阿佐罗在附近,这个磁石应该会有所反应,但是它不知是否失灵了,指针只是在盘上不停旋转。
      「真是,尽在重要的时刻派不上用场。」榎木感到焦急,因此语气变得有些急躁。,「若是来不及保护阿佐罗,事情会变得如何,你们也很清楚吧。鬼八大人若是在我们的控制外被解放的话,我们也会被卷入,搞不好会丧命。再一次分头去周边寻找。阿佐罗若是受到鬼八大人的呼唤,那就一定是在附近──」
      说到一半,榎木察觉到年轻人们的反应与平常相异:「怎麽了?康夫,你不去找吗?」
      康夫的眼中带着反抗的神色:「榎木,我们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榎木「什麽」地瞠目:「你没头没脑地在说些什麽?怎麽回事?」
      「我们认为你没有资格做为火向之民的首领。」康夫冷冷望着榎木,「你身上大和民族的血太多了。」
      「你说什麽?」
      「证据就是,你明明是首领,却连自己一个人飞行都办不到。」
      榎木一惊,僵住了脸:「康夫……」
      「我们比起你,更能够自由地飞行。我们的血比你还浓,是格位比你高的证据。」
      榎木吃惊地望向其他年轻人。就像串通好似地,每个人都跟着康夫露出轻蔑的眼神。他们全都是拥有三池末端祝子血统的人。(这……)
      「身为火向民後裔的我们,没有必要听从大和民的话。像你这种劣等民说的话,我们才不听。」
      (怎麽会这样……!)榎木感到震惊。大事不妙。没想到他们到了今日,竟然开始提倡起血源优劣说来了。
      「你因为大和之民的血较多,所以格位低。我们为何要接受格位低的人指挥?」
      「等一下……康夫,等一下……!」
      「你是该受支配的人,是我们的下人吧?不搞清楚自己的身分是不行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麽?」榎木焦急起来。的确,若说他从未因此事感到自卑是骗人的。战士在信徒当中被视为高位的人。能够成为战士的,只有能够变成鸟人的人。也就是火向民的血统较浓的人。
      「等一下!格位高不高,完全是指身为战士的等级而已,不是以与生俱来的血统分别支配者与受支配者的!」
      「我们崇敬火向民族。愈接近崇敬对象的人站在愈上方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是优秀的。」
      「优秀……?你们在拘泥什麽?池田教守的教诲不是这样的吧!」
      「我们是特别的。火向民原本就比大和民更优秀,是被选中的人民。愈接近纯血的人就愈接近理想。」
      「等一下!我们什麽时候开始决定民族优劣了!那种东西不是我们的教义!」
      「榎木教守。你想要进行的消极计划,到头来只是将鬼八大人的力量利用在大和民族所筑的国家而已。」
      名叫治的年轻人也赞同康夫:「像大和民族那种劣等民族,今後就要服从火向民族。鬼八大人希望的就是这样。池田教守不也是想将日本建立成这样的国家,所以才创立火向教的吗?」
      榎木一时语塞。
      「的确……教守在终战後曾经希望以火向民族为先驱复兴国家,但是那已经被修正了!教守自己承认那是幼稚的想法,而且教守并非将民族分为优劣,而是否定它的。火向民族并非支配、也不是要排除大和民族!」
      「榎木,真奇怪呢。让火向之国复活是我们的使命。火向民现在正应该崛起,立於大和民族之上,将大和民族建立的国家颠覆,建立我们的国度。看,」康夫说道。
      「我们能在天空飞翔,也能使熔岩结晶。只要挖掘出三池文书,就应该能够找出更多更多的技术。这种事大和民做得到吗?火向民是被神选中的民族。比起残暴而愚劣的大和民更要优秀得多。历史即将改写,日本应该因战败而改变,日本应该受到火向民族支配!没错,我们为什麽非得在劣等民之下存活不可!」
      「劣等?优秀?……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我们之所以痛苦,全都是因为劣等民的错。」康夫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何我们非得这样无缘无故地卑躬屈膝活下去不可?不过是有点跟不上潮流,就被当做落伍者,这是为什麽?不自己一个人躲藏起来,甚至会开始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没用的人。榎木,你不也是被那些只顾自己、自私又愚蠢的家伙们一直欺凌到今天吗!」
      「康夫……!」
      「愚蠢的家伙全是大和民。这种烂世界是那些大和民建造出来的。那些家伙要是服从我们活下去,不也会更加幸福吗?对吧?」
      榎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麽。
      「康夫,你的那种想法是妄想,只是擅自称呼自己之外的人为大和民族,歧视他们而已!我们要做的事不是这样的!火向之国的复活,是理想的复活,鬼八大人的力量是一种救济,要让大家的精神变得像从前的火向之民一样丰饶,让世上再也没有像你们这样寂寞的人……!」
      「能够真正理解鬼八大人的意志的,好像还是只有我们哪,榎木。」
      康夫露出失望的表情,从上方俯视榎木。
      「歪理要多少就有多少。结果你满脑子只想着该怎样利用鬼八大人的力量而已。想利用他人的想法是大和式的。你身上劣等民族的血太多,让你想要站在他们那里。这个国家不重新解体一次是不行的。我们要解放鬼八大人,压制大和民族。这是神选之民应走的道路。」
      (说不通……!)
      「你是阻挠者。虽然遗憾,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康夫……!」
      「不能在空中飞翔的大和民,你比较适合在地上爬行。」
      补助榎木飞行的德山在他耳边这麽呢喃。榎木觉得全身的血液彷佛一口气流光,惊觉「糟糕」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德山的手放开了榎木,同时康夫毫不留情地击出辉炎石……!
      「!」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榎木坠落了。
      康夫等人冷冷目送康夫坠地。他看到榎木的身体重重撞上地面,要治下去确认。这种高度,不可能有救了。
      治回到空中,摇了摇头。康夫满足地点头:「就在现在,火向真教成立了。新的教守是我,可以吧。」
      鸟人众表示没有异议地点头。看到所有人都如此反应,康夫感到一阵飘飘然。
      「来吧,去迎接我们的女神!我们的王即将复活!」康夫像个孩子般,眼中闪烁着光辉,「让火向大国复活吧!」
      战士们一同点头,朝夜空高高飞去。
      * * *
      「榎木教守……!」
      为了寻找高耶而飞来的佐伯辽子发现了倒在大学森林附近的榎木。她之所以飞近,是因为感受到辉炎石的气息而误以为是高耶。当她发现那不是高耶而是榎木时,口中不由得发出了悲鸣。
      榎木全身受到激烈撞击,虽然还勉强维持呼吸,但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听见辽子尖叫般的呼唤,榎木微微睁开了眼睛。
      「是我!您认得我吗?我是佐伯!教守!」
      榎木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见了。辽子因为震惊,差点连自己拥有医疗知识的事都忘了。
      「啊、我现在立刻送你到……不行,不能移动,我去叫救护车!救护……!」
      榎木说着「不要去」似地轻拉辽子的袖口。他染满了血的嘴唇微微开合,辽子为了要听清他说什麽而凑近耳朵。
      「──夫……他……」榎木绞出力气,发出声音,「康夫他们……失控了……他们打算……立刻解放鬼八大人……火向教的崇敬……往过激的方向……」
      「解放鬼八?那麽您的伤是被康夫他们攻击的吗?康夫他……康夫他想杀了您吗!」
      「必须……阻止……熊本……不、九州会……沈入海……!」
      康夫气若游丝地说道,想要起身,辽子慌忙制止:「不能动!会死掉的!」
      「不……阻止……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态!」榎木一叫,血流冲上气管,顿时吐出大量鲜血。他的肺被肋骨刺穿了。辽子快要哭出来了。(这样下去会死掉的……!)
      榎木激烈地喘息,以剩余的一点力量拚命握住辽子的衣服,说着「拜托你」。辽子用力反握他的手:「……阻止他们……紧急的时候……就算杀了他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立刻去叫救护车!」
      「他们……还不了解……对社会的怨恨……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有的……」
      榎木不听辽子的制止,继续说道:「所有人的心中……都有怨恨。虽然害怕……自贬身价……怀抱着怨恨,但是我希望他们……认清自己活在……这里的事实……」
      「榎木教守!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们以为自己……是要杀了怪物……但是……他们以为是怪物的……事实上是……自己的同类……是同样不安的……人群啊……」
      「不要再说了,榎木教守!」
      榎木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已近,也不管自己实在不是可以说话的状态,仍然以执念不断说下去:「佐伯……再一次……告诉他们……池田教守的教诲……不是排除也不是支配。火向教的理想……是共存……不是破坏……而是……诞生……不是血的……优劣。民族不能……支配民族。就和……人不能支配……人……一样……」
      「别再说了,榎木教守!」辽子再也忍不住,不顾一切哭叫起来,「不要死!求求您不要死!我们能够走到这里,全都因为您的领导啊!是您拚命带领我们过来的!啊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对你……我对你……!」
      榎木望着辽子的眼神似乎微笑了一下:「这是……天罚……」
      辽子在心中呐喊「我知道的」,大叫起来,「榎木教守!」
      「……之後……就……」 拜托你了。
      嘴唇像是这样说地动了一动。声音没能传到辽子耳中。那是最後的一口气了。
      榎木的嘴唇微开,头部失去最後的力量,垂倒在辽子胸口。
      「榎木教守……?榎木教守……教守!」辽子扭曲了脸嘶声大叫,「不要啊啊啊───!」
      雷电闪过沈沈笼罩空中的乌云。树木受到强风吹袭,发出悲鸣。
      辽子抓着遗体不停大叫。数道闪电划开了黑色天空。
      * * *
      (不管再怎麽说,这都太过火了……!)即使是门外汉也看得出来,高耶战斗的方式已经明显超越了限度。哲哉和高耶一路战斗,终於来到上道的商店街处。没看见学生的影子,他们是自觉不敌而逃走了吗?这一带已经被武者们占据了。
      由於敌人数量过多,高耶在中途换了《调伏》法,生出毘沙门刀。虽然将敌人一个接一个斩倒,但数量实在太多了。哲哉虽然也挥着刀子,但几乎没派上什麽用场,等於只有高耶一个人独自战斗。
      但是高耶鲁莽地冲入武者群中,虽然一个接一个将怨灵除去,但那样子简直就是在故意虐待自己,教人看不下去。哲哉追过去抓住他,叫喊着要他住手,但高耶根本不听。
      「呜……!」受到新的闪光炸裂吹袭,哲哉紧紧抓住路灯,「仰木!」
      高耶好像终於撑不住了。他蹒跚地靠在壁上倒了下来。哲哉奔过去抱起他,只见高耶的脸失去了血色,完全成了土色。额头渗出的汗水明显地道出他勉强自己的程度。
      「仰木!哪里痛吗?你不是受了伤吗?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下去你会死掉的……!」
      高耶痛苦地起伏肩膀喘息着,朦胧地望向天际。毘沙门刀是《调伏力》的凝聚体,但要保持它也是苦差事一件。而且最近念使用起来相当不顺。
      「你为什麽要这样乱来!你是想死吗!」
      高耶陷入朦胧。哲哉发现他的嘴唇好像在呢喃着不认识的人的名字:「──江……」
      高耶的眼中有着哲哉从未见过的表情,令他一瞬间感到胸口被纠紧,停住了手指。但是高耶不久後就拂开哲哉的手,扶着墙自己爬起来了。
      「喂、喂!仰木!」
      「我……不会死的。」高耶以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哲哉感到恐惧,无法靠近。
      (我不会被任何人所杀。)也不会垂死在荒野。我再也不想要那种悲惨的死法了。不想失去自尊。拥有杀死我的资格的,只有一个人。如今也不变,一直是如此,永远都是如此。
      只有那个男人的真实能够杀害我。
      (来取我的性命吧。)在见到那个男人之前自己不能死。从萩发生的事件逃避、记忆操作、自我暗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如果无可摇撼的过去真的存在。不,即使那种东西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自己也不会一直败给虚伪与欺瞒。能够打碎疯狂与妄想的,只有一个。
      但是自己不会任人摆布。绝不会让丧失的悲叹成为任何人胜利美酒的佳肴。自己绝不会为丧失的失意镇日哭泣渡日。自己已经不再逃避,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哭泣。即使这是精心策划的复仇,自己也不会被打垮。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舍弃你,我还是会在你身边。
      (就算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也绝不会让你看见我哭泣!)高耶以充满鬼气的眼神睨视黑暗。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哲哉呆然了。
      「仰木──……」
      前方突然响起爆竹爆发般的声音,铁炮队的武者出现了。受到炮击,哲哉抱住头蹲了下去。但是高耶毫不退缩,以野兽般的眼神与散人对峙。
      「危险、仰木! ……!」
      感到背後一股杀气,哲哉回过头去。铁炮队不只一队。
      (被夹击了!)
      数梃火绳枪的枪口对准了哲哉及高耶,铁炮立刻喷出了火焰!然而就在那瞬间之前……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金色大枪在铁炮队前爆发,一口气将武者吹散了。高耶和哲哉在爆风中护住身体,回过头去。在被掘起一个大坑的水泥地另一头,随着砂尘散去,出现了一个穿着学生服的人影。──是古城高中的男学生。
      「根津耕市……」哲哉对这意外的登场人物大吃一惊。这不是反抗御厨树里的那个男人吗?
      「连你都被当成士兵了吗?」
      根津的视线盯着哲哉身後的高耶。高耶朝上瞪回去:「清正……」
      「景虎,看来你好像是活下来了。就像主公说的,你是个可怕的家伙哪。」
      看见高耶对根津露出敌意,哲哉困惑了: 「喂,你们到底怎麽了?」
      「这次我不会像在阿苏那样放过你了。景虎,和我一决胜负吧!」
      清正手中生出圆形光团,瞬间向左右延长,化为一只巨大的枪。那是闪烁着金色南无妙法莲华经七字题目的片鎌枪。哲哉吃惊地躲到高耶身後。高耶朝上睨视清正,而清正将枪刃指向这里。
      「我不会因为你受伤就放水的,这是战场的规则,弱肉强食。来,摆出阵式吧,景虎!你是景虎的话我就是虎之助!同样是老虎,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住……住手、仰木!为什麽你们要互相残杀!」
      高耶默默将哲哉推到後方。清正的力量,在与赖龙的战斗中经过证明了。他不是可以用这种身体胜过的对手。但是清正是织田的将领,与他一战是无可避免的。高耶接受挑战地提起毘沙门刀,摆出中段。(这、这两个人来真的吗?)
      「这就是传闻中的毘沙门刀吗?但是远不及法华经的法力!让我来证明这一点吧,景虎!」
      「!」清正双臂高高挥起片鎌枪袭了上来。高耶推开哲哉,狠狠挥起毘沙门刀。双方冲突,同时产生出一股沈重的冲击。清正以鎌的部分接住了毘沙门刀。刀刃相交的部分迸发出锐利的闪光。
      「呜──!」 异样的声响与电浆缠绕住两人,异种法力的冲突甚至扭曲了空间。哲哉跌坐在地,睁大着眼睛连声音也发不出。清正发出怒吼,举起片鎌枪,瞬间刺向高耶……!
      「喝啊啊啊啊啊───!」
      高耶瞬前闪过身子敲落枪柄,但清正也难缠得很。他旋转枪柄挥向高耶的身体。高耶被打向後方,清正间不容发地踏了过来。大枪撕裂空气挥舞下来,高耶再度以毘沙门刀接招。异样的冲击将周围一带的物体全都吹开了。
      「唔噢噢噢噢噢!」
      高耶以浑身之力推开清正,接着立刻击出念去。清正闪避不及,倒了下去。同时高耶的脸颊迸出血来,衣服破裂,手脚像着了火般地疼痛。迟来的刀风造成真空旋风,伤了高耶。哲哉再也看不下去了。
      「仰木───!根津、住手!」
      清正的片鎌枪如同风车般旋转起来。高耶狙击清正从防御转为攻击的瞬间,以念击上水泥地。
      「什麽!」
      地面顿时如同生物般高高隆起,清正失去立足点,体势也乱了。高耶毫不留情地将所有的念击了出去。清正被吹往後方,高耶袭击上去,手中的毘沙门刀却突然喷出火来。
      「什麽!」
      由於异种力相斥,毘沙门刀起了过剩反应。清正狙击这个机会,挥起片鎌枪。
      「到此为止了,景虎───!」
      高耶将喷出火来的毘沙门刀投向清正。相触的两个武器发出闪光,轰然爆发。两人因暴风而震飞,身体狠狠撞击地面。
      「仰木!」哲哉慌忙奔近,但高耶还是自力爬起身来了。清正受到的打击似乎比较大。
      两人喘息着,互相睨视。双方都失去了武器。还无法起身的清正,光是睨视走近他的高耶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高耶以荒芜的眼神俯视清正,冷冷开口:「加藤清正这等男人,竟然那麽简单就让岛津攻入了。这城镇的惨状是怎麽回事?要决胜负也好,但在那之前,你一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城镇被搞成这样的吗?」
      (加藤清正!?)哲哉原本想要笑着问根津什麽时候取了这样的绰号,但下一瞬间,他的脸却僵住了。他想起充满街上的怨灵是战国武者一事。(这、这些家伙到底是什麽人……)
      「连自己的人民都无法守护,还叫什麽清正公,什麽乡土的英雄!连领民都无法守护的主公没有被崇敬的资格!听你还是什麽加藤神社的祭神,真是教人笑掉大牙了!」
      「你说什麽……!」清正吊起了眼睛,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高耶看到清正的反应似乎感到失望,语调里带着怒气:「结果你也是同类。」他不屑地说道,「听你说要守护熊本,本来以为你还有那麽点出息,结果却是如此。净是会说好听的话,结果暗战国的怨将终究只有这种程度吧。都是些光是会宣扬自己的正义,为了自己的私利让那麽多人死去也不在乎的家伙们!」
      清正紧咬牙关忍耐着。
      「我要代替那些仰慕你、以你为荣的人,亲手葬送你这个背叛者!」
      「混帐东西,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清正忍耐不住,终於大吼回去,「你自己还不是在追击岛津兵?打算当御厨的同伴吗?明明连谦信都舍弃了你!」
      高耶的脸微微微僵住了。
      「竟然堕落成御厨树里的兵队!被上杉丢弃,就想向其他人摇尾乞怜吗!你连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不是这样的!」哲哉插口大叫,「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麽,但是仰木是为了救我们学校的学生而战的!不是骗人的!因为他是古城的学生,他是为了赶走御厨才战的!」
      「……景虎,是这样的吗?」
      高耶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沈:「我不能看着无关的同校学生死去。」
      「是为了学生吗?」
      「我要调伏御厨树里。」对於这一点,高耶没有任何迷惘,「将古城高中从大友手中取回,收拾鬼八之首。」
      「你想和大友为敌吗?这可是会与谦信刀刃相向的。即使这样也好吗?」
      高耶沈默了一会儿,然後摇头:「……人的性命,是无可取代的吧。」
      「打倒岛津,然後打倒大友吗?你独自一个人,想和所有的怨将为敌吗?」
      不管说什麽,高耶都已经不会改变心意的样子。
      看到高耶那顽固的模样,清正的胸口充满了苦涩的感觉。
      ──你是我的部下。也就是,熊本是我信长的东西。
      清正脑中又响起信长的声音。虽然感到反抗,但清正害怕信长,什麽都无法反驳。与高耶一比,清正感到这样的自己真是可耻。
      (这样下去好吗?)清正自问自答。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自己不是为了守护这个城镇而复活的吗?为何自己非得屈服在破坏这个城镇的人底下?这不是很奇怪吗?奇怪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是吗?
      (我最重要的事物是什麽?)清正倾听自己的声音。被信长的声音掩盖住的自己的心声。(我到底想怎麽做?)
      「……」一段漫长的沈默。
      高耶没有攻击沈默下去的清正,就像在等待回答似地望着他。
      清正抬起视线,望向高耶的眼睛。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清正站了起来,然後向高耶伸出手去。高耶不知清正要干什麽,只见他的掌中生出光球,光芒左右延伸,再度化为片鎌枪。哲哉戒备起来,但高耶没有行动。
      「我也不能再继续坐视下去了。」
      「……」
      「你说的都是对的。景虎。」
      「清正。」
      「我是熊本的守护神,必须与破坏这个城镇的人一战。」
      高耶和哲哉都吃了一惊。
      「没错,就像你说的,我之前是怎麽了?竟然忘了自己是谁。我是守护神,是熊本的守护神!」清正想战。为了守护城镇而复活的自己,为何非得默默看着它遭到破坏的惨状不可?清正无法忍受。想要忍耐的自己是错误的。
      「景虎,信长公来到熊本了」
      「!」高耶倒吞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麽?」
      「信长公在本妙寺。他打算让岛津进入熊本,与大友互相残杀。解开结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以『魔王之种』操纵叫做成田让的人。」
      「!」
      「我是受到活捉你的命令而来的,但我不干了。现在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信长公迟早会进入古城吧,为了得到鬼八之首!」
      高耶愕然,僵住了脸:「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最危险的不是岛津也不是大友,一定是信长公。我这麽感觉。为熊本带来最大破坏的,一定是我等主君。」
      清正下了觉悟,紧紧握住片鎌枪:「在信长公得到它之前,必须破坏鬼八之首。」
      高耶与哲哉都陷入呆然:「你难道真的想背叛信长?」
      「我一生献上忠诚的,在这世上只有唯一一人,那就是己逝的丰臣秀吉公。太合殿下发誓忠诚的对象或许是信长公,但我的主君只有太合殿下一个人。就算背叛信长公,我也没有罪恶感。」
      「你了解这代表了什麽吗?」
      清正的表情变得凛然。他完全了解。清正可以轻易想像得到信长激怒的模样。被发现自己违反命令的话,只是这条罪名就会让项上人头不保。若是与信长作对,下场就是「荒木村重」。只有苛酷残忍的制裁等待而已。但是对清正而言,最重要的是太合秀吉,其次是熊本,再来就等於没有了。清正最痛恨的就是「保身」。若是不感到其中有信义存在,他是决不会听人摆布的。
      「在身为织田的将领之前,我是熊本的守护神。织田若是破坏熊本,那就是敌人。敌人在本妙寺!我是站在熊本这一方的!」
      「清正──」
      「我和你的胜负就等到事情结束後再来。而且你那种身体是不可能撑到古城的。昨晚之前还奄奄一息的人,不可能独自打倒御厨。……我来帮你开路!跟过来吧!」
      哲哉对两人的对话是一头雾水,但总之根津是愿意当自己的同伴了。高耶对清正的无谋呆了一呆,但他立刻微微咋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
      清正傲然一笑,除去迷惘之後,他似乎变得有干劲了。清正高高挥起片鎌枪,激起刀风,发出如同野兽的咆哮:「加藤清正来也!威胁熊本的恶灵们,我要将你们全都送回地狱!」
      之後清正那战斗时的雷霆万钧之势极其骇人。朝着群集突击而来的怨灵,他就像只被放出牢笼的猛兽般挥动着片鎌枪挑敌挺进。
      「谁会输给根津这家伙!」哲哉也单手提着锈刀冲进来。在大混战当中,清正虽然觉得他碍事,但哲哉不想只让他们两人战斗。敌我双方激烈地互斩。
      「给我让开、这小鬼头!碍手碍脚!」
      「罗嗦!仰木,这里就交给我!」
      解决了铁炮队的高耶,与马上的敌将交锋。敌人异样地强,但不久後仍然被斩除了。高耶以毘沙门刀除掉敌人,睨向耸立在道路另一头的熊本城。那一边的战斗情形似乎更为激烈。
      (信长来了。)信长自严岛以来就一直保持沈默。一旦复活,就造成这样的事态吗?(而且竟然……)毘沙门刀又除去了一个武者。只要是信长狙击的东西,他就绝对会得到手。(比起御厨,更重要的是信长。)
      ──用『魔王之种』操纵叫成田让的……
      冻结被解除了吗?
      (让……!)
      * * *
      再怎麽打都无永止尽。千秋修平因为《调伏》而消耗了许多体力。
      「可恶……我也不年轻了哪。」看到起伏着肩膀气喘嘘嘘的千秋,竹保大叫。
      「请振作,敌人还没解决完!」
      「罗嗦啦!《调伏》可是要大量体力的啊!」
      武者群从大楼中蜂拥而出。千秋咋舌,像击射机关枪一样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吃了《调伏》。叫了太多次「BAI」,好像连舌头都要变得怪怪的了。
      两人终於来到市街中心部。他们是初次遇到这样的战斗。不只是怨灵,连付丧神都跟着产生,情况变得棘手无比。千秋《调伏》岛津兵,竹保对古城高校的学生一个接一个施以感应冲击,让他们昏倒。虽也不是到达默契绝佳的地步,但总算是配合过来了。
      过度疲劳,好像一放松就会立刻倒下来似地。
      就像千秋说的,《调伏》比只是单纯击出念更要消耗体力。灵与灵的战斗,是削减彼此的灵力。只要没有足够留在这个世上的灵力,那就结束了。彼此的战斗,就看能够给予灵体多大的打击。但是《调伏》不需要削减灵力这麽麻烦,而是单方面暴力地将对方送到彼世去。灵只要受到外缚,甚至连战斗到最後的机会都没有。夜叉众们唱诵的真言,对怨将而言就是死亡宣告。因为是这样特别的力量,使用者的负担也相当大。
      「可恶,竟然又来了。」
      千秋咋舌,躲到建筑物後面。一个接一个打倒敌人时,《裂炸调伏》比较有效率。以武器来比喻的话,《光包调伏》若是炸弹,《裂炸调伏》就是枪。小量释出,但较能够持久战斗。
      「真是,到底是从哪里跑来那麽多的啊。」
      「这一带的古城兵差不多都已经昏睡了。」
      「嗯,托你的福,萨摩军好像变得比较容易行动了哪。……嗯?等一下。」
      千秋以锐利的声音制止竹保。
      「前方有学生集团过来了。」
      「什麽?」
      千秋再度制止就要行动的竹保。样子有些奇怪。不,他们与其他的学生不同,强得异样,释放出来的念的力量截然不同,蜂拥上去的萨摩军势转眼间就向後退去了。
      「好、好厉害呢……」
      竹保也倒吞了一口气。只是以蛇蛊就能让什麽也不会的人变强到那种地步吗?
      千秋凝目确认学生的脸孔。其中也有小金泽今日子的身影。那与千秋记忆中的今日子完全不同。别说是蛇蛊附体,看起来简直就像恶魔附身似地凶暴。
      「那些家伙在想些什麽啊。」
      岂止是击退,简直就是在四处破坏。这一团人的力量究竟是怎麽回事?
      千秋突然睁大了眼。在横行整条道路的学生身後,有台大型卸货卡车跟了过来。驾驶卡车的是女学生。卡车的货物台上,有个靠着驾驶座站立的男学生。那好像是这团人的指挥者。
      「成田……?」凝目望去的千秋,这次探出身子去了,「那家伙,不是成田吗?」
      「咦……」
      怨灵们遭到学生的猛攻,由於那过分的威猛,卷着尾巴逃走了。但是那个男学生不让他们逃。他登上驾驶座的上方,大大地聚集念之後,猛然朝那些武者们击过去。
      「喝啊啊啊───!」轰声与巨大的爆炸同时发生,爆风也卷向千秋和竹保。这一击,竟将市电车站破坏得无影无踪。
      「那家伙……!竟然得寸进尺!」
      「安、安田大人,他们过来了!」
      不能让这种事继续下去。千秋不听竹保的制止,奔出道路。学生们看到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戒备起来。
      「混蛋,给我住手!你们到底是什麽意思!」
      学生们护住让似地挡在他前面。比起蛇蛊,他们似乎更强烈地受到让的影响。强化他们力量的不是别人,正是让本人。但是让即使看到千秋,也只是冷冷地眯起眼睛而已。
      「你这个累赘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麽!这是怎麽回事,你被御厨洗脑了是吗!」
      「噢噢噢───!」
      千秋还没说完,小金泽今日子便挥舞着蛇剑斩向千秋。千秋咋舌,骂道「这个笨女孩」,抓住她的手腕一扭。但今日子还想踢千秋,千秋无奈,只有对她施以感应冲击。今日子一倒下来,其他学生就要杀过来,但被让「等一下」地制止了。
      「哦,出现了有趣的家伙哪。」
      千秋一惊。那不是成田让的表情。那只有某个男人特有的凶恶微笑,与令人嫌恶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了。
      (喂,这家伙该不会……)
      「上杉的夜叉众。这次是你吗?安田长秀。」
      (开玩笑的吧?)连顽强的千秋都不由自主地差点要往後退去。让额头上的小红点像被诅咒的宝石般放出灾祸的光辉。这是千秋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发展。
      成田让以冰冷的视线俯望千秋。
      「种子解冻了吗?」千秋苦涩地咬牙切齿,「我可没听说你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哪,信长。你又想干什麽坏事了是吧。这次又打算做什麽了!」
      「你还是一样,是个耍嘴皮子的高手哪。」让如此讪笑,从货车上飘然跳下。「
      我还挺中意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个性的。明明没什麽力量,就只有虚张声势这点比别人强。你这种毫不引以为耻的劣根性,我倒要好好称赞一番。」
      「被你这种头壳坏掉的大叔称赞,我也没什麽好高兴的。」
      千秋虽然感到背脊一阵冷汗,却仍然吊起嘴角回笑:「我可要事先声明,我和某个爱撒娇的家伙不同,没有顾到人质的纤细神经哪。尤其是男的人质哪。就算你想用成田当盾也是没用的。为了不让你四处嚣张,我要连成田一起收拾你!」
      信长以让的声音笑道「有趣」,双臂环胸,走近过来。
      「这样不知死活,你好像真的很想尝尝成田让和老子的力量嘛。好骨气!安田长秀,我就让你一次见见魔王与佛陀吧!」
      「什麽!」
      「哼,明明是夜叉众之一,你该不会不知道成田让的真面目吧?」
      千秋变了脸色。这样说的话,信长是知道让的真面目而选中他的吗……!
      「安田,想要到冥土的礼物吗?」
      让的灵气发出金色的光辉,信长的掌中开始聚集异样的能源。千秋察觉到异状,全身感到一股恐怖。(该不会是……!)
      「但是你连冥土都见不到啦!」
      信长机关枪似地击出念来。千秋张起《护身波》防护,但那过分惊人的威力令他无法喘息。千秋抵挡不住,往後弹去,倒在柏油路上。
      「呜!」
      「第二只猎物就是你,安田。」成田让的嘴唇浮现恶魔般的微笑,「让我赐与你永劫的安乐吧。」
      千秋的视网膜灼上了恐怖的光芒。(破魂波!?)
      意识染上一片白灼。压倒性的能源炸裂,从正面袭上千秋全身。
      竹保遮住眼睛,喊叫化为了悲鸣。
      「安田大人───!」
      * * *
      (千秋……!?)高耶猛然回头。虽然身处远方,但他似乎仍然感受到《破魂波》了。高耶集中神经,向那个方向探测。
      「怎麽了,仰木!」
      与武者格斗的哲哉跑了回来。高耶将手按在太阳穴上,动也不动。他陷入愕然:「千秋──……」
      哲哉耳尖,「什麽」地回问:「是老师吗?老师发生了什麽事吗!」
      高耶焦急地以思念波呼唤。没有回答。一次又一次地呼唤。但是只有虚空不断扩大,什麽回应也没有。即使没有回答,也应该能够捕捉到某些气息才是。但是完全没有。完全感觉不到千秋的存在。令人嫌恶的感觉,让高耶打从心底开始颤抖。(千秋──)
      「千秋回答我!发生什麽事了?刚才发生了什麽事!刚才的难道是……!」
      「……仰木!」
      听到哲哉吃惊的声音,高耶回过神来,转头望去。新市街商店街的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高耶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男人看到高耶,也同样惊愕地开口了。
      「景虎大人……」
      男人似乎是刚才才奔至这里的,不停地喘息。穿着夹克、轮廓明显的方脸男人的确是高耶认识的人。
      高耶再次愕然了。他以嘶哑的声音叫道男人的名字。
      「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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