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娇百媚-大恩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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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佳笑得嘲讽,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目光看她,“宁贵嫔以为呢?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景宁指尖一颤,真的是……蓦地抬眼,她凌厉地看她,眼底烧起了熊熊烈火。秋静跟着她多时,一直寸步不离,在这宫里,她也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却杀了她!
      ——不不不,秋静身怀绝技,怎会?除非……
      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景宁猛地转眸,定格在那檀香木柜子后的阴影处,一双三寸绣花鞋的影子,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出来,别藏着了,我看见你了!”
      阴影处的人一哆嗦,却果真听话地走了出来,那人也是一袭宫婢装,瑟缩着肩膀,楚楚可怜的眼睛里流露着怯意。
      “以菲!”
      竟是她!
      景宁难以置信地看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一抹哂然,一抹心痛,“以菲,你竟然出卖我,竟然杀了秋静!你杀了她!”
      以菲被吓得大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嗫嚅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主子……”
      须臾,有破破碎碎的两个字,从以菲藏身处的檀香木柜子后传出来,气若游丝,却一下子钻进了景宁的耳朵;景宁的神色蓦地一变,脱口而出,“秋静!”
      以菲抹着泪,跪在地上低声哭,只是,才一句一哽咽地道:“奴婢没杀秋静……没杀秋静……”
      ——她从没想过要伤害秋静,从没想过;只不过是害怕她坏事,就用香将她迷晕可, 全身无力, 任她捆绑起来。
      “以菲,我待你不好么?”景宁心下狠狠松了口气,转瞬,却顿生无力感。
      是她太仁慈了吗……自己将她领进宫门,给她一寸地方安身立命,三个月来细心呵护,教着,守着,宠着,她没对她敞开心扉也就罢了,还反过来害她,出卖她,怨恨她。
      大恩成仇。
      “奴婢……”
      以菲六神无王地哭,只是哭,未等她将话说出来,图佳霍地起身,狠狠地将桌案上的茶盏摔梆过去,白瓷片片破碎,滚烫的茶水溅起,吓得她哆嗦得失声。
      “真是个不中用的东息,还不赶紧给本宫起来,带着那贱婢,到本宫身后来!”图佳凌厉地大喝,字字如针,句句淬毒,一咬牙,剜了以菲一眼。
      死丫头,敢坏了本宫的好事
      景宁盯着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以菲,看着她,将柜子后面五花大绑的秋静扶出来,眸光骤然冰冷了下来,扫向图佳,“是公主将尔芳的死,告诉给以菲的,对么?”
      一应真相,此刻,已经昭然若揭。为何初入官门的以菲会知道尔芳自杀的事;为何一向怯懦如她,竟敢在圣驾面前放肆;又是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几进而远之……原来,有人早就在最初就算计好。
      ——她亲手将一个祸根埋在了自己身边。
      图佳咯咯地笑着,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宁贵嫔想不到吧,这贱婢入宫之前可是在我公主府的人。本宫只是告诉她,她姐姐是被人给害死的,至于是谁害死的,等她自己进了宫,哪个人对她最好,便是谁了。所以,你越是对她好的,她越要以为是做贼心虚……”
      “主子,你块跑,块离开这儿!”
      秋静蓦地大叫出声,死命挣扎,将以菲撞到在地上,却没逃开图佳的牵制。图佳冷厉地转眸,一把将她拉过来,抬手就重重掌捆在秋静的脸上,“当真是个贱婢,主子下贱也就算了,连着奴婢都是个烂货!”
      狰狞的面目 衬着那张满是猩红胭脂的脸,越发可怖。
      景宁眼角一抽,死死地攥着袖管,须臾,抱着双臂,不屑一顾地看她,“公主当真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奴婢,拿命来冒险么!”
      “难道你不会……”图佳眯着眸,转瞬,却是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不刽,那本官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腰间,抽出了一个短柄匕首,利刃锋芒,被闪电照的雪亮刺眼,刀尖还泛着冷冷寒光。
      图佳的指甲抠刮在那木柄上,一下一下,直到指甲根根崩裂,血肉模糊,“既然你害死了他……那我便拿你身边人的血来祭奠吧……”
      眷恋迷离的目光,缓慢地从秋静红肿青紫的脸上划过,却似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秋静被绑着,中了迷香的她浑身无力,那满身的汗毛却都战栗了——怨毒,图佳眼中满满的都是怨毒,一寸一寸,渗入了骨髓。她绝对不会放过她怨恨的人……
      “主子,别管奴婢,你块跑,这女人疯了,她疯了!”秋静不顾一切地大喊,嘶哑的嗓音被瓢泼大雨淹没,那眸子却亮得吓人。
      她要用自己的命,救她——
      景宁瞳孔猛地一缩,就在图佳将那匕首捅进秋静身体,就在秋静将胸脯迎上去的刹那,她咆哮着冲了过去,撞开秋静,一把按在了图佳拿着匕首的手腕上。
      雨夜惊雷。
      图佳眼中腾腾燃起的是昏乱和疯狂,她可以报仇了,她可以为他报仇了……她要让害死他的人都来为他陪葬,陪葬!
      “主子——”
      “啊——”
      秋静和以菲同时尖叫出声,眼睁睁地看着图佳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捅进了景宁的小腹,血,漫然了纯白的里衣,漆黑如墨的长发落了一肩,挡住了那瞬间苍白的脸——
      一瞬间的疼痛,要命的疼,景宁翻手将图佳的胳膊死死扣住,用了死力用身子去撞她,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图佳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两个人同时掉在了地上。图佳翻身将她压在地上,抬起手就想朴上第二刀,却不防秋静拼命地冲过来,一头将她撞得老远。
      “主子,你只能样!”
      怎么会这么傻,她是奴婢,死了就死了,怎么能用自己的命来救她!
      图佳被径直撞到在了格子架上,额角磕在突起的棱角上,顿时,鲜血崩流;抓扶着桌腿,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流了一脸的血,惨不忍睹。
      “好一个主仆情深,本宫怎么没看出来,中了迷香的人还有这么大的劲!”图佳冷笑着看着景宁将秋静互在怀里,“别担心,本宫送你们主仆二人,一道去见阎王。”
      说罢,提着匕首就要冲过来;以菲跑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她的腿不撒手,痛哭,哀求,“主子,奴婢求你,放过她们吧……”
      “贱婢你竟敢维护她们!”话音未落,扬起一脚就将以菲踹了出去。还不解恨,又补上了狠狠的一脚,踩在肋间,直到以菲惨叫着呕血,也不杜脚。
      景宁捂着小腹,猛地咳嗽出声,嘴角渗下了一抹血丝,“图佳,你逃不掉的!杀了我们,你也一样逃不掉……”
      “本宫没想逃,本宫只想让你们给他陪葬!”
      图佳瞪着猩红的眼睛,杜开脚,走过来;
      那满脸的血,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步一步,步步妖娆血红。手上的匕首,血刃森寒,木柄已被她扣划得斑驳淋淋,沾着皮肉。
      “住手,你住手!”秋静在景宁怀里尖叫,惊慌地看着匕首悬到景宁头顶,想挣扎,却被景宁死命地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恐惧地看着那血刃刀尖狠狠地刺下来——
      景宁睁着眼睛,迎着那森寒刀刃,眼底,是雪亮刺眼的光芒。
      ——“住手!”
      几乎是一瞬间,阻隔的屏风被猛地撞开,绫罗断裂,纱帘粉碎,凉风裹挟着冷雨凌厉而来,宛若无数银针,在错身的刹,将满身满脸凌迟得体无完肤。
      隆科多!
      一袭官服被大雨浇得湿透,鬼魅般的身形,即刻从身后欺上来;他的手,块如闪电,凌厉的手刀一劈,不差分毫地劈到图佳手腕上,后颈间。匕首脱手而出,铮的一声落地。
      对竹一介妇孺,对出身行伍的他,实在是太容易。
      “微臣来迟,请宁主子恕罪!”
      图佳已然昏厥倒地,隆科多单膝跪在狼藉一片的地上,低眉垂目,眸底似乎划过了一抹复杂和慌乱。
      景宁虚脱,九死一生后一阵力竭昏眩。她勉强睁开眼皮,费劲地看了隆科多一眼,须臾,似乎抬起手想说什么,却未等开口,半个身子就委顿于地。
      隆科多一惊,慌忙上前一步,却不能去扶她。
      外面的雨,早停了。
      承禧殿内灯火通明,亮若白昼。太医院所有的当值的御医几乎都被请来了长春宫,李德全脸都吓青了,招来胡德清一通絮絮叼叼,却发现胡德清的脸色比起他来也好不了多少。都被狠狠吓到了。
      太医们忙了大半夜,总算是有惊无险。
      ——命,保住了。
      隆科多一直守在殿外,见太医擦着额上的汗出来了,确定无事,心里不由也松了一口气。眼前,却蓦地又浮现了景宁临昏迷前,看着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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