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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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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潇湘惊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支起身子,用力推开皇帝伏在他胸口的头颅,大声问,“你说什么?”
       临熙并不介意他的逾矩,抬眼望着他,低低声音道:“据说刺杀季良的杀手功夫卓绝,夜半入营,杀人于无形,等军士发现,刺客已逃之夭夭。”
       潇湘手臂一软,跌回榻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季大哥好人有好报,他会长命百岁!”说话间,泪水已顺着眼角溢了出来。
       随着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两人之间的尴尬似乎也慢慢消散了。临熙被他的悲伤和脆弱搅得心里发慌,轻轻叹息,亲了亲他的额头,伸臂将他抱起,紧紧按在怀里。
       潇湘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就这么任他抱着,汹涌而来的悲痛早已淹没了内心深处的些微惶恐。过了好一会儿,他颤声道:“求陛下允臣去接季大哥回来。”
       此时暮色四合,所有浮光余辉已尽皆湮灭在黑暗之中。
       徐立探头进来,见到两人情状,忙悄悄退了出去,也不敢出声问是否传膳。
       临熙拥着他单薄的身子,心里很有些酸涩难忍,慢慢道:“你伤势并未痊愈,不宜长途跋涉,还是在宫里多歇息吧。朕会派太子前去妥善处置。”若不是他自己也在病中,定是要亲自前往的。
       “皇上,臣已经好得多了!”潇湘用力挣脱出来,翻身跪倒,“季大哥定是喜欢留在凤山的。臣与季大哥是结义的兄弟,请皇上开恩,允臣送他最后一程。”他顿了顿,咬牙道,“我要亲手捉到凶手,给季大哥报仇!”
       临熙不置可否,唤徐立传膳,弯腰抱起他道:“回屋去吧,小心再着凉。”大步跨入殿中,低头在他耳旁道,“今晚,陪陪朕好么?”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他不觉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皇帝的禁脔!
       这是首先闪入潇湘脑中的念头。临熙的这一句低语生生提醒了他被皇帝宠爱的事实。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时打了个寒颤,狠狠咬住牙。
       他不要做帝王的娈宠!他要离开皇宫,离开临国,远远离开!即便……即便这温润的帝王待他恩宠倍至……
       临熙感觉到他的不安,将他轻轻放在榻上,回身挑亮灯烛,撩袍坐下。过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略带生硬的声音:“臣在宫里就这么住着,实在于礼不合,请皇上准臣回日月山庄养伤。”
       这时,徐立引领着内侍鱼贯而入,摆下膳食,临熙淡淡道:“先用膳吧。”
       在数十名宫人服侍下进食的帝王端正严肃,整个偏殿内除了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和偶或碗碟的轻微碰撞便再没了其他声音。
       临熙一直注意着坐在身旁慢慢吞咽的人,很快皱起眉。潇湘明显没什么食欲,只是象征性地吃一点他夹来的美食,眼眉低垂,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待宫人撤下碗碟退下,临熙吩咐:“回头让御膳房另做些清淡的小粥小菜来。”徐立应声去了,小心关上殿门。
       殿内又只剩了他二人,潇湘的心咚咚跳得越发快了,目光游移,眼前的灯火都似艳得灼人。他迟疑了片刻,起身在皇帝面前跪下,刚要开口,临熙抬手道:“准了。”
       潇湘愕然抬头,准了?自己还没出言求肯,他准了什么?
       “朕准你回庄休养,准你……去接季良!”临熙笑了笑,伸手扶他起来,“明日让海仁送你回日月山庄,过几日随太子同行吧。今儿早些休息,朕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看折子。战事有变,一切都要重新商度了。”他说着用力舒展身体,似乎颇为疲乏。或许自己这些日子逼他太过,便让他离开一阵也好。
       “多谢皇上!”潇湘忽然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一根筋脉血管都轻松起来,他起身转到皇帝身后,手指按上了宽阔的肩背,脸上也带了笑,“不知皇上打算派哪位将军前往恒国?”
       ☆ ☆ ☆
       第二日一早,潇湘没等到皇帝下朝,便让海仁带着他离开了皇宫,那辆黑漆镶金的马车几乎就成了他专用的代步之物。
       日月山庄巍峨的大门就在眼前,随行的内侍上前通报,潇湘自己掀帘子下了马车,清新舒爽的草木气息扑鼻而来。
       这里没有华美浓郁的熏香,没有环佩叮当的宫人,没有尖着嗓子说话的内侍,更没有宫中特有的浮靡气息,他深深吸了口气,一颗心都似要飘浮起来。
       原来已是春日里了……
       环视眼前扶柳掩映下的院墙,潇湘心里百味杂陈,淡淡的悲伤和空落落的怅惘蓦然涌上心头。
       下个月便是陆明的忌日……一年了,真快……
       冉东和冉西匆忙迎了出来,各自见过礼,刚要入内,身后突然马蹄声响起。
       众人回首,见远处一骑飞奔而来,骑者是位英俊挺拔的蓝衣少年。他到了近前看到马车旁的潇湘欢呼一声,一拍鞍子,自马背上腾空跃起,飞扑过来,紧紧抱住潇湘:“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你,想死小弟了!”
       潇湘伸头向他身后张望,没见到人影,有些失望:“老七,只你一人回来?”
       兰亭噗嗤笑了,给一旁阴沉着脸的侍卫统领海仁见过礼,又朝冉东兄弟一抱拳,扶着潇湘缓步入庄,悄声道:“几位哥哥在杭州做了票大买卖,要我先来告诉大哥,他们在那里多耍几日再回来。”
       潇湘默然,依稀记得西湖之畔,素柳垂髫,莺声燕语,怎一个繁华旖旎之地!他不由有些艳羡,轻轻道:“有几年不去了呢,不知西子湖可如当年一般风流?”
       兰亭低笑道:“西湖虽美,却远不如南湖的浩渺景致,大哥若是想消遣,咱明庄也有自家的画舫,绝不亚于亲王权贵、京城巨富的作派。”
       进了大厅,海仁板着脸宣了皇帝口谕,茶也不喝一口便即告辞。
       潇湘见海仁这些日子待自己远不如从前亲热,行止间做足了官家文章,也没怎么生气,心里头倒是觉着对他不住。可任他如何气恼,自己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回宫里做皇帝的金丝雀的,这样想想不免对他的愧疚之意大减,说着话也硬朗了三分。
       看着海仁咬牙切齿带着人走了,庄里众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潇湘稍作休息,便让兰亭陪着他在庄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心情愉悦,似乎病也大好了,午饭吃了两大碗。冉东和冉西这些日子都没能见到潇湘,一直担心着,见他无碍俱都大喜,便商量着晚上去南湖游船。
       傍晚时分,潇湘忽然起意要先去探望鸾舞。晋王府就在左近,兰亭便陪着他前往。谁知晋王却不在府上,应门的小厮也说不清到底去了哪里,潇湘大为失望。
       夕阳夕下,落日熔金,华丽的三层画舫缓缓滑入霞光绚烂的湖中,底层船舱宽大,四面大窗支起,清风徐来,帷幔跌宕,自成天下。
       冉东操办得很是上心,美酒佳肴满桌,歌姬舞娘相伴,颇有些宫廷盛筵的排场。
       潇湘大病初愈,兰亭不让他饮酒,他便只端着茶盏,静坐一旁,看兄弟们游乐。渐渐的,目中所见,耳中所闻,都依稀淡去,只余上座那人,宽袍大袖,执杯高举,深眸轻扬,俾睨天下……他,此时怕是还在御书房伏案操劳吧……
       “大哥,你不舒服么?”兰亭在他耳旁轻唤,潇湘睁目微笑:“无事,有些气虚,我出去呆会儿。”他也不让兰亭陪同,自己出了舱门,寻个避风之处,倚着船舷悄然静立。
       入夜的南湖灯火点点,大大小小的船只内歌声绮靡,丝竹盈耳,游目四顾,盛世繁华的景象尽入眼中。看来,远方的战火对这些沉迷于游乐的人们并无丝毫影响。他忽然有些不忿起来,季良,你求仁得仁,求的到底是什么?
       听着舱中冉东和冉西与舞妓的调笑,他暗暗叹息,几位兄弟都老大不小,也该娶妻成家了。这刀头舔血的暗门营生,便收了吧。
       夜深了,周围的船只都三三两两往岸边驶去,湖中雾气升腾,四下里空茫茫的看不清爽。潇湘让艄公去后舱休息,画舫便任由它自己随波而行。
       舱内诸人大约都已醉了,渐渐没了声息。
       微风起,远远一盏风灯微微摇曳,画出一圈浅淡的光晕。灯下的红漆画舫无声无息地缓缓靠近,连一丝水声也无,看来也是随风逐流而来。可巧窗子正正滑到自己跟前停住,船舷几乎互相擦着。
       潇湘盯着风灯上“晋王府”三个大字,屏住呼吸,唇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缓缓动作,探身便要推开对面的窗子。
       忽然,窗内传来熟悉的低语:“如今季良一死,临国失此良将,元气大伤,与恒国之战便是僵持之局。恒国已从我鸾国境内退出,将士得以休养生息,各处军力也可重新布防。只需缓得数月,这中原大地,鹿死谁手,已是难料。哼,听说今儿朝堂上对派谁去接替季良争执不下,看来临国也无必胜的将才。”
       潇湘缓缓收回手,鸾舞在与人商谈国事,自己实在不便打扰。刚要悄悄执橹划开,就听到碧卿粗爽的声音道:“此天助我鸾国!谁又能想到潇漓临行前竟然会悄悄来见主子?还是主子好计谋,借机指点他去刺杀季良!”
       惊雷般的低笑入了耳中,潇湘已如冬日里赤身落入了冰水,从里到外冷彻透骨,脚下僵住,不能移动分毫,身子却止不住阵阵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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