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种田日常-第71章 石榴的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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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榴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惠儿等人去县城里的凌员外家。
      惠儿嫁给贾大胖已有好几个月,所以她对官职这类还是比较懂的。在路上她就和石榴说了说这个凌员外掌的权势,“石榴,等会儿你言辞可得注意着分寸,你别看凌家这个员外郎是个闲职,指不定他比县令大人还有来头呢,否则他哪能当得上员外郎。”
      石榴不禁纳闷了,“大嫂,你的意思是说不仅有钱还得有势才能捐员外郎这个官职,而且他只是辅佐县令大人管这个清河县,有可能县令大人还得看他的脸色?”
      惠儿点头,“有可能,我听大胖说,员外郎是从五品,咱们的县令大人好像是七品,七品自然比不上从五品了。虽说凌员外家背后不知有谁撑腰,但他家好似很神秘,反正谁见了凌员外家的人都绕着走。”
      石榴不服气,“我还不信呢,他家的人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害得人家姑娘怀了娃,难道他们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惠儿心里有些担忧,若凌家人来个死不承认,说是郭厨子家的闺女和别的男人勾搭才有了娃,那这事就难办了。
      果然,当他们几人来到凌员外家院门口时,就被两位家丁给拦住了,石榴把郭厨子拉上前来,“喂,你们两个看门的瞧清楚,他是你们这里川儿丫头的爹……”
      石榴还未说完,一位家丁就抢着说道:“我们凌家现在没有叫川儿的,之前倒是有一个叫川儿的,可是她砸碎了夫人房里的荷花玉盘,被夫人赶出去了。你放心,她一个奴籍丫头,过几日就会有官府的人去找她,安排她去别家伺候的。”
      郭厨子气得发抖,“你们凌家怎么能这般欺负人,我家川儿何时砸碎过什么东西,分明是……是……”
      家丁上前对郭厨子凶道:“分明是啥?你说啊!”
      郭厨子见围上来不少人,怕川儿的事被传了出去,只好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石榴本是恼怒,再想到钱枫平时教她的迂回战术,便笑盈盈地对家丁说:“这位大哥,你别凶嘛,我是驿差夫人,惠儿是……”
      石榴还没介绍完,两位家丁就大笑了起来,“驿差的婆娘也敢自称是夫人,真是啥样的人都能当夫人了!”
      石榴瞥了他们一眼,将惠儿推到前面来,“我是驿差的婆娘没错,可她是驿丞夫人总不会有错吧?我们的男人可是常与大官来往的,昨日我们还伺候了皇……二品的黄大人,比你们的从五品员外郎可高上不少呢。”
      家丁立马敛住了笑,昂着头说:“那又怎样,驿站左右不过是伺候人的,有啥了不得的?”
      石榴神神秘秘地将一位家丁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位家丁忽然就紧张起来,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点头哈腰地跑进了院子,过了一阵子他就出来说他们的夫人请惠儿和石榴两人进去。
      她们俩跟着家丁进了凌家大院,惠儿根本不知石榴刚才说了啥,小声嘀咕道:“你刚才跟他说了啥?他家夫人怎么会请咱们俩进去?”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石榴得意地说。她这可是跟钱枫学的,但凡不是好官,就害怕被人抓住他的把柄,无论是朝廷大官,还是芝麻小官,大都是这个理。
      凌员外家确实有钱,光这个大院子就可以瞧得出来,石榴和惠儿跟着走了好一阵,都走到了第四进还没到员外郎夫人住的地方。想来也是,人家若是没钱,怎么能捐得来这么大的官,哪怕背后有朝廷大官举荐,那也得有钱作铺垫才是。
      到了第五进,终于来到了凌夫人的房,石榴进来先不看人,而是先看屋里的摆设,哼,这里还不如驿站里最好的那间房呢,猖狂啥?
      凌夫人是个半百的妇人,虽然打扮得贵气,但满脸的褶子确实不美。惠儿上前行礼,柔声道:“夫人万福。”
      惠儿再回头朝石榴直眨眼,石榴便上前胡乱地行了一个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夫人,石榴这厢有礼了。”
      凌夫人绷着一张脸,也不看她们俩,只是伸出五指瞧着自己新得来的翡翠戒指,然后慢条斯理地朝身边的丫头招了招手,示意让她给惠儿和石榴看座。
      石榴是个急性子的人,见这位夫人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还是个拖拖沓沓的性子,她便使劲咳了几声。
      凌夫人抬了眼皮子,瞅一眼石榴,见她和惠儿都是土里土气的小妇人,竟然还敢自称什么夫人,她哼笑一声,“驿丞夫人和驿差夫人到了?不要以为能与一些大官小官打交道就觉得了不得,要我说啊,还真没有哪位当官的会把驿站里的人放在眼里,说的好听是驿丞驿差,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伺候人的小当差,也就和我家里的家丁差不多。别以为你们知道了一星半点的事,就以为拿捏住我凌家的把柄了。”
      惠儿不知凌夫人所指何意,石榴却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夫人,你不怕是吧,那好,我这就出去嚷嚷!大嫂,咱们走!”
      惠儿这下听出眉头来了,大概明白了石榴的意思,也跟着往外走,一副谁怕谁的气势。
      凌夫人愠着脸,瞧着石榴那圆乎乎的身子气得不轻,她只好再朝身旁的丫头招了招手,丫头便跑出来喊住了石榴和惠儿,再十分礼貌地请她们俩进来了。
      石榴和惠儿再次坐了下来,凌夫人这回不拖沓了,开门见山地说:“你们说吧,川儿拿了什么东西藏在你们驿站了?小小的驿丞和驿差想巴结大官来陷害员外郎,你们倒是胆大包天。”
      石榴一时想不出说什么东西来搪塞,刚才她也是一时兴起瞎胡诌的,还挺着胸脯理直气壮地说道:“暂且可不能告诉你,谁知道你们想打啥歪主意?”
      惠儿知道石榴是说不出来什么把柄的,接话道:“夫人,你意会错了,我们的男人都是小当差的,哪敢陷害凌大人呢,说来还是川儿太可怜,她为了护着自己才出此下策。夫人年纪不轻了,大人见到小丫头难免会动情,这也是人之常情,本来大人可以纳川儿为妾的,但是大人敬着夫人,他不想让你堵心,所以才将川儿赶出去。我们来此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人找县令大人通融一下,脱去川儿的奴籍即可,以后再不来扰你们了。”
      凌夫人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川儿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她自己勾搭男人还赖到我家大人身上,简直是不想活命了!”
      石榴在旁听得有些糊涂,不知惠儿为何咬定是凌大人睡了川儿,而不是他的儿子呢?
      惠儿虽不聪慧,但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她刚才见凌夫人说川儿的名字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猜出个一二,再寻思着若是他儿子睡了川儿,这位凌夫人或许还想让川儿生了孩子再走,或许直接让她儿子纳了川儿,是不会赶川儿出去的。
      惠儿见凌夫人还不肯承认,便柔声细语地说道:“夫人,我知道当女人的都难,这事说出去丢的不是大人的脸面,而是夫人的脸面,可是川儿手里有大人的东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
      惠儿欲言又止,想必凌夫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凌夫人刚才还十分生气的模样,这会子又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淡然地说:“你们昨日伺候的二品黄大人是谁呀,我咋没听说过二品官员里还有姓黄的呢?”
      石榴一怔,这怕是要露馅了,便站起来说:“你若不信,等下回他们再来了,我就请他们直接杀到你凌家来,他们还惦记着锅巴蘸酱吃呢,指不定过几日就要返程了!”
      凌夫人瞥了一眼石榴,“你就别吓唬人了,二品官员里根本就没有姓黄的,你想瞎排编好歹先搞清楚二品官员有哪些姓氏才对,就会撒泼逞能有啥用?”
      惠儿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金锭,呈出来给凌夫人瞧,“夫人,不是我弟妹瞎编排,而是她得了那两位大人的嘱咐,不能将他们真实身份说出来,只好说是黄大人。你瞧这个大金锭子,若不是十分尊贵的人,能随意赏给我们么?”
      凌夫人接过金锭子仔细瞧了一番,有些惊愕,这个金锭子底下竟然只刻有一个“通”字,一般官员用的是官银,极少用金锭,当然私藏的不算。大官员会有人用金锭,但底下都会刻有四个字,标明是哪是炼制的。朝廷对金锭管制十分严苛,若是有人私自炼金锭,绝不会有这般精致,更不敢刻一个“通”字,难道这是皇家或皇亲国戚在外用的?
      不管是不是这样,凌夫人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她把金锭子还给了惠儿,还让身边的丫头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惠儿,“你把这银子给川儿那丫头,你跟她说,叫她自己赶紧去找大夫开药方子,将肚子里的娃给堕了,这银子就算是给她将养身子的钱,这可是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了吧?至于脱奴籍之事,我一个妇人可做不了主,大人这几日有事不在家,得过个三四日才能回来,待他回来了我跟他说一说,到底能不能成就看川儿的命了。”
      石榴听了不乐意,“这事可不能由你们说了算,若是脱不了奴籍,你想用这十两银子就将川儿打发了?这可关乎她的一辈子!”
      凌夫人怕她们真的倚恃了什么皇亲国戚才敢这么嚣张的,尽管她肺都要气炸了,还得忍着,尽量客气地说:“你也别着急嘛,若是能脱去奴籍,这十两银子都算是丰厚的了,倘若脱不了,到时候再添上几十两银子,还不成么?”
      惠儿觉得差不多了,拉住石榴,朝凌夫人福了福身子,“夫人宽厚仁慈,惠儿心里敬佩,便不留在这儿打扰了。”
      惠儿带着石榴匆匆出去了。
      凌夫人身旁的丫头撇着嘴说:“这两个粗妇也太得寸进尺了,在夫人面前也敢拿东西出来威胁。”
      凌夫人愠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她们若是真的骗了我,我定不饶她们,会让她们死得很难看!”
      石榴一出来便欢天喜地的,“大嫂,没想到你这般有本事,一个金锭子就把她给吓住了。”
      惠儿喜色地笑道:“哪里是我有本事,是这个金锭子本来就非同小可,人家是官夫人,识货!”
      石榴似有所悟地点头,“我明白了,那个老妖婆精着呢,她故意拖延几日,想打听一下在驿站住的两位大人的身份。她越仔细打听越好,吓死她去!”
      惠儿点头道:“这回真是托了两位皇……两位大人的福,否则咱们可都要倒霉了。”
      惠儿把十两银子给了郭厨子,叫他赶紧回家,然后买药让川儿把肚子里的娃堕了。
      石榴忽然想到一事,“不行!此事得过些日子再说,待凌员外去找县令大人说一说脱奴籍的事,若是川儿肚子里的娃都没了,凌家彻底不承认了。”
      惠儿警觉了过来,“也是,待过一阵子吧。”
      郭厨子回家去了,何厨子得等着郭厨子回驿站时,他才能轮着回家歇息一日,便跟在惠儿和石榴后面一起回驿站,还感叹一句,“若是川儿堕了娃,这身子不也得毁了么,将来嫁人还能不能怀上娃?”
      惠儿和石榴听了觉得有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等钱枫回来再说这事吧。
      钱枫回到钱家村,先把银子给了他的爹娘和大哥大嫂,再给了石伢子。这么一大笔钱,可把他们给吓坏了,接银子时手都抖得跟筛糠似的。
      钱枫嘱咐他们,这钱跟谁都不许说,免得村里人眼红,又闹着要去石头山干活。杨氏紧张地说:“这不会是不义之财吧,若是不义之财娘可不敢要,你从哪儿得来的就赶紧还哪儿去!”
      钱枫只好将皇子的事说了,杨氏惊得这两日一直有些发懵,都不会张口说话了。
      葛桃花一下得了这么一笔财,已经不太敢正眼瞧钱枫了,她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觉得手短,便一会儿给钱枫做好吃的,一会儿叫钱枫脱衣裳下来给她洗,她还精心地伺候着杨氏,把小仙女也照顾得体贴入微,比对自己的儿女还要仔细。
      钱枫感叹道,在大嫂眼里,还是钱好啊,钱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让大嫂尽心尽力了,不过……这样也挺好。
      钱枫给坊工们一人发一两银子,说以后还会有,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叫他们一定得守口如瓶,绝不要向村里任何人说他们得了银子,只说每月工钱是三百文,一文多的都没有。
      ※※※
      此时钱枫和钱桐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之前他们找到了那位歪嘴子,让他收了蚕茧,一切都很顺利,钱桐也挣了四千多文钱。
      钱桐感慨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没用,若不是你脑子活络,撑起这个家,咱家还得过着吃上顿顾忌着下顿的日子,一年到头害怕会断粮,做饭时总是掂量着放米下锅,几年也不敢做一身新衣裳,肚子里也没油水,两三个月吃一顿肉,就算是好日子了。”
      钱枫揽着他哥,“你也别泄气么,我瞧着你干活仔细,要不去我石头山干,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不用你干重活,只需坐在那儿干打磨的活,从你手里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上品。”
      钱桐却摇头,“不行,我不能去,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有事没事来咱家坐坐,还是想去你的石头山,哪怕一个月三百文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数目。以后再有人来找,我就说,你连我这个当哥的都不要,怎好要他们?这也算是一个好借口,指不定他们以后就不好意思缠着你了。”
      钱枫高兴地笑着,“还是大哥好,那你打算干啥,你腿脚又不灵便。”
      钱桐的跛脚怕是好不了,但他自己并不是太在意,反正走路不太明显,他已经有了婆娘有了孩子,又不担心娶不上亲,他笑着说:“种田种地呀,我可不能总让坊工帮我家干活,那样说出去我以后就没法做人了。有你给的那些钱,我觉得这辈子都够花了。”
      钱桐憨笑着,钱枫心里也舒坦,能养活一大家子人,这也是他的成就呢。
      回到钱家村,钱枫和钱桐一起带着松球去镇上私塾找先生。松球穿上了新衣裳,背着葛桃花做的书袋子,一路上都兴奋地蹦蹦跳跳。只要哪家交得起束修,教书先生都会收这个孩子,至于会不会势利眼,暂且还不知道。
      第四日早上,钱枫回到驿站了,石榴大清早的就在门口张望,远远地看到了钱枫,她便欢喜地跑上去迎接,“哟,你才出去几日,怎么把脸晒黑了?”
      钱枫捏了捏石榴的脸,他都捏习惯了,不捏不舒服,笑着说:“咋了,嫌你男人变黑了?我这可是故意晒黑的,小白脸有啥好,一瞧就是个担不起事的。”
      这时贾大胖也跑到院门口迎接钱枫,听钱枫这般说,他夸张地睁圆一双小眼睛,“钱枫,你可是不知道,弟妹和我家婆娘这几日可是担了一回大事呢!”
      “哦?”钱枫瞅瞅石榴在旁边那扭捏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禁乐了,“大胖你就别虚张声势了,她们俩能担啥大事,快快说来!”
      贾大胖便一股脑儿将川儿的事说了,口水四溅。
      钱枫瞅向石榴那张呵呵笑着的脸,结巴地说:“你……你这胆子也忒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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