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开炮-第九十三章

字体大小:超大 中大 中小 超小

     
      我这场病来势汹汹,人折腾地着实不轻,我自己有感觉。当着人我谈笑自若,可谁都能看出来我是硬挺的。用老猴的话说,这叫不生则已,一生生个大的。
      娜姐就说,这又不是生孩子,生个大的,奥,几斤几两啊?
      我要是也想插点什么,两个人能同时跟我瞪眼:闭嘴!
      老猴还骂娜姐:你少跟他那瞎白唬,让他静静神,养养气吧。
      最近娜姐为了从我这套话,可真没少下功夫。没几天,她就把我和高陈二人之间的事摸了个底朝天不说,就连小细节也不放过。连蒙带骗地,还一劲安慰我:你怕什么呀,你这点破事就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九成九来,放到我这八卦炉里给你练练丹,到时候受益的还是你。
      结果,这会老猴一说,娜姐就气上我了。等他前脚一走,她那大蚂蚁就能拧上来,恶狠狠地说:小样,害我挨刺了!告你,不许喊,你气正虚呢,好好憋着吧。
      就这样娜姐白天照顾我,老猴晚上伺候我,两班倒。
      我心里挺过意不去。就想赶紧好了,省得呆人这碍眼啊。可娜姐说了,我等于是间接被她害的,为了证明她不是每次都判断失误,她一定要用她的方法把我养得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好,让老猴没话说。我一听,胆都寒了,心想你怎么能这么不接受教训呢我的同志?挑战自我,迎着困难而上我们是鼓励的,但你怎么不在你自个身上做实验啊,噢,你搅和的我还不够啊?我是多利羊啊还是小白鼠啊?
      老猴上宿舍把我的一些东西拎了过来,还给我带回一样新鲜货。花花绿绿煞是鲜艳的一个单带竖包,扒开来,里面是一只羊皮鼓。
      我这兴奋啊,立刻抱在手里就要开拍。被老猴一把夺回去了:你留点精神吧,等好了再玩。
      娜姐笑起来:就是,先让我玩会吧。哎,王胖子,你还会这个?
      嘿嘿,想不到吧?就不兴咱也有音乐脓包?我这得意啊,张嘴就吹:我在拘留所遇见一神人,人教我的。还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能逢凶化吉。唉,当时我还不信,以为他晃点我,结果呢……
      我忽然怔住了,心想,是啊,炖猪早知道我会出来,不然他要我地址干吗呢?我要是在里面,他寄这个给我也没用啊。原来……他一直知道。
      我说:那我看看还不行吗?求了半天,老猴才同意了。我拿过来仔细端详,摩挲了一遍,想起炖猪心里真是又是辛酸又是高兴。
      然后又把包翻了个底掉,直嚷嚷:哎,怎么没信那?我看着老猴。
      我不知道啊,你宿舍传达室的人给我的。就这么个包。
      啊……我顿了顿,有点沮丧。但转念一想,反正炖猪肯定已经安全到家了,才会给我寄东西的,又高兴起来。
      晚上就抱着鼓睡的。好象一直有人在耳朵边念着六字大明咒,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梦也没做,睡的安稳又塌实。
      早上醒了,老猴挺高兴:胖子,头一回晚上你没吵吵,没魇过去,恩,好,这下估计是要转好了。
      想吃点什么呀?有胃口了吗?老猴就高兴了也最多是语气上,脸上还是那样。
      我眨巴了半天眼,奶声奶气地说:牛肉,白菜,……还有太阳神!
      滚你的吧!只能吃清淡的。老猴在我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我下班给你带点果单皮回来。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我知道他多半想起来小时侯他把我的果单皮给藏了起来,我趴在地上满世界乱找,最后都一路摸到房顶上去了。
      那你就捎带手再买点山渣糕栗子羹吧。我甜甜地笑。
      老猴走了,娜姐抱着手站在门口,冷笑:喝,你还真是又酸又甜啊,怎么着吧?酸男甜女,你这眼见得就是个龙凤胎啊。
      娜姐,我……我这还不是就打算拿来孝敬您呢吗?我无比谄媚。
      我要你孝敬?娜姐怒了:这本来就都是我们家的东西。
      行,那您施舍给我的,成吗?我笑得比蜜都甜,有道是拳不打笑面人啊。要是这都不管用,我还有招狠的。睁大了眼睛诚恳地看着她:成吗?嫂子?
      这两字对娜姐来说,简直就有化尸粉的功效,娜姐眼睛里的怒立刻化成了一汪春水,眯起来笑成一朵花,嘴角弯弯,喜不自胜。哼,我还怕治不住你。
      胖子,娜姐过来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脸:你看看你这胡子多久没刮了,来,我帮你净净脸吧。
      一个小时以后,我就终于忍无可忍了。瞪着眼发火:你欺负我手软脚软动不了是吧?
      你说归说啊,脸上最好不要有表情。娜姐淡淡地劝我:要不然起褶子了,我可不管啊。
      我……我自个找图钉推脑门上按起来!我大怒:你让我一大老爷们糊着白泥给这躺着,象什么?我还没死呢,你上这给我整理遗容来了。
      我说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娜姐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普通的白泥吗?我里面掺了快一瓶子珍珠粉了。对你这么好,你还不领情……
      我气得快背过去气去了,手都抖。
      ……现在做面膜的男的多了去了,让你享受享受吧还好象我欺负你是的。再说了,就你这老皮老脸不爱捣哧的劲,怪不得人高力强看不上你。
      你……你……我炸了窝了:我告你,你别提他啊!
      我就提!你管天管地你还能管着我拉屎放屁?!
      你你你你再提我跟你急!
      高力强高力强高力强高力强!娜姐直着脖子喊。
      我,我,我……我走了我,我不呆在这了!我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你走啊,娜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走啊,懦夫,连这个都受不了,你这算什么男人啊。没用的东西,自己躲被窝里哭鼻子去吧!
      我僵住了。
      娜姐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怎么?又不走拉?你是舍不得我这地啊?还是舍不得我这人啊?
      我头皮一麻,嘴上还硬着:我……我,我是想去把这脸洗了。
      你倒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哈?娜姐一推我:你给我老实地躺着吧,还没到点呢。
      我又躺回去了,闭着眼心潮起伏。
      就听见娜姐笑了一声:王胖子,你丫还真有意思,逗你玩,就跟看电视转台一样,什么频道都有。只要拿起遥控器,嘿嘿,三字,高力强。
      她笑归笑,可就跟拿针戳我的心一样,一阵难受,我喘了口气,说:行,娜姐你就玩我吧。
      我哈哈大笑:你就笑话我吧,我长出来就是给你笑话的。
      等我的笑声顿住了,娜姐才哼了一声:干吗呀?自哀自怜啊?
      我浑身一下子就松了劲了,这个……这个娜姐还真是,每次下刀都能找到准地方,扎得我鲜血淋漓不说,还不知道为什么的自己直想苦笑。叫苦不迭的苦,哭笑不得的笑。
      娜姐说:王胖子,你这样的,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啊?啊?
      我忍不住张开眼。
      娜姐转过身,抄起镜台上的刺猬齿梳子对着嘴,转过来清了清嗓子,睁大了眼睛一笑。
      那就这样算了吗--------?
      恩?我一愣。
      如果爱情真伟大。娜姐摇晃着身子边唱边看我笑。
      我有什么好挣扎。娜姐捂着胸口皱着眉。
      难道我比别人差?娜姐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不停地频摆,看得我眼晕。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姐妹们,跳出来。娜姐胳膊肘往胸口一夹象袋鼠一样一下纵到我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就算甜言蜜语,把他,骗过来。娜姐对我勾手指,我下巴不觉掉了下来,都傻了。
      好好爱不再让他离开……
      我眨巴了半天眼,耳朵里全是娜姐最后拖的尾音,忘了该有什么反应……害,我又能有什么反应啊。我知道,这就是前一段最流行的陶子的歌。可她怎么唱这个给我听呢?这……这姐妹们,这哪跟哪啊。
      忽然屋里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呱唧呱唧的。
      娜姐一扭头,挺高兴:阿达,你怎么来了?
      门没锁,我就自个进来了。阿达笑:娜姐大上午的吊嗓子呢?可真精神啊。忽然瞥见我了,大惊:呦,这谁啊?王……王炮?
      哎呀!我大喊了一声,才想起来,我的妈呀,这人丢的……臊死我拉!!!
      在阿达漏着气的笑声中,娜姐用湿毛巾帮我擦着脸。我又羞又怒的表情一点一点地现山露水出来,可娜姐视同不见。我眼睛里往放着飞刀,一看娜姐没反应就自动转向旁边憋着偷偷乐的阿达了。
      阿达,你过来有什么事吗?娜姐问,口气很随便,可我能听出来有事了。
      恩。阿达点点头:不出娜姐所料,穷少他找人要来踢场了。
      什么?我心里一跳。
      娜姐继续帮我擦着脸,手挺轻,说:他这骚包有俩钱没地花,烧的。找了谁吧?
      呃……阿达沉吟着。
      说啊,你怕什么?这圈里有谁我还能不知道的?娜姐淡淡道。
      驴皮。
      啊?娜姐愣了一下:哪来这么一号?橘子皮山羊皮我知道,什么时候来一驴皮?
      阿达苦笑了一下:老鳔,牙签,魔鬼刀,还有个日本人才组的。
      娜姐一听阿达报的人名,就手上一顿。
      怎么拉?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我忍不住问。
      没你什么事!娜姐冷冷地抛给我一句,把我脸擦干净了,端起脸盆出去了。
      阿达。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是不是……我给捅的篓子?
      嘿嘿。阿达笑笑,搓了搓鼻子:也不算吧,那帮人早看我们不顺眼了,穷少等于出钱给他们想玩票大的。
      阿达,你少跟他得得,他是一外人。娜姐进来,拿了根烟抽。
      我外人?我瞪起了眼:刚我喊你嫂子的时候,没见你说我是外人!
      阿达扑的笑了,娜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这屋子里好象静悄悄起来了。抽完一根烟,娜姐跟阿达说:你去打电话,跟小北说,我这有事,让他从广州过来一趟。
      娜姐……
      他要不乐意,让他把耳朵的人全带来,当给我们暖场吧。
      阿达点点头。
      娜姐又问:日子定了吗?
      定了。
      那行,你去人防把3号洞租上,咱们这段就在那练吧。阿达,娜姐笑:看看是你的手生还是我的手生。
      阿达也笑了:呵呵,多半是我。我摸惯了调酒壶了。
      我看看阿达又看看娜姐,莫名地觉得肾上腺紧缩,一阵豪气顿生的刺激。
      娜姐,阿达又迟疑着问:要不要……跟边子也联系联系啊?
      喝,PK47当真重组拉?娜姐眼睛里闪了闪,然后摇了摇头:算了,他不会来的。何必自找难堪呢。你放心,阿达,我蒙娜不打无把握之仗。
      娜姐在阿达肩膀上拍了一拍,娇笑着:你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们PK47跟驴皮要飙一回,不过不是在欢场,砸了老板的地方我们可赔不起,有兴趣的到时候上砖厂仓库来看吧。
      娜姐……我觉得心里挺难过的,都是我那天喝高了,手快。这不找事吗?
      象是看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娜姐看了我一眼:你啊,早点好了,别给我拖后腿就算你想着我了。我马上忙起来,可没功夫搭理你。
      你别搭理我,你别搭理我。我一听如释重负啊,谢天谢地,你最好别搭理我吧。不然我迟早被她摆布成一女的。我把手摇成小蒲扇,用恳求的口吻说:您就让我这不长眼的小杂碎,自生自灭吧!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