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浮生之倾国-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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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五一节勤劳了一把,摸鱼写文……
        小林为毛爱阿螭,理由已渐渐透露过,后面还会继续描述之的,遁……  林凤致立身儒门,自来不信命由天定,但在无可奈何的时候,也只能苦笑自嘲这一生是华盖照命,凡是自己极力想逃避的都往往逼上门来,所追求的都纷纷漏脱手去,纵使倔强到底,也毕竟拗不过天,终究自己还是一个人寂寞凄然。这等最软弱的想法他一般不轻易告人,以前却无意中也在殷螭面前流露过,换来殷螭好一顿挖苦加抱怨:“我看你这命硬,害自己也就罢了,还专门害别人倒霉!其他人不说,就说我,原本是个大富大贵大吉大利的命相,什么好运都自己送上门来的——却不小心认识了你,倒了多少大霉!”
        林凤致当然对他的无稽之谈嗤之以鼻,但日后回想,却也承认殷螭的话部分有理——至少他自称命相大吉大利,还真不是虚头,他这辈子从出身到经历,都是人所难及的福运,并且这些福运甚至没需要他多动什么手,便一桩桩自己送上门来给他侥幸机会。所以殷螭永远自信十足,折腾不已,哪怕在林凤致手里摔过几回跟头,也丝毫折挫不了他的勇气。
        这一次冒着严寒与殷螭在夏店铺谈判,于林凤致来说实在是件苦差事,只能忍着烦躁不安,咬牙继续与殷螭将琐事辩驳到底,辩着辩着连自己的心气都无法平和,恨不能直接杀回京城去,狠狠参内阁一本颟顸误事,朝令夕改毫无主张;殷螭却反了一贯沉不住气的劣心性,悠哉优哉的和他纠缠不已。弄得林凤致都不禁怀疑起来:虽然对方朝堂知识几乎不通,但如今分明朝廷是个拖延手法,他能看不出来?以他的狡诈性子,能安稳等着朝廷算计?莫不是打定了什么坏主意,顺便还要拖自己垫背?
        然而在林凤致厄运当头的时候,殷螭又一次好运发作了。谈判到第三日上,俞营那边丧事未毕,林凤致正要与殷螭开展第五轮关于爵位的谈判,京城忽然急送太后懿旨,召林凤致回京面圣,同时换礼部尚书前来接替谈判任务,据说这回极有可能答应殷螭绝大部分条件,包括召他带兵入京,以及将袁俞两军归编京营。
        这个条件本是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的,尤其是允许叛军归编京营,岂非在京城左近埋伏火药桶,随时可以炸将开来,断送清和帝位?林凤致带着忧疑急趋回京,连下处也不及回去,便直接入了大内。小皇帝不在京中,代替小皇帝掌权的刘后同时召见林凤致与当下的内阁首座叶德明,在垂帘后竟掩不住语中惊惶之意:“哀家是女流之辈,全仗先生们支持……皇帝虽然年轻,却决计不至于糊涂如此,所谓迁都之旨,从何而来,还请彻查!”
        林凤致与叶首辅在清和朝也见过不少风浪,但这回事态实在来得出人意料,一时竟无以应对,只能面面相觑,叩首而出。
        等林凤致又风尘仆仆赶到内阁之中和辅相重臣们一道商议的时候,大家都来不及慰问林太傅的从军之苦、锋火之险,便一个个异口同声大骂起来南京朝廷来,尤其以脾气火暴的次辅杜燮骂得最是慷慨激昂:“定是南京那帮贼子挟制圣上,矫令迁都!当初我一再拦阻圣驾南幸,便是怕给南京做起大来,果不其然!自来南人阴险,居心叵测,屡欺京师,个个该杀!”
        这一骂将南方人统统骂了进去,叶德明是浙江人,林凤致是南直隶人,听了只能嘿然,另一个也是籍贯南省的辅相不免想拍案吵架,被其他的大学士硬生生给拦了下来。林凤致过了一阵才问:“刘太师如何说话?”
        一问众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下,叶德明道:“太师言道,六宫在京,先帝陵寝在侧,宁死也不迁都……还说南京悖逆不道,劫持圣驾……那个,太师适才上奏请命……”林凤致道:“南下去清君侧?”大家只好一起 点头苦笑。
        北京现在面临着铁儿努大军来袭,又有俞殷叛军是心腹之患,还苦苦等着外路勤王军来援,谈什么赶到南京去“清君侧”?刘秉忠也是四朝老臣、当代名将了,决不至于连这个道理也不懂,既非乱逞意气,那么在危城之中,战乱之际,想要揭起“清君侧”大旗,其意实不可测!就算他无异心,又怎么保证掌握着京营兵权的其他刘氏子弟没有非分想法?
        室外冰天雪地,阁内众文官却不禁都在悄悄擦着冷汗。林凤致左右权衡,摇头道:“因此召叛党入京……只怕更加不妥。”叶德明道:“逆臣俞汝成已死,孙万年反心不重,先赦其罪,或可招抚;殷庶人……咳,袁杰实是将才可用,又与刘太师有前嫌,未必不能用以抗衡,事急从权,那也说不得了。”林凤致道:“驱狼进虎,并非善策,列位大人三思。”
        他的意思分明不怎么同意内阁意见,杜燮于是毫不客气的挡了回去:“太傅公说得自是药石之言,然此等情势,还计较什么善策不善策?当年我等坚持京营不可全落刘氏之手,结果仍是无力制衡,诸公却又如何不提善策?这几年西南镇抚,北防加紧,朝鲜用兵,消耗京营兵力无数,兵部又有什么善策?”
        兵部尚书章守成也在座,听了指摘不免愠怒,于是也反唇相讥:“兵权兵力之事,我兵部自是难辞其咎,然而这回南京擅自矫令迁都,意图裂我国朝,也未必不是户部的责任罢!若非这几年加捐加派,留都以下诸省怨声载道,怎会有背离京师之心?原本最是良驯的东南财赋之地,近年闻北京而色变嘲议,演成如今局面,又怪得谁!”
        杜燮正兼任户部尚书,一听大怒:“东南加派捐税,说起来还不是朝廷连年用兵之过?从早年发太仓库银去重修昆明城,便是由于那一仗毁了昆明,所谓大胜却是摧残之极!……”
        眼看阁内又是一场争吵,林凤致只好起身来做拦停,道:“永建朝的旧事,何苦再拿到眼下来分证?下官之见,南京矫令迁都之事,如今只是风声,尚未见着真正圣旨,真伪尚自可疑,就算是实,也必非圣意自专,朝廷决无抛弃北京之理——然而为此就召殷庶人入京,恐有后祸,莫怪下官直言冒犯列位。”
        林凤致直言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暗暗苦笑着的,因为听杜燮提起昆明的事,就想到昆明之毁,全是殷螭干的好事——当然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么辛酸悲愤绝望,却又夹杂着一丝爱恋一丝愉悦的往事,悄然回来的时候,却已全无着落之处。林凤致甚至要咬牙坚决反对给殷螭以任何实益,将他的一切机会扼杀在萌芽状态,自己大约是这里最希望殷螭平安的人,却变成力排众论最敌视殷螭的人,所以人生真是荒谬。
        林凤致无法直言出来的是,眼下这等情势,决非巧合,而是算计!殷螭那么有恃无恐的慢慢和谈,乐于纠缠细枝末节,并不是他愚蠢到看不出朝廷拖延的用心,而是他业已料到,朝廷无法拖延下去,必然会出现急骤转机,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而联手合作——也就是说,如今南京朝廷矫令迁都意图分裂国朝的事态,乃是他预先知道的。
        因为俞汝成虽死,生前埋伏下的重棋却还留在南京,自行转运着局面,甚至会因为俞汝成之死,变得愈发不可控制,无法阻碍。
        在北京受到重围的情况下宣布国朝迁都南京,北京这面的反应定是愤怒已极,同时又危险之极——倘若迁都的诏书正式颁出,北京朝廷却又无法弃城渡江而下,那么国朝实质上就成为了南北分裂的局面,从而会使各路勤王军裹足不前,观望难决,也会使意欲争夺权位的野心家们,获得乱世中角逐的大舞台。
        俞汝成出亡之后,一直投奔化外,让人只觉得他专为外族效力,图谋打将回来,却不知道他的真实布局,仍在境内,这一场大计划悄然无声,却委实可以称得上宏伟之极——不幸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又一次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俞汝成临终的时候喃喃的说道:“这一次又是功败垂成。”这句话里,只怕自恨之意远远大于自嘲——不仅仅是功败垂成,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苦心布局,留下白白与情敌仇人受用。俞汝成一生精于图谋,擅长慢慢培植力量,可谓是个耕耘派,不幸遇上殷螭这个天生的混水摸鱼党,于是俞汝成辛勤培植出的结果,却让殷螭成为一个快活逍遥的摘桃派。
        所以殷螭的命相,实在太好!
        林凤致走出文渊阁的时候,外面白雪反射阳光耀眼,一时竟有头晕目眩之感,官靴踏在路面上,雪虽扫净,却仍有极薄的凝冰在靴底轻微破裂,林凤致竟想起许久之前的往事——那是自己决意倾覆反正,主动委身殷螭以便下药绝他后嗣的时候,头一回自愿和他上床,便是在文渊阁中,事后走出阁来,外面也是雪后一片清冷的寒。那一刻自己心中其实充满厌恨羞辱,却有仇恨如火意志如钢,支持着不堪的身躯坚定前进;而此刻呢?俞汝成业已死去,同殷螭也决裂到覆水难收的地步,面临着的,只是一个危险又混乱的大局,心力交瘁寻找平衡的支点,却又无权一力掌控。
        甚至找不到力量支撑自己走下去,无论是爱是恨,都如烟云过眼,居然连痕迹也不剩,于是连身体里的气力,也似乎都被抽空了。
        然而他还是与同僚们扯着客套话一路出了宫门,坐入官轿之后,轿夫便殷勤问道:“大人,可是回府?”林凤致想了想,笑道:“我孤身回京,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回去做甚!先送我去官驿胡乱住两日罢,这等时候也讲不得舒适。”
        一品官员来住官驿,的确是件罕见事,所以驿舍上下也大忙了一阵,林凤致别说没带行李与仆人,就连银钱也不曾携带,幸好太后关心臣子,特意派了内监来服侍太傅大人,又赐了些金银物事。林凤致谢恩领了赏赐,却退还了内监,吩咐驿舍先拨人临时替自己跑腿服役。住下一两日,京中官员们便流水价来拜会致贺请宴,林凤致也只得一一还礼。
        忙着应酬的时候,便听说城外礼部尚书接手与叛党谈判,几日来颇为顺利,孙万年首先答应了被收编,爵封武显将军,却不肯进入京城,自领手下将领去驻西南面兴州中屯卫,因此也没来与林凤致相见。林凤致寻思,孙万年本是弃武从文,如今却又得了武爵,宁不知是喜是悲?而他的胡妾与二子尚自留在建州,又不知能否接回中原来?
        殷螭的封爵,却又多费了一点口舌,终于双方各让一步,殷螭不再强朝廷之难非得做太上皇——这原是漫天要价,自居奇货,他也知道绝对不成的——朝廷也不辱降他为郡王,将“北靖王”之封号去掉了“北”字,改封为“靖王”,同时赐其改名殷诚,以见其诚心为国效忠之意。袁百胜获封武功将军,与孙万年一样是二品武爵,仍然驻守营州卫,不随靖王入城,这一面是刘氏不愿意接纳其并入京营,一面也是含有对朝廷的戒备之意,万一朝廷言而无信,想要暗害其主,便不得不考虑在外的这支强兵。
        于是朝廷择吉日大开城门,请靖王殷诚入宫领取封爵。殷螭带了五千精兵,威风凛凛驱马入城的时候,朝中三公三孤以下各重臣,以太师刘秉忠、太傅林凤致二人为首,领头迎接出来的时候,冤家相会,不免各自眼红,却又均笑得一派春风蔼蔼,貌似全无芥蒂。
        面上是笑,心里藏刀,又如何能真无芥蒂?至少殷螭的芥蒂,进京头一日便对林凤致狠狠抱怨了出来:“好端端的,给我赐什么名字叫殷诚?以为改了名,大家就不知道我是谁了不成?你们也真掩耳盗铃!”
        他是领毕封爵出了宫,便径直打听了林凤致下榻的官舍前来拜会,林凤致还在宫里与内阁大臣们又商议了一回事体,回来比他晚,居然让他屈尊等了小半晌,只好一入门便告罪不已。殷螭抱怨过后,林凤致当然无话可说,又道了诸如:“朝廷自有主张,下官懵懂未闻,王爷见罪。”之类的场面话,说得冷淡又敷衍。殷螭不觉有些伤感,过了一阵又笑了:“林大人真是会装佯——却不道到了今日,你又称我王爷,我又称你大人,我们之间,居然回到原来了!”
        原来命运兜兜转转,却是有一日又回到原点,你仿佛仍是旧日顽劣王爷,我依稀还如昔年清贵侍臣,隔了这些年的风波恩怨,竟似全然抹平,从这头一望而到那头。
        殷螭牢骚完毕就被林凤致客气的端茶送客出去,他的王府已毁弃,又戒备着京中势力暗算,只好先跟手下精兵在南城宿营。林凤致则在命人收拾自己的宅第,准备过几日便搬将回去,免得驿舍之中难以清净,更难以回绝这厚颜家伙的骚扰。何况京中一日比一日更是寒冷,驿舍虽供火炭,到底气息粗恶熏人难受,林凤致不讲究舒适豪奢,却喜欢洁净清爽,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的宅第住着自在。
        从冬月直奔腊月的时候,关外战事愈紧,战报一份份送将进来,铁儿努分兵四路,已直抵长城之外。这一回蛮族兵势比往年都强大,不数日便闻宣府告急,大同告急,阳和口血战,密云关示警,战报求告雪片般送入朝廷的时候,记录战况的塘报也一份份在京城中流传出来,市民中开始笼罩着惊慌不安的气氛,京郊四野的百姓也纷纷投亲靠友,南下的南下,入京的入京,只怕又象上两回一样,被蛮族在四郊烧杀抢掠。京城中驻军云集,难民也云集,于是九城提督不得不加紧巡查,维护平安。
        就在这惊恐氛围愈酿愈重的时候,南京方又送来了一个严重打击——那份北京朝廷接到的密报,说天子已有下诏宣布迁都之举,大家都只希望乃是南京的迁都派放出的不实风声,小皇帝万万不能真被他们鼓惑甚或挟制,然而正式的诏书,却由不得大家不希望就不传抄送来!
        南京朝廷送来迁都诏书的同时,一字不漏抄下诏书的邸报也迅速在京中散布开来。市民本来还被朝廷瞒在鼓里,这一来瞒将不住,登时哗然一片,满城大乱,连日奔涌向金水桥声讨呼吁,甚至激烈的举人秀才太学生们,冲入搬出景阳钟敲得震天价响,请朝廷给出说法,岂有这般不明不白,不加知会京城百万军民,就擅自迁了国都的道理?祖制何在,国法何在,圣驾何在,大臣何在!
        这场请愿无法消弭,连执金吾也拿群情汹涌的市民没有办法,直到刘秉忠亲颁手令,命京中骁骑营出动长枪队去驱赶,才算没让市民们在愤怒之下冲破宫门杀进大内。但长枪队驱逐的时候,免不得流血伤人,京中一向娇惯的市民哪里吃得了这等亏,愈发鼓噪不停,向长枪队投掷石头瓦片,骁骑营又急调铁盾队去遮护,市民们便换作砸石灰包,结果一场混乱之下,骁骑营多人眼睛受伤,市民却死伤数十人,金水桥前满地流血。这一年是乙亥年,国史实录上便称作“清和乙亥迁都之变”。
        国朝前代并非没有出过杀戮百姓的暴君,但自从重福帝穆宗的祖父安裕帝孝宗以来,就一直以爱护子民、护持言论的祖制为要,国民们几代以来享惯自由风气,尤其以南北两京被纵放最甚,一下子遭此铁血手段,不免怨愤之气冲天。武斗不得,于是文谏,从缙绅到商贾走卒各阶层代表人,都各自递上抗诉书,将朝廷骂得狗血喷头,大有同你们这帮残暴昏庸的君臣来个“时日曷丧”的意思。
        武斗是京营接招,文谏本该阁臣应对,可是这几日因为接到南京的正式诏书,北京阁部也是一片混乱,连日商议对策之外,还要忍受朝堂各派言官纷纷飞入抨击南幸的弹章,认为就是南幸促成留都胆敢自立;同时当时为小皇帝人身安全着想赞成南幸的臣子,也纷纷上疏哭天抢地,认为小皇帝一定是势单力薄,被南京那帮不怀好意的臣民给挟制了,不然的话,就算他抛弃得下北京朝廷,又怎么敢公然抛弃母后宫廷、祖宗陵寝!所以刘秉忠那一派有点居心叵测的“南下清君侧”之议,一时竟得到了许多大臣赞同,大家几乎忘了北京的兵力连抵挡正在关外扑杀官军的蛮族军队都嫌薄弱,就愤愤然觉得只要大军南下,一定能将南京的乱臣贼子们统统肃清,打得他们再也不敢提迁都两个字!
        北京方面这些议论与奏疏,自然飞快的抄上邸报,传向城内城外,甚至直直流向南京而去。南京方的反应也是快极,快得几乎不似他们往日做事拖沓的风格,不出七日,新邸报又抄回北京来,却是南京群臣纷纷回骂北京百官才是大逆不道,以后宫为质意图劫持朝廷,杀伤市民,又勾引前朝叛臣废帝,其心难测,其状当诛!
        所以在北京声势汹汹要南下清君侧的同时,南京也在群情忿忿要北上救太后。北面指责南边挟制皇帝、矫令迁都,南面便反咬北边劫持太后、另立朝堂,也就是等于互指对方是伪政权,隔着黄河长江遥遥数千里,实仗暂时打不起来,嘴皮仗却打得硝烟弥漫。
        南北分裂之势,从此果真告成。
        南北两京这等局势,各地勤王军只能按兵观望,怎么敢胡乱出军,万一站错了队,岂非自附叛逆?因此北京在分裂之际,也就成为一座孤城。
        十二月朔日,太师刘秉忠越过阁部,自行签署戒严令,宣布九城戒严,市民人等不得随意出入京城,满京处于京营统制之下。
        五日,太皇太后病,传懿旨命靖王殷诚入宫省母。
        同日,太后亦降懿旨,命刘秉忠领诸子弟入宫面圣。阁部同时奉诏,与太傅林凤致一道赴慈宁宫,向太后宣誓死守京城,决不背反离弃。
        此际西北面一线,蛮族铁骑破宣府、下延庆,正扑向居庸关而来,京城已是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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