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之梦-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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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开始无聊的想要随便配毒药的时候,他们终于回来了。这次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只有靠着互相搀扶才能走回来。不过他们也得到了很好的战果——对方无一生还,他们却都还活着——即使只剩下了半条命。
     
      以他们的年纪来看,这简直算是一个奇迹。最大的功劳自然要归功于我的病人——他的指挥让他们配合的极为默契,这才在自保之余杀伤了那么多人。
     
      侠客的情况倒是还好,但是另外很被我关注的某人就似乎不太好了——从他一回来就直接进了那间小隔间可以看出来。我很想跟进去,但是被侠客拦住了,他开口问我“借”药水和绷带。
     
      这个借可以用抢来替代——不过我还是慷慨了一把。出于对这群和我年纪(外表)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的同情,我罕见的做了一次没有好处的事情,善良的帮他们解决了一下伤势,最起码达到了不会有人死掉的地步。
     
      不过让我郁闷的是,即便我在消毒的时候几乎是把酒精当水泼,上药的时候全都是挑的刺激性强的,包扎的时候很用力,可是这群家伙的忍耐力也着实出众,除了那个大个子还略微的嘟囔了几句,一个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变了变脸色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把自己当成了木头人。
     
      当我全部处理完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虽说我原本的体力可以连着上三个脑外科的大手术,但是现在的我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摇了摇已经有点迟钝的头,我慢慢吞吞的朝那个应该是病房的地方挪动——没办法,我很不适应睡在带有浓重血腥味的地方,更何况我还有点小小的洁癖。
     
      而当我一步一晃的走进去之后,状况似乎还很不错的某人正在那里的一张椅子上看书。目光只在我进来的时候向我这个方向扫了扫,随即就聚焦在书上。
     
      我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我很佩服你的忍耐力,伤成这样,而且还被活化了痛觉神经,居然还能这么气定神闲。”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开口了。
     
      “还好。”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但是里面还是带着压抑痛楚的低沉。
     
      我无言,对这么一个家伙感觉起来真是不好。现在我有些怀念西里斯了,虽然他很聒噪,但是我整他的时候他好歹是有反应的……可是这家伙只让我有挫败感。难道他真的是木头做的吗?
     
      感觉起来就像是在打棉花,纵使我用上全力了棉花还是没反应——当然可能有反应,只不过他掩藏得太好了,好到一向以“解剖心灵”为自豪之处的我都看不出来。
     
      想来想去越想越郁闷,我干脆扭头看外面的天空。
     
      流星街名为流星,其实在这里的天空中往往只有一轮月亮,像一只孤零零的眼睛一般,注视着这个最为黑暗的地方。至于星星,一颗都看不到,更别提流星了。
     
      但是今晚似乎有些特别,空中居然有了星星,虽说是少,却让阴沉沉的天空有了点生气。
     
      我看了一会儿天空,转头,看着一直都在那里看书的某人。
     
      现在,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和我一样注视着天空。
     
      不同的是,他远没有我那么轻松。
     
      虽说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但是攥紧的双手上已经可以看到青筋的膨胀,指甲更是几乎嵌进了肉里面。我对我的药的信心,可是很强的。
     
      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我开口说什么,没有求饶的意思,即便他知道解决他的问题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算了,反正也不能让我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倒不如顺便帮帮他,算是尽了我一点“医者”的良心——虽然我从来没有过那玩意。
     
      不过能够抵消“活蹦乱跳”效力的药很少啊,现在在我身边的,只有“绿野迷梦”了,可是……
     
      我在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掏出来一颗青色的药丸。药丸看起来很像是一件艺术品,青碧的色泽,圆润的质感,如玉琢成。把药丸放在手心里面把玩了一会儿,良久,我才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收回了注视天空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乞求,没有侥幸,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
     
      这三种我最常在那些在我手下重获新生却被我折腾得惨不忍睹的人(这也占了我的病人的绝大部分)眼中看到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你真是个让我无话可说的人。”我掰开他的嘴把药丢了进去,然后灌了些水进去。他没有反应,准确说是没法反应——他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抗痛苦了。
     
      药丸中麻醉和安神双重作用同时发作,他的眼中很快出现了倦意。
     
      “重新麻醉一下你兴奋得要死的痛觉神经,顺便加点安神的药让你睡个好觉——今天还真是赔大了。”我嘟哝道。然后顺手接住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半扶半拖着放到了床上。
     
      “我一直以为流星街的医生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他开口道,没了痛苦的煎熬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今天心情好,因为看到星星了。”我顺口找着理由,“你真得很厉害,很少有人能让我佩服了。名字告诉我吧?”
     
      “库洛洛-鲁西鲁。”说出这最后的几个字,他的眼睛终于阖上了。
     
      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我叹口气从床边走开,坐回那张椅子。
     
      今天还真是少有的失败……不但答应了出诊,居然还做了免费的白工,更居然的是我居然还帮了一个让我非常非常不爽,不爽得想要好好的整治整治他的家伙,而且还帮得很彻底。
     
      那药可是很贵的,而且炼制很麻烦,平时就算有人捧出金山我都不会动用,今天居然也用了,而且还用在了一个既辜负了我的“好心”又对我横眉怒目的家伙身上。
     
      在平时,我一定会整到这样的人哭爹喊娘为止——可是这次我居然没有。
     
      失败的让我都不忍心承认这是号称从不吃亏的我能干的出来的事情,更该死的,是我居然不生气。
     
      虽说这个家伙做的事情都让我不爽,可是我就是不生气。相反还挺开心的。
     
      这是哪门子的莫名其妙情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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