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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他败得彻底,他没有半点不服。
       这个狩猎圈异常强大,法理都奈何他们不得,他又哪儿有力量反扑,去争回所谓的公道?
       至於感情方面,他已不想再提,也无力再提,就让它沈淀,就这样枯死也没关系。
       也许有的人,天生就与爱情无缘,注定孤单寂寞。习惯了,也就好了。
       “你还欠我一个要求,记得吗?”
       他问,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微笑,“现在,约定还有效吗?”
       那边显然地犹豫了一会儿:“……嗯。”
       “那好。”
       他没有抑扬顿挫地说,“许佳楼,请你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喀嗒,他挂掉了电话。
       纠结的意识不能思考,他此刻只想找一些正常的,习惯的事情来做。他走到鱼缸前边,拿起鱼食洒下去。鱼食入水的声音,咚、咚,重如雷鸣,似乎有什么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砰地一声,他倒在地上,一夜没有再起来。
     
     
     寂寞有毒 22
     
     
       额头上刺骨的冰凉,将傅重之从昏睡中惊醒。
       他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两只正为他调整冰袋的手,以及一张温文尔雅的英俊面孔。
       “醒了?那正好,吃几颗退烧药吧。”这样说著,薛慕连把水和药一齐递了过来。
       起先,傅重之因为他的出现而胡涂不解,但很快,便大略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
       今天是圣诞节,於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圣诞礼物拆封了。只遗憾,这个礼物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傅重之别过脸看向窗外,对这份别有用心的好意回以冷漠。说是冷漠,那双修长的眉却难掩苦涩地皱了起来。
       虽然早知许佳楼的绝情,但是竟会做到这一步,连他家的钥匙都送出去,依旧令他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冷。冰袋落在他的颊边,痛得皮肤都麻痹。
       “这麽倔强?”
       薛慕连无奈地笑,将手里的东西搁到床头柜上。
       “好吧,如果你撑得住,不吃药也不要紧。反正,你只要撑到听我把话讲完就好。”
       “……?”
       傅重之眼睫一颤,狐疑地回过头来看他。
       他的来意似乎不是想象中那麽简单。
       成功地得到了傅重之的正视,满意的笑容在薛慕连颊上舒展开来,他以一贯的语速不急不缓地说:“从我过来到现在,你喊一个叫‘轩然’的名字喊了不下十次,他是不是欠你好多钱?”
       傅重之几乎喷出一口白沫,恼羞成怒地坐起来,可是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
       无能为力的他只能含恨转身,背对著薛慕连,冷冷地说:“想耍我的话,你成功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在我没报警之前。”
       好半晌没有动静,眼前却突然一暗,原来是薛慕连绕过床尾来到窗边,身子挡住了部分阳光。
       傅重之咬牙,没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男人居然相当难缠。
       看出他脸上的厌恶,薛慕连倒也不以为意,背倚窗台,若有所思地望著他,说:“不过,如果按照这种理论的话,那麽佳楼岂不是要卖身给你才行了?”
       傅重之恍然一震:“你……”
       “你喊佳楼的次数,我压根记不下来。”
       “……”
       傅重之死死咬住下唇,强烈的自我厌恶令他眼眶发热,他只能用拼命眨眼来缓释,而嘴唇,也终於被咬得渗出血丝。
       果然,感情不是能说抛就抛的事,他是真的付出了。一个害怕寂寞却又恪守寂寞的人,一旦动了真心,放出感情,那份专注恐怕寻常人连想都想象不出来。
       可他却只能强行把感情回收,哪怕被它决绝的棱角撞击得血肉模糊,也不得不收。
       薛慕连细致地观察著他的表情,目光渐渐深沈,忽然问:“你知道Macelele吗?”
       “嗯?”
       他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对方不知是何意图的问话,“听说过。”
       “但你大概不知道,不久前的Macelele钻石设计大赛上,一组名为‘摘星’的配饰夺得冠军。”薛慕连一鼓作气把话说到底,“而它的设计者,就是Carlos──佳楼。”
       讯息来得很突然,傅重之怔了好半晌,方才猛地醒悟过什麽,震惊地抬起头来。
       “摘……星?佳楼?!”他的右手摸向左手腕上的手链。
       绘画,最美的事物,眼泪……许多景象在他脑海中联播,他好象明白了什麽,但有的地方却更加胡涂了。
       “这件事,各个时尚媒体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薛慕连接著说,也不管他能否来得及消化。
       “全球只有这一组‘摘星’,堪称天价,Carlos却不予出售。我们也问过他打算怎麽处理,那时他没有答复,直到昨天晚上,我们才知道了‘摘星’的去处。”
       他有意稍作停顿,盯著傅重之愈来愈僵硬的脸,恶作剧般地笑了。
       “你可真够幸运啊,全世界不知有多少男人女人嫉妒你,嫉妒得发疯发狂了。”
       承受著他的调侃,傅重之无法语言。
       手指下,钻石尖锐的触感让他想到,在描绘它们的轮廓时,许佳楼是怎样的眼神。是谨慎,是苦闷,还是那晚流露出的,艺术家所特有的使人战栗的狂热?
       也许三者皆有吧,创作毕竟是艰难的过程。
       如此艰难的事,他却完成得一声不响。
       “为什麽?”傅重之佝偻著身子,调不成调地问。
       为什麽,世上竟然有许佳楼这样的人。
       星,他以自己的双手给他摘来,但其实何必为他做这麽多?而且既然做了,为什麽又不告诉他?那样不就能让他陷得更彻底,伤得更惨重吗?
       他的疑惑,薛慕连也无法解答,静静地望著他,等他稍微平静下来了,才重新开口,“昨天子夜,打电话给Carlos的人是你吧?”
       “……嗯。”
       “果然。”
       薛慕连了然地点头,“他跑到酒吧外去接电话本身就很奇怪,还接了一个锺头……”
       “一个锺头?!”傅重之错愕地提高了分贝。
       “怎麽?不是你把他拖那麽久吗?”
       薛慕连要笑不笑地睨视他,声音却降温了。
       “他回来的时候满身落雪,嘴唇也冻得紫了,我们劝他回去,他不肯,要我们陪他喝酒,结果,‘千杯不醉’史无前例地被放倒了,最後还是我开车把他送回去。你啊你,一通电话就这麽大威力,我该怎麽夸你才好?”
       傅重之听得越发胡涂,也越发地感到心乱如麻。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不懂,薛慕连何必要告诉他这些事。关於许佳楼的一切,他都已经没必要知道了。再听下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煎熬。
       在已死去的感情世界里再掀波澜,就形同於现实世界里的鞭尸,残酷得无以复加。
     
     
     寂寞有毒 23
     
     
       偏偏薛慕连不肯放过他,冷笑了一声说:“你以为这里的钥匙是Carlos给我的吗?错了喔。他怎麽可能把你的钥匙给谁?昨晚有人向他打探你的事情,统统被他一副可怕的表情凶跑了。”
       “……”够了,别再说了。
       傅重之抗拒地将头埋进被褥,企图与外界隔绝,可惜收效甚微。
       “钥匙,是我趁Carlos熟睡,从他衣服里找出来的。”
       薛慕连将一柄钥匙扔到床上,脸色是罕见的阴霾。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能在那麽多钥匙里找到这一把?哼,太明显了,因为这把钥匙的钥匙扣上刻了两个小字。想知道是什麽字吗?”
       藏在被褥下的傅重之没有接腔,心却抑制不住地激跳著。
       他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可是,却又好想好想知道……
       很快地,薛慕连以极其讥讽的口吻,公布了谜底。
       “重,楼。”
       他扶著额头,笑得有气无力。
       “重,楼?天啊,他是怎麽想出来的?他以为他今年几岁?我简直都不认识他了。你呢?你了解他什麽?你究竟是用的什麽方法,把Carlos改装成这副模样?说来听听,我也想学。”
       话到这里,傅重之已经明显地察觉不对劲,他掀开被子,质疑地回视那道紧逼的目光。
       “你……”
       他不甚确定地,“是不是喜欢许佳楼?”
       “人和人相处,不是喜欢,就是不喜欢。”
       薛慕连摊开手,淡淡地说,“我的确喜欢他,但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他有一种死也要达成目标的魄力,和他在一起,够张狂,够过瘾。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居然因为你而委顿了,实在是让人很不爽哪!”
       傅重之呆然。
       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己哪儿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昨晚的梦魇至今仍然生动,被出卖的他,又怎敢奢望拥有卖家的真心?
       傻瓜,不要再被混淆视听了……
       “我最难以忍受的,”薛慕连愤然地瞥他一眼,“是你伤害了他这件事。他那麽骄傲,从来都无所畏惧,肆无忌惮,你怎麽敢……你凭什麽伤他?你倒是说说看!”
       傅重之满头雾水,觉得这番质问来得搞笑,却又笑不出来。
       “我伤害他?”
       他生硬地说,“你确定你不是在抬举我?”
       “看来你还太不了解Carlos。”
       薛慕连抱怀冷笑。
       “他是那种受了伤也不会追问,只用行动让对方‘刻骨铭心’的人。你可以说他睚眦必报,但我们都很喜欢他这一点,只是没料到,他对感情问题也是这样处理。你不妨想一想,迄今为止他是如何对待你,为你做了多少。如果只是单纯的礼物,他用得著这样吗?
       最奇怪的就是,他送你‘摘星’,这至少代表他对你有一定好感,可是,他甚至都没有等到厌倦你的那天,就放弃了你。他为什麽这麽急,一天都忍不下去?我想来想去,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你伤了他,而他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话语异常笃定,傅重之不禁产生了动摇。他开始回忆,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许佳楼。未等他想出来,薛慕连又发话了。
       “轩然──这个人和你恐怕不简单吧,梦里都没忘了他呢。”
       傅重之一愣:“可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无所谓,是谁都不重要。”
       薛慕连打断了他,阴郁的脸色好似被乌云笼罩。
       “我今天到这里,不是来替Carlos向你说好话,更没有兴趣讨要究竟。我希望你,离开这个城市,最好是离开这个国家,永远别再回来。”
       “你……?!”傅重之吃惊地瞪大眼睛。
       “我不想他对你割舍不下,更不想他将来後悔,回来找你,你只会毁了他。事实是,你们已经无法挽回,你留下来也於事无补,万一他真的回头,你又该怎麽面对?你能原谅他吗?那件事,你能当作没发生过吗?”
       傅重之缓缓地垂下眼睫,黯淡的目光落在手背上。
       背叛,不是用铅笔在纸上涂鸦,拿橡皮擦擦就了事。那是狠狠一刀,将信任的白纸割成两半,再也无法复原。
       他是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那一段画面,和那个地狱般的平安夜……
       薛慕连读懂他的表情,顺水推舟地说:“你多少也该了解,Carlos就是这样的男人。他能把事情做得很绝,但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将其推翻。他的任性和一意孤行,有时连我们都感到吃力,何况是你。走吧,别让他再找上你,否则,你大概就永不翻身了。”
       这话说得虽然有些难听,却是绝对的中肯。
       傅重之深知许佳楼的脾性,他真的就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的那种人。好也是他,恶也是他,自己根本不堪招架。
       不想,不敢,更不能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了,再来一次的话,一定会彻底崩溃……
       看著傅重之紧握成拳的双手,薛慕连模糊地笑了一下,走上前说:“我要讲的话就这麽多,听或不听,或者将来要怎麽做,决定权都在你。你好好斟酌。”
       说完,他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室内重归枯燥的寂静。
       傅重之坐在床头,脸颊埋进弓起的两膝中间。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只是这样,什麽也不能做地咬著唇,在苦痛中默默思量著。
     
     
     24
       佛罗伦萨的九月是悠闲的季节,就连下雨都是惬意的。
       车子一辆一辆在路面上平稳行进,遇上红灯而需要在线内等待时,车里的人依然和颜悦色,心情轻松。
       笃笃。
       指节敲击玻璃的声音,惊醒了注意力不够集中的傅重之,他摇下车窗,对面车里的驾驶者对他说:“转向灯,你的转向灯。”
       傅重之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前一个路口的时候,他打亮左转转向灯,後来就一直让它亮在那里忘了关。
       向对方道过谢之後,他使劲拍拍脸颊,好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
       手腕上的吊坠随著这个动作而撞上他的下颚,他侧眼看去,钻石恒久而冰冷的光芒,令他的心思也渐渐地纯净下来。
       算一算,来到佛罗伦萨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固然乏味,但也正是修心养性的好时机。
       虽然伤痕无法消失,但只要给它时间让它愈合,不再流血了,也就不必担心会在午夜被它痛醒,为它辗转难眠。
       世事总是无比神奇。就在一年之间,佛罗伦萨还是他心中的禁地,他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更遑论在此定居。
       自从轩然乘坐的飞机在即将於佛罗伦萨降落时不幸坠毁之後,他就深深地恐惧飞行,同时也抗拒著永远地扣留了轩然的佛罗伦萨。
       轩然刚刚出事的时候,他甚至曾经怨恨地想过,是不是因为费思就在这里,是不是轩然爱费思比较多,才会死在这个有费思存在的城市。
       不过现在,他不会再那样想了。在深入地了解了佛罗伦萨以後,他知道,它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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