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战-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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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一笑,不知道怎麽接。
        程晋这时也走上来,取过女孩递给他的酒,仰首就猛灌了几口,然後回头问:“会不会给我寄明信片?”
        “不会。”
        “别太绝。”
        我笑著接过阿辉给我的酒:“醉死就不绝了。”
        他低头踢了脚沙石,放低声音说:“邵振安……我们没有选择。”
        “知道。”我不再看他,径直往人堆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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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群车狂飙的轰鸣,暴雨似的性爱冲刷我脑子里纷乱不堪的情绪,最後,我对自己说:祝贺你,邵振安,预备回归现实吧。
        在酒店门口分手,他拥抱我:“我想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我跟你算走运了。”
        我笑了笑,难得的轻松:“要是时间可以倒回,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打断那混蛋的腿。这趟旅行,我不亏。”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带著迟疑的闪烁,如果不是我异想天开,暂且可以把这解释为焦虑与不舍。我不知道在最後一刻,这场蛊惑战究竟谁是赢家,抑或我们双方都不计较胜负结束,相信当初的自私本性到如今已经掩藏得够深。
        就这样对视了不知多久,直到我转身倔强地抹了一把脸,就真的没有再回头。
        这一觉睡得极沈,就算是半途把我拖出街去我也未必晓得,醉酒加纵欲,使我足足躺了十八个小时,醒来後,我不再想任何事情,头脑一片空白,然後就是机械式的行动,吃饭、改班机、收拾行装,到机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行囊空空,我什麽都没带来自然什麽也没法带回。
        虽然和程晋的相识过程或多或少掺杂著戏剧性的情节,但最终,一切回到原点,我同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属於同一世界的人,只是突发的事件、奇怪的机缘让我们碰在一起。
        我并不觉得这趟逃亡之旅非常不堪或耻辱,我已尽全力保全自己,还依附了一些我不情愿依附的势力,但是现在,谁又在乎这些呢?我活著,并且完好无损,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二姐那几件新款成衣,没有什麽比这更重要了。
        我其实也有一个哥哥,他是国家地理杂志探险家,目前也许正流落爪哇国挖泥鳅,常常是一年都见不到他的面,但他却不是全家最让人操心的男人,惹麻烦的人总是我。
        二姐时常开玩笑说我:“小弟不到二十岁已获加州大学硕士学位,照理说智商应该还可以,可不知道怎麽会这样不安定。跟人结怨也倒罢了,还摆过不少乌龙阵,闯过不少滔天祸,真是家门不幸。”
        我是名副其实的逆子,放下资历和学位,转头去学了两年设计,最後交友不慎惹上事非,虽然从不会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遗憾是有的。
        不想让家人心脏再受刺激,所以还是提前告知二姐航班时间,她欣喜若狂。後来看见全家人都来接机,眼眶突然红起来,而当初那个邵振安的某一部分已不复存在。
        二姐踮起脚抱住我不放:“安迪安迪,你让我好等啊。”
        稳健的老爸和高贵的老妈则用他们一贯的关注方式冷静地看著我,老实说,内疚的情绪胜过一切,我知道这些日子家里人为我付出了多少。
        老爸给了我惟一一句忠告:“希望今後你能懂得分寸。”我想这次教训是够了。
        经过三周的心理调适,我接受了二姐的建议,去州立大学执教,这回不是做戏了,档案室里躺著的是真实资料。人生真是一个怪圈,不断重复走几条路,好像没得选择似的。
        头天去上课的时候,我就把自己里外修整一遍,避免制造误会、争议、偏见等不必要的麻烦契机,以前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现在我开始公私分明。不过,卸下平时的正经,课後我仍过得较自由纵情,二姐说我那是本性难移,但自认是收敛得多了。
        “Andy,今晚上去酒吧跳舞!”朋友约翰大声在电话里相邀。
        “好啊,甜心安娜会不会去?”
        “老兄,你可真有豔福,她在前三分锺前刚问过我,安迪邵去不去,啧,腻死人。”
        “所以说让你多学著点。”
        “服了你,记得多交我几手。”
        我自信地一笑,挂上电话。大家都知道,安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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