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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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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楼下的时候,街道传来了脚步声,祝星闪进底下的楼洞。
       两个男人,踏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他们上了楼,肯定会发现他回来过。祝星快步跑出了楼洞,跑到小花藏身的垃圾桶后,拉着小花踩上了垃圾桶。他先翻过围墙,然后接过小花,拉着小花快步奔跑。
       跑到一处小卖部,祝星从信封里掏出一百快钱,让小花去买些吃的。小花傻乎乎的拿着钱去了小卖部,买了祝星说的面包和牛奶,火腿。一共三十来块钱的东西,小花却不知道要小卖店老板找钱。
       祝星也不敢去要,他拿着塑料袋,带着小花躲到一处黑暗的巷子,拿出袋里的东西,给小花。小花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高兴的要命,边吃边痴痴的笑。
       祝星胡乱的吃了些,保持体力。他不敢松懈,边吃边观察着周围,听到一点动静,他就赶紧拉着小花贴到墙壁上。
       吃的饱饱的,小花挺满足,她伸手扯扯祝星的衣服,问:“这个我们以后都能吃么?”
       “嗯,以后每天都吃。”祝星拍拍小花的脑袋。小花高兴的将脑袋在祝星的手上蹭了蹭,傻傻的笑着。
       后半夜的时候,街道上一片寂静。祝星带着小花走着黑暗的小巷,遇到死胡同就翻墙。靠着记忆,祝星带着小花来到高黑奶奶住的旧楼。
       高黑奶奶住的一楼黑着,瞅着周围没人,祝星拉着小花上了楼,他拿出铁丝,将门撬开。
       门开了,屋里有着祝星熟悉的味道。
       祝星摸着黑来到高黑奶奶住的卧室,屋里有人呼吸的声音。
       “谁?”高黑奶奶将灯打开。
       “奶奶。”祝星鼻头一酸,看着高黑奶奶眼泪就流了下来。
       高黑奶奶下了床,伛偻着身体来到祝星的面前,伸手拿起门边的老花镜带好,摸了摸祝星的脸,说:“星星啊,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
     
       牢狱生活[VIP]
     
       “奶奶。”小花也傻乎乎的跟着叫奶奶。
       “这是?”高黑奶奶这才注意到小花,看到小花的样子,高黑奶奶吓了一跳。
       “我带她来洗洗换身衣服,然后就走。”祝星低垂着头,不敢看高黑奶奶。
       高黑奶奶拉着小花的手走向浴室,她边走边对祝星说:“厨房里还有些饭,吃了再走。”
       浴室里传来水声,还夹杂着小花傻笑的声音,高黑奶奶不时的温声呵斥一句。祝星坐在餐桌边上,边吃边掉泪。
       洗了大半天,高黑奶奶才把小花给搓干净了。她给小花找来一套高黑上初中时穿的运动服,帮小花换上,然后给小花剪了剪头发。
       收拾干净的小花,长的有些像男孩子,眉毛硬挺,眼睛圆亮,带着股英气。
       高黑奶奶将小花的手交到祝星的手上,摸了摸祝星的脸,问:“电视上报的,这杀人了,是真的?”
       祝星低着脑袋,不敢回答。他拉着小花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走出门,背对着高黑奶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说完,拉着小花下了楼。
       身后传来高黑奶奶的叹气声。
       “不哭不哭。”小花伸手帮祝星抹着眼泪。
       祝星抱了抱小花,带着小花沿着巷子朝前走。车站那里应该有人在等着抓他,祝星不敢冒险过去,但是他必须要离开这个城市。
       边走祝星边思索着离开的方法,小花的脚步越来越沉,祝星回头看了一眼,小花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应该是困了。
       祝星蹲了下来,小花赶紧趴到了他的背上。背着小花,祝星一步步朝前走着。
       走到拐角的时候,眼前一阵大亮,前面一排警察拿着枪指着他,站在最前面的是周畅。周畅的样子很憔悴,人瘦了很多,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了。
       祝星将小花放了下来,双手举到了头顶上。
       周畅拿着手铐,亲自将祝星拷了起来,带到了警车上。
       “帮我照顾她。”祝星用下巴指指惊恐呆站在原地的小花,对周畅说。
       周畅打开车窗,对着外面的一个警察说了几句,那个警察将小花带上了另一辆警车。
       “这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车里的气氛很沉闷,祝星却有种解脱般的轻松感。
       “是一个老太太报的案,说这刚从她的家里出来。”周畅忍不住伸手握住祝星被铐住的手。
       祝星再没有说话,他抬头看向车窗外,看着那些闪耀的灯光,却似离他有几万米远的距离。
       到了警察局,祝星被押到了牢房里。周畅想和祝星说话,祝星却一直不看周畅。周畅站了一会儿,无奈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祝星被带到了审讯室,局长亲自审讯。周畅因为和祝星有过关系,不能参加这次审讯,只能焦急的等在外面。
       祝星没有狡辩也没有抵抗,承认了丰啸是被他开枪杀死的,丰成罡也是他开枪打伤的。
       记录好了之后,局长语气挺沉重的对祝星说:“周畅会给这请律师,下个周三,审这的案子。”
       祝星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跟着警察去了牢房。
       周畅站在外面,不停的抽着烟,看到局长出来,心里早就知道了结果,却依旧忍不住将谈话记录拿过来看。
       看完之后,周畅将文件塞给局长,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呆在牢房里,看着空旷的墙壁,祝星的思维由浑沌变的清澈。丰成罡借着他的手开枪,是在利用他除掉丰啸。枪是他开的,这是铁证,无法狡辩的铁证。他说丰成罡握着他的手开枪,肯定没有人相信。即使是他自己,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相信。何况,丰成罡也中了一枪,而且是在心脏那里。
       丰成罡肯定活着,祝星叹了口气,想去恨丰成罡,却更加痛恨自己的愚蠢。
       审判会是什么结果呢?死刑?死缓?杀人偿命,逃不过一死。茫然的躺在木板床上,祝星将破旧的薄被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身体,却依旧觉得寒冷。
       仿佛躺在冷冻室里,冰冷的空气囚困着他的身体,让他一点点变得僵硬。
       知道了必然的结果,祝星也有些坦然了。总归逃不过一死,最后的这几天时光虽然是在牢房里,也应该珍惜。
       珍惜呼吸间的空气,珍惜身体的温度。
       祝星想到了薛非,薛非冰冷的脸,温柔的脸,强硬的态度,宠溺的态度。想着薛非的面容,祝星有些心酸。
       薛非虽然坏,却从未对他下过狠手。想到最后和薛非相处的时光,他故意让薛非生气,薛非气的要命却依旧顺从他,那时候的薛非,其实很可爱。
       当一个人不想流泪的时候,眼泪却偏偏要流下来,仿佛是在强制让他悲伤。有什么好悲伤的呢?人都会死。生老病死,飞来横祸或者一生安顺,人生都是这样的经过。
       他这算是飞来横祸吧。
       看着斑驳的天花板,祝星的心里很宁静。
       到处逃窜,惊心胆颤的生活,其实比不来在牢狱里这么宁静。今晚,他大概不会做噩梦了。
       闭上了眼睛,祝星安静的沉入了睡梦之中。
       祝星被警察抓住的消息,同时传到了薛非和丰成罡那里。坤帮的长老们商议着,如果法律不判祝星死刑,就派人进去收拾掉祝星。那些长老们的话,丰成罡不赞同也不否定,任他们去讨论去做。
       薛非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让凌合给祝星找了最好的律师,然后让张帅找到兴和帮几个犯事坐牢的手下,让他们在牢房中保护祝星。
       无论如何,不能让祝星死,只要活着,他就能让祝星出来。薛非沉闷的抽着烟,心里很压抑。
       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里感到不安,很不安。即使给祝星找了最好的律师,他就是不安。因为关心这个人,所以心就乱了。
       薛非深吸了一口气,将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祝星安稳的在牢房里呆着,等待着审讯。周畅每天来看他,带着他亲手做的饭。祝星似乎是不会笑了,也不会生气了,每次看到周畅都只是沉闷的点点头,低声道谢,然后默默的吃饭。
       这样的祝星,让周畅觉得心疼。
       他很想将祝星搂在怀里,安慰保护祝星。他也曾冲动的想带祝星逃出去,他是执法人员,他不能这么做。
       明知道祝星是被利用的,却因为证据确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星被判刑。
       薛非也来看过祝星两次,祝星都没见。他不是不想见,是太想见。见了,肯定会哭,心也会变的软弱,所以他不想见。
       进了这里,他开始思念薛非,薛非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或许,在日久的相处之中,他早已经喜欢上了薛非而不自知。
       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这种曾懵懂的感情,深刻了起来。
       高黑奶奶也来过一次,案是她报的,老太太的思想是犯了错就一定要承担。祝星没见高黑奶奶,他觉得没有脸见。
       鲁艺也来了,甚至三子和高黑也来过了,祝星一律拒绝见面。
       审判的前一天,已经康复的差不多的丰成罡来了,祝星默然的出去见他。丰成罡没有说话,眼神却带着抱歉。
       祝星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祝星站了起来。
       转身走回牢房的时候,祝星低声说了四个字:“我都知道。”
       丰成罡的心里凉了凉,然后涌上一阵苦涩。他带着愧疚,带着对权利的野心离开了。他有错么?坐在车上的时候,丰成罡问着自己。他没错,他追求权利有什么错呢?错的是祝星每次都恰好闯进了这个圈子里。第一次,祝星救了他,第二次,祝星怀着目的接近他,第三次,他利用了祝星。
       这样是否能够抵消呢?或许永远不能。他相信,薛非不会让祝星死。只要祝星不死,将来,他会把欠祝星的都还回去。
       周三的时候,审判庭上,薛非为祝星请的律师灵巧的辩论着,祝星一直低着头。对方律师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人是他杀的,为什么杀,因为丰啸让人抓他想要轮 奸他。
       观众席上,坐满了认识祝星的人。祝星不想去看,也不敢去看。
       最后,法官一锤定音,祝星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不是死刑?祝星的精神有一瞬间恍惚。他侧头看了一眼观众席,看到了薛非。心里一酸,祝星赶紧低下了脑袋,服从判决。
       祝星正式被押送进了监狱,以后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永远的牢狱生活。祝星的心里一片茫然,脑袋也空空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俯瞰着自己。
       祝星在牢里的编号是8875,住的是四人一间的牢房。祝星住进去的时候,其中有一个长相凶狠叫做浩哥的想要找他茬,被祝星狠狠揍了一顿。那个浩哥倒也好爽,被打了就服输,和祝星称兄道弟起来。
       另外两个一个外号叫疤仔,一个叫肥猫,都是好相处的人。
       每天艰苦的在工作间修理机械,然后是防风,吃饭,睡觉。
       一天天过的飞快。
       探监的人,祝星一个不见,不管是谁。
       坤帮派进来的人,短期内也没有行动。薛非派的人,都密切关注着祝星,只要有人想对祝星不利,他们就将那些人私下里找过去,狠狠的教训一顿。
       牢房的生活,艰苦却也充实,祝星在这里学了很多修理机械的功夫。他的手磨练的粗糙了,身体却越来越结实。
       他越来越沉默,眼神也变的沉稳。
       不知不觉,已经坐了三个月的牢了。再有五天就到八月十五了,狱长组织牢里的犯人表演文艺节目。
       肥猫和疤仔准备了一段小品,别的牢房也都准备了节目。将要到来的节日,让坐牢的这些人不知不觉都染上了喜气。
       浩哥本来想找祝星来个二重唱,祝星坚决不上去。照以前,他肯定会同意,现在心境却发生了变化,他更喜欢坐在下面看,而不喜欢在上面表演。
       探监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狱友的亲人都来看他们。来探祝星的也不少,祝星还是一概不见。
       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狱里的晚饭是饺子,坐牢的这些人吃的都特别香,很多人都哭了。肥猫也哭了,越哭吃的越多,他说他想家了。祝星心里也在思念某个人,他默默的吃着饺子,却有些食不下咽。
       等到表演节目的时候,大家又开始嘻嘻哈哈起来,监狱的大厅里,充满了喜乐欢快的笑声。
       祝星依旧沉稳着一张脸,不笑也不难过。他看着台上的表演,听着身边浩哥说话的声音,心里头沉甸甸的。他想起了薛非,还想到了周畅。他想到了周畅曾经给他做的饭,很香很香。
       这些,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难忘却久远的让他抓不住。
       八月十六号,周畅过来看他,跟他说小花过的很好。祝星抿了抿嘴角,低声道谢。
       “我等这出来。”周畅这句话说的很坚定,仿佛知道祝星会从牢里出来。
       祝星抬起头看向周畅,他抿抿嘴角,然后笑了。他的眼神成熟而内敛,笑容明亮而温和。
       “我会出去。”仿佛在宣誓般,祝星对周畅说了这么四个字。
       祝星离开的时候,周畅看着祝星坚毅的背影,有些怅然又有些欣慰。祝星成熟了,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男孩了。周畅感叹之后,带着笑容离开了。
       他相信祝星的话,他会等祝星出来,不管多久。这是周畅给祝星的承诺,在心里刻下的承诺。
       坐牢期间,坤帮派进两个亡命之徒趁防风的时候杀祝星,却差点儿弄死了肥猫。祝星因为救肥猫有功,减刑到二十年。
       肥猫好了之后,回到牢房就嚷着出去的时候要让祝星请客。这明明是来杀祝星的,他却瞎猫撞上死耗子,差点儿丢了小命。这还不说,竟然还让祝星立了大功,减了刑。
       肥猫嚷嚷归嚷嚷,却是真的为祝星感到高兴。
       住在一间牢房这么久,他们四个早就培养了非常厚的友情。祝星能被减刑,他们都为祝星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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