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庶王爷三堕迷暗-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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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奔觉得有些后悔,想要去扶,却觉得根本无法靠近。
      这几年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打量兄长的近况,却突然发现了兄长的颓废、漠然甚至苍老。
      这明明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发生。
      那日将德札从江里救起,小小的浅湾里竟掀起滔天巨浪,一波一波的向岸上打来,如同坍塌的城墙一般,令人根本无法闪躲。
      德札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或许是冰冷刺骨的江水,或许是他也想到了自己那时想到的糟糕情况。
      不是一掌将德札击昏,他定会疯了一样奔向那个好像吞噬了一切的平江。
      就像在梦里还喊着“备船”的兄长。
      这个世界都已经崩溃,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也全部都已经疯狂。
      天还没亮,德札苏醒的刹那就给了一直守在一旁的图奔狠狠一个巴掌。通红的眼睛彼此对望,谁都明白彼此堵在喉咙里无法说出的痛苦绝望。
      掩在黑云下的平江好像真的平静下来,不久前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个错觉。
      派出了近侍千人,像撒网一样将平江全部遮住,最后,只有拦腰折断的船只,和船只上那把熟悉的鱼肠匕首。
      被一遍又一遍质问明信的去向的声音好像至今仍旧在耳边回荡,震耳欲聋。
      那时的图演,那时的兄长,至少看起来比现在多了那么一点生气。那时的兄长,至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带着期望摇船入江;那时的兄长,至少会在没有人的时候,独自在那个挂满明信书画的寝宫流连。
      “是啊,是死了,死得好啊……”
      图演眯了眯狭长双眼,指节慢慢敲着大腿,缓缓开口:“……这活着觉得还没死了痛快。”
      “……混蛋!”
      带着疼痛一样的愤怒,图奔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奔图演的脸颊而去。
      图演显然有些吃惊,擦着脸颊险险闪过,便再也不给图奔任何机会。直接用手掌接住拳头,将图奔的手臂往后一扭。
      图奔红了脸,真气在身体里乱串,气喘连连,“死了好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啊!跟着他一起沈到江底,不正好弥补了你一直想要弥补的亏欠?!”
      “笑话!”图演一把将图奔推到了地上,居高而视。
      “我怎么可能去死?”视线淡淡的往图凌身上一瞥,脸上阴影处竟露出几分温柔。
      “图奔,这样大不敬的话,不要让我听见第二次。”
      图演起了身,绕过图奔,径自从后门而过。
      窗户里可以看见一直延伸到别宫的砖路,图凌静静的望着,直到那条熟悉砖路上的那个人影在视线里消失。
      32.5
      一日,两日,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
      第三日,图奔直接穿着甲胄站在了议政殿上,手按在佩刀之上,左手平端着头盔,面露急躁。
      “王兄,再不可等了!轮台已被占去,我们唯一一个制高点都落入了敌手,将他们逼近丰城,我们的防线定会一溃千里!”
      “嗯,”图演淡淡的应了声,道:“离丰城还有多远?”
      “一天,明氏的一天就可以兵临丰城城下!丰城守备已经八百里加急前来救援,王兄!”
      “明氏是谁领军挂帅?”
      “是秦王王妃明一,带的全部都是铁骑,整整二十万!”
      “原来是他……”
      图演的眸光一闪,复又沈了下去,从腰带上将虎符摘下。虎符由紧紧嵌合的两半吸附而成,图演将其中一半递给了图奔。
      “给你十万兵马,去增援丰城吧。”
      相对图演的平淡,图奔却要兴奋的多。抱拳一礼,然后迅速的转身,铠甲发出厚重的声响。
      “慢。”
      “王兄还有事?”急忙的停住脚步,甚至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没什么。”
      图演只是缓缓将一半的虎符重新挂上了腰带,停顿了半晌,突然问道:“德札是不是有了身孕?”
      图奔的脸突然“唰”的一下变红,呆愣着长大了嘴,不知要如何接话,只得用力的点了点头,“是……是啊!”
      “那就小心一点,活着回来。”
      看着大殿重新安静了下来,图演才站起了身。蓝衣的近侍捧着一摞卷轴匆忙快步走到近前,却又无法跪下行礼,只得曲了膝半蹲半跪着。
      “免了。”
      蓝衣近侍站直了身体,谄笑着将卷轴呈到图演的面前,说道:“王,这些是各地献上的美女画像,还有些是江南的女子,请王过目。”
      “放那吧。”
      图演看了看窗外阳光在地上投下的阴影,问道:“什么时辰了?”
      近侍很是机灵,忙看了石刻表盘,答道:“离王子练功的时辰还有半刻,王可要更衣?”
      “嗯。”
      卸下了腰上的跨刀,又脱下了身上绣着图腾纹饰的紫色长衣。伸展双臂,近侍小心的将一件贴身的黑色衣服套在了白色内衫之外,又为图演换上了软底的长靴。
      “怎么是长靴?拿短靴来。”
      不论外功还是内力,图演早已大成近臻化境。对此,图演自是为傲,放眼天下也无半个能让他忌惮之人。睨睥天下,纵傲惯了,从不理会细枝末节。
      可是每次对图凌武功的亲自教导却连最细小的衣着也不会马虎。
      佩刀自是不会带在身上,即使以图演此时的功力无论怎样也不会发生意外。衣服要换成紧身便于活动的简装,即便是惯穿的长靴也要换去,而且一定要是软底。
      待图演站起身来蹬了蹬脚底靴子,门外传来了一声稚气──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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