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默示录-卷四 归 第十五章 裁判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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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着那三个人一直往里面走。建筑的里面如同预料的那样,装潢的并不怎么豪华,甚至可以用老旧来形容。我东张西望,发现走廊上面没有多少人,安装在墙壁上面的壁灯亮着,有时候,偶尔会有几盏灯闪烁不定,所以光线一点都不好,有点阴森恐怖的感觉。我觉得身体发冷,于是我扣紧了身上衣服纽扣。
           令我惊讶的事,楼层上面竟然没有安装电梯。一路楼梯上去,我觉得有点气喘,不过奇怪的是前面的三个人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疲劳似的,继续走着。
           难道是我的体力不济?!我撇了撇嘴,不甘落后的加快脚步,如果我要求他们等我,一定是会被耻笑的!
           那三人感觉到身后的“客人”速度放慢然后又加快,他们同时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容,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继续向前。
           “这是要上哪里去?还没有到么?”我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很快就到了,请再忍耐一下吧……”冷漠的回答让我心寒。他们为何是这种态度?!
           虽然态度不佳,但是他们并没有骗我。很快,我们在一个房间的前面停下。为首的那个人敲了敲门,然后说道:“使者已经带来了……”
           “进来吧……门没有锁……”里面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是。”敲门之人恭敬的回答说道,然后将门打开。
           这是一间非常朴素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宽大的桌子和椅子,桌子上面放置着一个微型电脑,再没有其他的摆设。
           一个魁梧的男人站在窗子的前面,他正在眺望远处的风景。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容貌。
           “法尔大人,这位就是卡米拉的使者……”
           “辛苦你们了,你们可以退下了……”那个叫做法尔的男人沉声说道。
           三人颔首,悄然的离开。
           “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依旧是没有转过身体,而是用高傲的口气对我问话。
           怎么搞的?这个地方的人全部都是这副德性么?就算是我再好的脾气也会被他们这样的态度所激怒的!
           于是,我决定给他一点脸色看看,反正我的任务很快就要完成了,也没有必要对他客气什么,想到这里,我非常少有的用冷淡的语气说道,“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至少要报上自己的姓名吧。”
           我的话音刚落,那个男人的肩膀就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立刻转过身体,我看到他的脸上充满了惊讶还有,兴奋?
           “这个声音?!爱德华……不!凌岚大人!”法尔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眼睛瞪的老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眼前之人。他不顾仪态的失声叫了起来,冲向少年。
           喂喂,怎么回事啊,这人怎么热情的夸张?!
           我勉强的避过他的拥抱,我可没有跟男人拥抱的癖好……
           等等……他刚才叫我什么?!爱德华?!凌岚?!
           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眼睛瞪大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认得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急忙的问道:“你认得我么?你刚才叫我什么?!”
           听到这话,法尔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仔细的打量少年,没有就是这个容貌和声音。完全没有变,和几十年前从该伊手上救下他的那位大人完全无异!
           “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法尔啊!您曾经见过我的……”法尔温和的说道,他对于少年的无礼行径完全不在意,反而还有一丝的高兴。
           我摇了摇头,我不认得这个人。
           “您看,经过这么多年,我已经变老了,所以您才没有认出我来吧……”法尔微笑着说道,“而您依旧是如此的美丽耀目……”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理解呢?!
           “您就算是忘记了我也没有关系,但是我绝对不会忘记您。我一直想要感谢您救了我,老实说,我并没有奢望再次与您相遇……”
           “你刚才说的,我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激动的忘记放开他,也没仔细考虑他刚才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我心里紧张的要命,只知道这个男人认识我!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世。
           “您在说什么?!”法尔吃惊的问道。
           “快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我到底是谁?!”
           “凌岚,您现在的名字是凌岚……”法尔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余地回答说道,他来不及细想,直接说出了那个无数次祈祷的名字。
           “凌岚……”我慢慢的放手,喃喃的自语。
           凌岚……为何这个名字在我听来会如此的熟悉……
           突然,我的眼前一片黑!又来了!头痛……可恶啊!!!我抱紧头,倒在那人身上。
           “您没事吧?!”法尔慌张的问道。
           “没……事……”我勉强的回答他,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我就这样靠着他,一动不动,法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安抚着少年的背脊。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减轻。但是法尔的安抚却还在继续。他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他的心头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念头。
           如果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我察觉到了和他的暧昧姿势。呃,似乎是我先靠上去的……我尴尬的对着地板干瞪眼,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谢谢您,可以放开我了……我想我没事了……”
           法尔不舍的笑了起来,他的手拂过白色的发丝。对了,他做梦也想要去碰触一下的人儿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一时间,他仿佛有一种身在梦境的错觉感。
           直到清亮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在清醒过来。他很快察觉到了异样。凌岚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血族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法尔马上沉思起来。他已经和几十年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崇尚理想血性青年。多年教廷的明争暗斗已经让他变得老练圆滑。他现在已经是教廷裁判所的副裁判长。也许十年后,裁判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二十年后,元老院就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法尔试探的问道。
           “嗯,我醒过来的时候真是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我点点头,在法尔的示意下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面。
           “您从睡眠中醒来,您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
           “不知道。”我伤脑筋的摇摇头。
           法尔回忆起几十年前教廷进攻爱勒葛尔堡时的情形,那个时候,他并没有看到凌岚的身影。难道从那时起他就一直陷入沉睡不成?!
           这段历史已经无从考究。
           法尔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先搁下来。眼前当务之急并不是去追究历史,而是当前教廷内部分裂严重,世界大乱,血族蠢蠢欲动。凌岚的苏醒和他现在的状况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这样吧,您先休息,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的……”法尔微笑起来,他安慰少年说道。
           没等少年答应,他就按下了电铃。很快门就被敲响,一个侍从站在了门外。
           “带我的客人到客房去休息……”法尔吩咐道。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您现在很疲劳,需要休息……”
           “请吧。”侍从恭敬的对我做了请的手势,和刚才那些家伙的态度我天差地别。
           我没有选择的走出房间,跟在侍从的身后,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办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我低着头,苦苦思索,可惜我满脑子是自己身世的问题,压根没有记忆起卡米拉小姐最初拜托我的事情。
           突然,前面的侍从停下了脚步。我跟着他下意识的也停步。
           “来者何人?”一个穿着黑色骑士服的男人迎面出现,他大喝的说道。
           “他是法尔大人的客人,”侍从回答的非常含蓄。
           “哦?!你带他上哪里去?”
           我注意到那人和其他的人似乎不太一样,他的腰间佩着武器。也许是护卫之类的人员。
           “我现在带他去客房……”
           年轻的骑士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睛,他从来没有听说今天要准备客房给新进的客人使用。地牢倒是准备好了的……他嘿嘿的笑了起来,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漂亮的诡异的少年的身份。
           “血族没有资格睡在神圣的裁判所中。”他如是的对侍从说道,“你可以走了,接下去的路由我来带就可以。”
           “可是……法尔大人的意思是……”
           “我可是有杰瑞大主教的直属,你最好照我的意思去做……”那个黑衣骑士得意的说道。果然侍从听到了这话便默不作声起来。他朝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然后对黑衣骑士敬礼后竟然径自的离开了。
           “你上哪里去?!”我还弄不懂情况呢,那个侍从怎么走了?!不是要带我去房间休息么?
           “放心吧,我会带你到属于你的房间去的。”黑衣骑士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说道,“朝前走!我走在你的后面!”
           “那我怎么可能知道路!”我没好气的说道,这家伙和先前那些人是一样的!原本对那个叫做法尔的男人的好感立刻化为乌有。我感到有点激愤。
           “我在后面告诉你怎么走……”骑士冷冷的回答。
           走下了一楼又一楼,终于已经没有楼梯。
           空旷的走廊上面没有一丝的人气,反而散发着死亡的气味。我真的是晚上要睡在这个地方么?
           脚步声在回响,昏暗的光线拖曳两条长长的影子。我感觉后面的人在防备着我。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犯人!
           “停下!”骑士开口说道。这时,我站在了一扇门的前面。门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旁边有一个读取器,似乎是需要眼纹才能够自由进出的样子。
           骑士从口袋中掏出一根ID棒,在读取器上轻轻滑过,门立刻打开了。我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推进了房间。门咔嚓一声关上。
           “喂!怎么回事啊?!!”我大叫了起来,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一点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房间中也没有窗户,这个房间似乎是和外界完全隔离的。
           不会吧……怎么像是把我关在这里的样子?!
           我哀叹一声,仔细打量里面的摆设。有床有灯,恩……真是完全牢房规格嘛……而且要比楼上现代的多。
           这里果然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用的单人牢房吧……竟然用这种房间来招待我,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简直就是太过分啦!虽然是这么埋怨,但是我还是毫无办法。
           我自嘲的在床上坐下,如果我被遗忘在这里的话,那岂不是就要客死他乡了?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呃……不对,我连自己的故乡都不知道呢……
           我躺倒在床上,好在原本的寒冷感觉减轻不少,肚子也不饿,暂时还算安稳。
           还是睡觉吧,我强行让自己乐观的想着。希望总是有的。明天我要去见那个叫做法尔的人,我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脱下衣服,突然看到卡米拉小姐的那封信。对了,我还要将信交给他,然后……然后我就要离开这里……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连有人为我盖上毯子都没有察觉到。
           +++
           该伊静静的站在床边。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就怕惊醒了床上的人儿。
           他睡着了,睡的非常安稳,露出该伊很少见到的表情和神态。
           睡着的少年嘴角微微的上扬,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
           该伊小心的将手上的毛毯盖在少年的纤细的身上,然后在他的额头烙下一吻。
           他就这样呆呆的凝望着少年,再也没有动过。房间中的灯始终亮着,根本无法知晓外面的时间。但是这对该伊来说不是问题。他一直呆到清晨六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爱你,岚,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爱我……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身形终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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