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纵情是有情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包着羽绒枕头向外走去。
     夜色已经很深了，宫门外的太监室里，两个太监正在打盹。我赤足轻轻走过，没有吵醒他们。
     我认清道路，开始在夜色中慢行，雪白的里衣，在暗夜里特别的显眼。道路两旁的宫灯，不眠不休的燃烧着，使这夜变得明亮光彩。
     一会儿，我走到了未央宫里。阿言的寝殿里，还是一片光明，门口立着两个太监，正抱着手打盹。
     我推门进入，见阿言正坐在书桌旁，一手拿着一本书看，一手拿着毛笔顿在空中。听到推门声，阿言抬头看来，见我抱着枕头，一手放在嘴边啃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微微一愕，匆忙放下毛笔和书本，疾步走到我身边，将我拦腰抱在怀中，柔声问道：“怎么了？萧潇。”
     我把脸埋在他怀中，委屈地说：“阿言，我睡不着。”
     阿言将我放在床上，拿了块棉布擦拭我的脚，仔细查看有没有刺伤。
     “下次走路时，记得穿上鞋子！”他轻轻一叹，将外衣脱掉，侧身躺在我身边，拉着薄锦被为我们盖上。
     “睡吧！我陪着你。”他伸出一只手，越过我的身体，把我揽住。
     我向他怀中靠了靠，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幽兰香，说不出的安心溢满心怀，疲惫也瞬间袭来。
     第二天醒来时，阿言已经不在床上了，绿儿却坐在我的床边。
     我惊叫道：“绿儿，你什么时候来了？”
     绿儿笑道：“小公子，听说您还像个孩子似地，闹腾着不肯睡呢！”
     “我哪有！”我赫然一笑，一阵羞涩袭来。
     “是皇上让绿儿进宫的，说小公子不习惯其他人伺候。相爷听了，急的不得了，连红儿与我一起，天不亮就进来了。”绿儿笑着向我解释。
     听她一说，我连忙掀开被角，说道：“绿儿没睡好吗？快来再睡会儿。”
     她瞪我一眼，嗔道：“哪里还睡得着呢！小公子快起来用膳吧。”
     我高兴地任她为我整理衣着，中午时，萧清和进宫来看我，家里的厨子也带来了几个，下午他又陪我一会儿，看了我的住处，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到晚上时，绿儿坐在床边守着我。我依然抱着枕头翻腾着，不停地啃着手指，人已经很累了，却迷迷糊糊的总也睡不沉。
     我见夜色深了，就呢喃着说：“绿儿，你去睡吧，别管我了，我马上就睡了。”
     绿儿轻哼了一声，便悄然离去了。出得房门，她径直来到未央宫，远远地，只见子言立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看着眼前的一株秋海棠。
     听到脚步声，子言并未转脸，只沉声问道：“睡了吗？”
     绿儿顿住身形，远远地扶了一下，说：“小公子很不安，绿儿从未见他如此过，皇上去看看他吧，奴婢怕他伤了自己。”
     下一刻，便失了子言的身影，绿儿呆呆地在院中站着，竟未看见皇上是怎样离去的。
     我已有些含糊，似睡未睡的，一会儿脑中出现儿时父亲的身影，一会儿又见萧清和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一会儿又见风尺素淡淡说着：“潇儿还未长大。”
     正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将我搂住，铺天盖地的幽兰清香将我包裹。
     我迷糊的抓紧眼前的人，将身子极力地靠近。“萧潇害怕！”
     只听子言柔声问道：“萧潇怕什么？”
     他的手插入我的发丝中，轻轻抚顺着。
     我委屈的，带着泪意地喃道：“怕你们不要我了。”
     紧接着，我的手被他从嘴边拿开紧紧抓住，子言亲了亲我的手指，最后在我唇上啄了两下，轻柔地安抚着、保证着。“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第二天醒来，已经身在未央宫的床上。我挠头苦想，自己好像没有跑到未央宫啊！难道是梦游？
     绿儿端着水盆进来，笑着叫我，“小公子，快起来洗漱吧！皇上上早朝了，着小公子定要吃早饭的。”
     我疑道：“绿儿，公子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绿儿笑了笑说：“是皇上抱您回来的呀！”
     我心口一滞，好像昨晚确实有说什么！伸手轻抚唇瓣，印象中，阿言似乎是亲了我的。心中一阵哀嚎，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啊！
     我边洗漱，边听绿儿说着，“皇上将您的东西都搬到未央宫了，说是您不好好睡觉，以后他亲自看着您了，省得您到处乱跑。”
     “嘿”我装傻说道：“绿儿，公子我真的梦游了！”
     绿儿闻言，银铃般笑了起来。
     我喃喃自语道：“想我离开了爹爹，难道就染上了梦游的毛病了？”
     绿儿笑得更甚，我嘿嘿笑了两声，含混过去。自此，我有了床伴，理所当然地睡在了未央宫中。
     许多年后，我自问，是真的不能适应宫里的环境吗？我明白并非如此。这是我的决绝！我选择要得到的，便完全抓住；要放弃的，便决然放手。之於阿言！之於风尺素！
     阿言并未限制我的自由，我在宫中随处可去，也可以出宫，身后还是跟着众多的侍卫。我习惯了沈放和四侍卫，所以并未调换他们。
     木含楚走了，杨湛入朝了，我一下子没了调皮的伙伴，也懒得再出去闹腾。李慕遥常来看我，这小子特别爱逗弄我，我们俩常常是闹的打作一团。
     我的轻功稍有进步，内功还是如上课一般，每日睡时运行两个周天。
     子言见我如猴子一般，每日里在一棵杏树上跳上跳下的，就问：“萧潇，这是做什么呢？你不喜欢这棵杏树，就给我说一声，我命人砍了去，种上你喜爱的。”
     我翻了翻白眼，悻悻说道：“我在练轻功呢，你可别砍了它，明年我还想吃杏子哩。”
     子言啼笑，“我还以为你看它不顺眼，故意折磨它呢！”
     我看子言满眼含笑，知道他故意笑我，边跳到他身上一阵搔弄，最后却被他抓住双手，反背在身后，一阵调笑。
     又一日，子言早回。我刚沐浴过，随手将外衣搭在屏风上，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运功。两个周天后，我草草收工，伸了伸懒腰睁开眼，见子言双手抱胸，站在床前看我，满脸似笑非笑的神情，仅着月白中衣，刚沐浴过的样子，头发随意的披散而下，顿时使我心跳快了几分。
     见我睁开眼，他兴味问道：“萧潇，你这样练功，到何年才有所成就？”
     我一愣，伸出手臂在眼前紧紧曲起，好像没什么肌肉！柔软无力的样子。我有些沮丧，不过，马上点点头嗯了一声，“不管他，反正我每天照练就行了。”
     子言好笑 ，摇头无奈一叹，“你这体质，也只适合你这样子练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