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熟悉的半梦半醒之间，他们回到了主神空间。
     　　几乎所有人都挂在半空中被主神修复着。下方等候的人只有两个，妮娜和罗莉。两张小脸上都是紧张惊惧之色。
     　　郑吒第一个跳下来，罗莉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大色狼，我好害怕……娜儿姐她……”
     　　郑吒身体一僵。拍了拍罗莉的后背，抱着她就走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几个人陆续修复完毕，互相打了个招呼，就都回去了。
     　　这一次战斗激烈，又发生了太多事情。短短几天，却恍若几年一般漫长。心绪杂乱，都是意难平。
     　　慕容也落下来，顾不上看丰厚的奖励。还是老规矩把楚轩拉回房间睡觉。
     　　两个人躺了下来。慕容想起在神鬼传奇里的一切，轻轻叹息一声。
     　　楚轩却问道。“张杰死了……你觉得难过吗？”
     　　慕容偏了偏头看他，“……大概吧，总觉得，他也不过是个悲剧人物罢了。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悲哀的在恐怖和绝望中死去，要么活下来把自己变成铁血心肠。郑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是不是有点变了？变得不像自己了？”
     　　“可能性不高。”楚轩摘下眼镜。“这样的感觉……我不明白。”
     　　他的语气有一丝茫然。慕容却郑重说道。“楚轩，就像你说的，张杰已经死了，再纠结也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知道你的布局会让我们尽量在生死一线战斗……但是，答应我，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博。什么50%的几率，我再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了！”
     　　“还有……对不起。”
     　　他苦笑道。“我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你没办法自然睡眠……我还勉强你去睡觉。不过我想出办法来了！你要不要试试？”
     　　“被你发现了吗？”楚轩的声音很平静。“即使肉体真的疲累了精神也感觉不到……我很好奇，你用什么办法让我真正睡眠？”
     　　慕容分出一缕自己的精神力来。“是精神鞭挞。我是自己领悟的，所以就没限制住自己。精神力真的有很多用法！”他兴奋的说道。“狂暴一些的就是攻击，但是如果节奏舒缓呢？我偷偷试了试，果然有催眠作用！不是那种催眠，是可以让精神舒缓安眠的催眠！”
     　　“我试了好多次才成功了……”慕容想起在恐怖片世界偷偷抓人实验的回忆，那些人不是睡多了就是睡少了，最后才试验出多大程度合适。这才告诉楚轩。
     　　“楚轩……让我试试吧试试吧……”他巴望的看着他。楚轩想了想，才微微点头。
     　　慕容立刻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触角探出，一点一点进入对面人的脑海，与他的精神融为一体……
     　　像是世上最轻柔的安眠曲，又或是母亲温柔的低喃。楚轩的精神一点一点有了变化，从紧绷到放平，到柔软，到缓缓沉入安眠……
     　　不多久，他的呼吸平缓起来。已然睡得熟了。
     　　慕容忍不住欣慰的笑了，轻轻退出自己的精神世界。也不睁开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
     　　只是，他似乎觉得，有件什么事情被他给忘了……是什么事呢？算了，大概不重要吧，明天再说好了。他迷迷糊糊打个哈欠，沉沉睡去。
     　　宠物空间里喵姬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喵～主人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啊呜呜呜……”
     　　第二天早上，众人依旧到慕容房间里集合。
     　　楚轩一大早就回去了，此时才从自己房间走进了慕容房间。大家在草地上坐下，慕容环视一周。“郑吒没来吗……我去叫他吧。”
     　　楚轩不置可否。慕容站起来推门出去。
     　　主神空间里的场景总是让人感到沉重和压抑。慕容来到郑吒门前，他隔壁的张杰房间外的铭牌已经不见了，白色的房门空空荡荡。慕容心下了然，敲响了郑吒的房门。
     　　开门的是郑吒，他看起来形容憔悴，只穿着睡裤。似乎是刚起床。
     　　“郑吒，来我房间吧，大家看看下一步恐怖片怎么办……”
     　　郑吒静静的看他几秒，慕容却只是无害的微笑着。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稍等一下……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我等你。”慕容这样说着。郑吒也笑了笑。“进来坐吧……我马上就好。”
     　　他径直走了进去换衣服去了。慕容走进他的房间。
     　　是三室两厅的普通房子。装潢什么的都很精心，设计也简洁明快。大概就是郑吒现实中的房屋。郑吒进了卧室换衣服，他的小女人罗莉满脸通红的从里面跑出来，进了厨房又出来，不好意思的给慕容端上茶水。
     　　“慕容先生……那个……”
     　　慕容笑了笑。“叫我慕容就好。”
     　　罗莉点点头，她只有十六岁，正是女儿家最可爱的时候，含羞带怯的样子十分娇俏。她娇媚的吐了吐舌，就在沙发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慕容养了一只猫啊，我可以看看它吗？”
     　　糟糕，慕容这才想起在进入神鬼传奇世界时就扔进宠物空间里的喵姬，他手忙脚乱的把喵姬放出来，虽然没有饥饿和口渴的需要，无聊的喵姬在宠物空间里相当憋闷，对于猫来说，无趣的生活才最可怕。刚开打入口，喵姬就“喵呜”一声扑了出来。
     　　还是一条尾巴黑猫的样子，慕容尴尬的看着喵姬眼中严重的哀怨。哈哈一笑。“就是它了……叫喵姬，以后可能会变成大美人呢！”
     　　罗莉好奇的想要碰碰喵姬。“……是黑猫呀，猫妖吗？”
     　　喵姬别扭的别过头去躲开罗莉的碰触。慕容急忙拿出精神糖果来喂它。“那个……它比较认生，不太喜欢别人碰。”
     　　“好可爱呀……”罗莉一脸痴迷的样子，果然是对毛绒绒生物没辙的小女生，估计晚上郑吒就会听到轮番要求也养一只的请求吧。
     　　说话间郑吒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休闲服装，头脸也收拾过了，看起来精神了些，他冲着慕容点点头，又和罗莉嘱咐两句，就一起去了慕容房间。
     　　看见郑吒进来，众人都没有说话。郑吒却自己说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郑吒，郑成功的郑，哪吒的吒……我希望能加入你们的队伍！”
     　　霸王“切”了一声，凯瑟琳也流露出一丝鄙夷。零点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赵樱空还是拿着一本书看着。铭湮薇似乎是自觉发言权不大，只坐着看着。楚轩推了推眼镜，也没有出声。
     　　慕容笑道。“很好啊……郑吒强化的是力的方向吧？”
     　　郑吒平静道。“是的，我开了二阶基因锁，强化的是血族子爵变异血统和中级气功……我希望能够加入你们的队伍，会做一个合格的队员……但是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想法！”
     　　众人都看向他，他神情严肃郑重。“这里是恐怖片世界……我的想法是很天真，但是我仍然坚持。来到这里的毕竟还是普通人居多，大家活下去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们没有资格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就算这里是恐怖片也不行！”
     　　“我承认有些人不能够成为伙伴，我明白这里不能用外界的规则揣度，但是我们不是怪物，不是变态！就算是杀手，也不会在任务外滥杀无辜不是吗？”
     　　“这里是恐怖片世界，是绝望和死亡之地，但是我仍然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活下来！活下来获得希望，活下来离开这里！活下来，大家一起活下来！”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了。
     　　郑吒说的没错，就算是经常面对无数危险的零点、赵樱空、霸王和凯瑟琳，也不会想要连个放松空隙都没有，一刻不停的面临恐怖，更不想无休止的杀戮变成疯子……他们心里，也是希望能够活下来离开主神空间的，尤其是零点和霸王，他们更希望能够与心爱的人一起出去，带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一起幸福的生活。铭湮薇和慕容原来只是普通人，更有感触。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楚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么，你认为如何对待新人呢？”
     　　郑吒回答道。“我承认我以前做的不那么好……但是你也看到了，团战时候新人无论怎样死亡都要扣分，保护他们就成了必要的事情……如果不团战，我们可以把有潜力的新人吸收为预备队员，看他们在恐怖片中的表现加以保护，回到主神空间后再让他们强化，队伍也需要吸收队员吧……其他人给予一定生活用品自便。”
     　　实际上也只能这样做，楚轩淡淡道。“可以，但是必要时我仍然会选择诱饵计划。”
     　　郑吒欲言又止，苦笑一声。“……你来做队长吧。但是，我请求你，队伍中也有普通人，至少你在布局时可以多考虑一下队员的心情……至少，让他们自主选择。”
     　　楚轩点头。“可以……”他站起来伸出右手。“我是楚轩，欢迎加入中州队。”
     　　郑吒也伸出右手，握住他的。“谢谢你，楚轩。还有……拜托了！”
     　　这一次众人可谓大丰收，奖励点最少的也有一万多。楚轩一一分析现状给予建议，郑吒继续强化他的血族血统和气功，凯瑟琳兴致勃勃的要和他对战，看看谁的气功更强些。他们信任楚轩，也间接承认了郑吒成为伙伴，毕竟他的实力很不错，只是心灵上有太多不忍。作为伙伴来说，还是很合格的。其他人也放下了之前的种种成见，真正的融合成一个队伍。
     　　霸王强化了几个近战技能，现在队伍里有霸王、凯瑟琳、郑吒三个强攻者，零点和赵樱空还是自有打算，楚轩只是推荐，零点是狙击手，赵樱空是辅助攻击。铭湮薇继续强化精灵族风系射手血统，她也算狙击手了，因此时常和零点在一起讨论技巧。
     　　慕容强化到了高级魅族血统，虚化达到70%。没有兑换精神力技能，而是在主神那里兑换了一些比较便宜的精神力使用方法和相关书籍，没日没夜的开发起新技能来。对于他来说，能够熟练使用的技能比不熟悉的更加对战斗有利。楚轩除了枪击术外，终于给自己兑换了一个信念之力“λ-driver”的技能。
     　　“λ-driver”可以将绝对的信念化为现实，无论这种信念怎么的不可思议。比如制造一堵“绝对无法破坏的墙”，如果信念足够坚定，那么这堵墙将绝对不会被破坏，不管用什么办法，直到信念动摇为止。
     　　慕容仔细看看这项能力，这应该属于某种将脑电波，即个人意识转化为外在表现形式的类型。但由于消耗的是精神力，使用后对身体的伤害无法忽视。因为主神这里是变异版本，所以不会损伤大脑和身体，但是后果就是在使用的同时吸收生命力使人体老化。
     　　意念越强，老化越快。虽然主神那里可以修复，但是慕容仍然无法忍受楚轩这样自虐行为。他愤怒的轰开楚轩对他开启的房间大门，冲着里面就大喊道。“楚轩！你这个混蛋！”
     　　“哗啦”一声，楚轩手上的试管碎裂在地上，试管里的液体滋滋的在地上冒泡。
     　　他气冲冲的走到楚轩面前，劈头盖脸的问道。“‘λ-driver’能力还有什么办法能修复？”
     　　楚轩平静的推推眼镜。“我不是主力攻击，用到能力的时候不多……主神可以修复，不需要浪费点数。”
     　　慕容怒极反笑。“好！好！好！楚轩，你这样虐待自己，难道丝毫也不顾及关心你的人的心情吗！”
     　　楚轩却平静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慕容愣住了。
     　　为什么关心楚轩？他想脱口而出这不是应该的吗，却怎么也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为什么关心楚轩？因为他是队友，是伙伴，还是队长，还有强大的智力能够让他们活下去？
     　　为什么关心楚轩？因为他是人造人，因为自己知道他没有感觉，情感微弱，二十几年来一直决然无望人生痛苦吗？
     　　为什么关心楚轩？为什么关心楚轩？为什么关心楚轩？
     　　他怔忪的口舌微张，愣愣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