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邮箱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封信，打开是一份儿已经写好的新闻稿。含蓄而又不失煽情地道出了一个众人眼中的商业巨子、钻石王老五的绝密丑闻。
      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却强迫同性跟自己发生关系，真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道八卦盛宴。报道不仅有文字，只要是奉天商圈里的人，就都知道其中的当事双方是谁。
      姜卫看着这份映射性极强的报道，惊恐的战栗一直传达到了指尖。脑子中自动浮现排演出这份报道流传开来后引起的轩然大波。光是用想的，都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呼吸困难。
      韩煜为什么要寄来这样煞有其事的报道？难道他想发表出去？
      想都没想，姜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那边刚接电话，姜卫就迫不及待地嘶吼道：“韩煜，这封邮件是怎么回事？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姜卫试图让声音变得欢畅起来，可隐约还是略带颤抖。
      “这不是玩笑，只要你同意，它将出现在奉天各大报纸头条上。”
      “你疯了！这这……我爸会杀了我的！韩煜……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没疯，听着，姜卫，这可能是你我最后的机会了。我辛苦布置了这么久，终于把路马力这条疯狗逼近了死胡同了。
      这两年，路马力玩得太大，为了吸纳资金，他的集团股票流通量极高。与他合作的股东们都是忧虑重重，只要有关于他的丑闻一外泄，他的公司股票势必受到影响开始下跌。到时候我就可以大量买进他的股票。这两天，我已经与他的集团的另外两大股东在欧洲进行了秘密的洽谈。他们都表示按兵不动，一旦我持股成功，到时候路马力只有出局的份儿了。”
      洋洋洒洒的布局设套，姜卫是听不大明白的，但有一点他已经很清楚了，这个精心饲养了许久的大型宠物，已经渐渐褪去低调的伪装，经过长时间的韬光隐晦，终于可以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一口咬死自己觊觎了许久的猎物。
      韩煜终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操盘手，通过以小搏大的兼并，变身成为欧洲公司的老板，再以跨国集团总裁的身份，去搏击路马力这个国内炙手可热的新贵。
      而自己也是韩成功道路上不可或缺的的一枚诱饵……想到这，嗓子眼里冒出的的是说不出的苦意，原来真正的委屈，是哭也哭不出来的，那是淤积在心的脓血，挤不出来，只能任它继续发脓，直到爆裂为止。
      “韩煜……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毫不犹豫：“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你必须这么做。姜卫，你真的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要的付出的代价吗？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可你不同，你是个富足人家的孩子，将来肯定要有成家立业的压力，只要你的爸爸一声令下，我们的关系随时都可以破裂。我不想自己成为尽孝道的牺牲品，我要的是一个跟我相伴一生的恋人……”
      “我不会跟别人结婚的，我只想跟你好，我说过爸妈那边我会慢慢渗透给他们知道的，也不用……也不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啊，我爸看见报道会疯的！”
      “你以为路马力为什么会来到奉天？他是不是跟你们的公司提起了合营的计划？你真当他是看上你了，而甘愿送上到嘴的肥肉吗？
      路马力与公司大股东的意见不合，早就有意慢慢地转移集团的资金，那个市场就是他用来转移资金的平台，而你们姜家父子将成为现成的替罪羊。
      你知道姓路的转移资金的手段吗？只要市场合作的意向达成，路马力就有办法让你们公司不断地注入资金，你们就会发现这个市场成了个无底的吸金洞，而他承诺的大笔资金将不翼而飞，到时候你爸爸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而你也是他案板上的肉，想必到时候你得跪着求他，也要看他有没有心情上你！”
      “住口！”姜卫气得浑身乱哆嗦。
      韩煜也惊觉自己的口气有些恶劣，停顿了一会后说：“选择权在你，只要你不同意，就算我已经全部布置妥当了，也绝不会发出这篇报道的。不过……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姜卫胡乱用手抹着眼睛说：“你他妈又威胁我！”
      “不是威胁，只是帮你认清事实。你现在拥有的太多了，害怕失去的也太多了，可我希望自己是你唯一的依靠。还记得当年你跑到我面前对我提出包养的条件吗？当年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子被迫依靠着一个不怎么结实的肩膀的心情，你现在多少能了解了些吧？姜卫，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了，你能不能抛开一切，像当年一无所有的我一样，相信我，依靠着我，让我来养着你，不用害怕，就算有再大的风雨，我会替你挡着的。”
      那天晚上，姜卫什么也没说，只是撂下了电话，去楼下买了一包香烟，坐在窗台上点着烟，连呛再咳嗽地抽了一宿。
      第二天，妈妈叫自己回家去吃饭。
      姜妈妈的身体硬朗，儿子回家了，就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又不停地絮叨着老头子早上多花了两元钱买来了并不怎么新鲜的西红柿。
      姜老头冲着老婆一瞪眼睛，：“你懂什么！那时纯绿色的西红柿，无污染！”
      然后转身冲着儿子说：“你妈这两天更年期废话特多，腿脚也不大利索了，想给她雇个保姆，也不干。你也该成个家了，女孩家不同大富大贵但必须得孝敬婆婆，起码得会做饭，你妈的马勺也该交班了。”
      姜卫正嚼着绿色西红柿的嘴一顿，突然觉得这纯天然的西红柿难吃得很。
      姜妈妈心细，发觉儿子好像话不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刻接口道：“儿子别听你爸胡说，咱家又不是旧社会，不兴迫害媳妇那一套，女孩只要家世清白，你喜欢就好！”
      老姜头呵呵一笑：“啊呀，你这个接班人的事儿还要解决，我就难了，你儿子也不争气，还得再磨练磨练，最近公司正忙着市场合营的事儿，这不，我刚跟路总签完合同，以后有得忙了，我是一时半会也不能退休啊！”
      姜卫立刻放下了碗筷：“爸，你跟他签约了？”
      “恩，这个姓路的小子，够滑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要不是我同意也注入一部分资金，他还不肯呢，不够他拿的资金可比我的大多了，以小换大，怎么看都合适啊……”
      那天回家后，姜卫坐在电脑前许久，终于给韩煜发了一条短信，只是简洁的两个字——“发吧”。
      不大一会韩煜就反打了回来。
      “你现在赶紧定一下机票吧，明天的航班，我回去机场接你的。”
      这是姜卫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轰鸣的飞机声掩盖了忐忑不安的心。随着飞机的腾空而起，似乎真的可以把烦恼忧虑统统抛到原地，独自逃脱到人间乐土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