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几百个头纷纷转向这里，被包围在“竟然有人认真听讲积极思考……手机游戏党前来围观”、“十字绣党也来围观”、“睡觉团刚醒来不明真相围观中”的灼热视线中的程同学，只深深深体会到，压、力、好、大。
他巴巴地朝左侧投去求助的目光，叶子穹……人没了，就剩一个空座无辜地同自己对视……
老教授还在那一个劲地催：“这位同学怎么还坐着呢，胆子好像不够大哇，将来处对象也这样？来来来，我们大家给他鼓鼓掌！啪啪啪！”
七七八八的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来。
程恒阳含着泪上去了，亲身体验了一回啥叫没有知识的人是痛苦的。
※ ※ ※
睡到大半夜，程恒阳照例被鼾声交响乐三重协奏曲震醒了。他翻了个身，脑袋落在一个结实又有弹性的地方。他咕哝着歪了，手软趴趴地摸来摸去，要把“枕头”摆正。
一只手抓住了程恒阳乱动的爪子，凉而熟悉的气息喷在他的耳际，“睡觉也不老实，再往下一寸我就不客气了。”
程恒阳这才意识到不对头，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的手僵了僵。他慢动作地缩回手，装作又睡着了翻了回去，靠着墙脸红心跳。
况舟颐慢慢爬过来，衣角牵动被子带出一片暧昧的摩擦声。他亮得熠熠发光的眼里戏谑横生，猛地把手伸进程恒阳的睡衣里。
“冷冷冷冷冷！”程恒阳整个人都弹起来了。
“嘘，别叫啊，万一把你的室友吵醒了怎么办？”况舟颐一边说一边理所当然地把另一只手也探了进去，吐出满足的叹息，“你身上热热的，真舒服。”
“你是舒坦了，我快冻死了……”话是这么说，程恒阳倒也没踹他下床的打算。相反，那个人手指游走在肌肤上的感觉，自己还是挺……享受的。
况舟颐得寸进尺地把半边脸埋进他温暖的颈窝，“我说，你是喜欢我对你这样那样的吧。”完全没有疑问的意思在里面。
“……”老是被这个人算准也是一件相当使人郁闷的事。
程恒阳碰了碰他的额头，有点担心地问道：“你身上很凉啊，没问题吧？”
“没事，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喝了一瓶过期的仿血剂。”
“……我怎么那么想笑……”
“不过说实话，身体突然冷下来还真有些不习惯。所以，想着你能让我热起来吧，就过来了。”
热起来热起来热起来热起来热起来……程恒阳从牙缝间迸出三个铿锵有力的音，“哥——屋——恩！”
况舟颐了然一笑，抽出已经染上温度的手，拥着那男孩入怀，把被子拉高裹住两个人的身体。“这样就好。”
程恒阳乖顺地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真的没有心跳呢。”
“嗯，奇妙吧？”
“唔，就算贞子跑出来，你也不会吓得心肌梗塞了。真羡慕，我也想要这样蔑视群鬼的体质……”
听着这番冒着傻气的话，况舟颐只觉爱怜地拨弄他的头发，“不只心肌梗塞，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生病了。”
“那不是很好吗？”
况舟颐淡淡地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天天地，无法感知病痛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麻木。有时候看着灯下没有影子的自己，摸着没有跳动的胸口，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还活在这世上。”他的语气几乎是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程恒阳默了一阵，找到他的手，握住摇了摇，“我们，做吧。”
况舟颐失笑，“你……这是在安慰我？”
程恒阳自编自唱：“用我火热的爱温暖你失落的心~Come on~baby！”他两眼一闭，自动躺平了。
况舟颐覆上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好久。
程恒阳在下面开始脚底出汗。
三股呼噜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况舟颐说：“你的歌，这个背景乐……我败了。他日江湖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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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为啥每次一张眼就看到你盯着我……”
“你多虑了，我只是在研究墙上的斑点。”
“……”程恒阳扭头面壁去了。
况舟颐转回他的身体，“开玩笑的。反正天快亮了，带你出去走一圈怎么样？”
“好主意。”程恒阳坐起来，摸黑找衣服。
况舟颐凭着良好的夜视力，先他一步，拿到了棉毛裤。“我帮你穿。”
程恒阳自然是乐得让他服侍。
“穿裤子就穿裤子……不要乱摸！”程恒阳内心活动：再摸下去劳资要湿态了……不不不！是失态！失态！！错别字太邪恶了……
“棉毛裤、羊毛裤、牛仔裤……小棉袄、绒线衫、外套……”况舟颐内心活动：到了那个时候，扒他的衣服可是个体力活……
※ ※ ※
双脚仿佛在夜空中滑行，飞快地掠过无数的高楼与霓虹灯，偶尔险些撞上几只飞鸟，这简直是可以比拟魔幻电影的神奇体验。
程恒阳不是一般的激动。他紧搂着况舟颐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下面的世界。
况舟颐忽然说道：“抓紧了。”他带着程恒阳一个几近垂直的俯冲。
快要和建筑物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况舟颐及时停住了，轻轻松松一踩，重新跃入空中。
况舟颐显摆似地忽上忽下，“是不是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你老公厉害吧？”那模样十足像个讨赏的孩子。
程恒阳面部肌肉一阵抽搐，末了止不住地爆出大笑，“你……噗哈哈哈，怎么这么幼稚啊？不行了，肚子好痛，哈哈哈……”
况舟颐啄了一下他的脸，“是谁让我变成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程恒阳的脸烧起来，“明明是你里外不一，你好意思赖别人……你老实招了吧，第一次见面就看上我了吧？问你要电话还欲拒还休的，你就装吧你。”
况舟颐闷笑不答话。
“你看看你看看，自己都无从辩驳了吧！啊，啊，差点让你忽悠过去了！那天！中午才残酷地拒绝我晚上就全部推翻了，你当耍猴还是怎地？！”
“的确是我不好。对不起，你肯原谅我吗？”
“我不是责怪你啦，就是觉得似乎老是被你吃得死死的……真不甘心……”
“你说错了，我到现在还没吃到你呢。”
“……那个成熟稳重的人格哪去了，你让他出来！”
“不好意思，那种人格就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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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两人空降在一幢高楼的顶层。况舟颐脱下外衣替程恒阳遮雨。
“毛毛雨，不碍事。”程恒阳推回去。
况舟颐强势地拿衣服盖住他的头和上身，“你如果感冒了，我会伤脑筋的。”
程恒阳心里一热，拍拍屁股坐下来。“不知道雨天有没有日出。”
“我们说不定能看到，因为这里很高。”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应该带你去海边或者山上看日出的，可惜这周围既没山也没海，想浪漫也浪漫不起来。”
“能经常一起吃饭顿顿都有大鱼大肉就已经很浪漫了。说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日出。”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天起的来吧。”
“喂……”
“你的脸又皱成一团了，真好玩。”
程恒阳悻悻地把头扭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像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你晚上没喝到血，见光不要紧吧？”
“早上阳光弱，加上下雨，小意思。再说了，我要是这么轻易让自己化为灰烬，你不得哭死啊。”
“切，我铁定一扫帚给清簸箕里，免得污染坏境。”
“哎，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还会羞答答地跟我搭讪‘我还有吃的你要吗？’……”
“你那是在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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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隐去，天空开始泛出灰白，几缕淡淡的曙光奋力穿过薄雾似的雨帘，落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
况舟颐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被另一只手所覆盖。那手的主人脑袋歪在自己的肩上，浅浅地呼吸，已然熟睡中。
能够活着真好，至少可以遇到你，可以彼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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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沈澜走到落地窗前，点燃一支烟，却不抽，而是用观赏的眼光看它升起的烟。
柜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沙漏，只是里面不断落下的不是沙子，而是红色的液体。
“令人期待的倒计时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一半写完了，谢谢追文的大家，我爱你们~
我我我真的很喜欢回复啊，所以同学们！乃们不要再羞涩了，快快来吐槽和拍砖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