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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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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将以诛大为威,以赏小为明……
      梁泊雨猛然惊醒,原来是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居然梦见中年模样的梁庸在逼自己背书。背的都是什么啊?梦里还挺清楚,怎么一醒来全忘了?梁泊雨转转脖子:睡得真难受。
      窗纸上已经透进了灰蓝的光线,抻了个懒腰走到床边,梁泊雨和衣躺下了。
      早上醒来梁泊雨洗了个澡。余信来伺候他穿戴,说少夫人在等着跟他一起吃早饭。梁泊雨拿着手巾擦干脸,“嗯,你不说我倒忘了。怎么我不用跟夫人一起睡的吗?”
      余信摇摇头,“您回来只有吃饭是跟少夫人一起。”
      “啊?那府里其他的人不觉得奇怪吗?”
      “嗯……其实,原来老爷和老夫人都不大喜欢少夫人。”
      “为什么?”
      “以前老爷给大人作主张罗过一门儿亲事,那时您死活不答应,跟家里都闹翻天了。后来您突然就把少夫人带了回来,还是在金陵自己办的,老爷为此非常生气,但人已经带回来了,老爷不能不认,所以就很不喜欢少夫人,也不管你们的事。当时您让夫人住您原来的正房,自己就搬到了书房。从北平回来过几次之后,您说自己老不在家,书房这么大闲着也是闲着,就又让人把书都搬到对面的小厢房,将这里改成现在的样子了。不过夫人有了身孕,家里人都很高兴,我看老爷和老夫人现在对她好像挺好的……”
      “等等!”梁泊雨把胳膊伸进余信撑起来衣服袖子里,“你说……这里以前是我的书房?”
      “是啊。”
      “那我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在这里背书。”
      “应该是吧,那是我入府之前的事。”
      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梁泊雨打了个寒颤,“明天我不住这里了。”
      “啊?”
      “我去对面现在的书房住。”
      吃早饭的时候梁泊雨和曹月妍一开始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梁泊雨想管它梁峥到底为什么娶她、在不在一起住呢,好歹也是两口子,孩子总不会凭空跑到她肚子里去,这样子实在是别扭。于是咳嗽一声说:“咳,你跟孩子都还好吧?”
      曹月妍的筷子停在嘴边,“都挺好。”
      “大概什么时候生。”
      “还有半个多月。”
      “哦。”梁泊雨点点头,“那我下次回来带点小孩子用的东西。”
      曹月妍抬头看他一眼,“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啊?对……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家里什么都不缺,娘早都给准备好了。”
      “哦。”梁泊雨挠挠头,想着找点什么别的话题弥补一下,“嗯……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是女孩儿,能像你一样,温柔漂亮。不要像我,从小就淘气又不听话。”
      曹月妍又看梁泊雨。
      靠!不会这么巧吧?梁泊雨咬了下嘴唇,“我上次回来也说过?”
      “啊!”曹月妍突然摸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了?!”梁泊雨吓了一跳,急忙丢了筷子想要伸手过去扶她。
      “没事,它踢了我一脚。”曹月妍很开心。
      “啊?”梁泊雨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男人趴在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身上,边听便满脸无比幸福场景──电视里都这么演。
      我是不是也应该假装扑过去听一下呢?可是这两个人的关系……
      见梁泊雨倾斜着身体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曹月妍叹了口气,“你摸摸吧。”
      “啊?哦,好好。”其实梁泊雨是不太想摸的,可是既然人家已经开口了,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也不能拒绝。
      梁泊雨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了曹月妍的肚子上,位置不对,曹月妍抓着他的手腕又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梁泊雨果然觉得手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吓得猛地把手收了回去,“真的在动!”
      曹月妍“噗哧”一声笑了,这是梁泊雨从昨天进门到现在第一次见她笑。
      接着两个人继续吃饭,没再多说什么,梁泊雨止不住一个劲儿地拿眼往曹月妍肚子上瞄,心里不禁痒痒起来:这要是真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也不错啊。
      吃完了,梁泊雨刚放下筷子,余信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了,“大人!大人!”
      梁泊雨擦擦嘴站起来,“怎么了?看你跑的。”
      “燕……燕王来了。”
      “啊?!”
      梁泊雨来到正院,见院门口站的是张玉,跟他打了个招呼,梁泊雨跨进院子里放慢脚步稳了稳才继续往房门前走,抬手刚要敲门,就听见梁庸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靖难的事老臣当然还是听宁王的吩咐,只要宁王答应与燕王联手,我自当倾力相助,朵颜三卫和梁家兵马自然也会听殿下调遣。”
      梁泊雨想:这是侃得差不多了,梁庸倒是老谋深算,这一推六二五,全都推给了宁王。可你不知道你儿子有把柄在人家燕王手里攥着呢,宁王真要是不答应,燕王一翻脸你的兵马照样还得去给他打江山啊。
      “哈哈哈哈……”燕王大笑了几声,“我那十七弟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未必能看得那么明白,必要的时候还得请梁总督帮忙提点才是。”
      “殿下此言差矣,宁王年纪虽轻……”
      梁泊雨赶紧敲门,不能让他们再说下去了。
      梁庸喊“进来”,梁泊雨推门走进去。
      “峥儿?”
      “殿下,父亲。”梁泊雨分别拜了,“我是来给父亲请安的,没想到殿下大驾光临,微臣冒昧打扰了。”
      燕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未平来得正好,本王今天来除了想看看梁老将军,再就是想要带未平再去宁王府,我的人都在那儿等着呢。”
      梁泊雨用询问的眼光看梁庸。梁庸伸手想转轮椅,梁泊雨走过去把他推到燕王跟前。
      “既然这样峥儿就快随殿下去吧,正好上次宁王来看我还说很久没见你了,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是。”梁泊雨答应一声,推着梁庸跟燕王一起走到了门口。
      “梁总督不方便,就别出来了。”燕王走到门外抬手示意让梁泊雨别推了。
      “那还请殿下恕老臣不能远送。”
      燕王看看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的梁泊雨,“未平本王就先带走了,晚些时候再放他回来孝敬梁总督。”
      出了院子,余信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梁泊雨很想带上他,可燕王说他们得一起乘车回宁王府,梁泊雨当然知道不能让下人跟燕王同乘,于是告诉他进院去看看老爷有什么吩咐没有,就自己跟着燕王和张玉一起上了马车。
      张玉赶车,梁泊雨和燕王坐车。上车的时候梁泊雨开玩笑说:“世美赶车,我怎么敢坐?”
      张玉回他,“那咱俩换?”
      燕王钻到车厢里找个位置坐稳了。
      梁泊雨跟着坐好,张玉那边“驾”了一声,车厢摇晃两下,开始向前移动。
      “宁王要派人给我驾大车过来我没让。”燕王见梁泊雨仰着脑袋看厢顶就解释了一句。
      “哦,我说怎么张将军驾车呢。”
      “嗯,不能让宁王的人跟着。”
      “宁王知道殿下来见我父亲?”
      “宁王当然不想我来,但本王曾跟梁总督一起抗击元军,我来看他是理所应当。”说着燕王掀起窗帘警惕地朝车外看了一眼,确定了路上没什么人,又转回头问梁泊雨:“我让你带的东西拉进城了吗?”
      “我之前让人装好的,都拉进来了。”
      “那就好,可是你准备怎么把那些金银送出去呢?”
      “因为是放在装辎重物品的箱子里,所以昨天进城的时候我就让他们把箱子都拉去了兵营。宁王府的人本来要检查,我让人跟他们说是我带回来的东西又使了些钱,他们就放行了。然后昨晚我又让我手下的那个参将乌力吉去兵营找梁家军户把箱子调换之后在这几天尽快送到该送的地方去。乌力吉跟我很多年了,该送什么人他都知道。”
      “宁王的人都能收吗?”
      “嗯……有不收的到时我会登门拜访。”
      燕王看着梁泊雨露出了一脸欣慰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未平乃本王真心腹也。”
      到了宁王府,燕王直接带着梁泊雨去见宁王。梁泊雨想起临走时梁庸的话,显然梁峥跟宁王挺熟,心里忍不住开始抱怨:这整天见那个见这个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再这么见下去,早晚得露馅儿掉脑袋!这里梁峥的熟人太多,万一再碰上哪个我认不出就麻烦了,得赶紧离开大宁才行。
      这时梁泊雨随着燕王进了一间屋子,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在摆弄一棵盆栽。
      “十七,你看谁来了。”
      那人转过身来,“未平!”
      梁泊雨愣住:这……分明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啊!
      可毫无疑问,他就是那个众多藩王中,唯一一个能令燕王另眼相看的宁王。
      “殿下。”该拜梁泊雨还是要拜的。
      “未平。”宁王走到梁泊雨身边拉着他坐下,仔细看了看,“哈!昨天就听四哥说了你剃头发的事,原来是真的。”
      梁泊雨好生绝望:他们真的很熟。而且那骗燕王剃头的说辞根本就是在劝燕王谋反。
      燕王也坐了,还自己拿着茶壶倒了杯茶,“是啊。谁想那不久之后皇上就下旨派人去抓我了呢?要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现在走投无路要来投靠十七弟你啊。”
      啊?走投无路?还投靠?行,殿下,你还真是能屈能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
      梁泊雨尴尬地笑笑跟着附和一句,“是啊。”
      不过显然宁王并不想谈什么跟皇上相关的事,听他们这样一说他又站了起来,“四哥不是说要在我这儿暂住一阵子么?刚才你去梁府,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戏班,现在差不多也应该到了。一会儿把你昨天那些入城的部下找来,让我认识认识。咱们先一起看看戏,然后摆个宴席,算我正式接四哥入城,明天再把你的人安排到各个官驿去,让他们也在城里随便玩儿几天。你觉得我这安排合适吗?”
      “那最好不过,我现在是客随主便,一切都听十七弟安排就好。”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笑得一个比一个真诚,但梁泊雨知道这两个人其实是各怀鬼胎,心里都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宁王看起来天真单纯,好像完全无害,可这么年轻就能跟老谋深算的燕王从昨天晚上一直周旋到现在想必还是不简单的。
      接着看戏、吃饭、喝酒,一整天下来燕王跟个怨妇一样一直都在不放过任何机会地向宁王诉苦,说皇上如何找人监视他、调查他、迫害他。宁王一开始总是会转移话题,可后来似乎慢慢地也听进去了一些,偶尔陷入沉思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
      后来天黑了,宁王找人给燕王的部下安排了去处,又定好了明天要带燕王去游桦木山。等到酒宴散了,宁王要给梁泊雨派马车送他回家,梁泊雨说不用,不是很远走回就行,可宁王一再坚持,梁泊雨也不好再拒绝。
      有人领着梁泊雨到了宁王府的一个角门,等了一会儿一辆一匹马的马车来了,梁泊雨掀了帘子上车。结果等坐到了黑洞洞的车厢里他才看见已经坐在了里面的宁王。梁泊雨吓了个半死,差点儿叫出来。宁王掩住他的嘴说了声“走”,马车立刻“嘚哒嘚哒”地动了起来。
      “殿下,您怎么……”
      “嘘──”宁王跟燕王一样,鬼鬼祟祟地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才说:“不是说燕王那边一有了什么动静你就会告诉我的吗?怎么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燕军都兵临城下了你才出现?”
      “这……”
      梁泊雨把跟梁庸说过的话差不多又跟宁王说了一遍。
      宁王听完沉默了一阵,“你说的这些个厉害关系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不想背上谋反的罪名,若能成事还能立书修史把这篡逆之名说得好听些,若是不成便是个千古骂名,还会让忠心追随我的人一起遭殃。”
      “殿下若敢一试也许还有机会,要不然就只有等着被削爵分地了。再说现在燕王已经来了,难道殿下真想手足相残吗?”
      宁王想了一下,“可是即便我肯,守城的各位将军也未必都肯,万一有人想坚持效忠朝廷呢?我可不想我的人自相残杀城中大乱。”
      “不会的,他们一定也会赞同殿下跟燕王联手的。”
      “你怎么知道?”
      “呃……道理很简单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殿下要是被撤了藩,您的这些旧臣恐怕也难有好的收场。不如等殿下明天陪燕王游完了桦木山找时间派人去问问各位大人、将军的意见。”
      “梁都尉是怎么看的?燕王今天来不只是来看他的吧?”
      梁泊雨想起自己早上在门外听到的话,很明显梁庸是要看宁王的意思。可要想让宁王尽快下定决心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梁庸的真正想法。
      “家父觉得这个机会不该错过。”
      “他觉得我应该帮燕王?”
      梁泊雨刚要说“是”,马车停了。
      “怎么了?”宁王掀开车帘。
      “殿下,梁府到了,还走吗?”
      “不走了。行了未平,你先回去吧。其它的事容我再想想。
      “殿下不到寒舍去看看家父了?”
      “不看了,来日方长。我刚才是尿遁,得赶紧回去看着燕王,我不在别弄出什么乱子来。”
      梁泊雨跟宁王告别下了车,往府里进的时候心里暗暗好笑:看看我这荣幸的,去的时候跟燕王挤了一路,回来时候跟宁王挤了一路,这一天得沾多少贵气?
      不过好笑归好笑,梁泊雨觉得相较之下,宁王为人更直率,容易亲近些。大概也是因为他年轻,跟自己的年纪相差的少些。
      梁庸在等梁泊雨。但这回他们没有谈得太多,梁泊雨把除了在车里说梁庸赞同跟燕王联手的事以外,其余的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梁庸听了没再多问,只说让梁泊雨回去好好休息。
      颠簸了一路,昨天又几乎没睡,当晚梁泊雨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趁着燕王跟宁王去游山,梁泊雨里里外外把梁府逛了个遍又把府里的人熟悉了一遍。
      晚上的时候乌力吉回来了,宁王手下所有的领兵将领,除了一个叫朱鉴的都指挥使,剩下的全都收下了贿赂。梁泊雨高兴极了,看着乌力吉本来就深陷,现在看起来似乎陷得更深了的眼睛,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赶紧让他回自己房里去睡觉。
      唉──越来越喜欢乌力吉了,余信也是,手下的人也是。梁泊雨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越陷越深了。
      两天之后,大宁城门大开,燕军入城。
      宁王答应了跟燕王一起靖难。但他提出了个条件:就是待燕王打退李景隆带兵南下的时候,他要留守北平和大宁防止元军趁乱来袭,到时候北平所有的军队他都可以随意调遣。燕王答应了。
      宁王果然不是吃素的。
      城门一开,梁泊雨第一个骑着马冲了出去,门外的人提前接到了指令正准备进城。梁泊雨远远地就看见了也骑在马上的夏天,他正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出来,梁泊雨喊了声“驾”,急不可待地夹着马朝他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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