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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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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饿哦……”黎晨远抱膝坐在沙发一角,两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水族箱,嘀咕着,”不知道醉过的海胆可不可以生吃?”
      胃急剧痉挛着,已经不是吹号角般叫唤,而是搜肠刮肚般的钝痛了,干涩的嘴唇一次次被饥饿的舌头舔得湿漉漉的,仿佛空气是可口的馅饼,每一次呼吸都能咬到什么似的。
      “再下去会死人的啊……”斜眼看向坐得远远的,在餐厅校形水晶吊灯所散发的浪漫灯光下,一边品着餐后咖啡,一边读经济报纸的男人。
      唉声叹气也好,呻吟也好,从沙发一端,像毛毛虫一样,匍匐着爬到另一端也好,那个冷酷的男人,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漠视的态度已经到了”你即使跳楼,我也没看见程度。”
      黎晨远耷拉的脑袋搁在膝盖上,沮丧地吞咽着口水,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这么饿过,原来,饥饿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
      “喂!你只会给自己做饭啊?”实在忍不下去,黎晨远冲杜邦云叫道,”你太残忍了吧?”
      “做饭是”卑贱”的事,吃的时候就不觉得”卑贱”吗?很抱歉,黎大少爷,我怕更加污染你这张三年不洗的嘴,请你,不,是请您自己叫外卖吧。”杜邦云放下报纸,架起腿,抑扬顿挫地说。
      有钱早就叫外卖了,还用等到现在啊,黎晨远狠狠地白他一眼,负气地收拢身体,不再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天色愈来愈暗,花园变得朦朦胧胧,像是罩上了银纱,略带凉意的夜风轻吹着,卷入灯火通明的室内,杜邦云打了一个哈欠,结束全神贯注的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
      “睡了,”他站起来说道,打算关灯。
      可我还没吃饭呀,黎晨远以快哭出来的心急表情,瞅着他。
      杜邦云无奈地叹口气,走下餐厅,”那么饿的话,就吃你自己做的东西吧。”
      黎晨远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那种发出奇怪味道,形状像哥斯拉的东西,能吃吗?!
      俊秀阳光的脸孔,染上悲哀是会让人心疼的,尤其那漂亮英气的长睫毛上,已经挂上泪珠。
      杜邦云在黎晨远面前站定,两臂环胸地看着他,神色复杂,黎晨远不是那种长天使脸孔,就有天使羽翼的青年,他的翅膀是黑的,如果不给他点实在的教训,回头就会被他狠咬一口!
      深思熟虑之后,杜邦云决定坚持到底,他弯下腰,不客气地说,”不想吃?那就睡觉吧。”
      黎晨远搭在膝盖上的手,被男人温热且有力的大手握住,察觉到那想将他拉起来的牵引力,他蓦地咬住嘴唇,执拗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要睡你自己睡,我很饿。”黎晨远咕哝着站起身,走向厨房,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他连脚步都是轻飘飘、软绵绵的。
      随便拿了把叉子,黎晨远使劲地钗起锅里,那因为炉火过猛,时间太长,而黏在锅底的焦黑鱼排,举到自己面前,那怪异的白色是鸡蛋吧?好像还有鸡蛋壳,黎晨远蹙着眉头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小心地闻了闻。
      “阿嚏!”胡椒、辣粉的呛味直冲上脑门,中间还搅合着浓烈的白醋的味道,白兰地变成白醋,只能怪他当时漫不经心,没看清就胡乱地泼洒。
      心底重重地哀叹一声,连女巫煮的,都比这个强吧,可是……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黎晨远张嘴咬了一口。
      “恶!”吐都来不及,银叉当即就扔了,黎晨远飞扑到不锈钢水槽一则,拧开龙头,拚命地漱口,实在……实在太难吃了!难受恶心的感觉就像是咬了一嘴虫子!
      因为是自己做的,不仅身体,连心理都受到了打击,黎晨远不住地往自己脸上泼水,头发都湿了,以掩盖那源源滚落下来的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好失望……这样的没用。”黎晨远苦涩地想着,胸口紧紧地揪了起来,至今为止,他都做了什么啊?!
      “讨厌!”大吼一声,黎晨远干脆把头伸到冷水柱下,冲个痛快!三月初的冷水,还是会冻到人的,袒露的脖子刚因冰凉而瑟缩起来,水龙头就被关上了,一股热牛奶的香味弥漫鼻间。
      “清醒了?”杜邦云手指夹着玻璃杯,斜倚着料理台,正看着他,”说说感想。”
      黎晨远直起腰,透过湿淋淋的黏在额一侧的头发,眼馋地盯着牛奶,那表情就像要把杯子也吞下去似的!
      “算了,看你饥渴成这样。”杜邦云不禁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调侃地重读”饥渴”这两个字,把杯子递给他。
      “哼,”慢吞吞地接过杯子,却几乎一口气地将之饮尽!
      用手背擦了擦嘴后,黎晨远欲言又止地看着杜邦云。
      “怎么?还要一杯?”杜邦云侧过头问他。
      “嗯,”黎晨远哼哼哈哈,拖泥带水地说,”做饭嘛……不错啊,我是说,会做饭也是件了不起的事……啧!”
      他别过了头。
      “给你煮面吧?咳!”杜邦云压抑笑意地轻咳一声,走到冰箱一侧,拉开冰箱门。
      “喂!你别误会什么?”黎晨远瞅着那弯下的,肩膀处轻轻颤抖的身体,着急地叫喊,”我可没说我错了,上等人就是上等人,听到没有。”
      回应他的,是又一声古怪的令他很想一脚踹上去的咳嗽。
      ☆☆☆
      轻微的潺潺流水声,也许庭园里有喷泉吧,黎晨远努力地睁开惺忪的眼睛,望见明晃的晨辉,自绣着向日葵图案的白纱窗帘中,温煦地射进来,溢满房间。
      棕色的木地板上印着葵花、衣柜、床、还有酣睡的男人的影子,鼻间充斥着被褥暖暖的类似阳光的味道,黎晨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体。
      男人闭目的脸孔就在自己上方,因为贴得太近,两人几乎睡在同一个枕头上,黎晨远眯起深棕色的眼眸,愣愣地望着他。
      略刺眼的阳光从窗帘顶端的缝隙照临到他的头上,闪耀着他凌乱的黑丝头发,宽宽的额头,即使睡觉也减不去严肃和苛刻感的狭长眼睛,端正的鼻梁,薄薄的锐气嘴唇,刚硬的下颚……
      温暖的光芒里面,微细的灰尘在上下飞扬,黎晨远看着这张英悍的脸,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为什么呢?如此美好的早晨,如此惬意的大床,身边却躺着一个如此煞风景的男人呢?
      “唉,”他叹口气,不大自在地移开身体,小声嘀咕,”好想要哦……”柔软的像玫瑰般娇艳的女人,有着男人永远也不会拥有的,甜蜜馨逸的体香。
      黎晨远头枕着胳膊,一个劲瞎想的时候,杜邦云正睁着眼,自上方注视着他,他其实早就醒了,可是黎晨远认真的视线,让他有了假寐的念头,偷偷地细开一条缝,黎晨远的表情,动作,尽收他眼底。
      困惑又带点讨厌的眼神,毅然移开的身体,这一切就像黑咖啡一样,让杜邦云品尝到了直渗到心口的苦涩,他挑了挑眉,表情烦闷而难堪。
      作为Homo,有什么比爱上一个十足的异性恋更糟糕的?对方打从心底的厌恶,像见到鬼似的逃避,闪躲,如果不是强迫,根本就没可能见到他的身影。
      杜邦云叹息着闭上眼睛,难抑心中的挫败感,许久的一沉吟之后,他睁开眼,放弃似的想,算了,反正已经结束,又没有继续的心情……自己想这么多,只会徒增烦恼吧——
      黎晨远仰起的头,正好对上杜邦云那双无奈的眼睛,他不觉怔了一下,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杜邦云没有理睬他,黎晨远狡黠的眼珠咕噜一转,窃笑道,——哦,是梦到被男人甩了吧?啊,请你别抛弃我之类……哈哈!
      “你很恶劣。”杜邦云很不悦地打断他,撑起身体。
      “不及你,”黎晨远咕哝着,也坐了起来,手掌揉搓着脸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煞风景?”
      “呃?”杜邦云撩起略长的刘海,不解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这种阳光,应该是一个半裸的女人,像一幅画一样主宰这个房间吧?”黎晨远抱怨似的说着,拉开被褥,滑到床边,刚想穿拖鞋,肩膀就被人扳了回去。
      “唔!”嘴唇被人咬住,柔软的舌头舔着嘴角,牙齿,随即灵活地窜入,敏感的口腔里一下充满了男人的味道,无法吸气,黎晨远难受地皱起眉头,奋起推拒的手被残酷的扭到背后,刺骨的疼痛震撼到指尖,肩膀好像要脱臼!
      “嗯……呜!”更要命的是,杜邦云强压上来的嘴唇,总是飓风一样的粗狂、贪婪、霸道!毫不松口的激烈深吻,让黎晨远畏怖地战栗,眼泪溢了出来,他不住抽搐的喉咙,断断续续地发出,类似呜咽,和咒骂的声音。
      两颗心脏擂鼓似的狂跳着,杜邦云的大手,滑进黎晨远丝绸的睡衣间隙,摩挲揉弄着,那柔韧胸膛上的,淡茶色的乳首,急切地想要它硬挺!
      黎晨远反抗得厉害,不仅脸孔极力地左闪右躲,身体也像泥鳅似的扭动着,杜邦云加重臂力锁住他,乘隙解开他光滑睡衣的纽扣,瘦削的肩膀裸了出来,黎晨远因挣扎而涨红的脸孔,瞬间没了血色,他仓惶地,或者说不顾一切地阖上牙关。
      “啊,”舌尖冷不防地剧痛,杜邦云尝到了一股浓烈的血的腥味,意识到被咬,他并没有太惊讶,紧闭着嘴唇,吞咽下涩苦的液体,杜邦云冷静地松开他,微侧过身体,仿佛在反省刚才的冲动似的。
      黎晨远僵硬地坐着,只觉得那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强韧粗糙的手掌还停留在上面,像空气一样紧紧黏着,怎样也甩不掉!
      弥漫着压抑沉闷气氛的房间里,唯有金色的闹钟滴答地敲响着,一朵缓缓向南移动的浮云,遮住了杜邦云弓背而坐的侧影,尔后无声地掠过两人中间,抚过黎晨远僵硬的就差拔腿而逃的身体,光线忽明忽暗,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迁移的云影。
      叮咚: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杜邦云蓦地站了起来,用一种恍如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语气,平静地说,”是女佣,我昨晚打电话叫的,让你做饭的话,恐怕我会饿死!”
      黎晨远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至少不那么紧张了。
      “我要用浴室,你帮我准备西服,仔细想想,你也只有打扮方面,不像个白痴吧?”杜邦云边刻薄地说着,边走向花园那边,原木色的浴室。
      “喂!谁是白痴啊?!”黎晨远光火地转过身,大叫道,”你就很好吗?只知道冲男人喷洒荷尔蒙,混蛋!我要你道歉,听见没有?!”
      也许真的吓坏了,从呆怔中清醒过来的黎晨远,汹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沸腾的血管——他不依不饶地追着杜邦云,边追边骂,额头明显地浮着青筋,杜邦云沉着脸,不耐烦地几次甩开那八爪鱼似的手!
      “站住!你这只……”
      砰!
      鼻子险些被百叶式的木门撞扁,黎晨远侥幸地急刹车,片刻后,从门内传来浴缸放水的声音,水流湍急,莲蓬头”乒砰”地两三次掉落地面,看来杜邦云也很恼火,他正后悔着,干嘛要揽一只刺猬回家呢?
      黎晨远忿忿地抬起脚,一下狠力地踹上木门,却只让自己疼得脸孔扭曲:脱掉棉拖鞋,窝火地揉着自己发麻发胀的脚趾,他好看的有着中性美感的眼睛,斜斜地睨视着百叶格后,隐约移动的影子。
      “还给你配衣服咧!”不满的表情就好像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黎晨远臭着脸嘟嚷,”貂皮下面补狗尾,怎么穿都不相称啦!白痴!”
      可是……当不平的视线,对上右边不远,劳劳孑立的洛可可式衣柜时,他”嗯——”地挑起了眉毛。
      典雅轻巧,每格抽屉都装饰有黄铜拉手的衣柜,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衣服价值不菲。
      “要弄坏它吗?烧两个香烟洞之类?”黎晨远抱臂胸前,看了看身后的百叶门后,不声不响地踱到衣柜前。
      “不,这样不太好,”他呢喃着否决刚才的想法,手指拨动着外形有点像天平座符号的黄铜拉环——不把它们变成条条片片,比垃圾桶里的抹布更让人恶心的东西,就太对不起他”豺狼”的封号了。
      但是呢,黎晨远轻轻地咬住嘴唇,杜邦云这变态的暴力男,如果看到一柜经典变破烂,不掐死他才怪!用性命作赌注的报复,有点不划算。
      拉开抽屉,一股清幽的干燥剂的味道,抽屉的容积比想像的深,一叠有十件衬衫,一排有六叠,分别以颜色和质地归类,黎晨远翻起那些衬衫,很柔软,顺手的感觉。
      “怎么办?”他自言自语地盯着这些衣服,眼底忽地掠过一抹狡诈的光,食指压住嘴唇,无声又得意地笑著,黎晨远蓦地弯下腰,拉开最底层的放满西裤的抽屉。
      ☆☆☆
      “你是要参加新闻发布会吧?”眯着眼睛,满面笑容的黎晨远,坐在客厅餐桌前,看着对面的杜邦云,后者看完演讲稿,正俐落地打着真丝菱形图案的领带。
      “我给你选的衣服不错吧?”
      呷一口咖啡,黎晨远此刻的表情,可谓春风杨柳,潇洒多姿,他手肘支着桌面,斜倚地坐着,明净的针织T恤衫勾勒出他完美柔韧的身形,衣领处只拉到一半的古铜色拉链,现出他令人枰然心动的浅麦色紧实肌肤,异常的性感!
      杜邦云生硬地收回被迷惑的视线,整了整领带,说道,”你有点奇怪。”
      “哪里?”
      以看怪物的眼神重新望着黎晨远,杜邦云忽然觉得背后窜起隐隐的凉意,不快地说,”总之很怪。”
      “哼,”黎晨远看似很无辜的抿抿嘴唇,”是不是我把你的衣服都变成垃圾,才算正常?”
      杜邦云若有所思地盯视他棕色的眼眸,空气中有什么东西闪电似的劈啪直响,几秒钟后,也许时间紧迫,也许那漂亮的瞳孔澄澈而坦然,杜邦云不再介意这奇怪又诡异的感觉,拿起演讲稿,最后浏览了一遍。
      “一点了。”摩拳擦掌,黎晨远穿着拖鞋,兴奋不已地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快按捺不住将之当成弹跳床乱蹦的冲动。
      “发布会已经开始,嘻……杜邦云现在一定脸都青了吧?明天就能上头条,杜氏总裁”裤线崩裂,现场走光!”
      一想到那狼狈混乱的场面,黎晨远就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抱腹蹲下,只可惜这里没电视机,不然……
      在商界,总裁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它和财团公司的形象紧密联系在一起,就像总统与国家的关系一样,想让民众买你的股票,想吸引大的投资商和客户,就必须在公开场合时,给人以良好正面的形象,新闻发布会尤其重要。
      繁星一般的闪光灯,各大电视台的采访组,名流、经济杂志、报刊的编辑,神经敏感的股票经纪人,就算辛苦,就算记者的提问挑剔带刺,也要时刻保持稳重且游刀有余的”微笑”。
      杜邦云的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的,也就意味着黎晨远的举动有多么恶劣,简直无法挽救!
      “我黎晨远是那么好使唤的吗?”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晃愣的黎晨远冷笑着,瞅着因上次”意外”事故,而少了些热带鱼的鱼缸,”以为我破产了就整不到你,笨蛋!低~~能!”
      电梯门突然叮咚了一声,以为是替他去超市买红茶的女佣,黎晨远也没在意,直到透着海洋般蓝莹的水族箱中,倒映出一个气势骇人的身影。
      “哇啊!”黎晨远惊得大叫,几乎是滚落沙发的,他跌坐在地上,旋即惊慌失措地爬起,狼狈地逃到水族箱那边,拉开与杜邦云的距离。
      “喂!人吓人吓死人啊!”扯着喉咙叫嚷,急促呼吸的黎晨远紧张地瞪着沙发背后的杜邦云,后者换了一套深棕色的西服,神色阴郁,青筋直冒的右手攒着一条破掉的西裤,直直地站立着。
      杜邦云没有说话,他扬起手里裤子,狠狠地甩到黎晨远脸上!
      “好痛!”这电光火石、气势汹汹地一击,让黎晨远无法逃开,俊秀细致的脸颊上立刻浮起一道被金属皮带扣划伤的血痕。
      黎晨道捂着脸,”神经病啊你……”
      忿忿的视线一对上那可怕的迸溅出狂怒火花的眸子,他不禁噤声。
      “你干的?”冷到冰点的问话。
      “没有。”才不承认!
      “说实话,趁我还有理性。”
      “没……”刚想开口,看到杜邦远迈前一步,想跨过沙发,黎晨远急忙说,”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这么没幽默感!”
      “两百多个记者,现场直播的发布会,你以为这是玩笑?”杜邦云抬起下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不好笑吗?”黎晨远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明天会上报纸吗?头条新闻!”
      发布会是开始了,可照杜邦云现在已经到家”算账”的速度,可能在开会之前,裤子就……
      那就不好玩了,黎晨远暗暗咋舌。
      “哼,”杜邦云突然冷笑,这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包含失望、沮丧与怒焰的冷笑,他的身体似乎在这一瞬间没了力气,虚软地晃动了一下,但他立刻又站好,凌厉尖刻地望着黎晨远。
      “我都忘了……你多么会演戏,还有我和你的关系。”杜邦云沉吟着,没有火爆地跳过沙发,而是一步步,冷静到可怕地从一侧绕过去,”我真蠢,看你在我怀里,就迷失了方向。”
      “黎晨远,你爱玩是吗?”站定在有些僵硬的黎晨远面前,杜邦云像一个残酷的暴君般,猛地拽起他的手腕,拖进怀里,”我就让你玩个够!”
      T恤被撕裂的时候,黎晨远怔怔地睁着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粗暴的手指拉扯着牛仔裤上的皮带,被男人指甲刮痛的皮肤,隐隐抽搐着,就好像挨了鞭打。
      “放……放手!!”最私密的地方感觉到男人微热的手掌,任黎晨远再怎么失神都清醒了,他笨拙又惊慌地团团抱住杜邦云强行探入底裤的手臂,姿势就像一只树袋熊。
      “不要!”黎晨远坚决地用额头抵住杜邦云迫近的肩膀,可无法抵抗腿间强硬蠕动的手指,随着内裤被毫不留情的扒除,黎晨远的全身,特别是那战战兢兢,暴露在男人锐利视线中的下肢,蓦地燃起火烧般的温度!
      “不、不玩了!”黎晨远惊恐地弯腰争抢自己的裤子,就像那是打翻在地的钻石,难以言喻的慌张和害怕,”我错了,对不起,”
      杜邦云拽着黎晨远已被强行脱到脚踝的牛仔裤,干净俐落地一拉,”哇!”后者很难堪地摔坐在大理石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连带内裤一起,杜邦云卷起黎晨远的牛仔裤,像投掷棒球般将之扔得远远的,尔后,他蹲下身子,瞧不出任何表情地摸起他顽固抵抗的脚,一把扯下他白色的袜子。
      不明白杜邦云干嘛连他的袜子也要脱,黎晨远眨巴着眼睛愣住了,这时,杜邦云气势骇人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伸手挟住黎晨远的肩膀,一口气将他提了起来。
      “喂……你想干嘛?别开玩笑!”
      全裸的身体被推操着迈向电梯,黎晨远的脑袋顿时混乱得像有几十个人拿着铜锣在那里敲打,一阵接一阵的晕眩!而他的体温,就像掉进冰面裂缝的温度计一样,直线地下降!
      杜邦云紧抿着嘴唇,径直又粗鲁地押他到了电梯前,腾出手迅速地按下按钮。
      “你太绝情了吧?!”惨叫着扒着电梯门,黎晨远死活不愿进去,杜邦云刚扳开他一根手指,另一根手指又立即抓上去了,并且很用力,无法将它们一起板开。
      杜邦云于是后退一步,紧紧地盯着那脸孔白一阵,红一阵,汗涔涔的黎晨远,抬起穿硬底皮鞋的脚,冰冷无情地……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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