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比赛 下
李溪抬起头，有些惊讶。
刚刚补充了一些水分正要上场的褚易几人也是一愣，教练这麽快就要用上李溪这个秘密武器了麽？褚易皱了下眉头，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鲁天平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奸猾的笑容，揽住了身边一个队员上场的步子，对著李溪笑眯眯的道：“你上场，不过不是做前锋，是做守门员。”
守门员？李溪先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懂了教练的意思过来。他点了点头，走上了场。
而原本对秘密武器过早亮相还抱有不解的队员们一听到鲁天平这样说，都露出了“嘿嘿嘿”的阴险笑容，整齐一致的对著自家教练竖起了大麽指：服！
李溪的守门功夫，别人不知道，作为与他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人大附中足球队队员们来说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一件事了。用一个字来形容这小子的守门，那就是：绝！
只要李溪在球门前，别说球了，就是只苍蝇也难非得进球门去……所以在队里面进行分组对抗的时候，李溪永远是最抢手的那一个。因为整个附中球队的球员们都坚信，只要李溪在球门前面，那自己球门就是肯定不会被攻破的！
可是要问为什麽李溪接球接的比任何守门员都好，那就没人可以回答的出来了。因为不管是谁对著球门射门，无论角度多麽的刁钻，只要李溪是守门员，那球都好像是围绕著著他转一样，最後势必要回到他手里！那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是一种领域，对，好像是在李溪身边有一种领域一样，吸引著足球飞向他。
第一次站在球场上参加正式比赛，要问李溪有什麽特别的感觉的话，那就是……没有感觉。对於他来说，只要这些目光中没有杀气和恶意，那麽无论是在几千名观众的注视下比赛，还是在几万名观众的注视下，都是没有任何的差别的。
李溪站在球门前，戴著手套环胸正想事情想的入神，突然感觉到身体左侧传来一道热烈目光的注视，他微微抬眼向左方看去，却看到自家教练鲁天平瞪圆了眼睛，一脸紧张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脚还四处比划著，只不过碍於规矩不能张口大喊而已。
耳边有风声传来，李溪的耳朵微微一动，左手抬出去一挡，有什麽东西撞到了他的手上。
用手指将这个物体抓牢，李溪低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射门了。
他抬眼向前方看去，济城七中的几个男生穿著黑色的队服，一脸震惊加不解的看著自己，和手中的球。而在他身边阻拦他射门没有成功的矮子和褚易则是松了一口气，冲著自己比划了一个大麽指。而鲁教练……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劫後余生的范本表情了。
裁判吹响哨子，示意李溪持球的时间过长，命令他快点将球踢入场中。
李溪将球放在脚下，在心中回忆著教练以前是怎麽说的……守门员拦住了球之後，是应该把球传给己方球员的，对吧？
目测了一下距离，李溪选定了离济城七中的球门最近的一个己方的球员，微微眨眨眼，李溪的脚尖猛地对著球一踢。
之间那足球高高的飞过所有想要拦截他的济城七中的球员们的头顶，飞过褚易猴子矮子的头顶，飞过中场，飞过四分之三个球场……然後稳稳当当的落在距离对方球门最近的，一个正在看著这半场动静的球员的面前。
“回防！快回防！”济城七中的队长在看到那球飞过自己头顶，向己方半场继续飞去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怒吼一声拉回身边队友的神智，立刻像是不要命一样向著己方的半场跑了过去。
“你小子！”褚易哈哈大笑一声也想著後半场跑过去，空气中还响著他话的後半句：“我是服了你了！”
人大附中的那个球员站在球门前面不足五米处，呆愣愣的低著头看著自己脚下的球，再看一眼侧身处向著自己飞奔过来的济城七中的球员，浑身机灵一下，脚还没摆好姿势就使猛力对著球门将球射了出去。
足球歪歪扭扭的飞向球门，钻进了同样大意的守门员没有防守好的一个死角，滴溜溜的转进了球门里面。
1：1 京城人大附中和济城七中比分平！
鲁天平在教练席抱著胸，笑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又一轮的攻防站开始，这一次的济城七中学的有些聪明了，每当他们射门的时候，只要不进，都会紧紧的盯著李溪的动作，看他传球的方向是哪边。如果一旦发现他有踢长球的趋势，就会立马回防，争取不再丢球。
不过就算如此，在下半场第二十五分锺的时候，也让褚易找到了一个机会射进去一个球，比分变成了2：1，京城人大附中领先。
射门的快乐的，射门加进球更是快乐的。可是当你的对手有一个几乎无敌的守门员的时候，当你一次次的射门变成了妄想的时候，比赛的激情也就消灭的差不多了。起码在後半场，济城七中射门三次均失败的时候，他们已经几乎放弃了射门的机会，只是全力防守者不让己方丢球而已。
比赛很快结束了，京城人大附中以2：1的领先取得了比赛的胜利。
因为全国赛的比赛体制是循环赛，所以济城七中并没有因为这场比赛而被淘汰，他们还有向上争一争的机会。
在出体育馆的时候，几乎所有人讨论的主题都变成了李溪那神乎其神的射门技术。鲁天平乐呵呵的揽著李溪的肩膀对著济城七中的教练示威，换来对方劈里啪啦的火热视线交射。
在教练的熊抱中艰难的微笑著，李溪看著身边热火朝天的场景，莫名的也有了一些感触。
第51章
比赛仍在继续著。
自从发现李溪守门上的天赋之後，估计鲁天平教练是打算好好利用一下李溪在守门上的天赋，并且将李溪的进攻当秘密武器一般雪藏到比赛彻底结束──让李溪当守门员一直到循环赛结束的话，估计整轮全国赛下来，人大附中都不会丢一个球。光是凭借著这个成绩，人大附中估计就能立於不败之地了。
在整个循环赛中不丢一个球，除了有李溪的人大附中可以做到之外，还有哪一个高中院校可以夸口说自己能够办到的？
可惜，李溪总是不能长久的做守门员。
在李溪替人大附中做了八场的守门员，挡下了26个射门之後，中国足协的一个部长，专门负责这次的全国高中生足球联赛的一个官员找鲁天平谈了一次话。
谈话的内容，首先是充分肯定了人大附中的教学质量，肯定了人大附中走出来的足球运动员的水平，肯定了鲁天平的执教水平，肯定了李溪的运动能力……在一系列的肯定之後，这位官员又十分隐晦的提出了，如果让李溪一直做守门员将会锉削整个全国赛的积极氛围，将会使这场原本激烈的冠军争夺赛变得乏味，将会使人大附中的其他队员变得懈怠……简而言之，李溪继续上场可以，就是不能继续做守门员了。
当鲁天平在队里面宣布以後李溪将担任前锋的消息之後，也确实有一部分队员提出了反对意见。在李溪做门将的日子里，他们是最舒服的一群人，因为不用担心失球，只要一心想著进攻就好了，哪怕球不进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不丢分就不会输。
对於这样的意见，鲁天平当场勃然大怒，指著那名最先提出不满的队员就是好一通痛骂，差点没有将那个球员给骂哭了。发泄过怒气之後，他又恶狠狠的告诉球队以後李溪都不会再做门将了，然後便摔门而去。
被鲁天平指著鼻子骂的那个球员落了个没脸，他悻悻的哼了一声，嘴里不满的嘟囔道：“我说的又没错，只要李溪做门将，咱们得冠军是肯定的了。”
“你给我闭嘴！”褚易皱著眉头，狠狠的骂了一句，脸上全是愤怒的痕迹。
那个男生立刻闭上了嘴。在这些正处在反叛期青春期的少年眼里，老师和教练，以及父母都是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三座大山，其可恶程度并不亚於古代时候地主剥削贫农时候的嘴脸，教练的话，他们当然是可以反驳的，可以无视的。
但是，有压迫的大山就有仰望的高峰，一般来说只要是男生都有那麽几个崇拜的偶像，当然，这些偶像当然不是电视上那些粉脸白脸唧唧歪歪的明星。十七八岁的男生更加崇拜身边的有能力的，有义气，有抱负的学长们。而褚易，家境好，学习好，球还踢的好，在这些视他为老大的男生眼里，他的一句话顶上的别人的十句话。所以褚易让他闭嘴，这个男生不敢不闭嘴，还闭的心甘情愿。
“你看看你们这阵子都变成什麽样子了！”褚易阴著脸，看著身边的这些队友冷笑：“这几天我一直在等著你们清醒过来，你们却还是沈迷在这种境地里面，直到教练来骂也还是不悔过！你。”
褚易指著一个低著头的男生，冷笑道：“这四五场比赛以来，你敢打包票说你有好好踢球，好好射门麽？”
那个男生轻微的摇摇头，没敢说话。
“看到我们的对手一见到李溪在场上就泄气认输，你们很高兴是不是？”褚易气急了，连脏口都带出来了：“你们他妈的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是！”
在做的二十多个正式队员里面，有一多半都没弄清，褚易和教练到底为什麽生气，又为什麽要骂他们。只有像老鼠这麽几个稍微聪明一点的，目光一凛，像是想到了些什麽，低著头沈思起来。
看到因为自己，而使现场的气氛变得这麽尴尬，李溪静静的开口：“是我让大家懈怠了。”
褚易猛地回头，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他看著李溪，口舌有些结巴：“我，我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李溪点点头，黑白分明的瞳仁看著他：“我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也明白教练是什麽意思。”
转头看了看逐渐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们，李溪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却柔和的多了，这群少年，虽然单纯虽然有时候愚笨，却被自己逐渐承认，自己队友的身份了。
第52章
“自从我变成门将之後，大家想一想，你们都改变了多少。”李溪微微一笑，继续道：“你们不再执著於射门了，因为就算不进球比赛我们也不会输。你们跑的不再那麽快了，甚至对方球队进攻的时候，你们也不会连忙的回防了，因为知道有我在球门前守著。每次比赛还没开场，你们就在闹哄哄的讨论著赢了之後去做什麽，你们仿佛认定比赛一定可以赢一样，一点实现的准备也不做了，变得自大，目空一切，看不清……”
“行了！别说了！”一个长相憨直的少年通红著脸，粗著嗓子喊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所以，不要再说了。”
褚易微笑著看著李溪，李溪点点头，没有停下话：“不止是你们，我还看到我们的那些对手。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斗志昂扬的，但是在射门一两次失败之後，就会变得垂头丧气，连续射门好几次都无法进球的时候，连斗志都会失去，然後在赛场上像是和你们一起玩比赛一样，将足球从你这里推倒我这里，再从我这里推倒你这里。你们双方，都好像是从开场就在期盼著比赛结束一样，这样，真的好麽？”
顿了顿，李溪看著那少年的眼睛道：“虽然并不了解踢足球到底会带给人怎样的快乐，但是，我明显的看到在这几场比赛中，你们已经消失了以前训练的时候的那种昂然的精神，变得……奇怪了起来。连我们的对手也是……这样的对决我都看不下去。”
一席话下来，李溪发现全屋子的人都睁大了双眼，一副惊讶并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他微微的红了下脸，辩解道：“我，我以前练武的时候，和大哥二哥他们对打，有输有赢。我每天都会很有精神的练武扎马步，希望在第二天可以打败哥哥们。但是如果是哥哥们要念书，每天要娘亲和我对打的时候，我就会垂头丧气的，因为知道肯定打不过娘，所以每天的练武也都觉得没用。现在想来，娘那时候也是这样吧，因为要和力气小的我对练，所以娘亲也肯定是打的不痛快的。”
“练武……娘亲？”老鼠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不怎麽明白李溪到底在说什麽。这用词造句，怎麽感觉像是在写武侠小说？
“咳。”褚易轻拍了一下李溪的肩膀，打断了老鼠的话：“李溪想说的意思，我想你们都明白了吧。”
“恩。”“明白了。”十几个少年低著头，脸上带著懊恼悔过的神色。
“那麽，从下场比赛开始，李溪就不再是我们的後盾了。”褚易微笑看著李溪：“请你，不到比赛结束之前不要进球。”
知道褚易是想磨练一番这帮少年的意志，李溪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再不努力的话，绝对会失败。”褚易看著自己的队友们，眼神坚定：“不想让冠军的宝座再失去的话，就请，努力的踢球吧。”
一天之後，全国青少年足球联赛决出了四强：京城人大附中、重城七中、海市大同中学、济城七中，这四所老牌名校开始了冠军的争夺战。
一个星期之後，循环赛结束，京城人大附中夺得了此次全国青少年足球联赛的冠军，济城七中如同去年一样，登上了亚军的位置，而重城七中获得了季军，海市大同中学是第四名。
在闭幕式颁奖典礼上面，褚易以十三个进球获得了最佳射手。济城七中的队长，一个李溪不知道名字的少年获得了最佳球员的奖项。这个奖得的其实有点争议，因为李溪也帮助人大附中打过几次翻盘战，也帮著贡献了七个进球的缘故，还因为他出色的守门能力，有的评委认为李溪应该获得最佳球员的称号，但是最後不知是为了安慰济城七中，还是因为其他的什麽缘故，奖项终究与李溪无缘。
不过这些没什麽，就算李溪知道自己获得了最佳球员，也不会多麽兴奋的。踢足球，特别是将足球踢好，对於会武功的他来说，就跟让一个成年人去学走路那样简单。这样没挑战性，甚至有些侮辱他身为一个武人尊严的奖项对於他来说，还不如不得。
李溪之所以由始至终的参加比赛，还保著人大附中一路获得冠军，最大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那几千块钱的奖学金以及书杂费，想要给霍安文减少一些负担而已。可怜的孩子，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几千块钱对於霍安文来说，还没拔一根汗毛来的痛。
不过让很多人惊讶的是，李溪打酱油般的来赛场比赛一轮，居然还获得了最佳门将的奖项！拿到那个沈甸甸的，不知道是用铜还是铁做的奖杯的时候，李溪笑的很勉强。他真不知道，这个奖项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讽刺……
全国高中生足球联赛落幕了，足协收获了一大帮子的後起之秀，人大附中收获了荣誉，足球队收获了荣誉，鲁教练收获了荣誉……对於李溪来说，他仅仅得到了几千块钱，不，或许还有一帮志同道合的，可以称作是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