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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那日，黑玉儿不知怎的感知到了，从小树林里踏踏踏的冲到我身边，大头在我身上磨来蹭去的好一阵撒娇，又是拿那紫葡萄般的晶亮大眼眼巴巴的望着我，死乞活赖的要我带他去柳梦。
但我不能心软，更没法带它去柳梦，只能要求琴天，为它多费些心思。
——要怪，便怪这家伙长得太过帅气，太过招人的眼睛。 我若直接骑了它去柳梦，等于直接向柳昊月宣告：
我花弄影到柳梦来捉你来了。
……
柳昊月是个劲敌，他那一身本事，几乎能够跟我旗鼓相当。
柳梦，更是他的国家，完全属于他的地盘。
我素来自负狷狂，但还不至于狂妄自大到以为仅凭自己赤手空拳，就可明目张胆的在别人的国家里，掳回一个跟我实力相当的皇帝回国。
明着抢人，肯定行不通。
所以，象黑玉儿这样目标庞大的标志性建筑物，当然绝不能带在身边。
在何祈良处弄得的那张人皮面具，对付旁人的眼睛，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就在于，这张干扁无特色的白板脸，柳昊月是看到过的，而且相信，他对这张白板脸，印象必然深刻。
但我并无他法。
传说中的易容术，我压根不会。我虽然擅长于用笔在纸上勾勒出万千的形象，却独独做不来在自己脸上涂墨敷粉之事。
即使在异时空误进了女身，也从来未曾试过，在脸上涂脂抹粉描眉画唇之事，那等柔媚婉约之事，从来，就不适合我做。
所以，就凑合着继续用何祈良的那张扁平白板脸吧，好在这张脸只怕也只有柳昊月会印象深刻，对于旁人，想来，也不会有多看一眼的兴趣，毕竟比我真容露面，简单方便许多。
至于柳昊月，等他能看见我这张假面时，估计我要做的事，也已做得差不了太多。
琴天婉转跟我提出一回，说是四将如今足以守护边关，言下之意，便是想跟我一起去柳梦。
但当日花鸷夜坐在我腿上，搂着我的脖子，撒了半日的娇，也不曾达到的目的，对上他，我自然也不可能松口。
直到我把《兵谋》《阵略》连同一应事务交到他手上，他方绝了此念头。
回头，却给我领出一个伶俐干净的小侍兵过来，说是将军的生活起居，总须有人侍候打理，他才可放心。
我想了一想，试了试那小侍兵的身手，不算太好，但却绝非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至于造成我的拖累。
此去柳梦，并非赶命，要用计弄回柳昊月，又要寻找冥翼的转世，只怕要待不少时间。若身边没个人，一应大小事务，都得自个儿操心，确是不太方便。
这小侍兵看着清清爽爽，不碍眼睛，手脚也伶俐机敏，看着便是个晓事儿的。有他在我身边侍候着，倒也不是件坏事儿。
于是，我的身边，多了这个叫做“小楚”的小侍兵。
……
小楚秀眉大眼，圆圆的小脸，尖尖的小下巴，白净的脸颊上，一边各有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有三分羞涩七分可爱。
他上个月刚满的十六，跟我同年，但是却比我足足矮了一个多头，身形纤瘦，加之脸上稚气未脱，跟我站在一处，实在十足十的，就象个未长大的孩子。
不过，这个孩子的心思，却十分细致。话不多，但句句回答得体大方。做事，又晓得分寸，
我从前没有注意过军营中有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当然也没有可能侍候过我。
但他对我的生活习惯，却好似并不陌生，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顺我心意。
虽然比起琴天来，尚还有一定差距，但比起我营里现成侍候我的那两个孩子来说，已经好了过去。
倒真是难为了琴天，想是听到我去柳梦的决定，便知道自己必拗不过我，没法自己亲陪我去柳梦，所以寻了这么个伶俐孩子来，要他照顾我的生活。
我其实很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并没有琴天以为的这么“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一来，小楚这个孩子本身的确不讨人厌。二来，也心疼琴天的这份心思。
想来在军营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寻得这么一个伶俐懂事的孩子，并不容易，且，还得背过我去，把这个孩子调教得行事说话都顺我心意，也着实辛苦。
我带这么个人在身边，于已，并无损失，于琴天，却能够安抚到他那颗因为爱我，而整日为我牵肠挂肚的心。实在没什么不好。
细问之下，才知小楚原来就是新招的那名炊事兵。多日以来，吃他精心烹饪的可口饭食，我对那闻名而未见面的炊事兵本就心存好感，这回一见，便是这么一个清清爽爽的伶俐孩子，心上，自然又加了三分喜欢。
所以，琴天几乎没有多费唇舌，我便同意了让小楚跟在我的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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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和大炎交战数载，两国之间，甚至连商路，都被完全断绝。
此番柳梦大败，我手上有柳梦主帅奚尚武跪呈的降书。若柳梦的皇帝跟他那个只会口出狂言的无知主帅一般的无能，我会以战胜国小翼王暨大炎西北三路军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使柳梦国，顺便羞辱整个柳梦国的君臣。
偏偏柳昊月却是我在这个时空，唯一看得上眼的冤家对手。
这家伙的本事儿，只怕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比我逊色多少。
我若如此招摇的冲到柳梦，只怕，等着我的，不会是什么好果子吃。
我自是不会傻到要去呈这种匹夫之勇。
我这少屹城的马儿，都是军马。体形彪健，四肢修长，且马臀上都有大炎军马的铬印刺青。虽不明显，但有心人一眼便可看破。
琴天为我准备的是相邻城池弄来的深棕色商马。毛色并不纯净，外形看起来也不甚出色，但商马的耐力极佳，早已习惯于长途跋涉。
但即使是商马，也不可能让我们从大炎一路畅通无阻的骑到柳梦去。
所以，这一路，带着小楚，贴了那张极不起眼的扁平白板脸，换了一身绝不招人注意的灰蓝布衣，弃了官道，专走僻径。
好在并非火烧眉毛的要赶去柳梦，一路行来，倒有些象是带着僮儿出外郊游。
小楚与我主仆相称，无论何时，都记得恪守他的职责，把我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周到贴心，恰到好处。
尤其一双妙手，无论何时，总能就地取材，弄出极其可口的野味来增添出游的兴致，他弄得出香喷喷的禽鸟肉、兔子肉又或獐子肉之类倒也不稀奇。
那日，居然拿野鸡肉吸引出一大堆蜈蚣，又熬一大锅开水悉数烫死了，去头掐尾，醮了他自配的特殊香料，炸了一大碗金灿灿的蜈蚣肉出来。
那金灿灿的一碗虫肉，炸得皮焦肉嫩，一眼看去，卖相先已吸引眼球，又兼闻着一种说不出的特殊肉香扑鼻迎面，实在令人馋涎欲滴。
他与我亲近数日，知我完全不在乎什么主仆身份，渐渐就放开了手脚，露出了活泼调皮的天性来。
那碗蜈蚣肉一做出来，自个儿就猴急急的拈出一根，放嘴里大嚼，嚼完笑咪咪的看我，一边双手齐动，左右开弓，各抓数条蜈蚣，那意思分明是告诉我，主子，这是毒蜈蚣，不过很美味，嘿嘿，若主子不敢吃，小楚可都吃光光了哦……
不过是蜈蚣而已，从前在异时空的广州，早已吃过。知道这玩意去了毒，做成菜，可比河虾更美味。
何况，小楚去毒手法干净利落，一看便知早已深得做这道“特色菜”的精髓，如此极品“大厨”做出来的极品“美食”，我为何不敢吃？
何况，我这身体，又岂是小小蜈蚣之毒能够奈何我的？
唯独觉得奇怪的是，小楚居然懂得这么多不该是普通人家孩子懂得的东西，这样一个灵巧伶俐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应该出类拔萃，为何从前在军中，却一直默默无闻？
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小楚首先是经过了琴天的一双利眼，既然琴天都能放心把他放到我的身边，我又有什么好疑虑的？
最重要的是，小楚对上我，一双黑亮眼睛永远清澈无暇，拥有一双这样干净眼睛的人，又怎可能对我心怀不诡？
心笑自己多心，面上却作势狠瞪了这小子一眼，又在这小猴儿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作为目无主子和瞧不起主子的惩罚，一边也双手齐动的跟这小孩子抢起美食来……
呵呵……小楚真是个宝啊，竟然能令得我这个从来不贪口腹之欲的人，也对美食兴起了无比的兴趣。
……
如此，在山间荒径中亦行亦玩的走了四五日，这一日，终于临近柳梦的边城——宁州。
索性连马儿也弃了。带着小楚悄悄潜了过去。小楚的武功本就不坏，进城的时候，我稍稍携他一把，两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柳梦守备森严的边城宁州。
之后在宁州弄死了两个不起眼的商贩，弄到了他们身上的柳梦“身份文书”，干脆摇身一变，化身成了柳梦的一个小商贾，弄了辆马车，一路不遮不避的晃到了柳梦的京城——梦都。
……
小楚并不简单，至于小楚真正的身世，到了柳梦，亲们自然慢慢就会知晓，至于要不要小楚进小影家的门，就看亲们的意思了。
柳这数日，一直在忙国庆唱红歌的排练，码文慢些，请亲们谅解！
95、残兵败将
拉车的马有两匹，都是很一般的商马。
灰不溜秋的皮毛黯淡无光泽，看牙口，役龄已经十好几年，或者是老马性子本就温顺。或者是小楚本就长于驾车的技巧。
这几日行来，两匹老马倒是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得不疾不缓。
而弄来的这辆马车，外观虽然陈旧，看起来是毫不起眼，然而却足够宽敞，小楚又把车厢里头收拾得干净清爽，十分舒适。
我不赶时间，也难得这么放松，这几日并不嫌气闷，把自己终日幽闭于马车之中，吐纳调息、曲腿打坐，舒导冥翼内丹之中那股阴柔狠厉之气，把它悉数化为我冰魄内息的祥和内敛。
数日清清净净的调息吐纳，又有老君仙丹在体内折中调和，此番运功，收效甚大，冥翼的内丹，十之八九完全化为我的冰魄内息。
冥王是受封上万年的正神，一颗内丹之中蕴含的能量，比之普通妖魔鬼怪的强上何止千百倍？
我受情劫之限，本命体在劫中，完全无法开启灵力和神力，所以，冥王内丹之中包含的法力，我半点都使用不上。
不过，此番冥王内丹有十之八九转化成了我的冰魄内息，又有太上老儿的丹丸勉强补够我骤然失去的大半仙血，令得我的内力比之从前，至少凭空多出二十年来。
虽在吐纳调息，然六感却放到了方圆数十里之外，闭目凝神之间，这方圆数十里有任何异动，都能事先获悉。
这一路，多次为三五成群的，左耳处斜包着布巾，右手残缺大拇指的柳梦残军滋扰，我心上甚是不耐,，但却一次也未有下手做掉他们的意思。
一则，军队不比民众，组织性强，目标大，就算只是残兵败将，若直接做了他们，都会引人耳目。不比那起流动性强，极少人知晓其来去动向的商贩们，做了便做了，短期内，引不起旁人注意。
我来柳梦的目的，要逮的是柳昊月这条大鱼，绝不能因此等小虾小蟹而坏了我的大事。
二则，对于柳梦军败退回国后，滋民扰民，一副不成气侯的颓败模样，令我看着鄙恶的同时，心上也大觉欣喜。
柳梦人的体魄，大多雄健彪悍，便是普通百姓，看着也比我大炎国民壮实许多。他们的民风夯实粗野，女人们似乎也可顶住半边天。
我在宁州的街头和郊外，便看到不少柳梦的女人，如男人一般无所顾忌的在街上纵马掠奔，或是在酒楼之中，大碗的喝酒吃肉，男女混杂，并没有大炎那么多的规矩束缚。
就连那些柳梦的稚龄孩童，看着也比我大炎的同龄孩童看着结实精壮许多。
这是柳梦人先天的优势。
所以，大半年前，柳梦那善于用兵的奚尚离仅带八万人马，便敢气势汹汹的侵犯我拥有二十八万精兵的边城少屹。
令得我大炎十七万将士折戟沉沙，血溅沙场。
那一战，若不是琴天于关键时候生撕了柳梦的主帅，我西北三路军二十八万大军，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柳梦的铁骑已踏穿我大炎的国门。
此番柳梦举二十万精兵来犯我国门，若非那主帅奚尚武本身是个窝囊废，若非柳昊月自负轻敌，被我擒于手中威胁利用，我那十八万被我拿异时空特训方法强化的精兵，就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若真要硬拼，我虽有把握仍能取胜，但那结果却一定惨烈。
真要硬战，不知又将折损我大炎多少大好儿男的性命。
我大炎有柳梦这样的虎狼之邻，实是心腹大患中的大患。
当日，我要柳梦军自削左耳和右手大拇指，这点肢体的伤害，初看对于长年浴血沙场的军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他们并没有挣扎太久，便不情不愿的拿着这两项肢体礼物，换回了他们的皇帝不被我当众凌迟。
然而长远来看，人若失去左耳，造成左右接收神经的失衡，容易引发神经性的燥狂，心浮气燥之下的败军，一定更加难以管理。
人若失去右手拇指，对于习惯于使用右手的人来说，不仅难以再操持武器械具，只怕连日常生活的自理，都有诸多不便。
大脑的指挥失衡与生活的失衡交叉影响，个人的心理受挫辐射到整支军队的士气低糜，这柳梦二十万残败兵若无一极善治军练兵的统帅带领，从这股子低糜颓丧的士气中恢复回来，基本便算是被我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