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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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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天,栖梧城
       「大人!大人!」凌霄喊了半晌不见回话,大著胆子轻轻推了推炽翼的肩膀。
       炽翼抬起了头,目光迷蒙,连看著他时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消失无踪。此刻沉沉郁郁的赤皇,和凌霄记忆里任何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特别是那种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炽翼身上的落寞轻愁,让凌霄的心怦然一动。
       「您这是怎麽了?」凌霄用他自己都会觉得吃惊的轻柔语调问著:「从千水之城回来以後就闷闷不乐的,凌霄可能为您分忧?」
       「凌霄……」炽翼喃喃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侧过头,轻声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虽然知道炽翼看似狂放,情感却极为内敛。但有时连凌霄自己也觉得怀疑,赤皇望著他时,神情里时常流露出的眷恋,究竟是不是真的?
       赤皇虽然多年来对他宠爱呵护之极,但事实上,除了有时从言语动作上逗弄一下以外,从来没有认真地表示过爱慕之情,更别说有什麽真正亲腻的举动了。
       「大人。」凌霄第一次违逆了他的意思,没有依言退下:「有些事,凌霄心中一直想不明白,还望大人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你想问什麽?」炽翼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您明明对我并无情意,又为什麽愿意为我这样的罪臣,和祝融圣君反目呢?」
       「凌霄,你想得太多了。」炽翼没有想到他会这麽问,回过头来看著他,目光里闪过诧异:「我对你不好吗?」
       「不,您对我实在是很好,有时候我都觉得,您对我的纵容,简直……就和您一贯的性格背道而驰。」
       凌霄笑了一笑:「请容许我猜上一猜,在大人的心里,应该有一个人。凌霄或许就幸运在,和大人心中真正爱慕著的那人,长得极为相像,所以才有幸得到大人的垂青。」
       「是这样吗?我本以为你看不出来,因为连我自己几乎都信了。」炽翼看了他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你和他长得也不是很像,只是乍一看,神态气质倒有八、九分相似。」
       「那人……不在了吗?」凌霄说出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为什麽这麽猜?」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我想不出来,还有什麽能够阻止您。」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些,但是听到炽翼亲口承认,凌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算他再怎麽告诫自己,但是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面对著耀目如斯的炽翼,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人能毫不动摇?
       「凌霄,在其他人眼里,也许没有什麽事情是我不敢做的。但事实上,就算是他也爱恋著我,我们之间也存有太多无法逾越的障碍。」炽翼苦涩一笑:「其实我是在害怕……我怕若是情不自禁,一切会无法挽回。」
       凌霄震惊地望著炽翼,一时之间忘了怎麽回答,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试问又有谁会相信,居然能从火族赤皇的嘴里,听到「害怕」这个词?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我已经陷得这麽深了。」炽翼闭上了眼睛,又一次长长地叹气:「这是在罚我,罚我一直以来任意妄为,毫不在意他人的情感。」
       「那人……莫不是水族中的……」
       「凌霄!」炽翼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揣测之词,目光霎时凌厉:「你太放肆了!」
       自从相识以来,凌霄第一次被炽翼如此呵斥,不由得吓了一跳,僵在了当场。
       「你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至於一些你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炽翼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
       凌霄知他动怒,只得行了个礼,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炽翼茫然地望著某一点出神。
       凌霄所说的那些话,扯出了他心底里最最难以诉诸言语的死结。他待凌霄与众不同,虽说有其他的考量,但也不能完全抹杀凌霄和太渊相似这一点起了极大的作用。
       既然在这漫长生命之中,也许永远无法让心中那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对,那麽,总要为自己寻求一些慰籍。虽然在他的心里,清楚地知道凌霄和太渊完全不同。
       但是太渊……
       先不说涅盘,也不说族怨,让他觉得无法掌控的,是太渊的心。活过的这麽多年让他明白,唯有心中的情感,是无法用力量可以掠夺得到的。
       太渊性格看似谦和,但其实最是固执。直到现在,应该还是在痴恋著红绡。所以,他只能任著自己患得患失而怯於面对,就像是坠入情网的青涩少年一般。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自作多情……想到这里,炽翼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
       凌霄远远站在窗外,看著炽翼捂住胸口,伏到了榻上。
       「是为了谁?」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世上怎麽会有人,能令你这麽地痛……」
       碧漪突然之间病重不治,红绡怀了共工的孩子。
       炽翼多年後重新思考这两件事的时候,总会懊恼自己当时没有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或者说,没有从这突发的事件背後,预料到接下来会有的局面。他当时只顾著震惊,根本没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因为他首先得知的,是红绡有孕的消息。
       共工与红绡的婚姻,所带来无非的是两族的盟约又或者其他的利益,要说後代……先不说红绡没有生育能力这一点,就算是有生育能力的火族女性,也不可能怀上水族的孩子。
       水族本命为龙,火族本命为凤,两者完全是不同种族,如同水火不能相容,两者的血脉也是无法相混的。
       如果是谎言也就罢了!如果要是真的……撇开其他事情先不想,这也许倒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还有什麽是比血脉相连更为长久的牵系?
       这样一来,水火两族的盟约几乎可以达到牢不可破的地步,最担心的战乱也许更不会发生。
       可炽翼就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下一步该怎麽做,他的脑子里塞满了与之毫无关联的念头,越是想要好好思考,就越是烦躁。
       「大人!」看他在原地不停打转许久以後,化雷终於忍不住喊住了他:「您看该怎麽办才好?」
       炽翼停下了脚步,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什麽话来,最後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化雷先说。
       「照微臣的看法,不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大人还是去见一见红绡公主,亲自证实一下才好。」
       化雷虽然疑惑於他的反应,但还是建议说:「共工帝君秘密派人前来通知大人,想必也有他的顾虑。大人不妨照著帝君的意思,藉口先去千水一趟,等到确认之後,再报告给圣君不迟。」
       「又要去……」炽翼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误传,大人也可安慰安慰公主,若是真的……难保没有什麽变数,或者大人亲自在场,才可避免『节外生枝』!」最後这四个字,化雷特意加重了语气,炽翼听在耳里,果然浑身一震。
       「你这是话中有话啊!」炽翼盯著化雷:「化雷,关於这『节外生枝』,你可愿意详细解说解说?」
       「请大人恕罪!」化雷双膝跪地:「关於后陵中住著的那位……虽然这是万分机密之事,微臣不应多嘴。但到了这个时候,大人要是思量太多了,恐怕会反受其害。」
       「你也觉得,我当年那麽做,是不智之举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化雷叹了口气。
       「算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还是要去证实一下的。」炽翼点了点头,吩咐著:「你去通知凌霄,让他准备出门,父皇那里,就说我带著凌霄出门游玩去了。」
       「带著他去千水之城?」化雷的声音简直可以称得上尖锐:「这不太妥当吧!」
       「怎麽?」炽翼被他过於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悦地反问:「有什麽不妥?」
       「这……这……」化雷一脸尴尬的样子:「千水毕竟不比栖梧……大人这般举动……」
       「那又如何?」知道了化雷的意思,炽翼也没动怒,只是说:「难不成共工还会管我的这些閒事?」
       「大人,他毕竟只是一个……」
       「我决定了!」炽翼打断了化雷还没有出口的诸多劝诫:「快去准备,即刻动身。」
       东海,千水之城
       「那就是千水之城吗?」凌霄好奇地撩开层层薄纱的帘幕,往下看去:「果然是美轮美奂啊!」
       「嗯!」炽翼靠在软垫之中,不怎麽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赤皇大人,您可是不舒服……」这句话问出来,连凌霄都觉得自己傻了。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炽翼出行时向来喜爱直接驾驭火凤,但是这次却在临行之前改变了主意,拉著自己坐上了这辆夸张的车辇。而且这一路上,炽翼一直半躺著闭目养神,非但不怎麽说话,连脸色也白得可怕。
       「我不喜欢东海,这里总是湿答答的。」炽翼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待会就要降落了,小心掉出去。」
       凌霄顺从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炽翼伸手轻轻一拉,就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赤皇大人!」凌霄大吃一惊,本能地挣扎著:「您这是要做什麽?」
       「我们的关系如此非同寻常,你怎麽还叫我赤皇大人?」炽翼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了软垫之中,风情万种地一笑:「以後叫我炽翼,也不要您啊您的,直接叫你就好了。」
       「这……凌霄不敢!」凌霄无措地僵著身子,目光四处乱瞟。
       「有什麽不敢的?」炽翼不满意他慌张的反应,扳过了他躲闪的脸:「来,喊一声我听听。」
       炽翼没有束起的黑发垂落在凌霄的脸上,红豔的嘴唇似笑非笑地抿著,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写满了勾引。
       凌霄就像被勾了魂,只是痴痴地仰望著那张充满魅惑的脸蛋。
       「不叫吗?」炽翼加深了笑容:「可是要罚的。」
       然後,抬高了凌霄的下巴……
       「赤皇大人!」
       「大人……」层层帘幕之中传来了微弱的喊声。
       「别管他!」赤皇低沉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禁不住心中一跳。
       接著,又传来了一声轻呼,在场的众人都底下了头,脸上发起烫来。
       「不要……赤……炽翼……」喘息和呻吟响起,偏偏那多层薄纱的遮蔽效果极好,只听声音更是令人心痒难耐。
       帘幕之後,凌霄的理智正努力和欲望搏斗,但这一切几乎是徒劳无功,炽翼似乎把他的反抗当成了某种邀请。
       「赤皇大人真是好兴致!」又一个声音从帘外传了进来,在凌霄感觉之中,这听似平和的声音里,竟带著一种说不出的森冷寒意。
       凌霄打了一个冷战,彻底地从欲望中清醒了过来。紧靠在他脸侧的炽翼也停了下来,明亮的目光中转瞬闪过了一丝迷蒙。
       「啊!」肩膀一阵吃痛,凌霄忍不住惊叫出来。他怔怔地看著炽翼离开了自己,然後一挥手,竟然就这麽撩开了帘幕。
       外面站著很多人。
       这些人都站在车辇的面前,所以帘幕打开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赤皇正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抹去唇边那抹豔红的血渍,水色盈盈的眼中还荡漾著毫不掩饰的情欲。
       他身後躺著的那人衣衫凌乱,素色的衣物和他华美的红衣纠缠在一起,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从身形来看显然是一名男子。
       那人的衣襟已经被粗暴地扯坏,修长的脖子上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白皙的肩头还渗出了几缕鲜血,完全就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欢爱後的模样。
       赤皇慵懒地把另一只手从那人的衣服里收了回来,随意地拢了拢自己散乱的长发,慢条斯理地问:「看够了吗?」
     
     
       凌霄把头埋在炽翼的身後,心里尴尬万分,根本就不敢动上一动。
       「赤皇大人果然时时处处不拘小节,实在令人叹服。」又是那个让凌霄心里发怵的声音。
       「你这是在拐著弯骂我风流放荡?」不知道为什麽,连炽翼说话听起来也有点奇怪。
       「我绝无此意!」那声音微微一顿,竟然带了些懊恼:「我只是有感於火族天性热情,绝无冒犯赤皇大人的意思。」
       「是吗?」炽翼拖长了语调,半真半假地回了一句。
       凌霄越来越觉得好奇,想要偷偷看上一眼是谁在和炽翼对话,却没有料到才移动了半寸,就被炽翼的手按住了。当然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只是他的手又摸回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咳咳!」就在这充满了尴尬的时刻,终於有人出来缓和局面。「好了炽翼,你什麽时候学了孤虹,明知他容易认真,还故意逗他。」
       炽翼倒是没有反驳,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太渊莽撞失礼,得罪了赤皇大人,还望赤皇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接著,是轻微的著地之声,看来那人是跪下了。
       原来,那个人叫做太渊……
       「算了。」炽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怎麽会和一个孩子认真,起来吧!」
       凌霄心里还在想著那人到底是什麽身分,却被炽翼的动作吓了一跳。炽翼不知从哪里扯过一幅薄纱,把他从头到脚包了起来,然後横抱著他站了起来。
       凌霄虽然吃惊,但还是顺著炽翼的力道把头埋到红色前襟之中,也正好避开四周探询的目光。
       被炽翼抱著下了车辇之後,他想要看看先前和炽翼说话的那人,可视线被薄纱挡著,眼角只能模糊地看见身边晃来晃去的诸多身影。
       「太渊,你先回宫去照看你母后吧!赤皇由我招待就好。」
       随著这声低语,炽翼向前行走的步伐停了下来,凌霄往声音传来的侧後方看去,看到离得较近的一白一青两个人影。
       「帝后怎麽了?」炽翼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惹得他抬头上望。
       「帝后的病情最近情况突然加重,所以太渊他……」那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赤皇大人事务繁忙,怎敢有劳赤皇大人关心?」接过话尾声调没什麽起伏的,就是那个「太渊」的声音:「大人还是先去红绡帝后的宫里看看吧!她一直在等著您呢!」
       因为距离较近的关系,凌霄能够清楚地看到炽翼脸上细微的表情。炽翼双眉皱了一皱,目光转瞬变得十分复杂。
       凌霄见状不由一愣,不自觉地转头,却对上了另一道目光。那令人心寒的目光,来自青色的身影,应该就是叫做太渊……
       「她最近消瘦了不少,似乎有极重的心事。」
       叫太渊的,果然是那穿著青色衣物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为什麽声音极轻,甚至带著一些无奈的味道。
       明明连凌霄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抱著他的炽翼像是什麽也没有听到,冷著脸加快了脚步。
       「你先休息一下。」一到屋里,炽翼就把凌霄放到了椅子上,嘱咐著身後的侍官:「小心伺候著,别让人打扰。」
       「炽……」凌霄仰起头,只看到炽翼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没什麽事的话,你最好留在屋里。」炽翼头也不回地丢下了这一句。
       凌霄咽下了没有机会说出的话,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来那种亲腻……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差点害他以为……
       凌霄挽起袖子,怔怔地看著自己臂上的乌青,那是刚才炽翼抱著他时,突然用力紧握造成的。
       是哪一句话让他气急,却又无法当众发作呢?他在顾忌著什麽?在这千水之城里……炽翼心系著的那人……
       那个让炽翼这样的人黯然神伤,却又不得不说出「无法逾越」的人,会是怎样一个身分高贵的人呢?
       「你们下去吧!我和帝后有事要谈。」炽翼坐了下来,挥走了女官。
       「皇……皇兄。」红绡行完了礼,偷偷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他正紧盯著自己的眼睛,有些慌乱地吓了一跳。
       炽翼一眨不眨地盯著红绡看了许久,直看得她一阵阵心惊肉跳。
       「皇兄,你这次能来……」
       「不用说这些不著边际的。」炽翼打断了她:「我来这里,只是要问你一句话。」
       「皇兄请问。」红绡微微低下了头,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就算她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与她关系极为微妙的炽翼,要是一个不小心触怒了他,谁知道会有什麽後果。
       「我只是要问你,你哪里来的孩子?」炽翼声音并不急迫,就像平时说话一样。
       「孩子……」红绡直觉地抚上了依旧平坦的小腹,然後把手腕递到了炽翼面前:「皇兄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不用了。」炽翼抬手拒绝了她:「如果你是在说谎,那这个谎话实在太拙劣了,我不相信我炽翼会有这麽愚蠢的妹妹。」
       「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把皇兄找来,试探我怀孕的真伪。」红绡苦笑了一下:「皇兄大可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要隐瞒你。」
       「那你是说,这孩子真是共工的了?」
       「皇兄你不信我吗?」
       「我有什麽理由不信?」炽翼反问她:「就算现在你有办法瞒过了我,难道这孩子生下来以後还能作假不成?」
       水火两族的混血,就算此前从未在世间存在过,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东西就能冒充得了的。
       「我明白皇兄的意思,皇兄你不是怀疑我有没有怀孕,而是这孩子的来历吧!」红绡浅浅笑了一笑:「这孩子的来历,其实也不过四个字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喔?」她这番出乎意料的回答,倒是让炽翼有些吃惊:「哪四个字?」
       「东溟天帝。」
       这四个字慢慢地从红绡嘴里传了出来,炽翼立刻想通了所有的事情。东溟,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可以令原本不育的红绡怀上共工的孩子。
       「东溟天帝果然是神通无边。」过了许久,炽翼才说道:「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也不知他有没有想过,这麽做会为关系本就岌岌可危的水火两族,带来多大的变数。或者,他就是出於这个目的,才会让红绡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共工的孩子……
       「既然是你用璎珞与东溟天帝交换的愿望,我没有权利干涉。」炽翼低垂下目光,盯著红绡的腹部:「但愿真如你所愿,能够生下共工的孩子,重新得回他的宠爱。」
       「只要红绡能够生下帝君的孩子,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红绡咬了咬嘴唇:「帝君绝对没有忘了我,只是……只是……」
       「这麽说来,你倒是看得开。」炽翼双眉一抬:「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何必要自作聪明?」
       「皇兄可是还在责怪红绡?」红绡咬著嘴唇低下了头。
       「我责怪你?」炽翼笑了出来:「我怎麽是在责怪你呢?」
       「那件事,我也是……」
       「你做得很好啊!」炽翼甚至带著嘉许的语调说:「於我火族来说,与其嫁给没什麽用处的太渊,嫁给水神共工是更好的选择。你是火族的大功臣,我又能把你怎麽样呢?」
       「红绡并没有引诱帝君!」红绡脸色苍白,极力为自己争辩著。
       「我知道。」炽翼面色不变:「要是你那麽做了,你以为我还会这麽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吗?」
       「皇兄,我也是身不由己,你又何必这麽对我?」
       「身不由己?也亏你说得出口。」炽翼的左手抚过右手臂上缠绕的长鞭:「红绡,你这些年多次向我求助,我却始终不闻不问,你可知道是为了什麽?」
       「皇兄这话……」红绡的脸色变了:「红绡当年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害得皇兄为我……」
       「够了红绡!」炽翼的声音格外轻柔:「你的那点小聪明,就不必用到我的身上了。」
       红绡怔住了。
       「我听说,共工帝君之所以对你一见倾心,是因为你在多年之前,在不周山上救过他,对不对?」炽翼一个挑眉,加重了语气:「不周山啊!红绡!」
       红绡向後退了一步。
       「让我想想,那个时候,我们可爱的红绡公主为什麽会在不周山上呢?」
       炽翼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神情困惑:「这些年来,我总是想不通,你居然有本事一个人从西蛮逃出来,然後爬上不周山等著救助受伤的共工帝君。难道这里面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皇……皇兄……我……」红绡一脸泫然欲泣,整个人瑟瑟发抖:「我可以解释……」
       「红绡。」炽翼面色一整,一脸阴沉地看著她:「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随意搪塞我吗?你就不会想想,我怎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吗?」
       「什……什麽……你、你问过他了?」红绡结结巴巴地问:「他……」
       「我不明白,为什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会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炽翼质问她:「红绡,你是一个女子,权势对你来说,有这麽重要吗?」
       两人对视著,炽翼看著红绡从一脸惊慌眨眼转变成了镇定自若,嘴角浮起了了然的笑容。
       「皇兄,你这麽说未免太狭隘了。」红绡声音平稳地说道:「皇兄你这样的人,为什麽也会说出这麽肤浅的话来呢?」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理由。」炽翼笑著说:「若是你能说动我,或者我能把这些事情忘记了,再也不向别人提起。」
       「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什麽都不说,皇兄你也不会提起的。甚至还会处处帮我隐瞒,就像当年一样。」
       红绡镇定自若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皇兄你明明知道一切,却一直隐瞒著。说到底,你不过是不希望看到水火两族相互争战。却又有谁知道,你费尽苦心所做的这一切呢?」
       「我做的事,不需要别人评价。」炽翼目光一闪:「我这些年来帮著你一起撒下这弥天大谎,的确是为了水火两族的盟约长久牢固,你为什麽不乖觉一点,在这里尽力讨好共工,偏要处处找我的麻烦?」
       「皇兄你以为我不想得到帝君专心的宠爱吗?」红绡笑得有些凄惶自嘲:「我努力迎合讨好他,想著总有一天会成为他唯一爱著的人。
       「可是我做不到,我再怎麽努力也抓不住他的心,或者说,他们龙族的男子就是这样的,爱意汹涌,却去得太快。一转身,看你就像在看素不相识的人。」
       「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要成为水族的帝后,所以才选了共工。」炽翼听了她说的话,似乎触动了心中某处:「你现在用这麽大的代价换来这个孩子,也就是为了巩固你的地位,不要说得你真对共工一往情深,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皇兄你也觉得可笑是吗?」红绡捂住嘴笑著:「其实我也这麽觉得。」
       炽翼静静地看著红绡的笑容,许久没有说话。
       「红绡,我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你要记得,我不会由著你胡来。」过了很久,他站起身来:「既然有了身孕,你就好好待产。顺利生下这孩子,不论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红绡自有分寸。」
       炽翼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皇兄你还有什麽对我说的?」
       「没什麽,共工那里,我会和他去说。」炽翼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把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让皇兄费心了。」
       红绡也站了起来,慢慢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不论今後如何,红绡会记得皇兄为我所做的这些事情。」
       「不用!」
       炽翼侧过身去:「你应该为自己庆幸,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要是有一天你没有用处了,第一个要杀你的就是我。」
       说完,冷冷拂袖而去。
       「每一次看到你,我都会更加庆幸。」红绡望著他远去的背影,轻声地自言自语:「我庆幸自己没有真的为你不顾一切,我现在只是和几个人为敌,已经这麽辛苦……」
       只是和几个人为敌,已经这麽辛苦,如果要和整个火族来抢夺炽翼的心……会那麽做的,就只有这世上最傻的傻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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