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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著,无法入睡。
       伸手,试探著碰触蔚蓝,不料蔚蓝却翻了身。
       第二天一早,一切如同往常一样,蔚蓝做了早饭,喊陈清起床。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吃饭,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你在蔚蓝身上丝毫找不出怄气的意味。
       陈清吃完早饭,穿好衣服换了鞋出门,蔚蓝一直送到门口,还给他整理了衣领,细致的替他选了袖扣。
       而後,他们四目相对,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
       “那我……出门了。”
       “路上注意安全。”
       “蔚蓝……”
       “嗯?”
       “没,没事。晚上见。”
       蔚蓝终究没能跟陈清生气到底。思来想去,其实他并没有跟陈清生气的立场。跟他越是接近,反而,愈发会觉得两人之间的间隙清晰可见。
       实际上,有一种概念模糊了起来──他,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个陈清吗?
       这个周末,陈清和蔚蓝顶著酷暑回了陈清父母家。陈妈妈一早就开始忙活饭菜,待两人进门,正好坐下就能吃。
       陈清皱眉:妈,你不热啊,还烧鱼。
       陈妈妈挤挤眼睛:谁让你这个不孝子老不回来的。
       陈清和蔚蓝陪陈爸爸喝了两杯,陈妈妈忙著斟酒不吃菜,蔚蓝给她夹了好几次菜,陈妈妈连说蔚蓝好孩子。
       席间,必不可少的,陈清的再婚问题又一次跃上了台面。
       陈清有些烦,搪塞给了陈妈妈这麽一句:你等蔚蓝结婚吧,蔚蓝结婚了,我就再婚。
       蔚蓝忽而就没法下台了,幸亏陈妈妈不吃这套烟雾弹:你少给我说这种有的没的!你再婚跟蔚蓝结婚有什麽关系?
       陈清不住嘴:我挺喜欢跟蔚蓝一起生活的,自在。
       陈爸爸开口了:你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你这样耽误著蔚蓝,是想让蔚蓝一辈子打光棍啊?
       陈妈妈帮腔:几年了?快四年了吧?我跟你说,你是非等著蔚蓝妈妈上门找我打架呢!
       蔚蓝很尴尬,於是马上转移了话题:过些天,该去扫墓了吧。
       陈爸爸点头:是啊,四年祭了,日子过得太快。
       陈妈妈眼圈红了:樱子啊……樱子。
       两人吃过晚饭才从陈清父母家出来,走在外馆斜街上,蔚蓝想起了他们上中学时代。那时候,两人总是骑车穿行在这条马路上;那时候,他的家也还在这附近。
       “你弟弟大学毕业了吧?”陈清点燃了一支烟,随意的开口。
       “嗯,刚毕业。”
       “要就业吗?”
       “我妈的意思是让他出国念研究生。”
       “哦……现在很流行出国哈。”
       “他自己也想去吧。有些嫌我妈管他。”
       “她倒是基本不会过问你呢。说起来……你很少回家唉。”
       “呵呵。”
       “蔚蓝……”
       “嗯?”
       “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
       “你会不会……偶尔有些後悔……後悔放弃在国外的生活,回来?”
       “怎麽会。”
       “……我好像总是打乱你的人生。”
       “你需要我,所以我就在你身边。我愿意。”
       “迟早你会後悔。”
       “那就让我一意孤行,睁眼看著那天到来吧。”
       这个话题未免太过於消极,陈清赶忙扭转话题,“渴不渴?前面有冷饮店。”
       “你不想再婚吗?”
       陈清没想到蔚蓝忽然抛出这个问题,一怔。
       “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这麽多人……你说什麽呐……”陈清小声的嘟囔。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乘凉的人。
       “你愿意吗?”
       “买蜂蜜柠檬水吧,加冰。”陈清说著,快步走向了街边的冷饮店。
       蔚蓝看著那背影,嘴角浮现上一丝苦笑。
       跟他在一起,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去想明天。然而,对於下一天的憧憬,其实是一种很难扼杀的欲望。
       因为不知道明天如何,他总是尽力去营造好每一个“今天”。只是,在每一个“今天”中所埋藏的不安,实际上对他来说是种格外艰辛的煎熬。
       很痛苦,越来越痛苦。
       他如愿得到了陈清,可陈清就像握在手里的流沙,他不知道,哪一刻,手心就会空了。
       想到这里,蔚蓝想到了某一天和陈清一起看电影──《乱步地狱》。视觉感很强,剧情很抽象的一部电影。陈清并不喜欢,蔚蓝却很欣赏。其中有一个故事:讲一个人不能跟别人接触,接触就会神经性皮炎发作,很痒痒。他是个司机,爱上了一个女演员。他鼓起勇气送花给她,她却咯咯的笑。後来他把她杀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碰触她。可是女演员每天都在腐烂,於是他就给她的血管里注射福尔马林、给她的皮肤上涂颜料,可这些却都於事无补,那女人仍旧会腐烂。所以,最後他钻到了她的肚子里……
       爱的疯狂,蔚蓝能深深与之产生共鸣。
       如果可能,他真想杀了他。这样他就不会说谎、不会逃走、不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陈清之於蔚蓝,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可言。
       ◇◆◇◆◇◆
       “嘿!没想到会遇见啊。原来你叫陈清。”
       由於助理热伤风不适,陈清便就让她先行回去休息了,取而代之自己来到了国贸中心,承担她的任务──简单的布置展位。总体来说他是个体恤下属的上司,也因此展开工作时总能得到同事们的鼎力相助。
       循著声音抬头,陈清的脑子实际上还在易拉宝的放置位上。
       这一看可不得了……这这这……这不是那天……那天在Pub请他喝酒的男人嘛?
       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挂的参展单位的工作证……
       糟糕,这下人家连他是谁都一清二楚了!
       这麽想著,陈清的眼神无处安放,於是本能的低头,一低头就看到了对面男人胸口别著的徽章。呃,好死不死的,他是展会的工作人员?
       见陈清低头不语,男人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厚起脸皮做了个自我介绍:“商珏,这次展会的总设计师。”
       盯著男人伸出的手,陈清无奈之下只得握住了。
       正巧有人送来了会刊的小样儿,陈清得以抽出手,赶忙接了过去。来人跟商珏礼貌的打了招呼,跟陈清点点头,往下一个展位去了。
       “我是特别让你不舒服吗?”
       商珏没走,还站在陈清身前。
       “不是……不是……我……”
       “不是的话,一起喝杯咖啡怎麽样?”
       拒绝啊,你快拒绝啊……
       然而,陈清终究和商珏坐到了中国大饭店的咖啡厅里。
       “有个话得说在前面。”握著冰咖啡的杯子,陈清认真的看向商珏,“我……我不是同性恋……”
       商珏想笑,却又觉得笑出来很失礼,於是只得强忍著。这叫一个难受。
       “这个必须要提前跟你说清楚,你不要误会我。”
       “你不是Gay,你那天为什麽去Gay吧?”
       “我……我……我随便去看看。”
       “你的反应可不像直男。”
       “直男?”
       “异性恋者。”
       “我……”
       商珏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清身上,这令陈清紧张。看他的眼神,那意思是:继续说,看你还能说出什麽来澄清。他不信他说的。
       陈清低著头不吭声了,视线集中在那杯冰咖啡里。
       商珏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他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气质上也有些怯懦,性格总体来说相当腼腆。然而,他却很对他的胃口。短发的式样看似普通,修剪的方式却一丝不苟;衬衫是中规中矩的式样,然而浅灰色的优雅底纹很好的修饰了他过於白皙的肌肤所带出的那股阴柔,袖扣也很讲究,非常得体的凸显了他良好的阶层身份;西裤的颜色并没有新意可言,然而贴合形体的剪裁却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身体轮廓。是个相当会修饰自己的男人。不是Gay麽?很有Gay的气质呢。
       这个时侯,商珏不会想到,他所看到的陈清,实际上是另一个男人精心塑造出来的形象。用爱、用细致与耐心。
       “唉。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了。”陈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商珏看著他,并不催促,只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一个男人同居,他是我二十多年来的朋友,最好、最亲的朋友。他是个Gay。”陈清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思路以便继续往下说。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对商珏说这麽隐私的事。他们明明不相熟。然而,大抵正是因为这份陌生吧。因为陌生,反而无惧。
       商珏并不插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听的很认真,并没有敷衍的意思。这给了陈清勇气。他想,跟他说说真的无妨──首先他们不认识、不了解彼此;其次,这个男人是个Gay,他或许懂得他所说的;再三,他的言谈举止令人舒服,给人以诚心诉说的欲望。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不亲身经历又会稍显有些枯燥,商珏却自始至终的耐心倾听。期间,陈清拿出烟盒,他再一次优雅的替他点燃了香烟。
       “於是,这就是你的迷惘?”
       陈清说完,商珏才开口。
       “嗯……我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呵呵。”陈清苦笑,“啊……不过……真对不起,说了这些无聊话,耽误了你这麽久……”
       “你是……”商珏打了一下手势。
       “嗯?”陈清不解。
       “做爱的时候。”
       陈清一下涨红了脸,“嗯……嗯……女人的那方。”
       “还真是个直男啊……”
       “哈?”
       “我们不这麽说。没有所谓的男人和女人,我们看待彼此都是男人。”
       “反正……你懂我意思……”
       “从不在上面?”
       陈清摇头。
       “他不愿意?还是你不想?”
       “我从没想过……”
       “为什麽呢?你本身是个男人啊。又是一向与女人在一起。会这麽想才自然吧?”
       是啊。为什麽呢?这问题把陈清难住了。他从没对蔚蓝动过那种心思。
       “不想承担责任吧?觉得无法对这段感情负责。”商珏淡淡的开口。
       陈清楞住了。
       “你终究,还是没有接受他。”
       没有接受吗?怎麽会呢?明明……明明……是……在乎蔚蓝的吧?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好生吓了陈清一跳。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蔚蓝。
       商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清战战兢兢的接起了电话。
       “在忙吗?”
       “没,没有。”
       “哦哦,因为你半天才接。”
       “嗯。我没在办公室……在国贸中心这里。”
       “哈?你怎麽去了?”
       “小孙病了,热感冒。”
       “那真是辛苦你了。那什麽……晚上我要回家一趟。”
       “啊?是嘛……”
       “嗯,我妈让我回去一趟。”
       “哦……那你去吧。”
       “你自己想著吃饭。”
       “嗯,你也是,晚饭多吃些。替我跟……阿姨问好。”
       “放心吧。我大概十点多才能回去。”
       “不急,不急……”
       陈清挂了电话,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是他?”
       陈清点点头,“嗯。他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哦?那就赏脸让我请你吃个晚饭?”
       “啊!那怎麽好意思……”陈清连忙摆手,“你还挺忙的吧?我都耽误你这麽久了。”
       “不忙。”
       “呃……那……那还是我请你吃饭吧。上次……也是你请我喝了酒。”
       “呵呵。好啊。”
       “还真是应该感谢你呢……上回实在狼狈。今天……今天又一下子耽搁你这麽久,都是我在自说自话。”
       “你太客气了。”
       “委实感觉过意不去。”
       “我愿意的,否则今天也不会冒然跟你打招呼了。”
       陈清有些脸红,“真是丑态毕露。还想……还想装作不认识你。”
       “哈哈。”商珏笑得轻松。
       “那,晚饭你想吃什麽?不要客气,我请客。”
       “我都可以,从来不挑食。你做东,你做主。”
       陈清看著商珏,讶异於自己对他的那份安心之感──自己分明并不是一个善於跟人交际的家夥。商珏对他来说很陌生,然而,那份陌生里,却还透著一丝说不出来的熟悉之感。就像他第一次见到他,绝不会有厌烦的感觉。
       有些像蔚蓝。
       这麽想著,陈清内心一紧。怎麽会有这种感觉呢?明明……看上去完全不像的。
     
       第五章(上)
     
       第五章
       不知你可明白,暗恋会是怎样的心情。那等在季节里的眼睛,彷佛永远不能放晴。不知你可明白,等待会是怎样的心情。那守在深夜里的身影,像沈默的吉他弦已断尽。我好想亲手给你,这本泛黄的日记。在我年轻无知的生命里,曾有属於你的记忆。我好想亲手给你,这本沈重的日记。每页都写满最真实的自己,每行都是无怨的叹息。
       ──蔡蓝钦《少男日记》
       “蔚蓝!蔚蓝,下雨了。”
       蔚蓝回头,母亲撑著一把桃红色的伞快步追了上来。
       “不大。您下来干嘛啊……”
       “一会儿肯定要下起来。”
       “两步儿就走到车那儿了。”
       “拿著吧。”母亲说著,将手里的雨伞递给了蔚蓝。
       “呵呵。”蔚蓝撑开伞,母亲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是跟著他,一起向停车位走。
       “蔚蓝……刚刚你叔叔说的事……”
       “妈,我……”
       “妈妈知道你的事。知道。”
       蔚蓝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雨滴答滴答愈发细密了起来,敲打在伞面上,顺著伞骨滴落到地面。
       “你的事,妈妈一直都知道。妈妈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你。是和陈清在一起了吧?对吗?”
       “你从来不干涉我,是因为不在乎我。我对你来说,从不是会令你舒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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