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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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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所幸雨势已有所减小,却仍旧未停。睡在温暖干燥的帐篷里,和白天的湿冷黏腻相比简直舒服得如同天堂。不知道是谁带了洞箫,在寂寂空山溶溶冷雨中悠然按上一曲,实在让人忘俗。
       
       早晨五六点,感觉大雨又再度袭来。与前两天不同,不光下雨,还带着阵阵春雷,头顶的乌云也凝结着怎么也散不开,看来登顶主峰的行动势必要因此而延迟。不过为了传说中主峰上的云海与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佛光,大家都早早起来,洗漱完毕草草吃了点东西,收拾行李准备继续上路。拉灯显得比较郁闷,毕竟根据他的经验三月底遇到这种天气的几率实在很小。
       
       “哎呀,快看!”不知是哪个女孩儿叫了一声,我循声望去,原来经过昨天一夜的雨,身边那条小溪的水上涨了许多,几乎变成一股急流,大概是山高路绕,只是两三天的阵雨就将小溪变成了瀑布。
       
       头顶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一连串炸耳的惊雷,暴雨在一刹那间却奇迹般地停下来。整座山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除了哗哗的水声,连一丁点虫鸣鸟叫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头皮发麻。我皱眉侧耳倾听着,远处隐约有轰隆隆的声音,像雷声,却又不是……
       
       “出蛟了……是山洪!大家快往高处避开!!”这是拉灯带着惊惧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我立刻拽着背包往附近的高坡上飞奔而去。一时间风声、雨声、流水声夹杂着树木断裂的崩塌声、女人惊恐的尖叫声纷纷响起,让人心里不寒而栗。
       
       “娟娟!娟娟还在小溪旁边——”一个男人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响在我耳边。原来刚才让我们看溪水涨起来的女孩好像吓呆了,竟然迟迟没有移动。
       
       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那个叫娟娟的女孩止不住地尖声大叫。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迅速地冲向溪边,抓起她扔了出去,自己的血肉之躯却与那怒浊呼号的巨大洪流直直撞了个正着。
       
       “雍峤!!”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像张纸片一样毫无抵抗地被水卷走,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留下,全程只不过三十秒钟时间!
       
       “雍峤!”这次是淑然凄厉的声音,看来她也看见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难以置信,我无法控制内心如同疯狂一般的焦灼在溪边跑着,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根本不去考虑也许还会有第二次洪峰,“雍峤……雍峤!!”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会出事,他不能出事!他还那么年轻又有才干,总是像座大山一般稳固又值得依靠,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
       
       此时拉灯等人也聚集过来,“女人们找个地方安顿,男人跟我找人去!”他沉声下达命令。我已经无暇等他调度,匆匆沿着暴涨的溪水仔细查看。心中焦急,我害怕雍峤遇上山石或者断木,在水里那些都是致命的东西。
       
       此时山顶的乌云渐渐散去,太阳慢吞吞地露出一点边。我松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再有二次山洪,这样我们找到雍峤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快!快拿两条粗绳子来!!越长越好!”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我听到远远地拉灯在大叫,“他在这边!”
       
       听到这一声我如闻天籁,双腿不争气地打颤,飞快地奔过去,差点滚落。取下背包我将绳索拿出,又将其他人递过来的绳子也一并征收。此时淑然也跑过来,我与她对望一眼,她默然无语地接过我手上的绳子,以极其专业娴熟的手法打上结,弄成两条长绳。
       
       “我过去看看。人应该卡在那边,刚才我叫他,他应了我一声……暂时应该没事。”
       
       听拉灯这么一说,我的一颗心才勉强回到肚子里,想到雍峤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毕竟还是惴惴不安。其实我很想叫他的名字,但是又怕让他担心,只好硬生生地忍住。这时候我才真正佩服淑然,她只是苍白着脸,却丝毫没有慌乱。山里没有信号,她还能想起叫徐伯阳立刻下山向当地消防部门求援。
       
       拉灯将我手上的绳索接过在自己身上系好,另一头拴在溪水边的岩石上,又将着另一根绳子套上肩膀。昨天我们路过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什么水,今天居然已经变了一个很大的水潭,有些滚落的树枝树干挂在水潭中央,挡住了视野。若不是这里有凹陷的地方形成一个天然的回水区,真不敢想像我们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雍峤。
       
       不一会儿拉灯泅水回来,上了岸之后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不行!路被石头和树堵得太严实,老子怎么也钻不过去!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还不敢乱拆。得快点想办法过去把他捞出来……太久了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他一米八几壮硕的大个头,默默地伸手接过他肩头上的绳索,“我去试试吧。”我想以后自己再也不会对孔嘉言的身材不够高大而感到不满了。
       
       “他估计一时动不了,你先过去把绳子系在他身上固定好,我们会想办法打通道路把他弄出来……注意一点,那儿又窄又滑,你要慢慢地过去。”拉灯一边解开绳索一边对我面授机宜。
       
       我一一听着,将绳结在身上系牢。
       
       “嘉言哥哥!”淑然突然叫了我一声,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关切,“你……要小心。”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她说出这句话,眼眶已经红了。
       
       我点点头不再答话,小心地泅过水潭。谷地里阴冷潮湿,道路陡峭湿滑,的确只能四肢着地,抓着草根匍匐前进,一侧就是深深的河谷,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想来是雍峤反应够快,在水势稍缓的地方抓住蔓藤岩穴沿峭壁奋力爬上来才得以脱险,现在恐怕是没有力气了。
       
       “雍峤。”爬了大约几十米,望着躺在眼前的男人,我不由得屏住呼吸。他那苍白的脸让我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好在是胸膛明显起伏着,看起来呼吸很平稳。不知道他是否身上带伤,我不敢乱动,赶忙将身上那根连着外面岩石的绳子解下来,小心系结在他的身上,“雍峤,我带你出去。”
       
       “嘉言……”他嘴里喃喃地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但那无疑就是我的名字。
       
       “是我!”听到他意识清醒还能说话,我一阵激动,“你哪里伤到了,自己知道吗?”
       
       “头……撞了一下。身上好像有些划伤……不是很要紧。”雍峤好像慢慢在恢复神智,说话也渐渐顺了。
       
       看他的状态比想象的要好得多,我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能动吗?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消防队来救。”
       
       他微微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此时我听到拉灯在另一边喊:“孔嘉言,你那里情况怎样?”
       
       “很好!雍峤没事!”我赶忙大声回答,“绳子已经给他系好了,我慢慢送他出来……你们那边怎样?”
       
       “没问题!路障可以清除!你们出来吧!”
       
       我跟在雍峤身后,看他吃力地慢慢向前爬去。等到他终于顺利通过最为艰险的那段路,还来不及庆幸,突然头顶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刚反应过来是树枝断裂引起滑坡,接着几块山石便从天而降,砸在我的身上。疼痛中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身体毫无预警地滑下河谷。
       
       “嘉言——”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雍峤大声吼叫着我的名字。
       
       = = = = = = = = = = = = = = = = = = =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难忍的疼痛让我悠悠醒转。
       
       花了几秒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我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发现自己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虽然陈设比较简陋,但这的确是代表着人类文明存在的地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雍峤是否平安获救?想到这些我有些不安,试着叫了一声“有人在吗”,回答我的只是一片岑寂。
       
       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立刻疼得一头冷汗,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左手胳膊大概是骨折了——我微微苦笑,半年前车祸伤到右手,现在又轮到摔伤左手,孔嘉言还没到本命年呢,怎么就一副熬不过去的样子呢?这都是什么狗血四溅的人生啊……一定是老天爷嫉妒我前二十九年的日子过得太顺遂。
       
       想起那时候雍峤遇险我几乎魂飞魄散,现在好像自己被一个人遗留下来的滋味却更是难以言状,这种与世隔绝的恐慌不由自主地渗进每一个毛孔。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我稍微安心下来,不管是谁,我希望能看到有人出现。
       
       “嘉嘉,你醒了?”那人推门而入,声音沙哑中透着疲惫,好像一根针冷不防地扎进我的心里,一阵酸疼。
       
       我的眼睛倏地睁大,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想过门外是医生,护士,母亲,雍峤,淑然,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他!
       
       “你……”完全失去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是冯睿程,“我——在哪里?”拼命挤出几个字,我已经满头是汗。
       
       “县医院。”他简短地回答,伸手将我的床摇起来一些,俊挺的眉毛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不耐烦,“麻药过了,会有点疼,不想受罪就好好休息。”
       
       “呃,那个……雍峤他们呢?”难道他们也遇上什么危险了吗?否则为什么只有冯睿程一个人在,其他人都不见踪影。心中着急,我不顾他难看的脸色还是问出来。
       
       “谁知道!”听到这个名字,冯睿程的脸上犹如罩了一层严霜,粗暴地顶回我的问题。突然他扯起嘴角笑了一声,笑容里又带着他一贯的邪气,“大概还在山里找你吧。”
       
       我一惊想要坐起来,却牵动手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气,“怎……怎么回事?”难道雍峤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脱险了吗?那冯睿程怎么又能在那样的大山里找到我?
       
       他不回答,只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望着我,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真想就这样把你关起来……让他们以为你消失了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动作片无能……泄气……
     程程出现鸟,掩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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