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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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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孙若盼心里的炸雷跳出来顺着脊梁柱滚了一遍,扯着笑道:“季相……”
       他垂着眼眸想了想,道:“自从那日在兆尹府和季相一夜对酌,季相说的那些,也在若盼心里面绕过,但是若盼此时毕竟还是两广巡抚,要在京里长长久久伴着季相喝酒赏花做针线,也得先把两广的事情料理清楚。”
       季慕之迷迷蒙蒙的双眼顿时起了一层水气,孙若盼咳嗽了一声,道:“其实今日前来,正是为此事求助武相。两广瘟疫横行,疾病难治。季相的医术天下闻名,不知肯不肯陪着若盼走一趟两广之地?”
       季慕之张开两瓣唇吐了口长气,道:“若盼啊,区区方才既然说欢喜了你,自然是要为你分忧解难的。只是……”他叹了一口气,“你与区区说实话吧,两广之地,当真瘟疫横行?”
       天边初现微光,夏清源在屋子里穿官袍,刑部招他过堂应讯。他刚穿戴齐整,门外“噔噔”一阵跑步声,接着门被捶得震天响,碎屑“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哐当“一声,夏清源头也不回,叹道:“史平,这是你住到我家来弄坏的第四个门了。”
       史平丢开拆下来的门板,一个箭步冲上来,七手八脚就去扒夏清源的衣服。
       夏清源苦笑地任他上下摸了一遍,又把脖子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史平气鼓鼓地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夏清源无奈地哄道:“擦伤而已,都已经结痂了,三五天就能好。”
       史平这才作罢,依旧虎着脸不吭声,给他把纱布重新缠好,缠到最好对着一头一尾不知道怎么办,随手就给打了两个死结。
       夏清源对着铜镜,看到那两个结像白麻花一样垂着,脸色有些发青。他把多出来的那一段塞进领口,扣好了纽扣,问道:“言儿呢?”
       “一早就起来了,蹲在厨房里给你熬十全大补汤。”史平说完了又想起自己还在与他生气,“哼”了一声,别过脸不理他。
       话音刚落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史言吃惊地看了一眼拆下来的门板,回头看见夏清源,立刻“蹭蹭蹭”走了过来,放下手里的补汤。
       他一眼就看到夏清源脖子上缠的纱布,跳上去又解开了,看着看着两眼一红,嘴角也瘪了下来。
       夏清源只好又道:“没什么,擦伤而已,几天就好了。”
       史言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踏到凳子上,仔仔细细把纱布缠好,缠到尽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歪着头想了一想,系了个八宝如玉结。
       夏清源额角一跳,咬咬牙继续忍了,颤抖着手重把官袍扣好。
       史言还在那等着他喝补汤,夏清源尝了一口,史言欢快地问道:“怎么样?我怕汤苦,加了好大一勺糖!”
       夏清源把汤咽下去,低着头道:“言儿,你的功课做好了?”
       史言小脸顿时一白,把补汤往史平手里一推,撒丫子跑了。
       他一出门,夏清源跳起来倒了一口凉水,灌进嘴里。
       史平眨巴着眼不明白地看着他,夏清源拿过勺往他嘴里送了一口,史平不明所以地张嘴,舌尖一触到汤汁,立刻蹦跶起来,在屋子里来回乱转。
       夏清源望着他含着汤像屁股上着了火似的转悠,按着额头提点道:“史平,你可以吐掉。”
       史平张嘴就吐了出来。
       夏清源递了水给他漱口,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史平,你这次回来住了一个月了,莫非最近江湖上,没有发生什么需要记录的大事?”
       史平张着嘴扇风,摇头道:“没。昆仑山论剑新选的武林盟主是个温吞水,上任了三把火一把都还没烧。”
       “哦?”夏清源笑了一笑,“我怎么听说,那个温吞水和鬼笛公子约好了,下月要在小君山决斗?”
       史平瞪大了眼:“真的?”
       “嗯。”夏清源道,“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所以不好张扬。我也是今早才得的消息。”
       史平抓住他的手:“小回,就你最好!我吃了早饭马上就去!”
       夏清源抽回手来,垂了眼睫道:“你带了言儿一起去吧。上次他生日宴,送来的武功秘籍我都细细看过,选出来两本,但没有人指导终归不成。小君山上拂晓山庄的方庄主和苏家是世交,你让他见一见言儿,若是投缘,拜在他门下是最好了。”
       史平点头:“好。我带着言儿去,拜了师傅,再把他送回来。”
       夏清源怔了一怔。拜了师傅,就该跟着在山上习武,哪里还有再回来的道理?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笑道:“也好。让方庄主把那两本秘籍的心法口诀解释给他听了之后,你就把他送回来吧。这一来一回也要两个来月,你带着言儿,莫要太莽撞。”
       史平乖乖地应着:“好。”
       夏清源不禁笑了一笑,他望了一眼桌上的补汤,犹豫了片刻,问道:“史平,你可有想过……再找个媳妇?”
       史平老脸红了一红,埋着头道:“未想过。”
       夏清源便道:“就算你不需要有人体贴冷暖,言儿也需要娘教。”
       史平不以为然:“你照顾他这么多年了,不是养的挺好的?”
       夏清源没有做声。史平热切地望着他,他却避开那两道目光,双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阵,又道:“那言儿的亲娘呢?你还惦记着么?”
       史平神色顿时凄苦,望着天边一朵白云,幽幽道:“当年……桃花开得好,她也很好,天也很蓝,草也很绿,小鸟会叫,太阳会升起……只可惜仙凡有别……”
       听到最后一句,夏清源眉梢跳了一下。
       这一桩事,史平脸皮薄,一直不愿和他讲。还是有一回请夏清源帮忙记史,说了一回先帝赵慕远和容抒妃缠绵悱恻跌宕起伏的陈年旧事,史平心窝窝里埋着的那点几乎看不见的少女心像炮仗被点了引线,“劈里啪啦”的响了一阵,飞上天了,于是也不要人问,抱着夏清源的大腿絮叨了整整一宿。
       十年前,史平听说皇帝陛下为了避暑,跑到了京郊离宫。为了淘点宫闱秘闻,他巴巴就跟了去,结果离宫里清清冷冷没见到人,倒是在离宫附近的落霞谷里撞见了个露天席地里光着身子嬉水的女人。
       然后一见钟情了,山盟海誓了,桃花林做了芙蓉帐,草堆堆当了鸳鸯枕,再然后,这女子告诉他,两人好不成了。
       当时史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边在夏清源的腿上蹭着,一边嚎哭。史平说,那女子跟他说,自己乃是天上玉皇大帝的独女,与他情未了缘要先断,再不得已也得回天上去了。还说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要他某年某月到某个地方去领。
       夏清源当时还是心地纯良的惨绿少年,听了这段话华丽丽地喷了。
       这分明是从某本市井话本上原封不动抄来的,难为史平少一根筋的脑袋居然能信。
       夏清源此时已然二十有三的青年,自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直白地表示自己的感受,所以他只抽搐了一下,就跳过了这句话,转而问道:“你可想要寻她?”
       史平耷拉下头,小声道:“能找到自然是很好,但是……也不知道过了十年,她还记不记得我……”
       夏清源安慰道:“你记得她,她也不会忘了你。”
       他抿了抿唇,跟着史平远望了一回:“有些回忆,哪怕只有一时一刻甜蜜,也能刻在骨子里,戳在心尖上,纵使身子在油锅里滚过几回,也还是忘不掉。”
       他拍拍史平的肩,起身到书房里和史言道了个别,史小公子脑袋上扎了个布条正奋战《春秋》,没仔细听夏清源说了什么。
       院子里张伯正替史家父子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堆了一马车,夏清源在书房门口看了一会史小公子写字,回头拎了三十来本书,打成一捆,扔到马车上。扔完了他在书房和马车之间来回踱了几步,又捡起一本《妇德》塞到垫子下面。
       拍拍手,抖落了一手的灰,京兆尹大人移驾刑部。
       
       小剧场(此不是正篇不是正篇不是正篇……)
       奸情记
       剧情倒回到十七修厨房之时。
       四王爷走进夏府,穿过前厅,先看见的就是那个挥舞着斧头镰刀的人。
       那人一身轻衫,两袖都挽到肩部,露出修长的手臂。背心里微微汗湿,那人一动,便看见一片春光。
       四王爷心尖上的那一点微微一痛,好像被夏末的阳光灼伤了五脏六腑。
       那人忽然看见了他,修长的眉目一弯,笑得风流倜傥。
       “王兄~”尾音高高扬起,七分戏谑,三分嬉笑。
       “十七……”四王爷听见自己平淡回应,“你还真是不依不饶。”
       十七王爷嘿嘿一笑,笑容明媚逼人:“这厨房他说要我亲自修,以为我肯定做不到……哼,本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偏偏做给他看。”
       四王爷愣了一愣,轻轻笑道:“是么?”
       日头正高,他思绪有些朦胧,仿佛,竟忆起了一件旧事。
       那件旧事发生时,赵凤玉十一岁,赵凤情七岁。
       他在皇后的端仪宫外,见到那孩子在哭。
       庄馨皇后母仪天下,对自己的孩子更是管教严厉。受了责罚,太子性虐,每每迁怒于下;离瑶公主性野,每每策马郊外;唯独十七皇子性弱,最是好哭。
       他却偏偏见不得他哭。
       十一岁的赵凤玉叹了口气,牵了那孩子,带他出了宫。
       请他吃醉红楼的虾,喝白玉坊的茶,看万寿庄聚赌,听牡丹苑弹琴……
       那孩子一双眼圆溜溜地打转,什么都是好奇,一双手却紧紧地攥了他胸前的衣服,片刻不离。
       在牡丹苑的时候,那美人萧萧红唇轻启,孩子伸着头去看,人小,看不清楚。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就要松开抓着他的手,赵凤玉禁不住伸了右手,覆在他的掌上,不动声色地将这“几乎”打压了下去。
       他抱了那孩子,站起身来。
       怀里的温度暖在心口,久久不散,长长不忘。
       那一日月上西天,他抱着那孩子回宫。赵凤情早在他胸口睡熟。
       要踏进宫门之时,那孩子忽然醒了过来,恪酢醍懂地望着他,甜甜一笑。
       “王兄……”
       “嗯?”
       怀里的人贪恋地动了动:“王兄最好……”
       含糊的四个字,他却听了清楚。
       笑得满满逗他:“王兄待你好,那你呢?对王兄可好?”
       “好……”
       “怎么好法?”
       那孩子为了难,一双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想了想:“你要什么,我都拿给你。”
       赵凤玉怔了怔,微微一笑:“我要皇位,你给不给?”
       那孩子说了这许多话,已然又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皇位?”
       “是啊……”他眯了眯眼,“你给不给?”
       “给……”那孩子闭了眼,靠在他怀里答道。
       赵凤玉的心上有些甜,有些涩,他又笑了一笑:“那我要皇位上的你,你给不给?”
       “给……”
       一个音还没吐完,剩下的已是沉沉呼吸声。
       赵凤玉低头,在那玉琢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吻,喃喃道:“一言九鼎,你答应了,就不能悔。”
       一晃十七年似流水而过,那孩子已然长大成人,风流倜傥,误人不自知。
       四王爷在日光底下晒得有些晕眩,模糊间仿佛一人自门口而入。
       十七王爷立刻扔了工具兴致勃勃地扑上去:“源源,源源,本王厨房修好了,本王一言九鼎,决计不悔。”
       决计不悔。
       
       本次小剧,狗血谢幕。
       此纯粹为满足sleepless,绝对不是正篇不是正篇不是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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