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艳
薄暮，像火一样的金色燃着蔓延；眼前被太阳染成金色的头发徐缓垂下，使得他刺眼得几乎张不开眼睛。
他躺在地板上，全身激烈痛苦的喘气，曾经握在手中的真剑远得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拿到，就算有，他手也无力的再也握不住。
英俊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男孩，高高在上的俯看着他，薄唇张开，只吐出三个字。
「你输了！」
神崎瞳晕了过去，在睡神之中，面对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胜了让我回去，输了任凭处置！」
他输了！
神崎瞳扬了扬手中的上十张万元大钞，冰冷的神色绝对没有迟疑。
「重伤，最好你多带几个人过去，看起来像是要索取路费最好。」
人高马大的对方接过钞票，数了数张数，满意的点头。
「你跟这个人有仇吗？」
「想试试他试试是不是我找的人而已！」
神崎瞳嘴角弯起，带笑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笑意，只有绝对骇人的冰冷。
「他会在我面前假装，但是一定不会在你们面前假装。」
第二天，男校的藤野真龙因不明原因受重伤，送进加护病房看护。
「你身上的血腥味一百公尺之内就闻得到，闻着你的味道会让我作呕；藤野真龙，离去吧！我不会答应的，就算你跪到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夜晚的黑暗里，在一处广阔的庭院，说话的人垂头细腰，声音严厉却又温柔，好像极端的形容词，却又那么恰到好处的混合。她穿着贵重美艳的和服，款款下摆在风中摇曳生姿，一头特异黑发流垂至小腿，微风撩动发丝，月光照到她温柔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美丽、非常奇特的脸，说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眼里含着迷迷蒙蒙的瞳孔，一霎那间会让刚见到她的人喘不过气来，会在她面前双腿发抖的跪下。
她并不是长得特别美，眼睛太大，鼻子太小；却那么渺远，高贵得叫人窒息，彷佛摸也摸不到。
更像摸了她，会亵渎她污秽她，她不是美，却比美更美。
让人见一眼彷佛心里就要疯狂，却又在疯狂里找到那种奇异的平静。
藤野真龙仍然跪在地上，不说话，软湿的泥土浸湿了他的裤子。
少女轻轻叹息，月光如镜，照在她发上；发上像银一样闪耀银光，叹息声很优美，也让人听了心都要碎了。
「东京北组南组合并是不可能的事，你要逼得神崎瞳脱离北组，那得做出非常伤害他的事，你得设计废掉他继承人的地位。
你得让他走投无路，你得让他恨你恨到咬牙切齿，藤野真龙，纵然你都做到了这一切，他还有死路可以选？你可以毁得一个高傲的人一无所有，却不能控制一个人想求死的念头。」
藤野真龙仍是跪着，并不应声。
少女又是叹息，彷佛在未知的时空中，看到了凄伤。
「我只不过是个瞎了眼又活不过十八的可怜人，藤野真龙，你回去吧！我只剩半年可活而已，那时你的帮派是否创好，还是个问题呢？」
「你不一定会死！」
「我也不一定会活！」
「你心里所想要的，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我想要的，谁也不能为我实现！」
「若是世上有人能为你实现，那一定是我，你为何不试试看？」
藤野真龙抬起眼，眼光炯炯的看着白发少女。
「我需要你安定人心的力量，神崎瞳需要你！拜托你，艳。」藤野真龙低下头，恳求。
「若是他发疯，也是你咎由自取，藤野真龙，你总要为所有一切付出代价，代价总是残酷的。」
少女轻轻的柔柔的说着，在平静之中更显残酷，但是在残酷之中，却感觉得到那微微熏人的温柔。
「我愿意为挽救他付出所有一切的代价，纵然包括背负你的不幸。」
少女双手交叉，手指像最细白的瓷器，却透着冰凉的寒意，那是一双没有人意的手。
「若神家一直以来是祈求神明的巫子首要家族；历代巫女都是掌握着日本灵异界的首要人物，也都生下来必定有所残缺，我从小便是个瞎子，以巫子的生活方式一直生活到如今；我看不到自己，看不到任何人，连我自己长得是否美丽都不晓得。」
少女脸对着藤野真龙，那一眯也不会转动的瞳孔像秋水一样平静，平静得近乎透明，虽然透明，却谁也看不透理不清。
「我美吗？藤野真龙，还是一个丑八怪？请你老实告诉我。」
藤野真龙握住她那不含人气的手，恭敬的言语。
「艳，你的美会让人发抖，会让男人不敢抬头看你；怕看了你会污秽你，更怕看了你，会让自己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之中。」
艳唇角露出一点淡淡的笑痕，但那笑痕看起来却比悲伤还悲伤。
「一直以来，我都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一直以来，我都期望着死亡那一日早点到来？你可以为我实现吗？藤野真龙，那个全身血腥的人半年后就会来杀死我，历代巫子总是在十八岁时就死于非命，我也不会例外。」
少女将手放在心头，感受心头的跳动，好像只有这样她才是真正的活着。
「请他温柔的杀我，就是我最大愿望，请他用最温柔的方式在我十八岁生日时杀掉我！那个带着妖刀村正的人……」
声音忽然高了起来，像在质问似的。
「你可以办到吗？藤野真龙！」
藤野真龙抬起头，盯着艳那高贵的容貌。
「我可以！」
艳忽然绽出真正的笑靥。
「起来吧！藤野真龙，我会到你的帮派里去，不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的做到，这是我能回报你的唯一方法。」
声音像叹息一样的停止，华丽的外衣在风中飘扬，有个理平头的年轻男人走出来，恭敬为若神艳披上外衣。
「天冷了！艳小姐，你不该出来外面的，你会感冒的。」
若神艳随意搭着他的手，像与他熟识非常，也像心灵对他完全的开放，她那深遂不见答案的瞳孔转向旁边的年轻人，轻轻柔柔的问？
「你会跟着我加入藤野真龙的帮派吗？雷？」
「只在小姐去的地方，就是我去的地方！」
那理平头的男人仍然非常恭敬的说话。
「好，我们进屋子里休息吧，我有点累了。」交代「安排房间让藤野真龙先生歇息。」
那理平头唤雷的男人看向藤野真龙，藤野真龙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泥巴，目光平静的与他对看；像看到他不惊奇也不讶异，藤野真龙没有发出声音，仅做个唇形。
「好久不见了！雷，你最近不杀人，改做女人的小厮吗？你那把废刀埋起来？还是典当了？」
雷眼光一下变得凄历夺人，在若神艳的温顺表情全部消失，杀意冷冷飘荡在竹林间，使得风中都带着伤人至死的杀气。但气息在一秒之内收复，彷佛怕被若神艳给察觉了，他温和而带着笑意的话语十分柔和，彷佛是个正直刚正的年轻人所有的声音，但是这柔和的意味并没有传到具有浓重杀意血腥的残忍嗜血眼睛里。
「请这边走，藤野先生，我会安排松房让你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