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噩梦

     
     
      南明翦浩并没有带任何的侍卫，我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座荒僻的宫苑，几棵早已枯萎的树立在苑门两旁，抬头看向那字，落水苑。
      进入苑内，落叶满地，尘埃铺陈，这么凄凉的地方应该是座冷宫。看见内屋一排房间，有一间房灯独独的亮在那里，心里激动的有些发颤。
      “你们母子团聚，我就不进去了。”南明翦浩抬头看向月亮，回避着我的视线。
      那间屋子里就是我母后吗？她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应该抱住我叫瑞儿，或许他不认得我了呢！我捋起一绺发丝，这白发该是如何是好？母后见了定会伤心的。窗上映出一个纤细的影子，她比以前更加的消瘦了。
      喉咙里哽咽出声，我连忙捂住，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谁在外面？”
      正欲转身离开，屋子开门的声音把我定住，身后的目光像是会看透我一般让我不安的欲逃避。
      “请问有什么事吗？”母后依旧温柔的声音在静静的夜晚响起，突然惊呼，“大王！”
      南明翦浩微笑着颔首，走到我身边轻声问我，“为什么不进去？”
      “既然确定了她没事就已经足够了。”声音也是极低，略带几分哽咽。
      母后突然跪倒在地，“大王，求求你把我们家瑞儿放出来！我愿意用我来交换！大王，奴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让我们母子见一面也好，奴家来世愿结草衔环以报大王的大恩大德！”
      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声隐约而出。好想回头看一眼，这十年间苦思冥想的母后。
      一步一步地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泪水满面的母后，心痛得纠结起来仿佛要生生的撕裂一般。
      母后看到我亦是泪水满面时，脸上露出不解，随即不可思议的死死盯着我，嘴里呢喃，“瑞儿？”
      我的嘴角牵起一抹笑，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似的滚落，“……母后……瑞儿……想你想得好苦……”
      “瑞儿！！！”母后站起身飞奔到我面前紧紧抱住我，“我的瑞儿回来了！我的瑞儿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苦笑着，拍拍母后的背，拉着她进屋，有些话在外人的面前不宜说。
      屋内的摆设让我有点吃惊，按理说，如果南明候抢了我母后当他嫔妃，那么她现在应该是打入冷宫的太妃，而且又是一个亡国之后，不应该有这么豪华的装饰的。
      母后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腕，生怕一放手我又不见了，“瑞儿，母后知道你受苦了。”说完又开始嘤嘤涕泣。
      我努力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假装不经意的把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掩藏好，脖子上的那处伤是万万不能让她看见的，幸好今天的衣服有个竖领，勉强可以挡住她一些视线。
      母后的手摸上我的头，在我头上颤抖的抚摸着，每一下都让我心里不是滋味，“这……满头白发……本不应该是瑞儿的……不应该……苍天妒，令我瑞儿少年华发！”
      “母后，我不在乎！”我用手抓住母后的手，她镇静了下，眼里的悲伤依旧。
      我撒娇的把头靠在母后的腿上，像小时候一样，“母后我要听你唱歌。”
      母后宠腻的搂着我的头，唱起了儿时我听过许多遍的歌谣，歌声婉约，幽幽响起。
      有些事，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去提，因为那些都是我们的噩梦，而我们不想把伤疤去揭开，杀戮、仇恨，这些在我心里已经萌芽的毒爪此时也是十分的安静，只有在母后的怀里，我才能觉得安全。
      我闭起眼，感受着这个身体熟悉的温度，冰凉的水滴一滴滴地落入我的发间，我撩了撩额间的发丝，袖子拭过眼角的泪水。
      这一刻，我们都明白着我们在悲伤，只是不说而已。
      南明翦浩在门外敲了敲门，“瑞，我们该走了！”
      我不舍的看向母后，“母后，我会再来看你的。”
      母后亲亲我的额笑了，但我觉得那笑容有些凄婉，“恩，走吧！呆的久了不好，这里毕竟是冷宫。”
      我点点头温顺的走向门口，回头看了又看，总觉得那画面有些不真实，母后像是会随时消失一样，有一句话叫做：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同时屋里的灯也灭了，南明翦浩金黄色的龙袍有些刺眼的在月光下晃动，我虚脱般的走出落水苑，见了母后应该是高兴的，但是看到自己的亲人也成为俘虏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终究是不好受的。人有时候就是喜欢欺骗自己，即使谎话编得再低级，他还是宁愿相信谎言，因为现实接受起来很困难，特别是残酷的现实。欺骗了自己感觉好象欺骗了全世界，任谎言由自己编织。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的佩玉忘在那了。”南明翦浩停下脚步转身回落水苑。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在萧瑟的夜幕下他华丽的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等了多久，我有些不好的预兆。急忙奔向落水苑，母后的房门开着，南明翦浩呆呆的站在门口，他的身影挡住了屋内的视线，他头顶的上方有一条白色的布泛着诡异的月光。
      我大步上前，推开南明翦浩的修长的身体，母后吊在白绫上身体摇晃着。
      整个世界轰然倒地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嗡嗡“作响，我能看到我的心崩裂出血的画面，“母后——”
      我趔趄地扑向母后，想把她放下来，却重重的摔在地上，脚腕崴了一下，立刻红肿起来。
      “瑞，别动！你脚受伤了。”南明翦浩扶上我，被我一把甩开，企图再次站起来却痛得跌坐在地上。
      怒瞪上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南！明！翦！浩！”眼里的恨几乎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南明翦浩愣愣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无辜，“我没有杀她！”
      “别摆出这么恶心的表情，这笔帐你给我记着！”仇恨被彻底的浇灌和滋养，在我的胸中疯狂的生长着。
      “你回来就是为了杀她！你觉得杀了我没劲，所以你要毁了我的世界，从一开始到最后，哼！”我冷笑着，“你毁得很成功！也很彻底！你给了我希望又把这份希望一次次的变成绝望，你折磨我很开心是吧？可惜啊，现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我狠命地拽着他的衣袍想把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拽下来，这幅讨厌的表情真的很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