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萧墨瑾是大腹黑

     
      等到萧衍似是有所觉悟的转醒过来的时候，韩书已经走了。他敲敲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演过关了没有。
      坐起身，看了眼似乎依旧是在沈睡着的萧墨瑾，萧衍微垂下眉眼。现在的他也不确定萧墨瑾到底睡没睡着，心中又是如何思量的了。他的心中也很乱，就算萧墨瑾现在立刻醒来，他想必也很为难自己到底要做出如何的反应。叹了口气，萧衍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萧墨瑾，为他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
      顺其自然吧，萧衍想到，现在的他还是有些胆怯，要回去静静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等到什麽时候自己无法再逃避了，再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萧衍出门后没多久，萧墨瑾就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望着虚掩的房门陷入了沈思。韩书的到来在他的预料之中，萧衍的突然来到却让他有点惊讶，本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不过，现在这个结果看起来似乎也不错。
      自己最近的这些动作，看来小衍心中也不是毫无所觉的，只是这孩子终究是没有想过那道弯弯来，一击不能必中，还真是让人感觉憋屈的慌。
      只是，自己这心思却不能明白的说出来，只能让他自己去猜。小衍他看人一向都是很准的，但是惟独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他潜意识里就一直在隐藏的心思，或许比自己的还要来的浓烈还要来的深沈。
      是，萧墨瑾是发现了自己心中对小衍的那一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并且，他还十分确定，萧衍对他，抱着的也不完全都是父子之情，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在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产生了禁忌的感情。
      感情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就连萧墨瑾自己都说不清楚，等他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发泄过并且找来了情人的时候，竟然会很惊窒的发现，他与别人莋爱脑海中竟然划过了萧衍的脸庞！
      禁忌的感情给萧墨瑾的冲击，很奇异的，竟然完全没有引起他内心的反感。萧墨瑾毕竟不同於萧衍，他的心性坚韧的多，也通透的多，站在至高点上的人一般都不会被人伦亲情道德伦理给束缚，他们考虑的不是一家，是一个天下。萧墨瑾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值得他在乎的东西太少，所以在知道了自己的心里对儿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之后，他只是犹豫了一阵子，就准备遵循了自己的心意。
      人生在世自当活得无拘无束，要是被一些条条框框事事绊住手脚，这也就不是萧墨瑾了，更何况他一直认为，道德和伦理都是统治者为了更好的奴役平民而想出的规范，他的眼界看的远，这些世俗的压力对他的束缚也越浅。
      只是，让萧墨瑾有一段时间感觉到很困惑的是，他是什麽时候对自己的孩子，如此爱怜的呢？是从他出生开始，是从施雅琳死后？还是，从他懂得自己的心意开始？
      不是幼时，对於在自己膝下长大的亲生儿子，没有媒介的摩擦，萧墨瑾是根本不可能对自己的血缘至亲产生任何情欲之爱的。二十多年来，从他还是一个粉团团可爱的小宝贝的时候，萧墨瑾就一直把他放在心尖上疼爱着，只是那时候，自己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悸动的感觉，而如今，虽然他还在自己心中占据着一块地方，却无意占领了最重要和最大的那一块面积。
      他的父亲萧敬滕，虽然疼爱自己的孙子辈，但是，对三个儿子却不是一般的严厉。他和萧炳庭萧墨裕刚刚出生的时候，萧敬滕教导他们的却完全是自己奋斗不管不问的方法。不同於萧敬滕，萧墨瑾一直是约束着自己做个好父亲。他绝对不是那种自己不幸就要求别人全部悲哀的人物，他连自己的命运都能奋起抗争，更何况，是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的命运呢？
      萧墨瑾是不爱施雅琳，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不聒噪，还比较讨人喜欢而已。相比较其他一直算计着自己的财产从自己身上捞取好处的势力女人，施雅琳显得单纯的多，所以，萧墨瑾可以跟她一起生出自己的继承人，但是一旦萧衍出生了，他却没有继续跟她生孩子的心思了。
      对於血缘关系，萧墨瑾其实看的一直比其他人要淡。或许是幼时的血统重要性没有被灌输太多，也或许是萧墨瑾天生便是唯我独尊不考虑生前身后事的人，萧墨瑾不太喜欢孩子，曾经有一个女人设计有了他的孩子想要以此威胁他获得萧夫人的宝座，结果被他给亲手灌下了打胎药。或许很多人都说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但是，如果一个人只爱自己，你如果教他去爱别人？从古至今，嗜子的例子绝对不少。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渺小的。
      萧墨瑾曾经以为自己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任何人都不行，因为他太爱自己了，太爱自己的人一般都不允许自己有缺点。往往有人会触动他的心的时候，他都会将这个人的所有人生细节都调阅出来，用他们不可遮掩的缺点来打消自己心里的念头。这样的方法虽然变态，但是很有用，萧墨瑾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感情是完全一成不变的…
      但是，无所不知的萧墨瑾还是没搞清楚自己是怎麽对那个小时候鼻涕眼泪一大把，长大了却出乎意料的温煦如春风的儿子产生感情的。萧墨瑾不恋童，小时候的萧衍也被施雅琳娇惯的不够可爱，萧墨瑾对这个儿子一直抱的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只是稍微喜欢一点而已。
      至於那些疼爱萧衍的样子，不过是办公回来之后顺手买的几件玩具而已，连跟施雅琳的感情萧墨瑾都一直是这麽经营的，只要记准了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然后定在高级的餐厅吃顿饭，买件礼物，这就是爱她的证明了。
      施雅琳和萧衍在以前对於他，就是关於感情这个问题的一个试验品，施雅琳为他生下了儿子，萧衍是他血脉的继承者，仅此而已。
      以前的萧衍一直得不到萧墨瑾足够的关心，他太单纯太年轻，心智也不够聪明，本以为施雅琳死后萧衍会变得成熟一点，但是令萧墨瑾失望的是，儿子随着年龄增加的不是阅历，而是叛逆，特别是在他看到自己和一个女媚在一起而质疑自己是否真的爱他的母亲的时候，萧墨瑾差点没有大笑起来，爱情这种东西，自己可能拥有麽？
      婚姻对於他来说，对於所有未来的萧家家主来说，只是一种必有的程序，生下继承人所需要的过程而已，根本不可能是他心甘情愿套上的束缚。从那时候开始，萧墨瑾就对自己这个儿子有了些许的失望，不过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萧墨瑾觉得，保障他一直平安喜乐衣食无忧就好，既然他爱单纯，就一直单纯下去吧。生性冷酷强势的萧二有一个单纯甚至无知的儿子，也不失为一件好玩的事情。
      然后就是几年疏远的日子，在世界上逍遥惯了，也难免有了些寂寞。就在这时候，传来了他萧衍差点遇刺身亡的消息，这让萧墨瑾觉得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疏漏，对於喜爱将一切变化都操纵在自己手心里面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并且，无聊加上那麽一点点对萧衍关怀欠乏的愧疚，萧墨瑾决定回去看看萧衍，然后顺百年像萧炳庭安排萧昭康一样，给他一个富贵闲人的生活。
      没想到这一见之下，倒是让萧墨瑾发现了点惊喜。这个儿子，似乎变的更加成熟，却也更加可爱了。
      孤僻没有了，留下的是关怀亲切；任性没有了，留下的是谦虚平和；骄纵没有了，留下的是含蓄内敛；无能没有了，留下的是让萧敬滕都欣慰的前瞻。
      这个儿子，似乎在自己的忽视下慢慢长出了丰满的羽翼，虽然有些脱离世外般的不融合感，但是，却像是属於萧家人骨骼中的不平凡忽然迸发了出来。在见证了儿子急速的长大之后，萧墨瑾的心里不无安慰，萧家人的血脉，果然还是萧家人的血脉。成王也好，败寇也好，没一个萧家人是天生平凡无奇的。
      萧墨瑾的父亲萧敬滕对这一切是抱着无比欣慰的态度来看的，不同於萧墨瑾对於萧衍的放任无所谓的态度，对於这个长相似极了侯佩华的孙子，萧敬滕是疼爱的很的。虽然说萧敬滕年轻时候很是冷酷眼里，但是他现在毕竟老了。年老的老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护短与爱幼的心态，在他心中，萧衍是值得培养为下下任的萧家家主的。
      如果萧衍还是以前的萧衍，还是那样心思单纯性格孤僻的话，萧墨瑾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萧敬滕将萧衍当做继承人一样来培养的。萧墨瑾是个强势并且自私的人没错，但是他对於世事看的洞明，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萧衍如果没有坚韧的心性的话，哪怕他自己再重新培养出来一个继承人来，也不会让他自己的儿子在这个位置上坐的别扭。但是现在，面对着周身散发着愈加灿烂光芒的儿子，萧墨瑾对於萧敬滕培养萧衍的计划，保持了默许的态度。
      他们两个人用流光娱乐这个萧昭康留下的烂摊子，用来考验萧衍是不是真的化茧成蝶了。
      令萧墨瑾感觉到惊喜的是，萧衍不仅仅是化茧成蝶，反而像是涅盘重生了。萧衍在磨练中养成的性子，实在是让人看了不得不欢喜，别说萧敬滕了，就连萧墨瑾看到了都很像破天荒的第一次给这个儿子以奖励，让萧衍接替自己班的想法，萧敬滕更加坚定了。
      流光虽小，里面的问题可不简单。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但是这小鲜也不是怎麽好烹制的。对人心的制衡，对各种爽滑之徒的运用，对问题把握的是否全面，对公司的未来看的是否足够远，这些，都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为了试探萧衍，萧敬滕还一手导演了许多麻烦的产生，还把一些手段高明的假账交给萧衍去看，看看他能不能找出问题的关键来。事实证明，这个儿子确实没有辜负萧敬滕对他的期望，他现在欠缺的，就只是经验了。
      这还只是能力上的变化，让萧墨瑾感觉到窝心的是，儿子大难不死之后，反而跟自己亲近了许多。萧衍自从施雅琳死后便再也没有叫过萧墨瑾一声“爸爸”，现在却可以这麽自然的对自己喊出来，而且，那种对自己濡慕期待的眼神绝对不是作假的。起初的萧墨瑾，很好奇萧衍为什麽会一下子突然对自己这麽亲热，后来观察了许久，他觉得，萧衍就算变得再成熟再会耍心机也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现在的萧衍，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在对待自己好。
      被一个人全心心来并且仰望而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情，萧墨瑾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萧衍的母亲施雅琳算是一个，现在，他的血脉至亲的儿子，又是另外一个。
      不得不说，这种被全心关怀着的感觉，很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见到他的冷面的时候不是畏缩着躲回去，而是向他这样凑上来，对自己温声细语的。也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半夜不睡着，担心自己是否饿着的问题。他们要不是以为自己的万能的铁打的机器人，就是凑上来百般讨好，再有聪明的人，会故意不做的这麽亲近，以让自己相信他们的真心。
      所谓的真心这东西，萧墨瑾见的多了。为他的钱而来的真心，为他的势而来的真心，为他的样貌风度而来的真心……但是恰恰没有见过，为他这个人，只为他这个人而来的真心。
      对自己笑的时候，是真正的关心与牵挂；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是那种小心翼翼略微带点濡慕之情的懵懂；施雅琳都没怎麽为自己下过厨，他却能毫不犹豫的洗手作羹汤，而且，味道还很不错。这种新鲜并且可以依赖的习惯让萧墨瑾慢慢接受，直至，丢失不下。
      两父子虽然不常见面，但是萧墨瑾却对萧衍身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每当从暗卫手中接过他的资料的时候，萧墨瑾就能感觉到，萧衍他，正在一步步的长大，最后可能到达跟自己比肩的高度。让自己可喜又可悲的是，萧衍的性情，却始终保持的平和淡然。可喜，是因为萧墨瑾希望在他面前的萧衍，永远是那一个眨着清澈的眼眸，亲密的叫自己“爸爸”的萧衍。可悲的是，萧墨瑾希望萧衍能变得像他和萧敬滕年轻时一样无情无义，这样才是王者应该具有的品行，但是萧衍没有。
      萧衍的成长，吸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萧墨瑾从来没有这样每天都细细的研究一个人的资料过，但是对萧衍是这样，每当看到暗卫的报告，就能感觉那个身影在自己面前变的鲜活起来，对自己柔柔的笑，叫自己“爸爸”。
      一个慢慢由自己手中被调教成凤凰的雏鸟，偏偏拥有者美好的品貌，对待自己又是完全不设防的亲近，这让的人，如何不让人疼惜关爱？自己这一年来对他微笑的次数，可以成为以往所有年份加起来的总和。
      就是因为萧衍是他的亲生儿子，萧墨瑾，才这麽放心的让他接近自己，然后蚕任他食自己心中为数不多的空间。
      当一切都明了以后，萧墨瑾就知道，自己沦陷下去了，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这样牵肠挂肚，可以让自己这样细心关爱。几乎只是不到一晚上的时间，萧墨瑾就决定，听从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至於萧衍的态度，萧墨瑾完全不担心。因为他看这个孩子的内心，比萧衍看自己更为透彻。小衍他，太在乎自己了，有所得必有所失，只要自己安排好合适的机会跟场合，他会迅速的蹦出来，跟自己摊牌的。
      萧墨瑾的嘴角划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