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爱听秘史的萧衍

     
      萧衍还从未听过钢琴演奏家的个人音乐会，唐穆斌是没这个资本，以前的萧衍则是没这个情调。
      近几年来人气很高的国际钢琴演奏家韩书的个人演奏会就设在香港M。J大剧院里面，3月一日是首场演出。香港的很多知名人物，包括小超人李泽开，许家的继承人许文进等人都受到了邀请，演艺界的明星、梁焯纬夫妇，还有程龙都有参加这次演奏会。报纸媒体也都对这次演奏会的水平给予了厚望。
      韩家虽然现在全部都是加拿大裔，但是只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举家迁居加拿大的。韩书从出生到上国中这十几年都是在香港度过的，这次算是荣归故里了。对於这个在港岛被培养出来的世界著名钢琴演奏家，香港的各界给足了他面子，媒体们纷纷称他为继中村绂子（1）的全亚洲最伟大的钢琴演奏家之一。
      韩书擅长演奏肖邦和莫扎特的曲子，演奏时情感细腻丰富，音色清澈优美，而且还往往蕴含着一丝沈郁忧愁的情绪，所以有“小阿尔格利希之称。”（2）
      撇开报纸上所说的不谈，萧衍对这个人也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唐穆斌以前不喜欢听流行音乐，闲暇时候喜欢听佛乐或者是古风乐曲，他对西洋的乐器也不甚喜欢，只有小提琴和钢琴的曲子是经常听的，在他众多的碟片收藏里，还有过韩书的一张专辑，他当时对这个年轻清秀，才华横溢的华裔演奏家很有好感，只不过当时的他根本没想到，有亲眼见到他的一天罢了。
      当然，或许对於现在的萧衍来说，见不到他更好。
      一般来说，参加国际上薄有名声的钢琴家的个人演奏会跟去参加某个百老汇歌剧的开幕式一样，与会者都需穿着得体的晚礼服，男士要穿西装，女士的晚礼服也不能太过暴露，古典曳地的长裙是最好的选择。远远望去，在剧院门口还有媒体们铺设的红地毯跟挡板，专门为名人们照相用。
      在一片红男绿女衣香鬓影当中，两个大男人一起来参加演奏会的场面就有些尴尬了，不过还好萧墨裕和萧衍都是曝光率不高的人物，两人错开身子一起进场，也就没什麽了。两个人来的比较早，在第一排的VIP位置坐下的时候，很多人都还没有到，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剧院里面显得有些空空落落的，这样的场景，正好适合一直凑不到一块，但是又有很多话题要谈的两个人进行某种私下的交流。
      在这几天里面，半山的宅子里面的气氛一直有些诡异。韩书就不用说了，痴痴的目光基本上是只要萧墨瑾出现在宅子里面就会黏在他身上，萧墨瑾如果对他很冷淡的话，韩书在琴房练琴的时候，莫扎特的曲子都能让他给弹出怨妇的感觉来。
      萧墨瑾的态度也很是奇怪，只是躲避着韩书，完全没有排斥拒绝的意思，他都好几天呆在公司没有回家来了。萧墨瑾这种既不待见韩书但是又没有明确拒绝他的态度让萧衍心里很不舒服。萧衍猜测，萧墨瑾是否也对韩书有意思，所以才对他的肆无忌惮不做干涉。
      萧衍想起了以前曾经在B市跟萧墨瑾的谈话，那时候萧墨瑾因为女媚的事情怀疑萧衍是同性恋，但是语气中完全没有鄙视或者歧视GAY的意思，这可能，跟萧家在男女问题上比较开放的风气有关。而且，萧昭康都会玩娈童捧男明星，从他的爱好上自然可以知道，他这个习惯是从谁的身上学来的了。而且萧衍似乎好像听谁说过。萧家并不反对族中男子跟其他男人有太多亲密的关系，不过只要有血脉继承不纵欲就好，这样不成文的规定让萧衍有些咋舌。
      说起家中的别扭气氛，萧衍发现，不仅韩书和萧墨瑾这两个人的态度不对，萧墨裕的态度也不对劲。说他跟韩书是朋友吧，没见过萧墨裕对韩书说笑过，平时也没见他俩多麽亲密的样子。说他不喜欢韩书吧，他不仅邀请韩书来家里住，而且，对韩书表现出来的异常也从来不管不问。
      萧衍一直觉得，萧墨裕的态度跟心思，是最难猜的一个，也是最变化无常的一个、萧衍猜想，萧墨裕或许是在看戏，看着韩书是否能成功打动他那冷静自持寒若冰霜的哥哥，看看一向在花丛中万叶不沾身的萧墨瑾又能否解决好这个男性的崇拜者，或许，还要看看萧衍在这其中是怎麽样的一个表现。
      萧墨裕的性格，有时候足够恶劣，从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进不了他的心里，萧衍有时候猜测，他这个外表洒脱的小叔心理面或许不是没有怨气的，同为男人的萧衍自然了解男人们对於权势的渴望，这东西和钱财一样，都是越多越好的，特别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世庞大的家族里，又有谁可以真正的说对最高的那个位子不渴望呢？
      萧墨裕因为是三子，比前两个哥哥晚生了十几年，本来就因为萧家一直坚持嫡子长子制度而远远的离开了家主之位，本来，同为嫡子的他还是有一争之力的，他本人又特别出色，但是，比他更出色的萧墨瑾就这样挡在了他的面前，萧家虽然注重亲情，一直很关注不让兄弟阖墙之类的事情发生，萧墨裕萧墨瑾的感情看起来也很好，但是，就算萧墨裕是真心佩服萧墨瑾的才能，心里也难免会有一点的不满。以萧墨裕的性格来看，他这个人有时候是真君子，如魏晋风流名士一样不注重名利，但是有时候，也会使点小性子，谋逆上位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做，但是有时候，给萧墨瑾下点小绊子，自己坐在一边看看戏，这样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感觉自己猜明白了一点萧墨裕的心思，萧衍也就准备静观其变。萧墨裕想要看他们演戏，萧衍自然是不能亲自上场演给他看，所以，只好跟他一样站在隔岸的态度上，看别人演戏了。
      “小叔和韩书认识多长时间了？”萧衍问萧墨裕。
      萧墨裕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萧衍，淡笑道：“十多年了吧，我们从中学起就是同学了。”萧墨裕这种人脑袋聪明的一塌糊涂，头发丝儿拔出来一根心都是空的，他自然知道萧衍忍了这麽多天，就是想在现在从他嘴里探听出来一些事情，当然，他今天特意制造出来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也是为了告诉萧衍点什麽。
      见到萧墨裕理解在自己的意思，萧衍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小叔给他装糊涂，“韩书对父亲……”
      “你想说，韩书对二哥有妄想，是吧。”
      萧衍点点头：“我以前从未听你们说过这个人，所以我想知道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想法，又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萧墨裕挑眉苦笑：“小衍你问我，我又何尝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呢。”顿了顿，他又道：“我原本只以为女生才有以身相报这种想法，没想到韩书那小子也有，我与他这些年交情已经淡了，要不是有哥哥在这里撑着，估计我早就不与他联系了。”
      “父亲救过韩书？”萧衍在心中疑惑萧墨瑾何时拥有的英雄主义情结。
      “差不多吧”萧墨裕淡笑道：“都这麽多年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知道萧墨裕现在或许要开始讲述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往事了，萧衍坐在他旁边静静的听着。其实他很好奇萧墨裕怎麽会跟韩书成为朋友，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和习惯，都差了好多。萧墨裕表面虽然看起来很是淡然，但是绝对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物，与人的交往之中他肯定是占主导或者是幕后操控的地位的，萧衍觉得，能和萧墨裕打交道的人，都要很聪明，起码，要跟得上他的思维活动才行。而韩书呢，看着虽然一副精明像，但是心思太外露，不像是个太聪明的人，他能和天之骄子傲气十足的萧墨裕交上朋友，除非是那种猫捉老鼠似的玩伴，否则，两个人会交心才怪。
      这时候距离演奏会开始已经不到十分锺了，萧衍和萧墨裕的左右身后都已经坐满了人，但是剧院大厅里面还是比较安静的，就算有交谈声也只是切切的低语而已，调音师刚刚下去，这个演奏会没有主持人。萧衍距离舞台比较近，后台就在舞台的侧方向，依稀还可以看见后台里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他还能看到见韩书正在做上台前的准备工作，不得不说，穿上白色礼服的韩书真的不愧他钢琴王子的称号，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萧衍都听见身边的那位中年贵妇跟身后的女伴交口称赞的声音了。
      “你父亲还有我都是在香港长大的，我中学是在圣怀济上的，韩书跟我是同班同学。”萧墨裕脸上一副追忆往昔的神色，“那时候他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因为出身音乐世家又喜爱艺术的缘故，他自小钢琴弹的就不错，对人对事也不像那个年龄段的小男生一样有那麽多的坏习惯，所以我还是挺喜欢他的。他家那时候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关系差不多之后，就经常邀请他来这里住。母亲那时候还是挺喜欢他的，觉得他比我和哥哥三个人都懂事，看在母亲的面上，家里面的人对他都不错。”
      “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吧，香港遭遇了一次股灾，他父母本来就不是做实业的，家里赚钱全部都靠股市投资，他家那时候赔惨了，九成的产业都化成了一堆泡沫，连本来准备好的移民计划都搁置了，甚至一度还面临着被退学的危险，他父亲甚至想学人家跳楼。”
      “我本来是没准备多事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都不知道风水什麽时候转到谁哪儿呢。不过二哥他，看起来虽然不关注人情世事，倒是很给家人面子，他以为我跟韩书的交情很好，再加上当时他刚确定为继承人没多久，可以挪用一少半的萧氏资产，我当时对股市已经很感兴趣了，於是他在幕后掌控，我开始学习怎样操盘。在股市稳定回升的时候顺手帮了韩书爸爸投资的那支股票一把，他们后来保住了一多半的家产，移民加拿大了。”
      “然后他知道是父亲挽救了他们家，所以就想要对父亲以身相许？”萧衍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牵强，“说不过去吧，就是现在的女孩子也没这样的想法的。”
      “呃，那个……”萧墨裕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可能是他以前就对二哥充满了好感吧。他一直对女生挺温柔开朗的，对男生倒是扭扭捏捏，现在想想，他小子估计从小就是一同性恋，只不过遇见二哥了，再加上这样的机遇，就喜欢上了。”
      萧衍似信非信，“是麽？”他怎麽总觉得，不怎麽对劲呢？这样的解释，这样的事情发展，好像烂俗的三流言情小说。
      “他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过父亲没有？”
      萧墨裕眨了眨眼，追忆道：“他全家搬去加拿大的时候，他隔着我把二哥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二哥的脸上阴沈沈的，还警告我不要再跟韩书过多联系，当时我还以为发生什麽事呢。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时候他向二哥告白了。这期间我们断断续续联系过，只不过再见他，就是去年了，他获得了肖邦音乐奖的时候。”
      韩书这时候刚好走上舞台，萧墨裕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没想到过了这麽多年了他还是没死心，我真的是很好奇，二哥会怎麽对待他呢。”
      “那麽……”萧衍笑道：“小叔是打定主意要看戏了？”
      “呵呵”萧墨裕只是笑着不说话，萧衍皱眉道：“小叔都不担心韩书的麽？”
      “担心又有什麽用？”萧墨裕挑眉笑道：“难道我说不可以他就不做了吗？韩书这个人，看起来虽然柔弱，固执起来也是不得了的，他说要干什麽，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我要看着，什麽时候二哥不耐烦了，把他给狠狠的打击到，我再过去拉他一把。毕竟我们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呢……”
      （1）：中村绂子（Nakamura Hiroko，1944～日本女钢琴家。演奏感情纤细而富於动感。是为世人所知的知名钢琴演奏家中的唯一一个亚洲人。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2）：阿尔格利希：著名钢琴演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