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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番外 同人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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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对双生姐妹,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绝色。姐姐蕙质兰心,温柔和顺;妹妹聪慧过人,骄傲自矜。
       有那么一对表亲兄弟,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聪明。哥哥家世显赫,万千宠爱;弟弟……
       弟弟……
       羽国 帝都 尚书府
       “娘,我想吃桂花糕。”
       “好,飞儿。”
       “娘,我想要早餐的那个女孩陪我玩。”
       “好,飞儿。”
       “娘,‘飞儿’是什么意思?”
       “‘飞’是腾飞,‘儿’是喜爱的音节……飞儿,是娘喜欢的,注定要腾飞的人。”
       布置华贵的房间中,一位绝色的妇人轻轻拍着趴在她膝上的孩子,轻柔的嗓音在淡淡的幽香之中,徐徐为黑夜划下句点。
       但在距离帝都千里之外的浊江一处房屋中,夜,却刚刚开始。
       “娘,他们打我……他们为什么打我?”
       “……”
       “娘,什么是杂种?”
       “……”
       “娘,‘非’是什么意思?”
       “……”
       “娘,你说说话好不好?”
       低低的哀求自角落传来。说话的是一个只有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孩子身材干瘦,皮肤呈一种不正常的苍白色,下巴尖尖的,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能清楚的看见骨头,而那裹着骨头的衣袖,则是一件薄薄的蓝色衣裳,已经洗得褪了色。
       天气似乎有些冷,站在角落恰好对着风口的孩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巴巴的看着面前——面前,一个绝艳的妇人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着眉。
       妇人是真正的美,五官或许不算最出色,但那一举手一投足的风致,却足以让任何男人惊艳,让任何女人嫉妒。
       但这些都和站在角落的孩子没有关系,他只是在冷风中再次打了一个寒噤,然后期待的看着女子——妇人手中的眉笔——再估算妇人结束所需要的时间。
       孩子的运气不太差。
       在他默默站过第三盏茶之后,妇人稳稳的在自己眉上画完了最后一笔。
       “娘!”孩子连忙出声,声音里满是急促和哀求。
       从绣墩上起身的妇人顿了顿,还是向孩子走去。
       妇人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曳地长裙,裙摆绣着一朵朵碗大的墨色花朵,一簇簇,一团团的挤着,盛放正艳。乍看之下,花瓣似乎还随着妇人的走动而轻颤,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倒和孩子身上褪了色的蓝色衣衫形成鲜明对比。
       妇人来到了孩子身边。蹲下身,她摸了摸孩子的头。
       蓦的轻颤一下,孩子下意识的偏过了头,但偏头的动作方才做了一半,孩子便觉不对,不由生生停了下来。
       妇人倒并不在意,她知道:“你方才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小心翼翼的看了妇人一眼,孩子点点头。
       妇人微笑起来,她又摸了摸孩子的头:“因为你是杂种。”
       明显有些懵然,孩子看了妇人好一会,才低声问:“那,什么是……”
       修饰得完美的眉梢轻轻一挑,妇人似乎有些不满。不过旋即,她便若有所思的看了孩子一会,道:“你不明白……不过总有一天会明白,倒也没什么。”
       孩子还想再问,可过往的经验让他明白眼前的人不会再告诉他什么,所以,他只重复了之前的第三个问题:“那,‘非’……”
       妇人的动作顿了一下。
       “‘非’……”妇人在嘴里轻轻嚼着,片刻,她起身,牵着孩子来到了书桌面前。
       几乎半被迫的,孩子被妇人迁到了书桌之前。
       桌上有研好磨,还铺着雪白的宣纸。
       牵起孩子的手,妇人让孩子捏起一旁笔架上的笔,然后握着对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非’字。
       孩子悄悄的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待视线刚刚接触到那如象牙般白皙细腻的肌肤之后,便又飞快挪开,脸却不经意的红了。
       妇人并没有看见孩子的这个小动作。她只是握着属于孩子的,分外柔软的小手,用工整的小楷,在宣纸中间,写下了那个‘非’字。
       “这就是‘非’。”妇人松开了孩子的手。
       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妇人。
       妇人笑了笑:“‘非’是错误。”
       孩子微微一怔。
       “‘非’是错误,”妇人道,她弯腰下,揉了揉孩子脸上的淤青后,又替对方整了整衣服“‘非’是永生持续的错误,是无法改变的错误……”
       孩子依旧怔怔的看着妇人。
       妇人的动作慢了下来,片刻,她微笑,眉眼间染上薄薄的讥削:“是了,你不懂……不过,你终究会懂的。”
       “我恨你父亲,”妇人轻声道,她注视着孩子,用最美丽的容貌,说出最狠毒的句子,“——还有你。”
       孩子猛地瑟缩一下。
       妇人没有在意,她只是直起身,准备离开——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但就在妇人直起身的那一瞬间,砰砰砰的敲门声忽然扯裂了夜的寂静。
       猛然间听见声音,妇人似乎有些惊讶,而那孩童,却是倏然惨白了脸色。
       敲门声持续着,仿佛急促的鼓点,却又不知比鼓点快速激烈多少倍,一下下,一声声都仿佛敲在人心之上,如同催命。
       孩子的身体开始颤动,看着那一阵阵抖动的木门,他不自觉的靠向妇人,寻求庇护。
       妇人同样看着那抖动得仿佛马上就支持不住的木门,片刻,她低下身,按住孩子的肩。
       孩子抬起了头,然后,他刚好看见那有着漂亮容颜的妇人带着同样漂亮的笑容说了自己的名字。
       “慕容非。”妇人带着嘲讽的念着,然后,她手上用力,温柔却坚定的把靠着自己的孩子推开。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两个五大三粗下人打扮的汉子蛮横的冲进屋里。
       慕容非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因为那冲进屋子里的男人,还因为从妇人手上传来的那不大,却无法抗拒的力道。
       推开了慕容非,妇人仅仅淡漠的扫了一眼冲进来的两人,便径自转身,走向屋内。
       裙摆迤逦,繁花满地。
       似乎对妇人有所畏惧,那蛮横冲进来的两人也并不打扰离去的妇人,只一把拽住慕容非的胳膊,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把人往外拖。
       孩童小小的缺乏营养的身躯显然无法和成年壮汉相比,轻易就被拖拽到地上,慕容非一路磕碰着,只得用手护住头脸,尽量降低撞到家具时的伤害和痛楚。
       愤怒的斥骂声夹杂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一起交织成一场并不太悦耳的乐曲。在这道乐曲之中,慕容非并不多在意拖着自己的人的喝骂,也并不多在意自己身上的痛楚,他只是看着地面,看着那一地的繁花远去,直至消失。
       慕容非护着头脸的手忽然握紧。
       他不明白什么是杂种,也不明白为什么杂种会被打。慕容非想着。可是,他忘记告诉自己母亲了,他其实知道……
       ……知道什么是恨,什么是错误。
       “砰!”倏然一声,却是慕容非的额头重重的磕到了桌脚。
       闷哼一声,慕容非眯了眯眼,一缕鲜红渗出,顺着他的额头滑下,蜿蜒爬入他的眼睛,让那墨黑的眸子染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
       “混账!”随着一声叱骂,青花茶盏被重重的搁在红木小几上,发出老大的响声。
       慕容非麻木的跪在厅中。
       这种情景,在这一年之中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多得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知道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痛楚也懒得多抬一下眼。
       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呢?跪在底下的慕容非默默想着。
       第一次是打破了一个花瓶,第二次是没有把整堆的柴禾劈完,第三次是请安迟到了一会儿,第四次是有外人多问了他的衣衫一句,第五次,第六次……
       这次呢,是什么?慕容非敛下眼,他安静的盯着自己双膝之前的那一方青砖,沉默的听着主位上那个衣着华贵——他该叫之为大娘——妇人的极尽尖酸刻薄的斥责。
       斥责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在慕容非的双膝开始麻木之时,慕容夫人终于停下了那能让街边最泼辣的悍妇为之脸红的话语。
       轻蔑的看了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慕容非一眼,慕容夫人站起身,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去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然后把西园柴房的柴都砍了’后,便带着一众的侍女离去。
       去祖宗祠堂跪两个时辰,然后把西园柴房的柴都砍了。
       没有为自己申辩一句,也不在乎那位高贵的妇人在训斥自己的间隙到底有没有给出理由,慕容非只站起身,打算揉揉跪疼的膝盖。
       不过那被慕容夫人派来监视慕容非的粗壮小厮显然没有让慕容非放松的打算。一见慕容非站起身,那人便开始大声呼喝,同时拽了慕容非的手臂,往外拉扯。
       乖乖的松了手,慕容非也不吭声,只任由对方把自己拉扯出去。
       跪祠堂其实并不算一个多厉害的处罚,甚至慕容家的嫡出公子都跪过。
       不过慕容非的跪法和那位嫡出的公子有些不同。
       那位嫡出公子若跪,则必定是跪在软垫之上,身子左右晃动,时间久了还会有小厮偷偷送来吃食。而慕容非要跪,则必定是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且必须跪直了,稍有异动便会被旁边虎视眈眈的下人抽上一次竹条,若敢再动,那便继续抽,直至再不动弹为止——在一年前第一次跪祠堂的时候,慕容非便因无法忍受疼痛,而被抽得陷入了昏迷。至于现在……
       现在,慕容非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任由特意开了口的竹条在自己身上留下一条条青紫痕迹了。
       在祖宗面前跪满两个时辰后,慕容非带着一身青紫,拖着如被针刺般的小腿来到了西园——那里,还有足够多的成年人一天也砍不完的柴禾等着他。
       “咄!——”
       “咄!——”
       “咄!——”
       慕容府中,西园是距离主院最远的一个废弃院子,而西园的柴房,则又是西园里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
       现在,慕容非就在这个角落中,拖着有他一半大小的斧头,一下一下的劈着面前仿佛永远劈不完的柴禾。
       不过这没有关系。天天被辱骂的人不会再为尖锐的辱骂而伤心,天天被打的人也最终会习惯痛苦,而天天重复因一点莫须有的小事儿被罚的慕容非,也早已不再因为各种言语或者身体上的处罚而动容。
       只是他们从没有人想过,他们迁怒的,其实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包括慕容非自己。
       拖着大斧头砍柴的他,也早已忘记,自己其实只有五岁。
       “小杂种!”忽然一声喝骂响起,慕容非身子不由向旁边歪了歪,却是被那被慕容夫人派遣了跟在慕容非身边的小厮重重的踢了一脚。
       淡淡的看了那小厮一眼,慕容非没当回事,只提了斧头站回原位继续劈柴。
       但慕容非不搭理小厮,却不代表小厮就打算这么放过慕容非。
       重重把人推倒在地上,小厮一脚接一脚的踹着慕容非的手臂和大腿。
       “臭小子,兔崽子……要不是你,老子会混到这种地方?!”
       蜷缩起身子,慕容非没有吭声。
       “小杂种,混账……家里的婆娘也和我闹!都是你这个祸害!”
       慕容非眯了眯眼,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脸。
       骂骂咧咧中小厮却失了控,力道一下比一下更大,最后更是一脚踢折了慕容非的手臂。
       “喀!”轻轻一声,没有传进失了控的小厮耳朵里,却清晰的被慕容非自己听见了。而伴随着那一声轻响的,还有一股无法抵御的剧痛。
       仿佛脑中一直紧绷的某根神经忽然断裂,慕容非一下子沉了眼。在这连成年人都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中,他非但没有惨叫,反而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抓住落在地上的斧头,紧紧握在掌心,然后狠狠挥下!
       “啊!——”凄厉的惨叫在一瞬间响彻天空。
       但是西园的柴房真的太偏僻了,而废弃的西园距离主院又真的太遥远了。
       所以,当慕容非拖着一条不自然扭曲的手臂站起身,冷冷的用斧头劈开因右脚被砍断一半而在地上不停翻滚惨嚎的小厮的喉咙时,并没有任何人因那不间断的凄厉惨叫而出现在这一片荒芜的柴房之前。
       血,渐渐开始蔓延了。
       被劈开喉咙的小厮并没有死透,躺在地上,他的喉咙泊泊的冒着血,不停发出‘咯咯’、‘咯咯’的响声,身子还一顿一顿的抽搐着……
       慕容非只是看着。
       血蔓延到他鞋子底下,渗入不厚的鞋底,挣扎中的小厮身体渐渐没有了抽搐。
       慕容非还只是看着。
       忽然,躺在地上的小厮眼中倏然暴出一团神采,猛地侧起身子,他重重的、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的抓住了慕容非的脚踝!
       慕容非皱了眉。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除漠然之外的表情。
       有些疼。慕容非想着。然后,他扯了扯腿,想把腿自对方手中扯出。
       但小厮握得很紧。
       试了几次无果之后,慕容非蹲下了身。他的手里还提着斧头,他举起斧头,往小厮的手上砍去。
       一下,两下。森森的白骨混杂青筋翻出皮肉,鲜红的血溅到慕容非衣服上,溅到慕容非的脸上,溅到慕容非的眼睛里。
       小厮的手被砍下来了。慕容非放下斧头,开始一根一根的扳断那握在自己脚踝上的手指。
       “喀!”
       第一声,手指上还有温度。
       “喀!”
       第二声,断指软软垂下
       “喀!”
       第三声,白骨刺出皮肉。
       “喀!”
       第四声,断手从慕容非脚上滑下。
       慕容非没有停,他平静的扳断了那剩下的最后一根指头。
       又是一声脆响,似乎从耳边传来,似乎从心底传来。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恨。
       天恒五年,风调雨顺。秋日,羽帝下旨,大赦天下。
       这一日,楚飞刚刚得到一件珍贵的玩具。
       这一日,姬容因吃的太多恶心而乱发脾气。
       这一日,姬辉白心情大好的游赏花园。
       这一日,慕容非平静的杀了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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