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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命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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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朵碧绿的烟花早已黯淡下去,再不复见。
      姬任好道,柳折有,但藏在后方,明日再拿出来相见。梅袖手大怒,不过横竖楚宣在手中,明天也罢了,原本也要准备。双方各怀鬼胎,打道回营。
      若颦一掀帘子,道:“阁主,瑄隐者和上官谷主到了。”
      瑄分尘一身风雪的进来,道:“任好,你好难找!”
      姬任好嗤了一眼,他派人去接的!
      瑄分尘只好笑了,揉揉鼻子,小声道:“撒个娇都不行。”
      姬任好忍不住也笑了,走过去搂住他。那人的肉还是这样紧,背挺的很直,想让人用力捏几把。
      “你来的正好,一会去救楚宣。”
      瑄分尘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点点头。
      已经去了峥嵘,怎么能再去楚宣?
      怎么能?
      夜幕渐渐降临,营地里一片安静,除了几个巡夜的。一人靠着火堆,打了个呵欠,再睁开眼时,月光照着的地上,已经多了个影子。
      飘然而来,风潜月下。
      姬任好放开倒下之人,四处一看,几个守卫都无声无息倒下。他做了个冷笑的表情,潜入帐中。
      楚宣躺在毡子上,合眼无动。姬任好欺上前,一摸脉,扬手将穴道解开。楚宣一动,微微醒来,茫然道:“我……阁主?”
      姬任好低声道:“别说话,快走!”
      他一把抱起楚宣,正要抢步出门,一阵狂风掠来,毡边帐篷忽然撕裂!银光闪动中黑袖雪梅,狂飚而至!
      宛如五指山压下,笔直,毫无花俏的击向楚宣胸口!
      毫无疑问,姬任好是来救人的。不过凭梅袖手的功力和警惕性,他们可能刚踏进营地就被发现。之所以现在才遭袭,因为梅袖手也干了一样的事,他也去探柳折了!
      才进营地,便发现看守不严,竟无一高手,他知道不对,立即赶回来!
      这一招虽然两人都耍,却有耍的好和更好之分,姬任好早有准备,一开始柳折就不在营地里,而楚宣不可能不在,所以双方互探,自然只有梅袖手吃亏。
      梅袖手三番两次吃小辈的亏,心头大怒,出手如雷霆,要让姬任好白跑一趟!
      如此之近,避无可避,楚宣横在姬任好身前,抬手就要接!斜刺里穿出一只手,砰然替他对上。姬任好身子一晃,嘴角溢出一丝血来。梅袖手狞笑,比拼内力毫无花巧,他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他运全功于身,步步进逼。姬任好噔噔噔退后五步,忽然站定了。
      梅袖手的嘴角从上扬到慢慢平下,抿成一条直线!
      灰白发从对手身后显出,瑄分尘一手按在姬任好背上,道:“抱歉,来晚了。”
      姬任好淡淡道:“不晚,刚好。”
      情势一瞬翻转!
      姬任好骤然退后,一声清响,瑄分尘带剑替位。
      风卷雨骤的打斗声响起,楚宣挣扎下地,一个头磕下去。姬任好一把扶起他,道:“你还多礼什么!”
      整个帐篷被撕的七凌八落,一黑一白已斗到天上。温润之闯过来,匆匆向姬任好行了礼,回头道:“你还好吧!”
      楚宣点头,人影一闪,琴棋舞三人已至,还带来一人,正是柳折。
      姬任好扣住他肩膀,头微一扬,五人同时转身,朝梅袖手扑了过去!
      九霄青紫衣袂旋飞而来,飘然若仙。右足前点,细腰一折,桃心木琵琶反背,纤长十指一拨,乐音刀波般漾出。正是敦煌壁画之上,飞天之下,天下无双的反弹琵琶。
      越采彩五彩长绫飞的漫天,漂亮的小腿勾起,全身环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与九霄的曲配合的恰好。旋转漫步间,霓裳羽衣舞挟裹千片云彩。
      谈弈秋无声无息出现,一翻一拍,玄铁棋盘飞转空中,三百六十颗黑白棋子射外又飞回,划出纵横十九道,金戈铁马之杀气!
      温润之头戴高冠,一手白玉碟,一手兔毫笔。淡墨浅蘸,忽而浅黄,忽而淡绿,走的竟是清明上河图的笔调。不急,不徐,不浓,不淡,飞转涂抹中线条短而不干,每一笔都封闭他的去路。
      楚宣浓墨大狼毫急点,点撇戳捺间苍劲有力,明明是写在空中,却似在天上留下字迹!那些字句兼杀招,霎然撞进瞳孔!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梅袖手卡在五人之中,动弹不得!他长声呼啸,一声直冲天际!
      姬任好慢慢道:“别叫了,你以为铜面他们,就没有对手吗?”
     
      六部之外,还有第七部,鬼部过境,片甲不留!
     
      瑄分尘跳出战圈,心想自己昨晚及时赶到营帐,一切已计划好,上官也安排好了,只管围殴梅袖手。管他再强,就不信围殴不死啦?忽然前方一声惨叫!他反射性跃上前,却刹住步子。
      惨叫是柳折发出的。
      姬任好将他整条左臂折到身后,骨声脆然动听。
      梅袖手眼露血光,喝道:“姬任好——!”
      柳折的下颔被掐住,姬任好强行抬起,道:“想回去吗?”
      柳折死咬着牙,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想,就吹个曲子给我听……”
      姬任好右手轻轻一转,玉笛现出手中,抵着他咽喉。柳折狠狠的瞪着他,屈辱的目眦尽裂。姬任好放开他右手,他抓住笛子就往地上一丢!
      “不识抬举!”
      柳折啪的挨了一巴掌,被打的口角溢血。姬任好手微抖,似要用力掐过去,却又极力控制,绕到他背后,五指箕张,捏住他喉骨。他捏的不轻不重,既掐不死他,又逼的气管闭塞。一会柳折便眼花缭乱,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看在你父亲当年绞杀梅袖手有份,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必须归顺怀天阁,答应么?”
      姬任好的声音不无恶意,简直是太不无恶意了。
      “我比较好说话,不用你亲自杀他以资证明,你只要说两个字,答应,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任好简直是笑的猖狂!柳折张嘴,咯咯有声:“不……答应……”
      远处嘶喝。
      “姬任好!你敢——!”
      柳折忽然道:“我……我愿意吹笛子……”
      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扶上玉笛。
      姬任好微眯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动作,柳折将唇凑上笛孔,笛声骤然飘出……
      飘出的是带有内力的笛声!
      啪喀。
      玉身从中间碎裂成两半。
      柳折呆呆的握着两端,耳边姬任好轻笑道:“惊讶么?”
      “我早将它内部震碎,只要你使用内力,就会自食其果。”
      鲜血噼啪一下飞溅,戴着镂空金指套的龙爪手插入他的胸前,柳折死死掐住自己喉咙,发现自己胸膛里空了。
      血管肌腱发出扯断的声音,一颗血淋淋的心被扯出来!
      “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梅袖手,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你又能如何?哈哈,哈哈哈——”
      心脏还在跳动,却被五指压缩的越来越小,最后啪的一声,挤成了一堆血泥!
      柳折木木的看着一这一切,他开始模糊。
      梅袖手的到来,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大惊喜,或许这个惊喜是反意。
      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发生。柳吹笛比梅袖手成名的早,所以江湖中云“长江柳吹笛,天山梅袖手”,竟将梅袖手排在后面。
      梅袖手当时已威临江湖,无人可挡。他心中不忿,江边迈步,拂柳窥人。
      江湖人称他“天山”,是因为梅袖手出身神秘,身法飘忽。誉柳吹笛为“长江”,却是因为他飘飘于江边,横笛在手,简直要随江而去一般。
      这就是孽缘啊。
      梅袖手性格别扭,即使爱上柳吹笛,也绝不会改变统一武林的决心。柳吹笛怜爱他,却一日一日发现他之残忍,也发现他修炼魔功生吸鲜血,武功进展一日千里,自己早已不是对手。
      更何况,柳吹笛还有个未婚妻。
      古说伴君如伴虎,即使是明君。而伴梅袖手呢,他欺骗了对方的感情,还没有还手之力。他一日一日的担心害怕。未婚妻也是聪明女子,她从柳吹笛那挖出了梅袖手的弱点,又极力隐瞒自己与柳吹笛的关系,背地里联系正道,出卖了梅袖手。
      柳吹笛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他却越来越不安稳。五年之间,几乎夜夜不能入寐。他怕梅袖手未来的报复?还是不能忘却自己的出卖。
      终于在柳折十三岁那年,柳吹笛去了,没有任何原因,只是一天早上醒来,发现他已经逝去。他的妻子在半年之后也死,只剩柳折一人。柳折深深的记得那天下了雪,雪中绿衣黑发。
      他隐隐知道梅袖手这个人,因为父亲极力隐瞒,越隐瞒,就越让人好奇。武林中人来拜访时,多半会笑呵呵的说,多亏你当年……柳兄真是英雄少年,常人所不能及……等等,然后父亲的神色就会极细微的变化。他看过梅袖手的画像,心中想,真像天山下一瓣梅花。
      他恍惚的想,这是父亲的风流罪过吧,不过是风流的太大了。
      那一年,由于父母全丧,他年龄幼小,便有仇家找上门来。他拼命逃跑,以为必死无疑,从悬崖上纵身一跃——却被人接住了。
      梅袖手救了他。
      柳折不知道有什么比积蓄了十三年来报仇,仇人却早已死光更令人狂暴的。梅袖手把两座坟挖空,尸体丢出来践踏。又发狠的揍他,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的骂。他道,都死了,怎么能都死了!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能死!
      他被抓回生死门,软禁起来。
      柳折无论怎样也逃不出去,每反抗一次,就有可怖的惩罚在等着。梅袖手养他,教他,渐渐一切都变味。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这暧昧的关系在他成长为男人后更变的混乱模糊。梅袖手对他晏晏的笑,又发抖一般扇他耳光,亲他,然后打他。梅袖手仍然很年轻,有时候看起来,也仍然很漂亮,只是太瘦了,瘦的他怕一碰,就会碎裂。有一次睡着了,柳折摸在他头发上,居然也又细又软。
      不能爱他,也不能恨他,不能接近他……也不能远离他。
      柳折眼前一片白茫茫,他总觉得,事情没有完,所以他不能死,梅袖手也不能死。也许他心里唯一装的人就是梅袖手——他这样想。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了……
      一声嘶哑的尖啸从包围中腾起,这啸似乎刺破了一切,将所有耳膜撕破,除了啸声谁也听不见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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